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消息像雨點一樣打在了我的手機上。
都是秦深發的。
我掃了一眼最後幾條消息:
【時胭,真的對不起,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你不要聽慕言胡說八道,我們回家,回家聽我給你解釋好嗎?】
【你在哪兒,怎麼手機打不通?】
【你不要相信段懷川那隻老狐狸,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看了最後幾條,便沒有再往上劃了,隻淡淡回他:
【段懷川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
段懷川的名字,在秦深破產的前一段日子,我經常從秦深的嘴裡聽到。
那時,段懷川已經出國半年,但他留在國內根深蒂固的勢力依然在絆著秦深的手腳。
後來我才知道他去國外發展,就是打算慢慢蠶食海外市場,將他們逼上絕路。
我對商業不感興趣,隻聽見過幾次秦深深夜還在跟人打電話:
「段懷川一走,段家在國內那些勢力就沒有依附了,到時候我們就做空這些小公司,斬斷段懷川在國內的手腳。」
自我上了大學之後,就與段家關系逐漸疏遠,聽到他們要針對段家,心中也隻是漠然。
在我的心裡,段懷川和段家不是一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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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在國內如何都與段懷川無關。他那麼優秀,去國外自然會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那些個深夜的電話掛斷後,秦深抱著我時,我也會問他,既然段懷川的勢力那麼強大,為什麼不選擇與他合作,而是要打得兩敗俱傷?
秦深咬牙切齒:「那個雜種本來就不是段家的人,他媽也就是個乘虛而入爬床的小三……」
原來,他打心眼裡就看不起段懷川。
這種被他看不起的人踩在頭上的感覺,很讓他難受。
我閉上眼告訴自己。
我和段家已經沒關系了。
秦家和段家的事,我都不想再去理會了。
段懷川……隻是個熟悉的名字罷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思緒被打斷,我低頭一看,是秦深打來的電話。
對方還沒開口,我便打斷了他的話頭:「明天早上 10 點,民政局門口見吧。」
至少,要把我辛辛苦苦攢了那麼久的嫁妝要回來,大不了我回村裡養老。
掛斷電話回頭一看,我嚇了一大跳,不知道什麼時候段懷川站在了門口。
他的嘴角微微勾著,我還記得,他喜怒不形於色,有這麼明顯的表情,那應該是很高興了。
這麼站著也挺尷尬,我拍拍床邊的椅子,讓他坐下來。
他好像回到了那些年乖巧的弟弟形象,果真坐下來,看著我。
他的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十分炸裂:「明天要去民政局離婚的話,要不要順路結個婚?」
我被段懷川震驚到了。
雖然他不是我的親弟弟,但這也太亂來了。
但也不是不行,畢竟我在七八年前就和段家徹底斷絕了關系,連戶口本都遷出來了。
「你在開玩笑吧?」
「你知道,我從來不開玩笑。」
可是就算我同意了,爸爸和他媽媽也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而且,我才剛剛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
被人欺騙和背叛的感覺太過難受。
被戳破後,隻有恍如隔世的難過與空虛。
我現在隻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如果能順便讓他們的日子難過一點,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我現在已經不是段家人了,拿什麼跟秦深抗衡呢?
我們一起長大,段明懷自然明白我在顧慮什麼。
他不緊不慢地說:「你不用顧慮什麼。」
「出國的這些年,我早就在背地裡把爸爸的權力都架空了,秦深當年做空的,都是爸爸名下的公司。」
「現在整個段家,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姐姐,以後沒有人能對我們說三道四了。」
我一口氣沒喘上來,嗆咳出聲:「咳咳……你……咳咳咳……你別亂叫。」
「好好好,不叫。」
「當然,欺負了段時胭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好過。」段懷川的眼裡閃過幾絲微不可察的狠厲。
他遞給我一份文件:「這裡面是可以讓整個慕家覆滅的證據,裡面哪一點拿出來,都夠慕小姐的父親坐穿牢底了。」
我對段懷川知根知底,他對我的感情,我也不是完全不知情。
當年要不是爸爸顧慮外界的流言蜚語阻撓我們,說不定我們倆早就在一起了。
我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民政局吧。」
9
離婚那天,秦深甚至沒有到場。
我有些沮喪,卻也沒想著能順順利利。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醒來,段懷川就拿著綠色小本本在門外等我了。
他親手給我擠牙膏,擰毛巾,搭衣服。
拉著迷迷瞪瞪的我去民政局領了證。
看著手裡的一紅一綠兩個本本,我還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當年我也因為結婚的事情催過秦深,他本來是不太願意的。
直到有一天,秦深喝得酩酊大醉,清晨才回來,一進門就非要拉著我去民政局領證。
當時我被喜悅衝昏了頭腦,並沒有想太多。
後來才知道,那一天,慕言在國外交了一個新男友。
原來這從來不僅僅是場戀愛。
這場婚姻,不過是少爺小姐們賭氣的遊戲。
現在,是時候回出租屋收拾東西,準備一拍兩散了。
當時秦深騙我他破產了,我們從高檔小區搬到了這間出租屋,雖然日子過得很苦,但也在這間出租屋裡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我還設想過,如果有孩子,要在這個小屋子裡做寶寶房,再大一點還要做書房,努努力,說不定我們能把欠的錢還清,再把這間出租屋買下來。
