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這時,本來已經倒地的大象忽然獸眼血紅,猛地從地上爬起來!


血紅的眼睛盯著幼小的孩子,野獸的嘶鳴再度響起,尖銳的獠牙朝著小王子狂奔而去!


公主驚叫:「我的兒子!!」


我衝上去將小王子抱起緊緊護在身下,眼角餘光卻瞥見長姐從地上連滾帶爬地起身跑出了獸場。


大象逼近,野獸腥臭的口水已經滴在我的後背。


我閉緊眼睛,心道成敗在此一舉。


果然,劇痛沒有襲來。


我睜開眼轉身時,隻見一位勇士飛騎到大象背上,用短刀一刀捅穿了大象的右眼,又徒手掰斷了那對可怖的獠牙。


而這位勇士——就是我一早讓潛伏在獵場的二哥。


大象在二哥手裡徹底被馴服。


小王子與我一同脫險。


二哥與我一起到皇帝面前請罪,他將那對沾血的象牙獻了上去。


座上的皇帝龍興大悅。


大象是北夷國的國威象徵,赫連安送這隻大象作為省親禮,本就有挑釁示威之意。


但這隻大象現在被大啟的武士按在地上打,還拔掉那對攻擊性極強的獠牙。


這無疑是騎在赫連安的頭上照著北夷國的臉面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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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當然高興。


二哥得我眼神示意,在獻出象牙後,又奉上一封申冤血書,為宋家喊冤。


他極力表忠心:「宋家三代忠烈,絕無謀反之心!當日宋懷玉冒犯皇後娘娘,也絕非宋家家教,還請皇上明鑑!!」


二哥重重一磕頭。


皇帝此刻龍興大悅,並不追究他潛逃在外的罪。


看了血書之後,為了在北夷王面前顯出自己的英明仁德,竟直接大赦宋家,並升宋懷章為三品骠騎將軍。


長姐在一旁又驚又喜,上前抓著宋懷章的衣袖:「二弟,你快讓皇上免除我的奴籍!」


宋懷章甩開她的手:


「長姐早已與宋家斷親,如今宋家將功折罪,你一個外人來沾什麼光?」


19


二哥平日裡最向著長姐,哪怕過去五年裡長姐做了不少出格的事,二哥都願意為她兜底。


正如前世,二哥能為了救長姐,冒死劫囚。


但這一世,二哥已經清醒了。


崩潰的隻有宋懷玉:「我是你的姐姐!!」


「我沒有你這個姐姐。」


二哥將我扶起來:「從你當街跟宋家人斷親的那一刻起,我宋懷章就隻有懷心這一個妹妹了。」


我反問宋懷玉:「姐姐當日斷親,是怕宋家戴罪連累你攀高枝,那時你怎麼也想不到,宋家能這麼快就東山再起吧?


「你機關算盡,卻把自己的退路全算斷了。」


我看向北夷王:「那個男人,如今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宋懷玉果然去求北夷王帶她走。


赫連安捂著鼻子,嫌惡地俯視她:


「孤本以為你是個難以徵服的奇女子,原來不過是個草包。


「你尚不如公主好玩,本王憑什麼帶你走?


「滾!!」


我冷眼看著赫連安的冷血與宋懷玉的慌亂無助。


昭華公主帶著小王子來我面前,公主握住我的手,目光柔和:


