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著急忙慌地去問爺爺，爺爺卻攤了攤手：「你看你這丫頭，大過年的沒有一句新年祝福就算了，一回來就跟審犯人一樣。

「這兩天家裡人多，我先送到我老伙計那放兩天，你看小偉媳婦也害怕你那狗。過了這兩天我就去給你接回來。

「你放心吧，他家養了一條狗，家裡啥都有，待兩天肯定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我爺說得雲淡風輕，我卻已經氣得胸腔共振，一把就揪住了我爺爺的衣袖。

「走，現在跟我去把桃子接回來！」我死死地瞪著他，如果他不是我的長輩，這一刻我是真的想爆粗口。

我爸見狀，一下就衝了上來使勁拉開我的手：「小諾，你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出去待了兩年翅膀硬了是吧？你爺爺都說了是寄養兩天，你什麼態度？」

我爸居高臨下地衝著我吼，我甚至下意識地僵硬。他眼神冰冷，語氣嚴厲地瞪著我，就如同小時候訓斥我一樣。

我反射性地僵硬，卻隻是那麼幾秒，因為我想到了桃子！很快地挺直了背脊，卻發現，原來，我早已經不需要仰著頭看他了。

「我說，接桃子回來！現在，否則，你們都別想安生！」

我說這話的時候，重新狠狠地拽了一把爺爺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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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接回來就接回來吧！大過年的都別不開心了啊！小諾啊，這樣，媽飯菜也做好了，你看咱們吃了飯以後陪你去接好不好？咱們不要孩子氣了好不好？不然大早上飯都不吃就跑過去，人家是要笑話的。」

我媽上來勸和，我雖然生氣，也隻能各退一步。

上桌後，我媽為了緩解氣氛，一直跟我說話。

甚至還開始給我夾菜，我受寵若驚。在我的記憶裡，似乎夾菜這種事都是爸媽給我哥做的事，因為怕我哥吃得慢，好吃的被我吃完了。

所以會拼命地給我哥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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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心吃飯，我媽卻給我夾了一塊肉。

「快吃吧。」我媽一邊催促我。

我卻沒有心思：「我不餓，你們快吃吧，吃了去接桃子。它膽小得很，去陌生的地方肯定很害怕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根本坐不住。

我媽笑了一聲：「你這丫頭，行，看你著急，這樣，你吃幾口，媽也不太餓，吃幾口就跟你一塊兒去！」

我媽這麼說著，我才勉為其難地吃了一口。隻是剛吃了一口就覺得很奇怪，這肉質，怎麼好像沒吃過。

「這什麼肉？感覺不像是豬肉。」我下意識地問。

我媽卻沒正面回答，而是繼續給我哥夾菜。

「呀！什麼啊？這骨頭怎麼還有個螺絲啊？差點給我牙硌掉！」我爸這一聲，讓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可是，就是那一眼，卻讓我渾身發抖。

那是一塊腿骨肉。

關節處，有一個醫用固定螺絲。

這肉……是桃子的！因為，這螺絲是桃子骨折做手術時我親自選的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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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顧不上別的，本能地把手指塞進了喉嚨，剛吃進去的東西瞬間被我扣得翻滾出來。

我狼狽地吐了一地的時候，我爸卻已經站起來，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嫌棄地看著我：

「你這是幹什麼啊？大過年的吃個飯，你在這惡心誰呢？小偉，帶你女朋友先回房間，這死丫頭太惡心了！」

我爸說著那話，我的雙耳卻在那一瞬間耳鳴了一樣，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我定定地盯著他們手裡拿著的肉，那一刻，我似乎看到那一塊塊的肉長出了血肉和毛發，血淋淋地在我面前不斷地提醒著我！

提醒，我自己剛剛竟然吃了一口，我親手養了四年的桃子！

我眼看著我爺的嘴一張一合，手又伸過去拿肉的剎那。

最後一根緊繃的弦……崩了！

「不吃桃子你就能餓死？還是你要這口肉吊著你最後一口氣啊？」我嘶吼著拿起面前的飲料砸了過去，爺爺手裡的肉瞬間被打掉。

一桌子的人在剎那間都安靜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眼裡有一絲絲的內疚。

「不是喜歡狗嗎？我看你自己吃了不也還活蹦亂跳的，也沒有為了那狗殉情去呀！最見不得這種婊裡婊氣的愛狗人士了，恨不得把狗當祖宗供著。

「小偉，我看你說得對，就得殺了她的狗挫挫她的銳氣，在外地待兩年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我聽到我哥的女朋友低聲咕哝。

他們諷刺地看著我，我爸更是直接拍了桌子：

「咋了？一條狗而已，吃了就吃了！你發啥瘋？你都是我生的，你的東西不都是這家裡的啊？沒有這家你以為你怎麼長這麼大的？一條狗你喊什麼喊？

「我還就給你說了，就是專門做了給你吃的，我就要看看你翅膀硬成什麼樣子了！昨天一回來就跟我叫板，還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我爸這一句話，無疑是直接承認了這桌子上的就是桃子。我麻木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廚房門口，果然，地上有個黑色的碩大袋子，袋子口還可以隱約看到一些帶血的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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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我隻覺得腎上腺素在那一刻急劇飆升，渾身發抖，心跳如雷。

