第1章

第1章

上一世,我大破北遼的消息剛傳到京城。


魏經業便派人前往邊關傳召,要我入宮為後。


我欣喜不已,自以為多年情誼終於得償所願。


可是,我一面輔佐魏經業坐穩江山,一面應付後宮爭鬥,沒多久便久病不起。


後來,有人汙蔑我通敵叛國,魏經業擁著新得寵的美人。


從頭至尾沒看過我一眼,隻是派人強行給我灌下毒酒。


重來一世,我在一次攻城戰中被敵軍毒箭射中受傷,沒幾日便身死道消。


魏經業認為棺中之人不是我,非要命人開棺驗屍。


我翻身坐起,將冰冷的匕首銜住魏經業的脖子,冷聲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01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怔住,一時不知所措。


最先反應過來的安崇豫大喝一聲。


「蕭慕瑤脅迫君主,意圖謀反,快來人將她拿下。」


聞言,二人帶來的士兵趕緊抽出刀兵,嚴陣以待。


我冷笑一聲,若是沒有萬全之策,我又怎會輕易回來。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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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門口一聲大喝。


門口扮作販夫走卒的玄甲軍立馬從外面圍住了將軍府。


見這陣勢,魏經業的臉色霎時間白得像紙一般,半晌才開口問:「你要造反?」


我淡淡道:「是啊!若不是你不一再相逼,不肯留一條活路,我不會出此下策。」


「暮雲,朕不過是想完成對你的承諾而已,入主中宮,不是你多年心願嗎?」


我嘴角一扯。


「從前是,現在不是。」


「如果,你沒有揭穿我假死之計,那便相安無事,可是現在……」


想起多年情深終是喂了狗,我後悔不已。


「現在,我蕭慕瑤反了。」


我大喝一聲:


「來人。」


「安崇豫妖言惑主,給本將軍拿下。」


「皇帝聽信讒言,昏庸無道,不堪其位,理應退位讓賢,一同拿下。」


02


話音剛落,門外的士兵一擁而入。


魏經業帶的十幾個御前侍衛很快便繳械投降了。


魏經業一聽這話,面色大變,反手打掉我的匕首,拔腿就跑。


我抬腿踢向棺蓋,棺蓋直直撞向他的後腰,魏經業吃痛一聲,下半身被棺蓋壓住。


那棺蓋本就厚重,他半天也沒從下面爬出來。


安崇豫見我心狠手辣,也沒管魏經業,帶著自己的府兵殺出一條血路逃了。


裴裕急了,要派人去追。


我阻止了他的行動,對他使了個眼色。


這弑君的鍋總要有人來背。


裴裕點頭,打暈了剛爬出來的魏經業,派人將他藏到城裡的一處廢棄巷子中。


安崇豫逃出城後,一路都沒有停歇,朝著駐扎在建邺城南邊的禁軍而去。


我帶著玄甲軍退到城外,等待時機。


我聽著手下回稟,看向建邺城的方向。


一連幾天,安崇豫倒是挺忙。


三天後,我騎著馬進城。


一路暢通,沒有人敢攔我。


城中百姓不明所以,但看到玄甲軍的軍旗都鎮定了下來。


玄甲軍護衛江山多年,斷然不會隨意傷害他們。


我在城中一聲大喝:


「安崇豫脅迫天子出京,意圖篡位,我等此次歸京,主要是誅殺奸佞,迎回天子。」


城中百姓也跟著我一同喊道:「誅殺奸佞,迎回天子。」


03


裴裕帶著人在城外五百裡的地方截住了禁軍。


玄甲軍在邊境浴血奮戰多年。


絕不是在京城養尊多年沒有作戰經驗的禁軍可以比擬的。


光是玄甲軍身上的氣勢就足夠駭人,何況人數上就直接碾壓。


裴裕一刀斬殺了禁軍的統帥,其餘人沒怎麼反抗就投降了。


我忽然想起。


我假死那陣由玄甲軍五千士兵護送回京,裴裕帶著人喬裝打扮遠遠地跟在後面。


我知道他是怕我的計謀失敗被殺,我笑他太過小心。


現在想想,我確實對魏經業知之甚少。


上一世,我在深宮中陪伴了他數十年。


也未能將他的想法猜透幾分。


我知道魏經業生性多疑,沒想到他疑心病這麼重。


從北境到皇城走了大半個月,按道理屍身早就腐爛不堪。


他卻非要開棺驗屍。


我帶著兩千騎兵很快追上了他們。


魏經業被人反手綁住站在軍隊前面,他的面色很是難看,咬牙道:


「慕瑤你真的要置朕於死地。」


我沒理他,目光掃視眾人後。


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老熟人。


04


一個纖細柔軟的女子,此時正縮在魏經業身旁。


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正看向我。


良妃,安崇豫的女兒,上輩子我和她在後宮可是鬥得不亦樂乎。


我的死她有很大的助力。


魏經業見我沒理他,臉色陰沉下來,向前一步,將良妃完全擋在身後,語氣不善:


