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0

「老板，到我們了！」

顧野的出聲提醒，讓我思緒回轉。

「老板，別害怕，這個高度，眼一睜一閉，就到底了！」

顧野嬉笑著配合工作人員幫我穿好安全裝備。

「我才不會閉眼。」

我對顧野說著，在工作人員說完「開始」後，直接縱身越了下去。

凜冽的風割著臉。

始終的感覺、起伏的感覺。

好像我的人生。

我跟大多數人一樣，大聲發出吶喊。

忽然，我的身子一顫。

竟然是頂端的繩子斷了一根。

而另外一根，也已經崩開，撕扯著想要變成兩半。

我的身子搖搖欲墜。

「老板！」顧野是第一個發現的，他大叫一聲，直接縱身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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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

「繩子怎麼斷了！」

「那個小哥哥怎麼直接跳下去了！」

有人捂住了眼睛。

有人拿出了手機。

顧野迅速下落，就在與我相遇的一刻，他一把抱住了我的身體。

我倆一同向地面墜落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們即將落到地上的時候，顧野張開翅膀，瞬間變回了獸態。

我們安然無恙地落在了地上。

「天，小哥哥居然是獸人！」

「是孔雀吧，還是一隻金孔雀！」

11

獸人一般不輕易變回獸態。

獸態體型巨大，能夠完成人類身體完成不了的許多事情。

但因此也要付出反噬的代價，身體會虛弱很長一陣子。

白琅也化形過兩次。

但都是為了保護溫婉。

越是體型巨大的獸類，反噬越強。

白琅的反噬也讓他痛苦不堪。

有一次，白琅忍受不住痛苦，直接撲倒了我，尖利的獠牙咬住了我的喉嚨，險些將我咬死。

可才認識幾天的顧野為了救我，竟然變回了獸態。

「顧野，顧野，你醒醒！」

救護車來了，我連忙跟著趕往醫院。

顧野的身體開始發熱。

不但如此，他的身體竟然直接變回了人類。

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但他的體溫仍然高熱不退。

「顧野，顧野！」

他臉上出現了潮紅，表情也越來越難過。

「顧野，你快點醒來，我給你漲工資……」

「老板，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他虛弱地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了。

可是抓著我手的體溫，卻開始下降。

白琅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撥了過來。

「暖暖，我剛看到新聞，你沒事吧！」白琅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謝謝關心，我沒事。」

我剛準備掛電話，白琅忽然追問道：

「暖暖，你把我們的婚房賣了？」

「是啊，前夫哥，那是我的婚前財產，應該不需要向你匯報吧？」

「暖暖，你是真的要跟我離婚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先生，你不會以為之前我都是在開玩笑吧！」

「暖暖，你不是一直最愛我的嗎？你難道不愛我了？」

「老板，」顧野忽然再次睜開了眼，「我想吃哈根達斯，巧克力味的！」

「買買買！」我應著，順手掛了電話。

12

顧野吃了三桶哈斯達斯，身體竟然奇跡般地回復了。

連醫生都說沒見過這種情況。

回去之後，我收到了一張請柬。

是一個慈善晚宴的。

我對晚宴不是感興趣，但我的願望清單裡，有一項是「捐助貧困山區兒童」。

剛好本次晚宴上拍賣所得會捐助到山區，於是，我帶著顧野去了。

趁著錢多，我給自己買了一身價值兩千萬的晚禮服，又精心打扮做了造型。

禮服上的每一顆水晶都是真的，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於是，才走進宴會現場，我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隻是沒想到，白琅竟然也在。

溫婉就在他身邊。

她依舊穿著一襲白裙，聖潔的像朵百合花。

可惜跟我一比，她的白色的衣裙仿佛成了澡堂子裡買門票就附贈的毛巾。

有也行，沒有也行。

「暖暖，今晚你真漂亮！」白琅眼睛一亮，徑直向我走來。

「一個人來的嗎？」

「剛好我今晚也一個人，不介意的話，做我的女伴？」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右臂，似乎想我挽住他。

「不好意思，我有男伴。」

我一錯身，露出了身後的顧野。

他今晚身著一身金色禮服，與我身上的亮銀色禮服相得益彰。

隻是從來沒穿過這種裝扮，此時有點手足無措。

我直接挽上了顧野的胳膊，轉身就走。

白琅卻拉住了我。

「暖暖，婚房，我已經重新買回來了。」

「離婚申請，我也請求撤回了。」

「隨你。」我看了一眼向這邊走來的溫婉，直接帶著顧野離開。

晚宴上的自助餐看起來豐富誘人，顧野才走了沒幾步，就被勾了魂。

「老板，我……」

「去吧！」看他對美食的欣喜若狂，我忽然有些羨慕他。

我最近越發吃不下東西了，有時夜裡還會吐血。

我隨手拿了杯飲料，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溫婉卻坐到了我身邊。

「莫暖暖，你到底給白琅哥哥下了什麼蠱，為什麼都離婚了，他還對你念念不忘！」

「溫婉，這種情況，不應該找你自己的原因嗎？」

「一定是你還沒死心。打著離婚的幌子欲擒故縱。」

我被氣笑了。

「腦子不好建議看看醫生，不然晚了怕精神病院都不收你。」

以前覺得溫婉壞，現在到是覺得她蠢。

「莫暖暖，你怎麼不去死？要是你死了，白琅哥哥就能看到我的好了！」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野。

