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嫡母怒視著我：「你怎麼不替她頂罪？別忘了你姨娘還在府中呢！樂怡被禁足，你還留著有何用！」

我冷笑，瞧了眼默不作聲的父親。

「程家兩個女兒，總不能都搭進去吧？那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

「何況，比起嫡姐，我更受寵愛。」

嫡母臉色陰沉，冷哼道：「早就知道你這小賤蹄子不是個安分的。」

她衝下人使了個眼色，姨娘被反著手押了進來。

嫡母身邊的下人手段陰毒，會使暗勁兒，姨娘痛得面容扭曲。

「你現在就回去說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和樂怡無關，將罪名都承擔下來！」

我摸了摸腹部：「我懷孕了，這樣鬧下去，我腹中的孩子可不一定能保住。」

嫡母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你是故意的？是你害樂怡的對不對？害了樂怡才說自己懷了身孕！」

看來嫡母還沒有那麼蠢，這麼快就想通了一切。

可惜。

晚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父親終於有了反應，讓嫡母先下去。

嫡母不肯，把桌上的茶盞花瓶全摔得粉碎，哀號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打什麼主意！想放棄我女兒？沒那麼容易！」

父親揮揮手，身邊的下人將嫡母捂住嘴強行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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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看著我，目光復雜：「你長大了，心思變多了。」

