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堅定不婚的第五年,向白月光求婚的視頻爆火全網。
視頻中,她含淚微笑:「相愛能抵萬難,愛你的人總在身後。」
而就在昨天,李斯年剪爛我的婚紗,丟掉我的戒指,瘋了似的說永遠不會結婚。
我忽然覺得很累,冷靜地提了分手,跟他好聚好散。
他笑得咬牙切齒:「好啊,反正我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當晚,他在會所狂歡醉飲。
朋友起哄:「還是歲歲姐跟斯年哥般配!」
李斯年砸爛手上酒杯,狠狠推開想要依偎過來的初戀。
冷笑問:「你們之前不是還說,我和沈初意很般配嗎?」
01
網上忽然爆火的一個求婚視頻,我看了一百零一遍。
視頻裡潔白的婚紗,璀璨的鑽戒,飄灑的花瓣,浪漫而盛大。
女生接過鑽戒,含淚微笑。
「相愛能抵萬難,愛你的人總在身後。
「斯年,謝謝你等我這麼多年。」
鏡頭搖到男人俊美無鑄的臉龐上,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為女生輕輕揩去眼角的淚水。
Advertisement
網友議論紛紛。
我的目光緊緊鎖在一條評論上。
【小說照進現實,白月光回國,通通閃開!
【這是我們學校的金童玉女!我磕的 CP 終於成了!】
評論區裡一片歡呼,慶祝有情人終成眷屬。
將幾條疑惑的評論淹掉。
比如「視頻中的男主角是有女友的啊」。
是冬至夜,窗外的冷風夾雜著雪花飛入。
我摸了摸臉,冰涼一片。
這是李斯年堅定不婚的第三年。
就在昨天,他瘋了似的向李伯母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
我們談了五年,卻遲遲沒有結婚。
李伯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便悄悄地為我們二人辦了一個簡單的訂婚儀式,想給李斯年一個驚喜。
等我穿上婚紗,站在李斯年面前時,他沒有歡喜。
隻是微微愣神,問:「怎麼忽然穿這個?」
李伯母笑著將一枚鑽戒遞給他。
「斯年,你不想結婚,那就先和初意訂婚吧。你們都談這麼多年,總該要訂下來了。更何況,初意還為你……」
「脫下。」
李斯年毫不留情打斷,嘴邊依舊掛著散漫的笑意。
「初意,我是不會結婚的,婚紗對你和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所以,脫下它。」
李伯母勃然大怒。
「你給我閉嘴!
「當初不是你說,既然門不當戶不對,這婚結了也沒意思,不是嗎?
「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對,還想著那個女人?」
李斯年適時愣神,反駁:「我沒有。」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我難堪地站在原地,攥緊了裙邊,卻扯出一個笑。
「伯母,斯年不想結婚,就不結吧。」
我換下了婚紗。
李伯母長嘆一聲,怒罵李斯年:「混賬東西!你對得起初意嗎?」
他不為所動,搶過婚紗,剪成破破爛爛的碎布,又將鑽戒丟到樓下,引得眾人哄搶。
他攬過我的肩膀,挑釁地看著李伯母:「結婚證就是一張紙,最重要的是我愛初意。」
我一遍又一遍聽著是視頻裡女生說的話。
「相愛能抵萬難,愛你的人總在身後。
「斯年,謝謝你等我這麼多年。」
最終將手機熄屏,捂住臉蜷縮在沙發上,再不去看。
李斯年回來的時候,屋子漆黑一片。
開燈後,他見我睡在沙發上,拿來一張毯子為我蓋上。
我睜開眼。
他笑了笑,俯身要吻我。
「天冷,不去房裡睡,是在等我嗎?」
我沒說話,冷冷地躲開他。
李斯年強勢地握住我的手,親昵地問:「還在生我的氣嗎?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他從懷裡拿出一條銀質項鏈,翡翠在燈光下流淌著濃鬱的綠。
李斯年挽起我的長發,為我戴上。
他問:「喜歡嗎?」
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我覺得渾身如同灌了鉛水,好累。