我搖了搖頭,想要把這些東西全部甩出腦袋。
現在隻慶幸,幸好和秦深沒有孩子,否則怕是會被孩子絆住了手腳。
我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正好秦深回來了。
他拉著我的手,無名指上戴著那天我丟在接待室的戒指。
他的語氣裡帶著請求:「你能不能別走,我知道錯了。」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冷冷地說:
「這些年,就當是我被狗咬了。」
「還有我的嫁妝,一共三十八萬四千三百塊,記得打我卡上,秦大少不會小氣到連這些錢都不還給我吧?」
「畢竟這些錢,還買不起你手表上的一顆螺絲。」
我陰陽怪氣的語氣狠狠刺痛了他。
他紅著眼睛,嘴唇顫抖:
「你為什麼能走得這麼決絕?」
「我知道錯了,難道你不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嗎?」
「我們這三年的婚姻究竟算什麼?」
我氣笑了:
「你還有臉來問我?秦深,你是不是有病?」
「欺騙我感情的是你,出軌的是你,現在說我決絕的也是你。」
「我沒給過你機會嗎?那天晚上,我問你有沒有事瞞著我,你自己想想你是怎麼跟我說的?」
我狠狠推開他:
「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麼。」
「那屋子裡的痕跡,你是要告訴我,那天晚上和你慕言在屋子裡打了一晚上架?秦深,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我從段家出走的原因我有沒有告訴你,可你做了什麼?你扭曲事實告訴了慕言,你還要點臉嗎?」
秦深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了我:「這裡面有兩百萬,多的一百六十萬,就當是這些年的補償。」
我拉著行李箱剛要走,又被他叫住:「我知道你最近和段懷川走得很近,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跟他聊一聊?」
這才是他今天來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我冷哼一聲,徑直走了。
我老公,幹嘛要跟你聊?萬一你男女通吃呢?
10
段懷川晚上回家看到了茶幾上的卡,問道:「秦深給的?他有說這裡有多少錢嗎?」
我忙著做飯,隨口敷衍他:「多少錢也與你無關。這是我的嫁妝,是私房錢,你懂嗎?」
沒幾秒,段懷川在身後環住我,笑得悶騷:
「老婆,我的卡給你好不好?」
「你別藏私房錢了,你把我藏起來啊。」
耳根好痒,不用看我都知道自己脖頸都紅了。
我沒吭聲,他繼續說道:「那卡扔了吧。」
我不解:「你吃醋幹嘛跟錢過不去?」
段懷川探頭在我臉頰輕吻:
「沒吃醋。他哪配啊?」
「隻不過,那張卡今早就應該被凍結了吧?」
「你以為離婚協議,我是怎麼拿到的啊?」
他一邊說一邊將我轉過身抱在懷裡,最後一句,已經是唇齒呢喃:「老婆,這回他是真破產了。」
段懷川早就把慕言的事, 全權交給我來處理。
我這人向來睚眦必報, 隻要背後的傷沒好, 慕言絕對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
慕家被查封的那一天,我站在慕家別墅門口,看著裡面的家具被來來往往搬出來, 慕家人也被押上了警車。
秦深也在, 在一旁看著。
他也隻能看著。
原來,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是這種感覺, 難怪慕言每日那麼囂張跋扈。
慕言從別墅裡被帶了出來,她一邊掙扎一邊叫囂:「我可是慕家大小姐!你們敢這樣對我,我爺爺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的醜態, 被我盡收眼底。
慕言一轉頭, 就看見了段懷川身邊的我。
她瞳孔放大,好像才終於明白了一切。
慕言的突然暴動讓警察都猝不及防,她像瘋狗一樣朝我撲來:
秦深很愛我,雖然破產後的日子很苦,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嫁給他。
「之兜」「你這個千人騎的婊子!」
她的手沒有夠到我, 就被反應過來的警員壓在了地上。
那張白淨的小臉蛋沾滿了地上的汙泥,因為發瘋而亂糟糟的頭發, 讓她越發看起來像個瘋子。
我靠在段懷川的懷裡, 冷冷地看著她,忽然笑了:
「慕言,本來我還想給你在秦深面前留一些體面的。」
我轉身笑吟吟地對著秦深說:「秦深, 你知道當年慕言為什麼要出國嗎?」
慕言突然發瘋了似的在地上蠕動,可這回她被警員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動彈不了半分。
她胡亂尖叫著,企圖能蓋過我的聲音,一雙眼睛瞪著我,好像如果我敢講出當年的事,她就要把我撕了。
看她痛苦的模樣,我的心中竟然有一絲憐憫:
「當年, 慕言出軌懷孕了。」
「她的身體本來就差,如果打了這個孩子,她可能再也無法生育。」
「她選擇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但秦家怎麼會要一個這麼不檢點的女人呢?所以,她謊稱要出國留學了。」
「對了,我還有她兒子的視頻, 還挺可愛的,你要看嗎?」
秦深臉色慘白,看著慕言的臉, 居然跑到邊上嘔吐了起來。
「阿深……阿深你聽我說!」
剩下的鬧劇我沒興趣看了。
「走吧。」我拉著段懷川的手, 離開了現場。
當年, 慕言對段懷川求而不得,偶然得知段懷川愛慕的人是他的姐姐。
於是她在圈子裡散布謠言, 將我逼離段家。
在我被逼走之後, 意外和秦深相識,而當時正是秦深和慕言賭氣的時候,於是便盯上了我。
這是慕言一手種下的果,她也終於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
11
陽光正好, 照得我和段懷川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兜兜轉轉,我終於還是等到了那個對的人。
之後的日子,都會一路放晴的。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