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實話，比起惡心，我更感覺丟人。

識人不清，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過，還被他求復合，光是這些事實本身，就足以讓我感到無地自容。

我像是 rapper 上了身似的，嘴巴動的飛快，超級快速地拒絕了秦天的一切請求。

我的腿腳也動的飛快，能離他遠一步是一步。

也許是因為我好拿捏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我的拒絕對秦天來說，完全是小意思。

他不分場合不分時機地來堵我。

我跟中二病、不，我跟超能力者們聚會的時候，他也會不合時宜地突然出現，厚著臉皮跟言衡勾肩搭背，讓言衡幫他說幾句好話。

言衡冷冷地看著他，薄唇微動。

沈北一個飛撲上去，捂住了言衡的嘴：「哥、你悠著點兒，殺人是不好的。這點小事我來就行。」

我心裡一陣難過，因為我的緣故，鬧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我拿起玻璃杯，砸到秦天的腳上：「我討厭你，滾！」

我媽交代我很多次，女孩子出門在外不能惹事，一定要學會忍讓。

但我實在忍不了了。

這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們。

因為我的懦弱，還得他們跟著我一起心情不好，我不願意這樣。

言衡已經幫我出過氣了，我自己也要立起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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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沒想到我的態度會這麼激烈，冷哼道：「裝什麼受害者，要不是你不肯讓我上，我會劈腿？給臉不要臉。」

我胸口堵得慌，氣得直掉眼淚：「明明是你自己告訴我，你喜歡潔身自好的女孩，我才……」

我的反駁沒能說完。

那邊言衡已經表情失控，他站起來，一拳打在了秦天的身上。

沈北喊了一句「打得好」，就迅速地上前拉架。

沈南淡定地往嘴裡塞小蛋糕：「既然他這麼喜歡上，就讓自己去被上吧。」

我擦了擦眼淚，衝上去扇了秦天一巴掌。

事後他要報警還是幹嘛，責任還是我來承擔比較好。

不能把言衡扯進去。

15.

我多慮了。

秦天挨了揍，還被扇了巴掌，但是沒去報警。

因為他陷入了更大的混亂。

他變成了女孩子。

雖然一到人前就會恢復正常，但是隻要他一個人獨處，就會立刻變成女孩子，還會來大姨媽。

他的舍友回房間，發現他的褲子上全是姨媽血。

這事兒和趙靜一樣，又鬧了好多天才平息下來。

我知道，這次是龍鳳胎在幫我。

我靠在沈南的懷裡，小心翼翼地問他們：「你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我是個笨蛋，怎麼才能還這麼大的人情？

沈南反問我：「你以為言衡是啞巴，為了能更方便地聽懂他說話，熬夜學手語。你以為蘇青鷺恐男，明明自己也很害怕，還是陪著她去跟她的瘋狂追求者見面，你還覺得我哥有女裝癖，也絲毫沒有露出嫌棄的樣子……你做的這些事情，你以為算不算對我們很好呢？」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這都是小事，怎麼算很好？」

沈南笑道：「那我們幫你，也都是小事啊。」

沈北皺起眉：「等等，你居然還把我當成過女裝癖？」

我心虛地低下頭，又忍不住抬頭悄悄地看向言衡。

他還是那樣，站在一個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對我微笑。

我抿了抿唇，嘴角微微揚起。

原來這些好，我配得上呀。

16.

「你不配！」

我媽猙獰的臉在我的眼前放大，我一下子驚醒過來。

她什麼時候對我說過這句話，又說過幾次，我竟然已經回憶不起來了。

自從我上大學交上好朋友之後，就愈發體會到被人愛著是什麼滋味。

記憶中我媽對我的那些好，如同一個個包裹著謊言的肥皂泡，外表很美麗，但一眼就能看穿內在的虛偽。

一直以來，我都假裝看不見內在的虛假。

但現在，這些肥皂泡正在不斷地被戳破。

我痛苦卻清醒地意識到，她不愛我。

媽媽，在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我終於意識到我是不被你期待到來的生命。

17.

我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聽說你跟秦天分手了？秦天多好的一個小伙子啊，你怎麼能那麼矯情？聽媽的話，去找他說兩句好話，跟他復合！」

我第一次斬釘截鐵地拒絕我媽的要求：「我不要！我不喜歡他！」

我的舍友們聽到我的話，紛紛為我鼓起掌來：「現在站在這裡的，不是曾經的戀愛腦包子，而是清醒的大女主江月。」

我媽在那邊抱怨：「你們宿舍的人都不學好的嗎？怎麼這麼吵？」

她砸了一下嘴，又道：「月月，不是媽要說你，秦天家要拆遷了，能拿好多錢呢，你得上道啊。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家裡的弟弟著想啊。」

我立刻掛斷電話，直接把手機關機。

眼眶中蓄起淚水，我努力地忍耐。

我媽的話，我不聽。

我再也不聽了。

18.