「不過是些自保手段。」

「好好保胎，頂替樂怡的王妃之位，有什麼困難就來找父親，王氏這邊我自有安排，你無須擔心。」

王氏。

看來父親對自己的發妻真是厭惡到極致了。

我捂嘴輕笑，真是冷血無情啊。

父親能有今日，全靠嫡母娘家的鼎力扶持。

如今王家才剛剛衰落，父親就敢對嫡母動手了，絲毫不顧及多年夫妻情分。

不過也對，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離開程府前，我特意去瞧瞧嫡母。

不落井下石一番，那我做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

嫡母被捆綁住手腳扔在床上，嘴裡塞著個破布。

她看到我時，憤怒地瞪大眼睛，不停地發出唔唔聲。

我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水。

「當年，你就是坐在這裡，聽著外面我和姨娘的求饒聲的吧？」

「風水輪流轉，你猜得不錯，王妃被禁足和我脫不了幹系。」

「不過一切都是順水推舟罷了，太妃和白側妃對姐姐恨之入骨，王爺也不喜她，巴不得換個妻子，我們都希望姐姐能早點死呢。」

嫡母的嗚咽聲變得更大，我都能猜到她想罵什麼。

我的手放在她口中的破布子上，她渾身都變得更用力，迫不及待地想等著我取下布子，痛快地罵我一頓。

我笑出聲，手又收了回來。

我偏不取下來那破布，就讓主母把所有的話都憋死在腹中吧。

11

王爺知道我懷了身孕，喜不自勝，將我晉為玉側妃。

太妃原本對我有些意見，想借著王妃之事，將我廢了。如今得知我懷了身孕，多了幾分好臉色，囑咐我好好安胎。

唯獨白側妃警鈴大作，暗恨不已。

她酸溜溜道：「妹妹真是好手段，竟然能懷上孩子，如今還沒生出來呢，就和我平起平坐了。」

我福身：「妹妹有今日，都虧了姐姐平日裡照拂，若沒有姐姐，定沒有玉兒的今日。」

白側妃冷哼一聲：「算你識趣，別以為懷上孩子，你就能作威作福，我有姑母撐腰，你拿什麼和我比？」

「自然是比不得的，玉兒以姐姐為尊，玉兒生下的孩子自然也以姐姐為尊。」

白側妃若有所思，放過了我。

懷上孩子不算什麼，能順利生下來才算本事。

後宅女子善妒，白側妃又有太妃撐腰，就算真的對我下手，太妃也會護著她。

那我又何必惹怒她呢，說幾句好聽的哄著她，暫避風頭算了。

白側妃趁著我有孕，給王爺塞了好幾個通房。

可白側妃實在是格局不大，既想找人分走王爺對我的寵愛，又怕新人風頭太盛壓過她去，最後隻找了些出身低微、其貌不揚的女子，王爺興致不高。

最後還是太妃出手，又從白家挑了些適齡的女子安排進來。

後宅瞬間變得熱鬧了，白側妃見自己的妹妹、侄女們滿眼傾慕地圍著王爺，氣紅了眼。

太妃也不再偏心於她了，畢竟太妃還指望那些更年輕的女子給王爺再多生幾個孩子。

那些新鮮的女子分走了白側妃的注意力，王爺也不再來我這，我降低存在感，悄悄地待在青蓮苑中，安穩保胎。

12

我快臨盆的時候，傳來了嫡姐的死訊。

嫡姐是被毒死的。

太妃和王爺都震驚不已。

他們雖然想換王妃，可是都不敢真的對王妃下死手。

畢竟是聖上賜婚，追究下來，必然會惹怒聖上，失了聖心。

王爺正想讓聖上給自己分個富饒的封地，偏偏這個關頭，嫡姐死於非命。

王爺頭痛不已，隻能先按住消息，悄悄追查下去。

嫡姐身邊伺候的下人們，指認白側妃到過主院幾次，對王妃諷刺謾罵挖苦。

最後還在嫡姐院中搜到一個白側妃的發簪。

白側妃大呼冤枉。

太妃護著白側妃，說這點子證據證明不了白側妃是兇手，說不準是誰將她的發簪故意偷走扔到了主院，來誣陷她。

王府人多口雜，王妃逝世的消息還是走漏了。

父親趕到王府，老淚縱橫，哭得幾次昏厥過去。

「樂怡是我第一個孩子，出嫁時還好好的，現在卻慘死在王府！」

「你們王府不給我個交代，我就上折子給聖上！求個公正！」

「寵妾滅妻！你們不滿意聖上的賜婚，大可早些說出來，何必這般糟蹋我女兒！」

「我女兒不孕的原因，你們以為瞞天過海，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嗎？那是樂怡懂事！孝順長輩，自己將真相瞞了下來！」

「我的女兒啊！可憐我一把年紀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太妃聽到這，神色猛地一變。

此時，一個下人急匆匆跑來。

「不好了，程夫人聽聞王妃離世，悲傷過度，跟著去了！」

父親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我哭著去扶父親，兩腿之間一股熱流湧出。

「王爺……我羊水破了。」

又是一陣慌亂。

青蓮苑中，穩婆們進進出出。

父親醒過來，守在我的房門外，不肯離開。

太妃和王爺也神色緊張地守在外面，不敢離開。

王妃和程夫人先後離去，要是我再出點閃失，怕言官們的折子會是滿天飛啊。

折騰了一天一夜，歷盡艱難，一陣啼哭，孩子終於生出來了。

穩婆笑逐顏開，道：「恭喜玉側妃！是個小少爺！」

我松了口氣，放心地睡了過去。

王妃和程夫人先後離世，王爺為了安撫父親，隻好允諾將我請封為新王妃，以示對先王妃的追思之情，我的兒子也順利被封為小世子，上了皇家玉牒。

父親見王妃和世子之位到了手，便不再追究。

大家都默契地沒有再追究嫡姐到底是怎麼死的，匆忙將她安葬。

隻有我心知肚明，嫡姐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程府帶來的家生子，有父親的配合，害死嫡姐簡直是輕而易舉。

白側妃得知我被封為新王妃後氣得發瘋，摔了不少東西，甚至跑到太妃面前埋怨。

「姑母成婚前，就將王妃之位許諾給我，結果又反了悔，哄著讓我先當側妃，讓我等！終於等到王妃死了，竟然又讓那個賤人捷足先登！難道我堂堂白氏嫡女還比不上個三流門戶的庶女？」

太妃本就是捏著鼻子不情願地將我封為新王妃，白側妃質問到她臉上，惹得她更加不快。

「看來是我對你太過寵溺了，來人，白側妃禁足思過，何時想清楚了再出來。」

白側妃被禁了足，她的兩個孩子被太妃養在身邊。

我去請安時，瞧著兩個孩子，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王爺的身體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這麼多年，除了我的孩子和白側妃的兩個孩子，那麼多通房侍妾，竟然沒有一個再懷有身孕的。

