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而灰袍似乎更痛苦,與人相觸的地方會留下血泡和腐敗的傷口,然後動作暫緩。


解密的關鍵點大概是那個玉環,卻被灰袍藏了起來,大概需要慢慢摸索。


與他分在一處的是雷大錘。


子涵原本打算與他合作,卻被雷大錘一把推到灰袍身上,用以減緩灰袍的動作。


我的臉色變了變,揮了揮袖子,面前出現了剛剛陣中的種種畫面,子涵所言非虛。


於是我頗為嫌棄地看向雷大錘,幾番忍耐才克制住當場剁了他的衝動。


夏梨也撇了撇嘴:「垃圾,人渣,惡心。」


下一刻,龍傲天和一個名為小冰的女孩一起醒了過來。


他們遇見的是一男一女,在堂前爭執,那男子負心薄幸,馬上要成為尚書府的乘龍快婿,再看不上花房的清客兒。


負心漢欲要離去,而女子已有身孕,苦苦哀求卻無法挽回那男子,推搡間,女子跌坐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攤血漬,正浸透了白裙。


我與夏梨默不作聲地對視了一眼。


故事似乎已有串聯。


夏梨忍不住開口:「好俗氣的故事。」


我也忍不住開口:「這還俗氣,我聽得心也跟著顫顫的。」


夏梨大概已經察覺到我們與他們的不同,所以耐心解釋說:「這樣的橋段,我少說看過千八百本類似的小說了。」


「小說……」我似乎聽說過,大概是話本子的意思,此處世界非真非假,倒像是個活過來的話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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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破局離去,恐怕需要改變腐朽的結局吧。


11


龍傲天與小冰互幫互助,最後借牆上的穴位圖掛畫與一旁的金針保住了女子的性命。


總結過關卡後,龍傲天感慨著:「我在第一關所見的醫術應該是破局的關鍵,估計有指引救治的辦法,幸好我是學中醫的,不然隻怕是要折在這一關。」


他面前出現的是金針,應當於最終關節有些益處。


夏梨也恍然大悟:「我看到的是繡著樂譜的手帕!大概就是通關需要的曲調,幸虧大佬全能。」


隨後幾人陸續醒來,或是氣若遊絲,被我一一救治。


有人改變了灰袍男子的死局,救了他一條生路。這下我更是不解,這般人死就死了,有何可惜。


雷大錘最後出了動靜,他僅憑自己未能出關,性命亦在旦夕之間。


眾人看向我,我看向燒雞:「吃菜,吃菜。」


我一個修無為道的,又不是聖母道的,這般坑害同伴之人若留在身邊,不知何時又要去害別人,不如死了幹淨。


倒是夏梨看出了我的心思,幫我圓場:「大佬今天救人太多,力有未逮,大家還是快些補充體力,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就要到最終關卡了。」


眾人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我今日救了多少人。


在恐怖遊戲中死亡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很快就平靜下來,該吃就吃。


竟然比我的接受度還高。


12


午夜,我們迎來了最終的關卡。


因為大家都在,我樂得做後勤醫者,並不出頭。


這次屍鬼多了許多,大都是燒傷的,哀嚎掙扎著,試圖拉我們共沉淪。


那女子站在二樓的欄杆上笑嘻嘻地向下看著,她臉上是被剪刀劃破的傷痕,血液還是新鮮的。


那灰袍被綁在樓梯口,看樣子一聲令下就要被推滾下去。


我揣著手看熱鬧,結果眼見著所有人開始撮合這對「怨偶」。


「姑娘,回頭是岸。」


「姑娘,莫要做令自己後悔之事!」


「姑娘,兩情相悅尤為不易,不要因為他犯了一個正常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就傷他性命呀。」


「出軌罪不至死。」


「你們還是有機會的。」


「原諒他吧,孩子還會有的。」


我:……?


你們沒事吧?


那姑娘桀桀地笑著:「原來你們這麼喜歡他呀?那不如為他和我們的孩子陪葬吧!」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了悟了,修聖母道的確不是我,分明是他們。


此道如此聖潔又了不起,他們怎麼還沒立地成佛呢?是因為不想麼?


他們一直在用心勸說,同時也在分散那姑娘的注意力。有人去救那個灰袍人,我趁機拉了夏梨表達疑惑。


夏梨撓了撓頭:「我也知道不該,但是這遊戲世界就是這樣子,要麼用剛剛獲得的道具設法殺了 Boss,要麼勸 Boss 回心轉意。可我們許多關卡都未完成,隻湊足三個道具,是沒辦法殺掉 Boss 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此番好像也不是沒辦法……


13


又聽他們念了一會兒真善美,我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揮手滅了堂前大火,斷了灰袍的脖子,最後飛身到了那姑娘身前。