「蕭慕瑤,這不關雲兒的事,你不要為難她,有事衝著朕來。


朕已封了你皇後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我嗤笑一聲:


「魏經業,你太自信了,真以為我蕭慕瑤是吃一個小小妃子的醋,才做到如今這個地步。」


原來從始至終魏經業都認為我在吃醋,才會做出這些事來。


他之所以把良妃帶在身邊,是怕我一怒之下把良妃殺了。


「慕瑤,隻要你放過朕,朕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是朕的皇後。」


良妃也在一旁開口勸誡道:「是的,慕瑤姐姐,隻要你願意,我也願意把皇上分一半給你。」


我怒極反笑,「夠了,沒人願意聽你們在這裡叨叨。」


「來人,將他們帶下去嚴加看管。」


我抬頭望去,裴裕騎著馬朝這邊行來。


「沒有發現安崇豫,我懷疑他當晚便連夜前往冀州逃去,尋求援兵了。」


「這裡的士兵隻有一萬左右,剩下的人被他帶走了。」


我點點頭,「派五千騎兵,從走小道攔住他們的去路,剩下的人壓後,形成合圍之勢。」


05


裴裕帶著人在前面突襲。


我騎著馬,用繩子拴住魏經業和良妃,讓他們跟著我的馬走。


馬走得快一點,兩人跟不上,就會被繩子拖在地上翻滾。


兩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我忍不住揶揄道:


「你們倆從小就嬌生慣養,沒吃過苦,一點也比不上玄甲軍中的步兵,他們一夜可以行進兩千裡。」


魏經業到底是男人,體力方面要好一點。


雖然衣衫狼狽,呼吸也隻是急促了些。


良妃本就嬌弱,再加上這麼一出,原本就嬌弱的身子。


現在進氣多出氣少,一副快要不行的樣子。


我想起前一世,將死之際,她將我按在水裡的那一幕。


力氣之大,仿佛可以力拔山河,恨不得我當場就溺水而亡。


良妃都這副模樣了,還不忘趁口舌之快,寒聲道:


「蕭、慕瑤,等我、爹、回來、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無奈地搖搖頭:


「怎麼死到臨頭,還嘴硬呢!你屬鴨子的吧!全身上下就你嘴最硬。」


「那就看他有沒有命回來再說吧!」


良妃氣火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


魏經業面色慘白。


經過這幾日的折磨,他終於相信我不是說說而已,是真的想置他於死地。


他沒管暈過去的良妃,走到我旁邊,低聲道:


「慕瑤,看在我們倆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誼上,你放過我吧!」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呢?誰放過我蕭家?」


「我蕭家從老到小,無一不提刀上戰場,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到現在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隻是厭倦了這種日子,想過一過普通人的日子,這樣簡單的願望,你都不能滿足。」


魏經業苦笑一聲,「玄甲軍隻認你蕭家人,讓我怎麼能安心呢?」


06


我怔怔後退兩步,原來如此,原來一切的因果竟然是這樣。


「原來如此,原來你竟然怕我這麼一個小女子。」


「魏經業,疑心病太重,江山坐不安穩的。」


先帝五十歲高齡才有了唯一的兒子。


那時我父親正值盛年,家中幾個兒子尚在,難怪他如此忌憚。


他不想想,若是蕭家想圖謀江山。


隻需在先帝駕崩那一年,一呼百應,就有無數大臣支持。


又何必十幾年來兢兢業業,為了一個三歲孩童,犧牲掉自己一家。


可惜他並不懂這些道理。


我轉身進了營帳,很快便接到裴裕的傳信。


他千裡奔襲,日夜不休,竟然沒有攔下安崇豫。


我細細琢磨了下,笑了。


事情突然變得很有趣。


安崇豫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到了冀州。


這事若是巧合,鬼都不信。


隻怕魏經業,安崇豫和傅雲早就商量好。


如果我不卸下兵權入宮,隻怕他們要啟用其他手段對付我。?


難怪一路上魏經業都不怎麼慌亂,原來還有其他底牌。


不過,傅雲兵權在手,他又豈會做小伏低?