我甩開他的手,輕聲問:「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著明歲?」
空氣登時冷凝,李斯年動作一頓,溫熱的指腹劃過我的脖頸。
「說什麼傻話呢。當然是喜歡你。
「再說了,我答應奶奶要對你好的。」
我望進他的眼,卻始終看不透,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02
和李斯年這樣的人談戀愛,是我從未想過的事情。
他熱烈追求我的那年,鬧得轟轟烈烈,滿校皆知。
商場的大屏,出租車的告示,宿舍樓下的鮮花,都是他對我愛的宣誓。
好友說李斯年深情,羨慕他對我體貼又溫柔。
我隻是冷漠地將書收回書包,淡聲問:「你們知道他有個喜歡得不得了的初戀嗎?」
好友愣住了,我卻笑道:「李斯年的朋友都說,我和他的初戀長得很像呢。」
我始終不為所動,李斯年終於忍不住,將我堵在兼職的飯店裡。
經理誠惶誠恐地將我領到他面前,再三叮囑我對李斯年客氣些,警告我李斯年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
空蕩蕩的包廂裡隻有我和李斯年二人。
他隻是坐著,微微淺笑,就讓我覺得窒息。
李斯年拿出一隻精致的手镯,朝我招手、
「初意,喜歡嗎?來看看。」
我搖搖頭,後退兩步,輕聲道:「李斯年,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做你女朋友。」
他低笑一聲,意味不明道:「你很缺錢,不是嗎?
「那我們就來打個賭吧,我賭三個月之內,你會乖乖地做我的女朋友。」
我補充說:「如果沒有,還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
李斯年笑了笑,我沒看懂他這一笑的含義。
次日,我就被飯店解僱了。
我拉著老板的手,哀求地問他,我做錯什麼。
老板隻是嘆氣,說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我面試了很多很多份兼職,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
看到他們為難的神色,我忽然就明白過來,李斯年那日,為什麼那樣笑。
雨水淅淅瀝瀝落下,我落寞地走在大街上,攥緊了拳。
李斯年驅車,攔在我跟前。
他撐著一把黑傘,懷中抱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笑得愉快:「初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接過花,在李斯年笑容放大的一刻,猛然將花砸在地上。
「我說過,我不喜歡你,也不會做你女朋友!
「像你這麼惡劣的人,也配得到喜歡嗎?」
或許是戳到他的痛腳,李斯年氣瘋了。
不管不顧拽著我的手,將我摁倒在車上強吻。
可惜,唇齒之間盡是血腥味。
我和李斯年槓上了。
直到,奶奶的病情加重,而我攢下的錢並不足以支撐巨額的醫藥費。
挫敗與無力讓我一度不眠不休地幹著低廉而髒累的兼職。
望著奶奶幹瘦的身軀,白花花的發,我想不到任何籌錢的辦法。
可奶奶拉著我的手:「初意,你瘦了。」
她嘆著氣:「初意,算了吧。」
奶奶是個倔強的人,最討厭的話就是「算了吧」。
那樣太懦弱了。
不然她也不會用孱弱的肩膀、一雙粗糙的手將我拉扯大。
在我被人罵是個沒爸沒媽的野孩子時,抄著一柄菜刀,怒氣衝衝地殺上人家門口,嚇得人哭著喊著道歉,從此再也無人敢罵我是個野孩子。
我抱著奶奶,她的懷抱很溫暖。
不知是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奶奶。
我說:「奶奶,我不想算了,我不認輸。」
在那個雨夜,我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著車來車往,最後還是敲響了李斯年的房門。
「一百萬,我做你的女朋友。」
03
我成了李斯年的女朋友,這件事沒能瞞過奶奶。
她拉著李斯年的手,滿是褶子的臉上洋溢著笑意,如數家珍地說著我小時候的故事。
「初意這孩子是個犟脾氣,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我最頭疼她的脾氣。」
