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給天帝打工的第一千年,我要辭職,天帝不準。


於是我死遁,變成一隻白貓,苟到弦清上神宮裡擺 爛。


他長得帥、會偷懶,是我精挑細選的金大腿。


結果,才混吃等死兩年,弦清居然開始瘋狂內卷。


他四處徵戰,獲取大量靈丹妙藥,全部投喂給我。


「阿音快吃,早點化形給本尊瞧瞧。」


等會……


他喵的,老娘為了偷懶都不做神了,你讓我早點化形?


我決定連夜跑路,換一個金大腿。


1


忍了弦清三年後,我決定跑路。


他這三年,瘋狂內卷,四處徵戰。


凡間拉磨的驢,都沒他這麼勤勞。


他已經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天界擺爛第一名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問題是他把得到的賞賜,都喂給了我。


那可全是能大大提升修為的極品靈丹妙藥。

Advertisement


我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要化形了。


一化形,我就露餡,苟不住了。


我當初可是冒著灰飛煙滅的風險,才從天帝那個周扒皮手裡死遁。


不能再過回天選打工人的日子,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說幹就幹,趁著月黑風高,我跑了。


但前爪剛踏出弦清的星河宮,一抹白色身影出現在背後。


緊接著,骨節分明的大手捧著我的腹部,將我抱進懷裡。


「小東西,去哪兒?」


大手撫上貓頭,頭頂傳來極其清冷的聲音。


他生氣了。


「跑路。啊,字面意思,去路上跑幾圈。」


「別蒙我,你忘了,咱們結過契的。」


糟糕,一心想換個地方接著擺爛,竟把結契這事兒給忘了。


本來五年前剛抱上弦清大腿時,為了自由,我是沒想過結契的。


因為我怕再給自己找個老板。


但是,有一日,痴戀弦清的紫苑仙子,看到我睡在弦清床上,破了大防。


她尖叫著,一把揪住我尾巴,綁上大石頭,將我扔進了蓮池。


「弦清上神的床榻,我都還沒爬上,你怎爬得?」


「我是貓。」


「貓也不行!」


若不是弦清及時趕到,我差點被溺斃——那是不可能的。


但為了不掉馬,我故意喝了好幾口水。


弦清嚇得變了臉色,堅持要同我結契,以便隨時感應我的安全狀況。我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哎,擺爛之路,出師不利。


弦清身形一動,帶我飛上了屋頂。


他御風而立,墨發飛揚,還不忘擺個騷包造型。


要不是當初看上了他長得帥、會偷懶,我也不能跟著他混。


膚淺的顏狗,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我譴責我自己。


「看到沒?那隻豹子蹲本尊宮門口好幾日了,就等著你落單,然後將你一口吃掉。」


弦清話音剛落,我就對上了那豹子森冷的眸子。


嚇得我一個激靈,趕緊又往弦清懷裡縮了縮。


因為貼得太近,我都能感受到他那豪橫的腹肌。


這三年來四處打架的神,就是不一樣,鍛煉到位了。


「乖,這裡才是你的家。別人家的月亮,也不圓。」


全天下不就一個月宮嗎?瞄的,此句讓人特別想反駁。


但還沒等我組織好語言,又被他撬開嘴巴,丹藥的清香浸滿唇舌。


「阿音快吃,早點化形給本尊瞧瞧。」


欲哭無淚,瞄的。


2


我本名熾羽,真身火鳳。


是正宗的神二代,生來戰力爆表、超強輸出,打架每次都站第一排。


久而久之,我成了天帝的御用戰神。


父母親看後繼有人,非常放心地出去雲遊了,幾百年來音信全無。


也都怪我當初年少無知,別人一吹號就撒丫子衝鋒。


就這麼傻不愣登地過了一千年。


擊退前來進犯的魔族,擒拿下界作亂的神獸,降服為禍人間的小妖……


每年的天界表彰大會上,我都上臺領獎。


領完獎,繼續埋頭輸出。


我除了養傷,幾乎沒闲著的時候,不是去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這一千年裡,也有人給我介紹過仙侶,但都無疾而終。


因為我實在太忙。


花神之子邀我看曇花,等了幾個時辰,花都謝了,沒等到我。


火神請我吃蝦,活蹦亂跳的青蝦,在他手裡都捂熟了,也沒等到我。


雨神請我去看他的控雨術,把人間全都下了一遍雨,還是沒等到我。


……


久而久之,桃花緣,全部與我絕緣。


仙娥們嘲笑我,說我是個沒有閨蜜、沒有感情的打工機器和好戰分子。


某日,與魔族大戰,我打得火熱,哐哐刷掉魔族血條之餘,無意間瞥見弦清。


他抱著那把跟他人一樣騷包的流光琴,凌空而立,廣袖飄飛。


從頭到尾,就沒見他抬過手。


不患貧而患不均。


我憶起從前,每次路過星河宮,都有一堆小仙娥在宮門口翹首以盼,等著聽弦清上神彈奏一曲仙音。


那一刻,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天選打工人直接破了大防。


戰鬥結束後,我向天帝遞交了辭呈。天帝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批準。


萬般無奈下,我決定死遁。


在又一次神魔大戰來臨前,我用秘術將修為封印到額間的朱砂痣裡。


戰鬥中,我以強悍本體,硬生生受了魔族頭領的致命一劍,讓自己看起來魂飛魄散。


然後,我恢復了初生模式,變成了一隻貓。


如果扒開貓毛,還會發現,貓的額頭上,也有顆朱砂痣。


隻有在遭遇殒命危機時,封印才會解除。


為啥不變成別的動物呢?