再不打算克制,我看向她時已經帶了道法之力,於是那姑娘雙膝一軟就跪倒在我身前,被道法壓制得無法動彈。


「怎麼回事?」


湊近她後,我仔細辨別了她身上的氣息,這竟是個傀儡身子,人類精魄,這般模樣令我大概有些猜測。


我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我,她很驚訝:「你用了什麼道具,真不一般,倒是可以做我的繼承人。」


不願聽她廢話,我繼續說:「放我們通關,或者讓我扭斷你的脖子。」


她雖然因為自己被控制而覺得奇怪,但並不怎麼畏懼我,甚至低聲說了句:「殺了我吧,早殺了我也早下班。」


那聲音極低,若非我大道已成,哪怕離得近估計也聽不太清。


這番態度更印證了我的猜測。


於是我勾唇一笑:「我說錯了,是捏碎你指骨中的命珠。」


她立刻變了臉色,幾乎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


我低聲一笑:「看來是我猜對了,但這般傀儡術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你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為木頭身子鑲嵌命珠,借人類精魄轉生,最初是有個木匠用來復活亡妻的秘術,久而久之卻成了邪門歪道操縱活人的術法,最終被天道摒棄。


沒想到今日竟會在此處遇見。


我捏著她的指骨要挾,但未等我逼問出什麼,她已經死掉了,身子軟軟地倒下去,魂魄恐怕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體去了,命珠自然也隨著魂魄的離去而毫無用處。


私下的哀嚎終於停止,下一刻,所有的傀儡軟綿綿地倒下,竟是怕我逼問,紛紛自絕了。


14


我隻好松了手,尷尬地看著樓下的「玩家」們:「不好意思,手重了。」


短暫的沉默後,眾人歡呼起來。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好通的關卡了,果然是新手副本。」


「大佬怎麼做到的?」


「大佬我想學飛行!」


這麼說著,四下也漸漸亮堂起來,一陣白光過後,我們來到了一個空茫茫的房間。


空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恭喜玩家通關,副本完成度 3%。」


「恭喜解鎖低完成度通關成就,即副本完成度不足 10%,獲得霸氣通關稱號,可佩戴,具體佩戴效果請到背包查看。」


我也沒有背包,莫名其妙地看向周圍,他們都在自己面前的虛空中指指點點,不一會,每個人的腦袋上都頂了一個「霸氣通關」。


我:?


這時,空洞的聲音開始扭曲:「察覺到非玩家用戶,警告,系統錯誤, 警告,系統修復中……」


眾人面面相覷, 最後默契地看向我。


下一刻,他們都被傳送了出去,隻留下我在原地傻站著。


房間正中出現了一道陣法紋路, 一個仙氣飄飄的老頭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眯著眼睛辨別了半晌,才震驚開口:「師……師叔?」


竟然是我的師叔林木子。


這裡居然真的是仙界嗎?


15


其他人好像都認識他,看著他都帶了幾分畏懼。


「但他」我隻好把雷劫以來的經歷簡要轉述,最後問他:「這是哪裡啊?」


「這是凡與仙的夾縫處, 被圈起來作為維護仙界能量的來源。」


我十分疑惑, 並未聽懂。


於是師叔仔細解釋。


「三千世界基本到了末法時代, 人們也缺乏對神明的敬畏,因為沒有足夠的信仰之力作為支撐,仙界神柱已是岌岌可危,為求自保, 我們創造了此間世界,共設副本 10800 處, 抽選三千世界人類參與其中,仙界便不再使用信仰之力, 而是副本產生的力量來維持運轉。」


此處是師叔管轄的副本, 怪不得我感覺那道法出自本源。


最初, 仙界隻用假傀儡作為守關人,但人類為了通關開始自相殘殺時, 殺孽就形成了。


仙界發現殺孽深重之人的邪祟之氣越發強大,足夠支撐副本世界的運轉, 於是在人類看來,一些通關達人成為副本選中的人,再不需要參與副本,便可以吃喝富足。


實際上, 這些人便成了副本中的傀儡,在一次又一次的遊戲中殘害同胞,尋找繼承人。


師叔為我搭脈,見我無事,總算放下心來:「仙界已經許久沒人飛升了,尤其是此間世界形成以後, 這劫雷恐怕是不慎給你送錯了位置。」


我心中卻止不住地顫抖。


距離越近,我越能聞見師叔身上的腐朽之氣。


他剛剛看似搭脈, 卻將一絲微不可察的腐朽之氣送入了我的體內, 這氣息與我同脈而生,竟與道法之力遙遙呼應。


師叔未理會我的怔愣, 而是再次開啟了傳送陣法:「既然來了,就守幾個副本吧,也好分擔分擔我們的壓力。」


我勉強一笑:「好啊,師叔。」


陣法之後, 仙界空靈的神樂隱隱傳來, 我看見道法萬千,聖光普照,神明鶴發童顏,引我入內。


我雙手負在身後, 用剪刀割破了手指,趁著甚至清明逼出了那份腐朽。


仙界已不是仙界。


他亦算不得是仙人了。


但我,至少還是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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