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某處,又鈍鈍地疼痛起來,我連忙低頭跟著師姐走。
卻失魂落魄的,差點摔一跤。
6
我平日裡,除了幫二叔抓藥,就是跟著他學醫術,四處替人看診。
這裡的人對我都很好。
衣裳破了,二叔給我補,被騷擾了,師姐給我出頭。
我得到了很多從前不曾感受過的溫情,也漸漸明白,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怎樣珍貴。
可,越是如此,心裡的破洞便越大。
三年前的回憶,頻繁倒灌,我控制不住地想念溫時宴。
我從前不懂他的心意,隻覺得他是個瘋子。
如今終於懂了,卻太遲了,他已經不在了。
……
第二年末,京城突發時疫。
二叔說這是個發大財的好時機,於是帶著我們,舉家趕去京城。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隻是想去救人。
他就是這樣的人,路上遇見隻瘸腿的螞蟻都恨不得救一救,天生操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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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京城後,二叔治好了許多人,藥聖的名聲便越發響亮,不少達官貴人聞名前來求診,二叔忙不過來,便派我們這些徒弟去敷衍敷衍。
一個陰雨天,藥鋪裡來了個黑袍人,請二叔去看診,二叔使喚我去。
這黑袍人的主子叫寧無道,我沒聽說過,二叔說:「這你都不知道,白鹿臺主人,聽說過嗎?」
我頓了頓。
白鹿臺主人?這便有印象了,去年坐船去金陵時,曾遇見過他的船。
依稀記得別人說,他似乎有心疾。
我思索片刻,在藥箱裡加上了些治心疾的藥,跟著黑袍人去了。
黑袍人啞巴一般,一路無話,入府後,便把我交給了一個婢女。
寧府很大,明明人也不少,卻安靜得像死了人,陰森森的。
婢女帶著我七拐八拐,不知道要去哪裡。
我沒忍住,問她:「你家主人住這裡面?」
婢女竟然抖了抖,低聲道:「不該打聽的事別打聽!」
可我也沒打聽什麼……
我覺得怪異,不再說話。
婢女引我進了一間小屋。
小屋裡站著幾個老頭,中央擺著一張床,上面躺著個年輕人,臉色蒼白,似乎十分痛苦。
我沒見過寧無道,但我覺得,這應該不是他,不過看情形,大約也是個要緊的,不是心腹,就是人質。
我沒多問,坐在床邊,摸起脈搏,又看了看眼珠子。
一個老頭沉不住氣,迫不及待地問我:「可有什麼法子?」
我丟手,沉吟片刻,從藥箱中拿出長針。
老頭眼眸一亮,「針灸?針灸能治好他?」
我搖頭,「不,我的意思是,他沒救了,但我可以用長針刺入他顱骨,給他個痛快。」
空氣靜默了一瞬。
老頭勃然大怒,破口大罵:「什麼庸醫!我要你治好他,不是要你弄死他!」
我平靜地收起針,「你不願意讓我刺,那就自己去買點砒霜,給他喂了吧。」
老頭氣得直發抖,「都說醫者仁心,你,你怎麼能這麼冷血?」
說再多也沒用,絕症就是絕症,哪怕在醫療條件成熟的二十一世紀,該死的還是要死。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背起藥箱,淡淡道:「人皆有一死,想開點。」
我起身要走,並沒有發現,屏風後,有個人正沉默注視著一切。
在聽到我的聲音後,呼吸一滯,心跳亂得不成樣子。
7
我背著藥箱,跟著婢女出門。
回廊裡,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我扭過頭,正要看,卻被婢女一把拽住,她似乎很畏懼那個人。
「低頭!別說話!」
婢女深低著頭,誠惶誠恐,喚道:「主子。」
主子?這人是寧無道?我沒有抬頭,安靜等他走過去。
來人身披大氅,平復了一下呼吸,緩緩走到我們面前,嗓音微顫:「你,叫什麼名字?」
問我?
婢女沒說話,於是我垂著眸子,淡淡道:「謝慈。」
他僵了一下,怔怔地看著我。
「謝慈?」
「是。」
我盯著地面,等他說話,卻半晌沒有回音,心裡越來越奇怪,沒忍住,抬起了頭。
然後,愣住了。
是我眼花了嗎?