因為我反復想過了,雞要打Ṭŭ̀⁾鳴、狗要看家、牛要耕地、驢要拉磨……拉風一點的神獸,比如虎啊豹啊,還要被當成坐騎。


隻有貓,在沒有老鼠可抓的天界,最好擺爛。


在場的所有同伴,都為熾羽戰神的隕落而捶胸頓足、痛哭流涕。


唯有弦清,從頭到尾,面色不改,未發一言。


但這場戰鬥,他居然出手了。


他抬起那雙白淨的、骨節分明的大手,彈奏起流光琴。


琴音錚錚,鏗鏘連綿。


魔族頭領痛苦地抱頭跪下,七竅流血,慘叫連連,最後灰飛煙滅。


這是我第一次見弦清出手。


他隨意撥弄幾下琴弦,便能擊斃魔頭。


我這才知道,原來弦清是個隱藏大佬。


我慕強,那日又被他的美色所惑,鬼使神差地跟著他回了星河宮。


3


「你是哪裡來的小東西,為何跟著本尊?」


走到星河宮門口時,他轉過身問我。


「看你長得帥。」


我一不小心,將實話禿嚕了出來。幸好,我拼命咽下了後半句「會偷懶」。


「你倒是實誠。行吧,本尊就勉為其難的留下你。」


他抱起我,走進宮殿。


剛入星河宮的那兩年,是我千年來最快活的日子。


弦清像凡間養貓那樣,親手給我做各式各樣的小衣服、精致吃食以及一些小玩意兒。


他好端端一個上神,竟看起來有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其實我也不是個凡貓,不吃東西餓不死。


星河宮很大,我初時常常迷路,有時實在轉不出來。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哪裡迷路,我就在哪裡躺下睡覺。


弦清果然是闲得慌,他耐著性子一間間尋我,連尋物訣都懶得掐。


尋到了,便將我抱進懷裡,帶回他住的主殿。


尋不到……


好吧,這是他的地盤,他不會尋不到。


星河宮裡,有每晚仰頭就能看到的如夢似幻的漫天星河,還有一年四季常開不敗的如煙似霞的桃花樹。


弦清常常摘了桃花釀酒,有時還非要拉著我喝幾杯。


漫天星河,桃瓣飄飛。


一神一貓,詭異對酌。


酒壯慫貓膽,我喝醉了,便爬上弦清的床榻,伸出貓爪子偷摸他的腹肌。


他酒量也不好,濃密的長睫毛輕顫,臉上爬著霞光一樣的紅暈,並不制止我的貓爪子,有時還會將我摟進懷裡。


我是個貓,我是不會臉紅的。


後來,紫苑仙子看到我睡弦清的床,將我扔進了蓮池。


弦清也是個瘋的,他為此罰紫苑仙子素顏在天街上遊街三日,直接把紫苑給整自閉了。


天界也傳開了,弦清護他宮裡的那隻白貓,護的跟眼珠子一樣。


他的貓,絕不能惹。


忘了說,弦清給我取了個名字,叫慕音。


平時,他喚我阿音。


我則對他直呼其名。他溫潤一笑,揉揉我的貓頭。


後來,我恃寵而驕,開始在星河宮裡作威作福,上房揭瓦。


作為一個從小缺乏父母管教、隻知以暴制暴的熊孩子,我能在他宮裡忍到第二年才開始發瘋,就……挺不容易的。


我蹲在淺水池邊,伸出萬惡的爪子,在水裡攪弄風雲,把原本闲適的神仙魚嚇得灰頭土臉。


我爬上桃花樹,抱著樹枝拼命搖晃,看桃花雨飄灑而下。


老樹兮允被我嚇得花容失色,瑟縮嘶喊:「你不要過來呀!」


我溜進弦清書房,貓爪子沾上墨汁,在白紙上印滿梅花。


書童昭臨差點跪地求我:「祖宗,你快停下吧,這可是上神好不容易從凡間得來的徽墨和宣紙。」


……


他們輪番去弦清那裡告狀。


弦清聽了,眯著桃花眼,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


他對神仙魚說:「噓,你小點聲,阿音膽子小,你別嚇到她。」


對桃樹說:「你一年四季都開花,抖掉點花瓣子,你不正好當減肥了?」


對昭臨說:「無妨,大不了本尊多去幾趟人間,你不要影響阿音作畫的興致。」


……


闔宮上下,都說弦清是個昏尊。他的心,都歪出六界了。


夜晚,弦清將我抱於懷中,坐在屋頂上仰望那漫天星河。


「弦清,為啥隻有你宮裡能看到這麼美的星河?」


不公平,我的流焰宮裡,看到的都是火燒雲。


「所以這宮殿,叫星河宮。阿音,想不想聽曲子?」


「你願意彈,那自然是最好。」


弦清將我從懷裡抱出,放到屋頂上,隔空取來流光琴。


他纖長的手指撥動著琴弦,也撩撥起我的少女心。


——按照神仙動輒上萬年的壽命來說,我說自己是少女,好像也沒毛病。


一曲《相思引》,如昆山碎玉,絲絲繞梁,纏綿悱惻。


如果我還是戰神熾羽,這種氛圍下高低要將弦清撲倒。


可惜,我是貓。我隻能在夜裡縮進弦清的被窩,伸出不軌的爪子,偷摸他的腹肌。


我聽得痴了,一時間竟有些後悔做貓。


「弦清,這曲子聽著,是彈給心上人的。」


「阿音真聰明。」他又揉了揉我的頭。


「弦清,你有心上人的吧?」這曲子,據說是弦清親創。


「嗯。」


「誰呀?」


「這是個秘密。」


反正,不可能是我。


我隻是隻貓。


就算說回我的原身,也是個桃花絕緣體。


雖然有點莫名吃醋,但我也沒辦法。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