今晚的顧野帥氣逼人，好幾個人都說我們郎才女貌。

「莫暖暖，這麼能勾引男人，今晚我多送你幾個。等到白琅哥哥看到你水性楊花的樣子，他就再也不會要你了！」

溫婉舉起杯，自顧自跟我手裡的杯子撞了撞。

13

我後知後覺，溫婉竟然在我的酒裡下了料。

我手腳發軟，被她攙扶著往休息室走。

她直接將我丟在一間休息室的大床上，笑著拍了拍我的臉。

「一會見，親愛的！」

我注意到，房間的角落裡，還架了幾個小型攝像機。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人都要死了，死之前還要遭受這等待遇。

我像是砧板上的肉，在黑暗中等著溫婉的刀。

思緒也回到從前。

溫婉剛回國的時候，我也曾真心實意對待她。

沒想到第一次交鋒，她就把熱滾滾的咖啡倒在自己身上。

白琅回頭的時候，她眼淚已經掉了下來：「白琅哥哥，暖暖不是故意潑我咖啡的，她隻是知道曾經你要娶的是我，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當時的白琅問都未問，就要我賠禮道歉。

我為自己爭論了幾句，白琅就帶著溫婉離開了。

那是第一次，白琅徹夜未歸。

後來，溫婉又同同樣的手段和方式，激我、誣陷我、設計我。

白琅是我的丈夫，可是他卻一次次偏袒了溫婉。

甚至認為我在無理取鬧。

於是我們的關系越來越差，直到走到盡頭。

我想，有句話說得對：

雪崩的時候，沒有任何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咔嚓」。

房門響了。

我的厄運要來了。

14

然而，想象中的流氓沒來，白琅卻走了進來。

「暖暖。」

白琅神色有些激動，看著我滿臉愛意。

「溫婉要是知道做個局把你給做來了，不知道要多懊惱。」

「暖暖，溫婉騙了我。」

「這些年，我之所以放任她、遷就她，是因為我一直以為她就是在迷霧森林救我的那個女孩。」

他有些後悔，忽然紅了眼眶：「暖暖，為什麼不告訴我，當年救我的人是你！」

「白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

我嗤笑道：「這件事，我早就說過。可你當時說什麼來著？」

「說我算計你？說我恬不知恥，我搶佔溫婉的一切？」

「暖暖，我錯了，我悔不當初，你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不能！」

白琅直接關了房間裡的攝像機，欺身而上。

「暖暖，我們好久沒有同房了。」

「暖暖是忘了我的味道了吧？」

「沒事，等暖暖想起來，就會原諒我了。」

綠色的眸子帶著蠱惑，我可卻心焦如焚。

顧野這個臭小子，再不來你老板就要被強 X 了！

白琅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想法，他忽然一口就咬住了我的嘴唇。

「暖暖，你跟那個臭小子也……？他能滿足你嗎？他知道你身上的敏感部位在哪裡嗎？他有我久嗎？」

「暖暖，我現在就把他的味道從你身體裡趕走，這樣，你就會全心全意回到我身邊了！」

不知道是溫婉下的料發揮作用了，還是白琅的獸性又精進了，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身體像燒著了一般不安起來。