「多謝你,救了我的孩子。」


公主循著我的目光朝赫連安望去,丈夫與別的女子拉拉扯扯,她似乎習以為常,早已麻木。


我反握住公主的手:「公主,小王子是被人故意抱去獸場的,今日如果不是我二哥他及時出現,隻怕小王子兇多吉少。」


公主臉色一凜:「你是說,有人要謀害我的孩子?誰有這個膽子?!」


小王子死了,對大啟沒有任何好處。


不會是大啟人動的手。


我想起前世,赫連安帶著長姐回北夷後,對公主極盡羞辱厭棄,甚至讓公主早點下去陪她那被大象近乎踩碎身體的兒子。


公主那時重病纏身,早已沒了反抗之力,最後抑鬱而死。


「公主,赫連安,絕非良人。」


「今日大象發瘋是被人提前投毒,大象失控,輕則毀了秋獵,重則能誤殺大啟皇室成員。」


我將一包藥塞進公主掌心:「這是民間獸醫給的,無色無味,卻能讓野獸發瘋傷人。」


「聽說,赫連安最喜歡親自馴服野象以彰顯他的王者之威。」


公主聽懂了我的暗示,她將藥收回掌心,一切竟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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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謝禹朝這邊走來。


公主立刻換上笑顏,她牽著我的手,交到謝禹手中。


「皇姐早就聽說,你身邊多了個美人,這麼多年,難得你留人在身邊。」


公主看了看我:「也確實是個聰穎勇敢的好孩子,你好好待人家,可給她名分了嗎?」


謝禹還未答話,我先委屈道:


「公主別說笑了,我跟著王爺,哪敢要名分呢?隻當個通房就好了。」


公主果然說:


「從前不給名分,是因為宋家還是戴罪之身,如今宋家已被大赦,你二哥是新晉功臣,你配得上宸王府。」


謝禹握住我的手,順勢道:「姐姐說得沒錯,那本王就封她為貴妾。」


貴妾之上是側妃,側妃之上便是王妃,我會一步一步向上走。


宋懷玉永遠不會知道,借著他人的東風往上走,是能實現雙贏的。


她除了虛假地高喊口號,便是卑微地祈求男人的憐憫。


省親隊伍回北夷那日,宋懷玉追著赫連安的馬跑了幾百米,最終被遺棄在馬蹄的塵土之中。


她被趙側妃撿回了宸王府。


一個月後,北夷傳來噩耗——赫連安在馴象時,被忽然發瘋的大象踩碎了額頭。


和前世不同,這一世,赫連安隻來得及生下一個兒子——便是昭華公主所出的小王子。


北夷王崩逝的第二天,昭華公主帶著小王子登上北夷王位。


小王子年紀尚小,昭華公主身為王太後,代為攝政。


這則消息傳進宋懷玉耳中,她竟嚇得嘔出一口血。


她開始自言自語:「看來赫連安不是這個世界的男主,他竟然就這麼死了?!


「我知道了,我跟了誰,誰才是男主,赫連安拋棄我,所以他就死了。這難道就是大女主光環嗎?


「我才是這個世界的大女主,外面那些炮灰不足為懼,不足為懼……


「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唯一能配得上我的,就是太子謝輝了。」


她扶了扶自己的丫鬟發髻,勢在必得地說:


「做不了北夷的王後,就做這大啟的太子妃!」


21


秋獵之後,宋懷玉成了王府的笑話。


趙側妃卻禁止府中下人嘲笑宋懷玉,並繼續將她收留在府裡,請大夫為她看病。


我要去看長姐時,趙側妃將我攔在屋外:


「懷玉曾是我閨中密友,她就算落魄了,你也不該落井下石地踩一腳!


「女子生來便艱難,你們親姐妹之間還要鬥個你死我活,不覺得荒謬?」


趙容君是真心想庇護落難的姐妹。


我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禮,提醒她:「很多事情,娘娘不能隻聽我姐姐一面之詞,我也曾無條件信任她,最後卻落得個悲慘下場。