魏經業也太小看傅雲了。


07


事情不出我所料,安崇豫被殺的消息第二天就傳到我耳中。


在天下人眼中,安崇豫包藏禍心,意圖篡位。


是奸佞小人,誰人不願殺之而後快。


我帶著消息去見魏經業和良妃,兩人的臉色頓時煞白。


良妃想衝過來打我,被一旁的士兵按在了地上,她聲嘶力竭: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放出的假消息,我爹怎麼可能會死?他不可能死,前些日子,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此行順利的話,我就是皇後。」


「皇後,都這個時候還想著做皇後呢?」我笑她痴人說夢。


魏經業開口問:「傅雲在哪?」


我笑著答道:「還在冀州,不過聽說他自以為斬殺奸臣有功,已經準備帶兵進京了。」


魏經業雙目猩紅,大聲喊道:


「不可能,他答應過朕的,朕許了他平陽王的恩賜,還把益州和冀州劃給了他做封地,他不可能背叛朕的。」


我笑得輕蔑,說出來的話卻冷漠無情:


「一個諸侯王的封號和幾塊封地便想收買人心,推翻了你,自己坐皇帝寶座豈不更香?」


我的話猶如驚雷炸得魏經業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魏經業來拉我的手,放低姿態:


「慕瑤,隻要你幫幫朕,朕什麼都給你,朕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猜忌蕭家。」


「你想要皇後之位,朕給你,都給你。」


我還會追封蕭將軍為北承王,昭告天下他們的英勇事跡。


我冷哼一聲:「那些虛名,有什麼用?」


我想起上一世,二哥剛剛戰死沙場,邊關風雲又起。


魏經業眼皮也沒抬一下,便下令讓我父親即刻起身前往邊關。


那時,我父親已入暮年,行將就木。


接連聽到兩個兒子都戰死的消息,一下子臥床不起。


饒是我跪地求他,他也沒同意讓其他將領帶兵上戰場。


我冷笑一聲,拂開他的手:「晚了。」


08


我命人喊來其餘將領,手指輕敲桌面,緩緩開口道。


「傅雲的冀州衛有十萬人,我這次帶來的人隻有三萬五千人,


雙方差距過多,很難取勝。


故,我決定先回北境,集結更多兵馬再與傅雲決戰。」


有人出聲反對:


「主帥,不行。


等到傅雲佔據京城,京城無主。


到時候他黃袍加身,天下人可就不站在我們這邊了。」


我循聲望去,是前段時間剛提拔上來的車騎將軍姚盛。


一次攻城戰中,他率先出擊,斬殺了敵軍將領頭顱,振奮士氣,後來連升三級。


「依老夫之見,我方兵源不足,現在和傅雲硬碰硬,實屬不利,還是先避其鋒芒為上。」


坐在我右手邊的老將開口。


我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姚盛還想說些什麼,見我已經決定便不再開口。


等到第三日,有將領耐不住性子,跑來問我為何還不走?


我笑著答道:


「這不是在等裴裕回來嘛!」


「裴裕那廝帶的不都是騎兵嗎?他趕回來用得著三天?」


我笑而不語,轉移話題:「你這幾日巡邏有沒有見誰出去了?」


馮禹撓了撓頭答道:「倒是沒見誰出去過。」


「那魏經業呢?有沒有人接近過他?」


馮禹想了想,答道:


「沒有,不過有人去見過良妃。」


「誰?」


「姚盛,那家伙想見見這京城第一美人到底長什麼樣,到底似不似傳聞中那般,央求我帶他去看看。」


「哦!」我眉頭一挑。


09


第五日,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下令前往冀州。


下首將領全都懵了,問我不是要回北境嗎?


「我那日回去思忖了一番,覺得姚將軍說的話甚是有理,決定還是先前往冀州,再做打算。」


姚盛大喜:


「能得將軍賞識,是屬下的榮幸。」


「既如此,那此次便由姚盛將軍打前鋒,其餘人隨後。」


姚盛領命,興衝衝地出了營帳。


馮禹:「為何之前不起兵前往冀州?」


我回他:「之前兵源不夠,現在夠了。」


10


是夜,我等在關魏經業和良妃的營帳外。


沒過多久,營帳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帶著人闖進去時,姚盛的刀正架在魏經業的肩膀上。


他面如死灰的臉見到我後,眼睛裡燃起一抹光亮。


「慕瑤,救我。」


我沒理他,目光一掃。


一旁的良妃已經被嚇得暈死過去。


姚盛握刀的手顫了顫,聲音幹澀:「你是如何發現的?」


我笑道:「原本我也沒有懷疑你,隻不過之前聽說,姚將軍與發妻恩愛無比,發妻多年未生子,也沒想過納妾。」


「一個對妻子如此忠貞不渝的人,又怎會一時興起,想看看京城第一美人長什麼樣子。」


姚盛點點頭,「原來如此。」


我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並不是自願的,而是發的父母正好住在冀州城裡,你權衡利弊,還是選擇了背叛我,背叛玄甲軍。」


姚盛嘭的一聲跪在地上。


「隻要主帥能救出阿茵的父母,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好,你就當今日我不曾來過,將魏經業死亡的消息帶給傅雲。」


11


等我們趕到冀州時,裴裕和傅雲正在鬥得有來有回。


傅雲起先隻是看著。


裴裕帶著五千騎兵在冀州城外安營扎寨,不敢妄動,生怕我有詐。


現在得到準確消息,開始試探性攻擊裴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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