眼淚根本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我衝了出來，拎起旁邊的盤子就直接砸了過去。

隻聽「哐啷」一聲，因為我爺爺躲閃得夠快，盤子被砸在了牆面上，而我爺爺正捂著胸口躲在我爸的身後。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家裡養出個白眼狼啊！連自己親爺爺也要打啊！」

我爺一邊號叫著，一邊躲在我爸的身後。

我胸口震得厲害，下一秒就直接轉頭繼續去找東西準備砸過去。卻不想，我手才剛伸出來，背後就突然被幾雙手按了過來。

「砰」的一聲，我的頭被砸到了桌子上，一陣鈍痛下我被直接按在了桌子上。

掙扎中，我透過自己黑色的發絲看到我爸衝了過來，緊接著就重重甩了我一耳光！

「一條狗而已，比你爺還親嗎？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出來！鬧夠了沒有？難不成今天要讓你爺為你那條狗償命啊？」

我的耳朵在「嗡嗡」地轟鳴著。

我瘋狂地掙扎，可是卻根本掙脫不開！

「你特麼什麼時候養過我？我是我姥姥養大的！我今天就告訴你了，桃子就是比你們都親，怎麼著？你以為我不想讓那老不死的給桃子償命啊？」

我尖叫著，我爸還想繼續衝上來的時候，我認命地閉上眼睛。突然，我媽擋在了我的身前：

「大過年的，都少說兩句！」

我渾身抖得厲害，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終究還是被放開了，這次我沒有再瘋狂去還手，因為我知道，雙拳不敵四手。

我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胸腔悶痛間我依舊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不就是一條狗！我就是要治一治她那臭毛病，說了小偉媳婦害怕還敢叫板！就是要讓她知道這家裡到底是誰做主！

「還多愛那條死狗，我看她自己吃進去了不也沒為了狗去死！」

我爺的聲音極其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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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嗎，一個白眼狼！剛出去上兩年學而已，還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還想管這一家子了！一個死丫頭片子，還霸佔著一個房子，給臉不要臉了！」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到底還是咱們閨女，你看你，打她幹什麼？我去跟閨女說，都是一家人，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了？」

說真的，在這一刻，我聽到我媽的話時，多少有那麼一絲絲的欣慰。

甚至覺得，這個家裡還是有一個人關心我的。

可是，我沒想到，一切不過都是我自欺欺人罷了！

我聽到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就聽到了我媽的聲音：

「小諾，你開開門吧，是媽媽。媽媽看看你頭怎麼樣了，媽帶你去醫院看看。」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很不爭氣地開始心軟。

我還是讓她進來了。

她一進來就趕緊抓住了我的手：「小諾，你聽媽給你說，你別怪你爸，他也是一時衝動，畢竟你爺爺是他親爹是不是。

「你就別任性了，一會兒出去給你爺爺和你爸道個歉，我一會兒再去說和一下就行了。畢竟都是一家人。

「然後就是，這次你反正都回來了，這樣，明天初二你李阿姨給你介紹個朋友你去見一見，條件還不錯。要是可以的話，咱們月底就定下來，然後你把房子先過給媽媽。

「不然將來，萬一別人是圖你房子呢。

「你過給媽媽了，媽給你保管著，你隨時都能回來住。怎麼樣？」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裡都是興奮，似乎這一刻已經看到我在給她過戶了。

而從始至終，她甚至沒有把目光落在我受傷的頭上看一眼！

我冷笑地看著面前這虛情假意的人，這一刻，我真是不理解，這樣的人，姥姥為什麼到去世的那一刻心都還在她身上放著？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小諾，明天你先去見面，然後年過完了，人家上班了以後，咱們就去把房子手續辦一辦！」

她說著這話，我卻已經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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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提起我媽的胳膊，迅速開門然後把她直接推出去，緊接著反鎖房門！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啊？我這都是為你好！你現在就霸著這個房子難道不嫁人了啊？難不成非把東西都給外人你才甘心啊？

「媽都是為了你好啊！難不成你非要跟家裡弄成這樣，以後連娘家都不要了嗎？」

「別跟她廢話那麼多，等年過完了，直接帶她過去過戶！」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我的拳頭一次又一次握緊後，撥通了電話。

二十幾分鍾後，很快就有人敲了門！

「就是你們家報的警是吧？」這聲音剛一響起，我趕緊打開了房門，捂著紅腫的臉就衝了出去。

「就是他們，剛剛把我按在那打的，我要去驗傷！他們是故意傷害！」

我躲在警察身後，捂著紅腫的臉，明明想要冷靜地說的，可是可恨的淚失禁體質讓我根本忍不住淚水。

我氣得渾身顫抖，指著那些人渣。

「小諾，你這是幹什麼？都是一家子，和爸媽有點摩擦不是很正常嗎？警察同志，真是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這都是我們的家事，自己家孩子胡鬧，真是麻煩你們了，你看讓你們白跑一趟了。」

我媽一邊說著，一邊趕緊給警察倒茶。

這一刻，我真是痛恨自己，明明該冷靜的，可是此刻根本冷靜不下來，我渾身抖得像篩子，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指著那一群人哭得厲害：「什麼小孩子！警察同志，你們要幫我！他們殺了我的狗做成菜騙我吃！還想要強行逼我把我的房子過戶給我哥！剛剛還把我按在那打！我現在頭暈惡心，已經不是一點摩擦了，是故意傷害！我要求立刻驗傷！」

我說這話的時候，我爸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直接衝了過來，高高揚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