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什麼當媽的要把房子賣給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做奶奶的一定要為難自己孫女？

7

婆婆的價值觀簡直可以把我的認知炸得粉碎。

回到我們自己屋，老公還對我冷嘲熱諷。

「早告訴你不行了，非要去找爸媽說。160 萬，你有啊？」

我滿心怨氣，但也接他的話。把孩子哄睡了就躺在床上生悶氣。

這樣的生活太糟心了，我努力了十數年可換來的生活並沒比我媽強上多少。

如果我那樸實的母親知道，她會怎麼說？是勸我忍氣吞聲，還是鼓勵我跳出火坑？

一想到我那可憐的媽媽，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這時候，老公的手忽然攀上了我的身體。劉家棟摟著我的腰說道：

「媳婦，咱們要個老二吧。隻要你第二胎生個兒子，我媽保證把那房子過戶到我的名下。你要是明年年初能生下來，正好不耽誤倩倩上學……」

老公鑽進我的耳朵，像是電流一樣，我忽然覺得自己是落入了一個圈套裡。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媽的意思？」

老公支支吾吾地說道：

「不管是誰的意思。我給保證，絕對能過戶。這樣咱 160 萬不也省了嗎？」

合著他們一家人這是在演我呢，用我女兒的前途逼著我生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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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中怨氣翻湧，推開他的手，一股腦坐起身。

「劉家棟，咱倆可是兩口子。你和他們合起伙來坑我，這合適嗎？」

劉家棟臉上強裝的笑容也黯淡下去。

「什麼咱們他們的？都是一家人，你這麼說話是不是太沒教養了。讓你生二胎，你推三阻四地不給生，那我們不得想點兒辦法啊！」

「劉家棟你還是人嗎？你用你女兒的學業來威脅我給你生二胎？你就是這樣當爸爸的？這就是你的教養？倩倩喊你爸爸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虧心啊……」

我越說越激動，似乎在劉家棟的身上看到了我父親的影子，我童年的噩夢化作一團黑霧扎進了劉家棟的身體裡。

8

劉家棟臉色鐵青，他衝上來將我壓倒在床上，一邊控住我的手腕，一邊撕扯我的衣服。

「臭娘們兒，你還教育起我來了。生孩子就是你的本分，要不然我娶你回來幹嘛的！老子不管你願不願意，生孩子這事今天都得辦了。」

他像是一頭野獸一樣，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即便這樣我也不願放棄抵抗。

我是一個人，不是他們家的生育機器。

我拼命掙扎，使出渾身力氣。劉家棟雖說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但依舊不能得逞。

氣急敗壞的他，猛然在我臉上甩了兩記耳光。

力道之強，打得我都出現了幻覺。我眼冒金星，仿佛看見我的父親，撕扯我的衣服。

我發瘋了似的哀號、求饒、痛苦，但始終沒有人推開臥室的房門。

就這樣，我被我老公婚內強奸了。

結婚五年，我小心翼翼甚至唯唯諾諾，以為忍氣吞聲能換來一片晴天，結果卻是走了母親的老路。

劉家棟在我身上發泄完之後，我眼中的淚已經哭幹了。

我的靈魂已經在絕望中死去，活著的軀殼發出冷漠的聲音。

「劉家棟，我們離婚吧！」

離婚這件事，我在心裡想過不止千遍，今天終於說出口，感覺也沒有想得那般艱難。

我總想著各種艱難，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娘家遠隔千裡也無人撐腰，孤苦無依又帶個孩子……這些我想象出的種種困境，一次次讓我打消了離婚的念頭。

但是這一次，我心意已決，即便前路千難萬險，我要把這婚給離了。

「離就離，讓她帶孩子走。我倒要看看，她帶個孩子有誰還要她。讓她知道沒有老爺們兒日子有多難。」

這是婆婆將我掃地出門時說的話，我到死那天都不會忘記。

我和劉家棟辦了離婚手續，帶著女兒淨身出戶。

走出婆婆家的那一剎那，我忽然覺得這個城市裡的空氣好甜。女兒也學著我的樣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

但她馬上又問出一個讓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媽媽，我們去哪裡啊？」

是啊，偌大的一個城市，我們能去哪兒啊？

9

孤身為愛遠嫁千裡，最後落得個無處安身的結局。

然而此刻作為母親，我不允許自己認定這就是結局，這不過是我新生活的第一步而已。

思量再三，最後我還是帶著孩子按下了楊靜家的門鈴。

在這個城市裡，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想不出可以投靠的第二處港灣。

雖然未曾詳聊過彼此的家庭，但我的情況楊靜是了解一些的。

我說：

「我離婚了，現在沒地方可以去……」

她便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把我讓進她的家裡。

「安心住下，一切都會好的。」

她家女兒比我閨女大了不到一歲，兩個小家伙很快便熟了起來，一起玩鬧歡笑聲不斷。

可惜大人不能像她們那般單純，我敏銳地捕捉到男主人情緒的變化。

因為我和女兒的到來，楊靜的老公顯得拘謹了不少，大夏天在家也不能光膀子了，上廁所也要小心翼翼敲敲門，甚至客廳的電視都不敢放得很大聲……

這些變化都讓我感到很焦慮，確實五口人擠在她家三室的大房子裡也不顯寬裕。

我也想過租個房子搬出去，但房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且孩子馬上要上小學了，我還得攢點錢給她交擇校費。