我的笨體現在方方面面。

演技也是很差的。

每當我心情不好，我總是遮掩不過去，一眼就能被人看出來。

言衡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大箱雪糕，放在我的面前。

他用手語對我說：「我的小雪糕店開張了，你來當我的第一個顧客，照顧一下我的生意。」

我給了他一塊錢，他把箱子裡最大的一盒雪糕放在我手裡。

雪糕涼涼的，又暖暖的。

19.

因為我跟秦天分手的事，我媽直接找到學校裡來了。

她把我叫到學校門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當初離婚的時候，我就不應該要你！把你養這麼大真是白瞎了！你的腦子真的蠢，你光會讀書有什麼用？白眼狼，一點都不會為家裡人著想！」

我梗著脖子反駁：「你跟爸爸離婚的時候，你沒有要我，是我爸爸說以後我長大，嫁人拿的彩禮他一份不要，全都給你和弟弟，你才願意養我的。」

其實我什麼都記得。

隻是我裝作什麼都不記得。

不然我怎麼活得下去呢？

「反了你了！」

我媽直接衝上來，用手拽我的頭發。

小的時候，我沒有端穩碗，不小心把碗和菜都摔了，她也是這麼打我的。

先拽住我的頭發，讓我沒法掙扎，然後再打我的屁股。

我用力推了她一把。

現在我不會任她打罵了。

我也是值得珍惜的人。

她要是不願意珍惜我，我就自己珍惜自己。

20.

我媽被我推了一把, 整個人都呆住了。

因為我從來沒有像這樣反抗過她。

「好啊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勾搭了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準備倒貼啊！」

我媽朝我衝過來。

校門口的保安猶豫了一下, 決定來勸架。

「阿姨！」

甜美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場鬧劇。

蘇青鷺姿態婀娜地走過來，柔軟的手臂搭在了我媽的肩膀上。

隻一秒，我媽就變得十分乖順, 眼中的戾氣蕩然無存。

蘇青鷺湊到我媽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我媽就轉身走了。

我驚訝地看著她：「這就是你說的魅惑？」

她猛地撲過來，用她的胸壓迫我的呼吸：「嗚嗚，我的小寶貝, 是我來晚了, 讓你受委屈了。」

我哽咽了一下, 緊緊地抱住她。

「咳咳。」

言衡在我身後輕咳兩聲。

我回過頭，發現他朝我伸出了手。

唯一令我感到遺憾的是，我的男朋友秦天不喜歡我跟他們來往。

「而他」我試探性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掌心，被他一把握住手。

我傻傻地被他牽著走, 遠離喧囂的圍觀人群。

21.

女人的第六感終於派上一次用場。

言衡跟我表白了。

他依然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手語向我表達。

看得出來, 他很緊張，連他天天都用的手語都差點用錯了。

說實話, 我很心動。

但是經歷過秦天的背叛, 現在的我變得有些慎重。

我實話實說：「我有點害怕。」

他熱切地看著我, 用手語對我說：「你知道，我有超能力。所以, 我說出口的事情，全都會變成現實。」

然後, 我就聽到他用好聽的聲音對我說：「言衡會愛江月一輩子。」

我深吸一口氣：「這樣的話，你還能反悔嗎？萬一出什麼變故，你豈不是會一直被束縛住。」

言衡用手語說：「沒關系，你值得。」

幾秒之後, 他給我發了一段文字過來。

我打開一看，他是這麼寫的：「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你，很早就喜歡上了你。但你是一個專一的戀愛腦，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的心意。我也想過，要用我的能力，讓你死心塌地地愛上我。但隨著我越來越了解你, 越來越心疼你，我就發現, 你值得毫無保留的、沒有算計的愛, 因為你也一定會毫無保留地去愛那個愛你的人。

我不想用言語束縛你，因為我渴望你的真心, 所以我現在先把我的真心給你，你可以把它捧在手心裡，也可以把它還給我。江月，你是自由的。不要被道德和人情綁架。我輸得起, 所以請遵從你的內心吧。」

我看完這段文字, 抬起頭已經是淚流滿面。

原來這就是被真誠對待的感覺。

我對他點了頭，很用力很用力。

言衡將我擁入懷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他的聲音有一種平和安定的感覺，經他口中說出話, 令我感受到一種舒心的魔力，仿佛我人生中的舊篇章已經蓋棺定論。

而新篇章，即將展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