明明看不見臉,可眼前的人,竟與記憶中那個孤絕的身影,重疊了。
他見我抬頭,如夢初醒一般,慌亂地按著心口咳起來,片刻,氣息粗重地對婢女道:「沒事了,帶她出去。」
說完,便匆忙轉身。
我腦海一片空白,生怕再也見不到一般,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溫時宴!」
他脊背一僵,回頭,緩緩看著我。
黃金面具遮住了他的臉,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他喑啞的嗓音。
「你叫我什麼?」
我望著他,「溫時宴,是你嗎?」
他失神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冷笑起來,仿佛這是一件多麼荒謬的事,「溫時宴?世人皆知,佞臣溫時宴早已伏誅,連屍骨都喂了野狗,我怎會是他?」
我說不上話。
是啊,許多人都說,親眼看見溫時宴被五馬分屍,喂了野狗,他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手中的衣袖被冷冷扯回。
寧無道掃了一眼被嚇呆的婢女,語調森冷,「送客。」
8
婢女將我從側門送出後,怕被連累似的,急忙關了門。
我背上藥箱,垂著眸子回到藥鋪,渾渾噩噩的。
二叔正在院裡搗藥,見我回來,有點訝異,「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人快死了,治不了。」
「嘖,哪能這樣?好歹多開幾服藥,訛他幾百兩……對了,見到寧無道了嗎?」
「嗯。」
「他長什麼樣,真像外人說的那樣陰森?」
我沉默良久,搖了搖頭。
「沒看清。」
「行吧,你今日收了多少診費?」
「……忘了要。」
二叔猛地抬起頭,「這敗家孩子!這能忘?」
「……對不起,二叔。」
師姐這時候走了出來,「你別罵她了,還不都是跟你學的。師妹,東西放下,歇會兒去。」
我點點頭,進屋去了。
說歇,也並不累,於是給自己找事,往藥櫃裡添補藥材。
腦海裡,又漸漸浮現寧無道的身影。
我怎麼會,把他認成溫時宴呢?不過是身形有些像罷了。
三年前,系統便已經確定了溫時宴的死亡,系統是不會出錯的。
可是……我抿了抿唇。
真的,就一次也不會錯嗎?
9
從寧府回來,過了兩日,東宮來了一輛馬車,請二叔前去。
原來是太子在東宮做賞菊宴,兩杯酒下去,一個寵妾頭疼欲裂,請了幾個郎中,都不中用,便來請二叔了。
二叔本不想去的,但考慮到如今藥鋪正入不敷出,於是應下來,打算狠狠訛一筆。
順便帶上我,讓我跟他好好學著。
我們是從側門進去的。
那會子,賓客們剛用過飯,三三兩兩地在園子裡看花。
我想著寧無道的事,神思遊離,所以也就沒發現,魚池邊,一個女眷看到了我。
她原本還笑盈盈的,挽著自己的夫君,卻在看清我的那一刻,臉色煞白,幾乎嚇個半死。
……
兩個太監引我們去見了那寵妾。
其實沒什麼大礙,不過是吹了風,幾服藥下去便好了。
但二叔說得很嚴重,給她插了一腦袋的針。
還使喚我,去花園挖淤泥。
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埋頭挖了一罐,洗手時,忽然聽見一陣緩緩的腳步聲。
我頓了頓,抬頭望去,卻在小徑盡頭,看到了寧無道。他身著黑色錦衣,身披大氅,與太子並行而來。
看到我,腳步一頓。
太子注意到了這情形,看了看我,笑道:「哦,這是藥聖的徒弟,怎麼,先生您認識她?」
寧無道沉默片刻,淡聲道:「見過一面。」
我抱著瓷碗,默默看著寧無道,不語。
我最初聽說白鹿臺時,他們還隻是巨商,如今,手卻已經伸到朝廷中了。
控制太子,操縱朝政,多熟悉的劇本,這分明,是溫時宴的作風。
兩個不相幹的人,當真會如此相像嗎?