15

彭！

房間終於被撞開了。

顧野嘴角還掛著奶油，但不妨礙他一腳踹向白琅的屁股。

「顧野，快帶我走！」

顧野迅速抱起我。

臨走前，還不忘對著白琅補上一腳。

「老板，你怎麼樣！」

「老板，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老板，你不會是被算計了吧！」

「別廢話，趕緊把我扔進冷水裡！」

「噗通」！

我被顧野扔進了浴缸。

冷水侵襲，我思緒逐漸清醒。

回憶影影綽綽，像電影一樣不斷在我腦海中閃現。

我沒有想到，最快樂、最痛快的時光，竟然是離開白琅，重新做回自己的這段短暫時光。

劇烈的胃痛襲來，腥甜上湧，我「哗」地一聲，吐出好大一灘血。

「老板，你好了沒……」

顧野拿著浴巾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染紅了浴缸的景象。

「老板，你別嚇我！俺們去醫院，這就去！」

他抱著我，竟然變成獸態直接破窗而出，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了醫院。

16

顧野知道了。

我馬上要死了。

他尚未恢復人身，巨大的鳥頭上，竟然流下來金色的眼淚。

「老板，你不能死！」他趴在我身邊哭唧唧，「你還沒給我發工資呢！」

我拿出手機，直接把兩個億的餘額都轉到了顧野的卡裡。

安慰道：「等我死了，這些錢都是你的。」

「我不要錢！我要跟你遊山玩水，我要陪你把小本子上的清單打卡完呢！」

「哭什麼，我這不還有兩個月時間呢麼！」

顧野哭得更兇了。

然後出去了。

當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被窩一暖。

顧野光著身體鑽了進來。

「臭小子，你幹嘛！」

「老板，跟我睡吧，沒準醒了，你的病就好了！」

「滾！」我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顧野一臉委屈，重新爬回來：「老板，我是……」

我伸出手指，直接按住了他的唇。

「我知道，可我不喜歡你，我隻是你老板。」

「顧野，明天去吃海鮮自助怎麼樣？雖然我現在吃不了多少，但你可以幫我多嘗嘗味。聽說城北新開那家，有十斤重的帝王蟹……」

「不去！」

「那你賠我放風箏去，剛好明天有風，還不是很大……」

「不許說不去，不然扣你工資！」

17

顧野拗不過我，隻能賠我到處打卡。

我們一路逛吃逛吃。

短短兩個月，我們去廬山看瀑布，登黃山看雲海，去西藏看布達拉宮，在玉龍雪山看雪……我們吃了狗不理包子、喝豆汁吃焦圈、還嘗了炸蠍子。

走累的時候，他就背著我。

我的身體越來越瘦，快要變成皮包骨了。

不但如此，我開始頻繁吐血，而且血量越來越多。

我知道，我馬離死亡越來越近了。

18

那天下了場雨。

雨後卻出了太陽。

陽光普照，兩道彩虹同時出現在天邊。

我和顧野並排坐在山崖前，就那麼看著彩虹絢爛的色彩。

忽然間，我看見已故的父母踩著祥雲，從彩虹那端飛了過來，齊齊衝我招了招手。

我知道，他們來接我了。

「顧野，謝謝你在最後這段日子陪著我。」

「再見。」

我拉著父母的手，踏上了彩虹橋。

19

白琅番外。

他瞎了。

前陣子他出了車禍，身體其他部位都沒大礙，唯獨一雙眼睛瞎了。

白琅想，這也許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

當年他在迷霧森林重傷，一個小女孩救了他。

他當時太過驚慌，捕獸夾拉開的一剎那，他扔下女孩, 自己跑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已是深夜。

女孩仍然困在林子裡。

蛇蟲鼠蟻、還有野獸在暗中盯著她, 伺機傷害她。

他這才走上前去，幫她出了那片林子。

獸人化形需要有緣人。

女孩離開後, 他驚訝地發現，壓制獸性血脈的桎梏竟然不見了。

他終於能化身成人了！

他融入了人類社會, 開始尋找那個女孩。

原本, 他第一眼是認出了她的。

可偏偏, 那個叫溫婉的女孩橫插了進來。

溫婉因為喜歡自己，調查了莫暖暖, 冒用了她的一切。

於是，他眼盲心瞎、先入為主地以為，溫婉就是那個女孩。

他把本應該屬於她的一切, 全部給了溫婉。

後來, 溫婉離開了他, 陰差陽錯的, 他與他的女孩走到了一起。

可惜, 他沒有珍惜。

他理所應當地享受著她對自己的好, 卻毫無意外地偏袒著溫婉。

他親手斷了暖暖的念想，也親手把自己推進了婚姻的墳墓。

後來, 他被暖暖身邊那隻鳥給揍了。

躺倒在地，他才知道, 暖暖活不久了。

他想補償, 可暖暖不稀罕了。

他隻能懲罰自己。

他開始日日飲酒, 飲烈酒。

他開始日日喝湯，喝剛出鍋的燙湯。

現在，他如願得了食道癌。

還要我跪下，給溫婉道歉。

「作（」現在，他要死了吧。

以這種方式追過去，不知道暖暖還會不會原諒他。

20

顧野番外。

喜歡莫暖暖嗎？

顧野不知道。

被所有人拋棄的時候，是莫暖暖救了他。

莫暖暖幫他還錢，給他安身之所。

他陪她飆車、蹦極、虐渣。

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錢。

直到得知她要死了，他的心卻不安了。

其實, 他才不是孔雀，更不是山雞。

他是鳳凰。

鳳凰涅槃，可以起死回生。

隻要交媾, 他就可以救暖暖。

但暖暖也會成為他一生一世的伴侶。

可是, 垂死的暖暖卻拒絕了。

他不舍、不甘心, 卻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那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 他慌了。

看他無計可施，眼睜睜看著她的靈魂從身邊離開, 越飄越遠。

這時, 與他自小綁定、一直幫著他隱藏身份系統出聲提示。

【宿主, 莫暖暖的靈魂已進入了三千世界，宿主是否想穿越位面，開啟找尋之旅？】

他同意了。

如今, 他已穿越了兩千九百。

也許，下一次穿越，他就能找到暖暖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