以後宅子嗣稀薄為由，我高價請來神醫，為通房侍妾們挨個把脈調養身體。

結果竟然發現除了我與白側妃，其他妾室們的身子都被毀了個徹底！

事關重大，我將此事移交給太妃查探。

太妃雷厲風行，查了下去，最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白側妃。

太妃曾把王妃之位許諾給她，可她依舊擔心別的女子懷了身孕會奪走自己的風頭。

於是把損傷女子身體的藥混進糕點裡，借助太妃之手，送給了各個妾室，就連後來進來的白氏的女子們都沒有逃過去。

白側妃長期伺候在太妃身邊，妾室們沒有起疑心，又不敢辜負太妃心意，都吃了下去。

而我之前住在嫡姐的主院中，嫡姐厭惡太妃，又覺得我不配吃什麼好東西，那些糕點，嫡姐寧願賞給下人，都不願給我吃。

後來我搬到青蓮苑，更加注重飲食，吃食上萬分謹慎，外來的吃食我壓根不會碰。

所以白側妃得知我懷有身孕時，才會那麼吃驚。

她想對我的孩子下手，我那句「我的孩子也會以白側妃的孩子為尊」打動了她。

她突然意識到，整個後宅隻有她的孩子存活下來，太過顯眼了，而我又一向軟弱好擺布，留下來也無妨，放過了我。

王爺後宅的女子都基本損壞了身子，府醫難辭其咎。

通房小妾們地位低下，又不得王爺和太妃的重視，基本沒有接觸到其他郎中的時候，所以白側妃和府醫才敢如此囂張。

府醫是太妃從娘家帶來的人，太妃無比信任，連王妃不孕這種秘事，他都參與其中。

她最信任的兩個人，白側妃和府醫，聯手害得王爺子嗣稀薄。

太妃得此真相，勃然大怒，痛心疾首。

賜給白側妃一條白綾，讓她自行了斷！

府醫全族被秘密處置。

白側妃哭鬧著不肯就範，吵著要見太妃。

太妃此時怒火未消，不肯去見。

最終還是我見了白側妃最後一面。

「我是姑母的親侄女！我不信她會不願見我！」

「姑母！我是你看著長大的呀！」

「姑母！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我緩步走到她身邊。

白側妃冷笑：「怎麼？來看我的笑話？你個庶女你也配？」

「原本想著留下你的孩子給我的孩子當狗，然後去母留子弄死你，算你命好，讓你逃過一劫，等著吧，等我出去我一定弄死你！」

「姑母一定會救我的……」

我一句話沒說，衝身邊的下人使了個眼色。

下人拿出新的白綾，利索地纏在白側妃脖子上。

白側妃被勒得眼球突出，伸長了舌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看著她死透了，我才放心離開。

13

太妃深受打擊，頭疾發作，臥床不起, 王府的後宅管理完全交給了我。

我請太醫來給太妃瞧了幾次, 太醫表示無能為力。

太妃看著王爺, 眼冒淚光，口水橫流：「我……對不住你……看世子……」

我急忙把小世子抱在太妃面前。

太妃直愣愣地望向遠方, 長嘆了口氣：「人算……不如天算。」

沒能讓白氏女子當王妃，沒能讓白氏血緣繼承王府，注定是太妃的遺憾了。

14

周嬤嬤攔住她：「夫人！不可讓王爺瞧出來。」

「【我」王爺也漸漸對我失了興趣。

而那些被白側妃陷害失去生育能力的妾室, 被統一移去了偏遠的大雜院。

後宅的女子，沒有生育能力，就沒了任何用處，王爺不會在她們身上白費力氣的。

王爺不在意，下人們就會見風使舵跟著糟踐她們。

我提議她們若是想出府，那不如就幹脆都放出去。

王爺很無所謂，讓看著安排。

出乎意料，她們無一人願意離開。

她們哭著求我不要將她們趕走，娘家不會接受她們的, 到時候流落在外, 沒有男人撐腰，更沒有活路。

我苦思冥想了許久, 終於想出對策。

王府有許多鋪子，都是僱人打理。

我安排賬房先生教她們學習管理店鋪, 安排去各個鋪子當女掌櫃。

白氏的那幾個姨娘, 尤其愛打扮, 我便大手一揮, 讓她們專心研究能讓女子更美的水粉胭脂。

她們倒是找到了樂趣，整日在屋子裡叮叮咣咣地忙活。

一整年下來, 王府的進賬翻了一番！我的私庫也充盈不少。

姨娘們都有了笑臉，逢年過節從外面帶些小玩意兒給我。

王爺寵幸我的次數逐漸減少，不停地從外面帶女子回來, 我抓緊為數不多的機會, 再次懷上身孕。

神醫把脈, 確定是男胎。

我才放心地給王爺下了損傷生育的藥物。

王爺最近常常寵幸別的女子, 我怕哪日有人懷了孕，再盯上我的王妃之位和我兒子的世子之位，不如直接從源頭斷絕這種可能性。

娘在我的照料下, 生活也算滋潤，她同我說，如今她就把父親當作賺銀子的工具，隻要銀子給夠, 他愛住哪便住哪，守不住他的心，總要得到他的銀子呀。

我贊同地點點頭，給她一包藥粉, 能無色無味、不知不覺地讓我爹失去生育能力。

我爹年近半百, 膝下無子。

從前的嫡母生下程樂怡傷了身子，又厭惡我爹庶出的兒子，悄悄將幾個庶子都害死了。

如今我爹年紀越來越大, 著了急，瘋狂地在外播種。

我豈能讓他得償所願？

待他百年後，程府就讓我的兒子們繼承好了。

我靜靜地思謀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