殘酷的現實讓我隻能硬著頭皮在楊靜家裡蹭住。

不過作為補償，我發揚自己能吃苦能幹活的特質，承包了家裡所有的家務。

掃地拖地、洗衣買菜、做飯刷碗……我總是搶在前面。

即便我這樣努力，但依舊消除不了我們母女帶來的麻煩。

倩倩不小心打碎了叔叔的茶杯，我洗澡出來正撞見男主人在客廳看球賽……

我無意中聽到他們夫妻間的交談，老公問老婆：

「她們要住多久啊！真的很不方便……」

楊靜安慰老公：

「我知道家裡多了兩個人你不適應。但杜慧芳是我朋友，她真的很可憐，一個人帶著孩子很難……」

10

為了不影響楊靜夫妻的生活，我還是決定帶著孩子搬出去住。

這些天下了班就找中介去看房子。

敏感的楊靜很快便察覺到我的異樣，夫妻兩個人專門找我談話了。

「慧芳，你就踏實在這住著。兩個孩子在一起也熱鬧。」

我婉言謝絕了楊靜的好意，表示這幾天看好房子就會搬出去。

楊靜真的是我生命中的貴人，她猶豫再三，最後咬了咬牙和我說了一件事。

她有個弟弟，就是她的親弟弟，是個不婚主義者。除了工作就是遊山玩水享受生活，心情好了飛趟法國，心情不好大理躲躲，人生何其瀟灑就是不談戀愛，更別提結婚。就這一點兒真是愁壞了她的爸媽。

為什麼要和我提她弟弟？是因為楊靜的弟弟有套房子，正好和我前夫家買的婚房在一個小區，這不學區也一樣嘛，所以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和我弟弟領個結婚證，把孩子戶口遷到他那兒，這樣孩子上學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不得不承認楊靜的法子最直接有效，給我省下一大筆的擇校費以及託人找人的煩惱。但是，這當中有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他弟弟願意嗎。

我一個離異婦女，為了孩子上學再結一次婚沒什麼。但人家一個黃花大小伙子，現在雖說是不婚主義，如果以後想結婚了平白無故背了個二婚的身份，這不是害了人家嘛。

楊靜這個親姐姐全然不管這些，拍著胸脯和我說：

「隻要你願意就行，別的不用你管，我來溝通。他現在就是我們家的家門不幸，但凡是能領個結婚證，我爸媽都得在老家放鞭炮……」

看來叔叔阿姨對於這個寶貝兒子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這樣我就更不能害他，連連和楊靜拒絕。

「你不知道，我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在結婚這件事上和家裡人針尖對麥芒，可是愁壞了我們一家。你倆領個證，既解決了倩倩上學的問題，也解決了我們家的苦惱，一舉兩得。」

最後，這件事在楊靜的操持下就真的辦成了。

我和楊躍就近找了個日子，拍了合照領了結婚證。

從婚姻登記處走出來，楊靜還興高採烈地請我倆吃了頓飯。

11

楊靜臉上是按捺不住的笑容，飯桌上還開了一瓶茅臺慶祝。

「今天也算是我弟弟大喜的日子，順了你姐夫一瓶茅臺，咱們三個給它喝了。」

我端起酒杯先是感謝，感謝弟弟楊躍能夠幫這個忙，這份恩情我和孩子都會感激不盡；感謝楊靜，感謝離婚之後對我和倩倩無微不至地照顧。

我怕說再多的話眼淚就要流下了，隻能一仰脖子，幹了一杯。

離婚以來，我的天空一直是陰霾著的，總感覺身處迷霧看不到未來。今天孩子上學的事情有了著落，我忽然覺得天朗氣新神清氣爽，壓抑在內心深處的酸楚情緒止不住地往上湧。

沒多一會兒工夫，一瓶茅臺就真的被我們三個喝完了。

楊躍喝多了趴在桌上自言自語，而我抱著楊靜述說自己一路種種辛酸。

最後是楊靜抱著我，和我一起放肆大哭。

「楊躍，你是不是我弟弟，我親弟弟？慧芳是我好姐妹，以後就是親姐姐……

「姐姐今天就做個主，你聽是不聽？

「你自己一個人住大房子，沒人氣。你把一個房間租給慧芳，讓她帶著孩子住過去，孩子上學也方便。你那房子裡也添點兒人氣。多好！」

……

就這樣，在三人醉酒的狀態下，我的新住處也讓楊靜給找好了。

酒醒之後楊躍還想反悔，但姐姐楊靜更勝一籌，已經幫我把行李搬進新家了。

倩倩還上去給了這位帥帥的叔叔一根棒棒糖。

「謝謝叔叔幫我上學，還讓我和媽媽租你的屋子，我會很乖，不會打碎東西的。」

看著這麼乖巧懂事的小女兒，楊躍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12

母女倆和一個單身男士共處一室，還是有很多不便的地方。

楊躍是個攝影師，有工作就出去拍照，沒工作更多的時候就是在客廳追劇、玩遊戲。他從不做飯，冰箱裡空空如也，餓了就是手機上叫個外賣，草草吃上幾口又接著玩遊戲。

我以一個月一千塊的價格住進了這個豪華小區，已經是佔了大便宜，所以生活上能多幹一點就多幹一點。

每天做好飯都會喊楊躍一起吃，剛開始他還有些矜持連連拒絕，但外賣的味道怎麼比得上剛出鍋的飯菜。最後需求打敗了理智，還是端著碗筷坐到了餐桌上。

家務我也是大包大攬，除了他的臥室我不進去，公共區域我都是上班前就打掃得幹幹淨淨。

每天送孩子上學出門前，倩倩還會和叔叔再見，禮貌得像個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