氣氛凝滯,太子弄不清楚我們的關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尋個借口走了,「哦,前面還有些急事,我險些忘了,先生請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太子頷首示意,轉過身匆匆去了。
溫時宴停頓片刻,收回目光,錯開我往前走去。
我連忙跟上去,「寧大人!」
他停了停,目光是拒人千裡的涼,「有事?」
我躬了躬身,「那日的事,實在抱歉,我隻是眼花了,並非有意冒犯,大人勿怪。」
「若是為這事,那實在不必。」
他轉過臉,快步往前走。
我急忙跟上,他深居簡出,再見不知是何時,我不能什麼也不做。
「大人,我聽說,你一直為心疾所擾,大人若不棄,可否讓我為你診治,就當賠罪?」
「不必。」
「為何?你難道不想試試嗎?我是藥聖的徒弟,治過的病症不計其數,一定能治好你的。」
「我說了不必。」他不想再搭理我,步履加快,我有些急。
「那大人能否告訴我,您的心疾是從何時開始的?有何症狀?可有傷口?還有……」
「夠了!」寧無道突然停下,我反應不及,差點撞在他身上。
他平復片刻,盯著我,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你以為你是誰,如此不知進退,找死麼?」
我被他嚇住,愣在原地。想從他眼睛裡看到一些破綻,卻怎麼也看不透。
小徑上跑過來一個小姑娘。
她哭著,捧來一隻小貓,「你就是那個醫女嗎?能不能救救我的小貓,它受傷了!」
我回過神,蹲下來,接過小貓。
「別哭,它隻是腿受了點上,不會死的。」我說著,撕下一點裙邊,包住那流血不止的傷口。
寧無道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須臾,他扯唇笑了笑,「你還真是,慈悲心腸。」
這話裡,竟仿佛帶著幾分嘲諷。
我不解其意,抬頭望去。
他沒有再說話,咳了一聲,抬起手背遮擋,強忍下去,轉身走開了。
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滿地枯枝蕭索。
10
回藥鋪的馬車上,二叔念個不停。
「小慈,你也真是的,讓你挖點淤泥,老半天不回來,差點露餡!」
「幸而東宮酬謝頗豐,那寵妾也闊綽,這些錢,夠做很多事了……」
「嘖,你怎麼不說話?」
我搖搖頭,轉眸看著窗外,目光失焦。
回想今日寧無道的表現,便有種說不上來的的直覺。
怎麼會有兩個人,從身形,到做事風格,都如出一轍呢?
那一句慈悲心腸,細細想來,也似乎有深意。
我知道系統不會出錯,可萬一它是就錯了呢?
有沒有可能,溫時宴當年隻是假死,然後瞞天過海,頂替了寧無道。
否則,那寧無道浪蕩半生,怎麼會因一場大火,就突然轉性?
他恰好有心疾,又一直戴著金面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皺了皺眉。
「停車!」
二叔一臉茫然,「你幹什麼去?」
「今日遇見了那寧無道,答應他再去他府上一趟的,我差點忘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最多幾個時辰就回!」
我匆匆背上藥箱,跳下馬車,往寧府跑去。
我要,摘下他的面具。
10
天色昏昏,已近暮時。
我到寧府後,請門僕通傳,說我有一方良藥,可治寧無道的頑疾。
不出意外地被攔了下來。
寧無道已經回府,卻不想見我。
整個寧府氣氛都很壓抑,就連出來傳話的僕人,神色間似乎都帶著驚懼。
「謝姑娘,你快回去吧,我家主人不會見你的。」
我知道想見他沒那麼容易,可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
「沒事,我在這裡等著。」
我坐了下來,像一滴水,等待穿石。
師姐總說我一根筋,一件事想定了,便一意孤行地去做,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一條路不抗著走下去,怎麼會知道盡頭是什麼呢?
寧府的僕人我勸不動我,隻好搖搖頭,關了門。
四下寂靜下來,天色暗得出奇。
烏雲被壓了半日,總算扛不住,落下密集的雨點子。
初冬的雨又湿又冷,即便我躲在檐下,衣衫卻還是湿了一半。
細風夾著雨水,慢慢帶走身體的溫度,我抱著胳膊,在屋檐下發抖。
我不知道時辰,但天慢慢黑下去,遠處的也燈火一盞盞亮起,又熄滅。大約已經過了很久了。
我身體發僵,沉默地望著雨幕。
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天氣,我被溫時宴帶回了家。
系統讓我接近他,勾引他。我哪裡會?於是我直接進了他臥房,問他:「好冷,一起睡嗎?」
我就隻說了這個。系統倒抽一口涼氣,說:「又要完了。」
我想那時候,溫時宴一定知道,我與那些要刺殺他的女子是一路人。
可他什麼也沒做,隻是探究地看了我一會兒,直接將我拉入懷中,諷笑,「怎麼,等不及?」
「睡覺的時候不要說話。」
我給自己掖好被角,舒舒服服地睡了。
我最討厭室友說話,讀書時,我白天要做好幾份兼職,晚上休息不好,整天都沒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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