隔著玻璃,病房裡,李斯年正低眉削著蘋果,紅彤彤的果皮一圈一圈落入垃圾桶裡。
他揚唇微笑,意有所指:「奶奶說得對,確實是頭倔驢。」
奶奶沒聽懂,笑得樂不可支。
我靠在牆壁上,無端怯懦。
奶奶滿心歡喜地以為李斯年會是一個代替她疼我愛我的人。
可他會在醉酒時緊緊將我抱在懷中,喚著明歲的名字。
也會誤認為我和明歲一樣愛吃螃蟹,細心地為我剝螃蟹。
他不會知道,我對螃蟹過敏。
那年冬至,雪滿江城。
奶奶枯瘦如柴的手,緊緊抓住李斯年的手。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好好對初意……」
她渾濁的眼珠盯著我,千般留戀萬般不舍。
我沒敢哭,嘴角扯出一個笑,我想讓奶奶放心。
李斯年啞聲應下,脖子上圍著奶奶為他親手織成的圍巾。
冬至夜,我的生日,我失去了世界上最疼惜我的人。
我將自己鎖在家裡,不吃不喝,任由李斯年將門敲得砰砰作響。
我披著一頭烏糟糟的發,摩挲著手中的合照。
合照裡的奶奶,伛偻著身子,面容因為病痛而蒼白。
那個潑辣地拿著菜刀將我護在身後,為我撐起一片天的奶奶已經不在了。
李斯年破門而入,將我擁入懷中。
他的身上帶著凜冽的冰雪味。
他握著我的手,十指相扣,一遍又一遍說著:「你還有我,我答應了你奶奶,我會對你好的……」
我揪著他的袖角,感受到他懷抱裡的溫暖,哭得撕心裂肺。
李斯年吻去我的淚水。
我像是抓住一根浮木抓住李斯年,緊緊不放。
那以後,李斯年不會醉酒抱著我喊明歲的名字,還記住我對螃蟹過敏。
第二年冬至夜,窗外雪花飄飛,房間瞬間漆黑。
李斯年為我蒙上眼睛,要我吹滅彩色的生日蠟燭。
他低眉看我,暖洋洋的燭光為他的神色添上一絲溫柔。
李斯年為我圍上一條黑白格紋的圍巾。
他說:「初意,生日快樂,今年有開心一點嗎?」
我落入他那雙溫柔又多情的眼裡,幾乎要被溺死在其中。
我不禁想,他是不是會多喜歡我一點?
在他的注視下,我小心翼翼、滿懷期待地許下一個生日願望:想和李斯年擁有一個家。
可當我懷上李斯年孩子,滿心雀躍地去找他的時候。
李斯年告訴我,他不結婚。
我問他,那孩子怎麼辦?
他抱著我,溫柔地拍著我的背,像是哄怕疼的小孩去打針一樣。
「當然是打掉。」
我絕望地看著他,淚水決堤:「如果你不喜歡他,我會自己撫養他,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他會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擁有血緣羈絆的親人。
我會愛著他,他也會愛著我。
李斯年扶著我:「對不起。」
他揮了揮手,我被湧上來的保鏢拉走,送入醫院。
當我醒來的時候,鼻腔裡是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
我看著天花板上明亮的白熾燈,眼淚滑落。
我知道,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記憶中的場景在腦海中寸寸碎裂成片,我看著李斯年,釋然道:「李斯年,我們分手吧。」
04
我將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推到李斯年跟前。
面容平靜道:「你給我的錢,都在這裡面。
「收下這張卡,我們就此兩清了。」
李斯年斂去臉上吊兒郎當的笑意,臉色陰沉得仿佛滴水。
「收回那句話,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繼續道:「我知道明歲回國了。
「你今天不是還向她求婚了嗎?
「李斯年,我們好聚好散,分手吧。」
他看著我,許久噗嗤笑出聲,緩和了語氣。
「你是在吃醋嗎?隻是假求婚而已,明歲有抑鬱症,就這麼一個願望,我隻是在幫她。」
幫她?以什麼身份幫她?
我扯下頸上的項鏈,丟到桌子上。
「無所謂了,分手吧。」
他黑下臉,猛然起身,一腳踹翻一側的椅子。
砰然巨響。
嘲弄問:「初意,和我分手,你想丟掉工作嗎?」
我怔怔地看著李斯年。
他真的知道怎麼傷害我,是最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