「娘娘心善,願意對同袍施以援手,但還是要辨清人心啊!」


先入為主的偏見很難改變,趙容君並不聽我的勸告。


她見宋懷玉病得胡言亂語,怕我刺激她,下令不準我再踏足她的皓月閣。


我被逐出皓月閣時,正撞見下朝回來的謝禹。


他上前牽住我的手,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問:「什麼時候學的箭術?」


我乖巧地撒謊:「妾之前便有些箭術基礎,進府後偷看王爺射箭,又精進了幾分。」


聽到我的回答,謝禹似乎心情愉悅。


秋獵之後,我在他眼裡,已然不是純粹的工具。


我在書房裡,一邊為他研墨一邊往書房四處望去。


王儲的書房是機密重地,平日裡除了謝禹的心腹臣子,偶爾能進來的便是趙側妃。


這是我第一次被準許進他的書房。


書房陳列了三面牆的書櫃,正中央擺著一方大啟各城池的沙盤地圖。


書桌左側掛著一幅工筆美人畫。


畫中的女子雍容端莊,正垂眸逗著一個金枝玉葉的小孩。


我被吸引過去:「畫上女子,與王爺有幾分相似。」


「那是我的母後。」


「先皇後?」


先皇後崔雲琦,是清河崔氏獨女,與如今的盛元帝是少年夫妻。


盛元帝的江山,有一半是靠著崔皇後的母族打下來的。


盛元帝坐穩皇位後,卻開始忌憚崔氏功高蓋主,朝中也有了崔氏蓄意謀反的傳言。


清河崔氏是大啟最大的氏族,他們獻上教養得最好的嫡女,卻換來皇帝的猜忌。


崔氏的男兒咽不下這口氣,召集兵馬,隻等著皇帝過河拆橋的旨意一下,就真的造反推翻皇位。


先皇後為了避免這場因帝王多疑而起的戰爭,在她生辰之夜,當著皇帝的面跳下城樓,以證她與家族的清白與忠心。


臨死前唯一的遺言,就是希望皇帝不要因猜疑傷了忠臣之心,連累蒼生黎明。


崔皇後薨逝時,帝慟哭。


崔氏一族也就此退出朝堂爭鬥,隱居清河一帶。


皇帝因為猜疑害死了摯愛,所以後來,無論謝禹如何荒唐,皇帝都不曾苛責。


更準確地說,正因為謝禹的不學無術,讓皇帝更加安心。


崔皇後跳下城樓時,謝禹已經五歲,他沒有見到母後的最後一眼。


這對謝禹而言,是經年難愈的創傷。


我不敢多問,隻指著畫上的小孩:


「這是王爺吧?原來王爺小時候這麼可愛。」


我故意岔開了話題,謝禹的神情卻沒有松弛下來。


他的眼神讓我知道——這個男人唯一的軟肋,便是他的母親。


所以當滿大街都開始傳先皇後崔氏當年跳城樓是因為偷情羞愧自盡時。


我就知道,不論幕後造謠的人是誰,那個人都必死無疑了。


22


謠言的起源是一封先皇後親筆所寫的書信。


信裡有一句詩:「兩葉雖為贈,交情永未因。」


這句詩被傳成是崔皇後與奸夫示愛的「情詩」。


自古以來,世人最愛嚼舌的便是這等倫理敗壞的皇室密辛。


很快,整個大啟境內都開始傳得有鼻子有眼:


「先皇後當日跳樓根本不是為了止兵戈,她就是與人私通被咱們皇上捉奸在床,羞愧自盡!」


「說不定是被捉奸後浸豬籠或者扔井裡了!隻是對外說是跳城樓,這還是皇帝給她留的臉面呢!」


「那奸夫是誰啊?」


「左不過就是侍衛,御醫,或者前朝臣子,難不成,還能是沒把兒的太監嗎?哈哈哈!」


那些崔皇後在世時忠心跟隨的崔氏老臣,年輕的老的,都被揣測是否是先皇後私通的對象。


一夜之間,崔皇後成了人人飯後都敢調侃兩句的談資。


而這一切,都是宮裡默許。


我在府上聽聞,皇帝看了那封「情書」,在御書房發了大火,竟派人去徹查崔皇後生前的寢宮,誓要找出奸夫的痕跡。


這一日,謝禹傍晚才回到王府,我在王府門口等到他回來,上前迎他,卻忽然被他掐住脖子,他眼神狠戾地質問:


「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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