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死死捂住姐姐的嘴:「不可胡說!」
闲雜人有眼色地全部退下。
嫡姐備受打擊,哭號個不停。
我安撫道:「或許太妃根本不知道這簪子裡填滿了這勞什子,被人蒙騙了,誤送到姐姐手中。」
父親被哭鬧得頭疼,冷聲呵斥:
「夠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這個虧隻能吃下。」
「當務之急是全力以赴讓玉兒懷上身孕,記在你的名下,奪到世子之位!」
嫡姐嗚咽著,眼神中滿是憎恨。
其實我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白側妃是老太妃的親侄女。
老太妃原本想讓王爺娶自己的侄女為妻。
結果父親拿著祖輩的軍功,厚著臉皮求旨賜婚。
老太妃隻能聽從聖旨,讓侄女暫時委屈當側妃。
誰也沒想到,老太妃會給嫡姐下絕子藥,逼她自請下堂。
婆母給兒媳下絕子藥,這傳出去誰都不會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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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破天荒地和我談心,演出一副慈父形象。
我心中冷笑,那麼多年對我和姨娘不聞不問,現在發現我有用處了,開始演了,未免太晚。
「玉兒,為父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你是個懂事的。」
「等你生出兒子,就能享福了。」
父親這話是將我當成傻子戲弄,生下兒子的時候,大概也就是我的死期,他們必定要去母留子。
實在聽得不耐煩,我打斷他的畫餅:「姨娘近日可好?」
父親神色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自然都好。」
「那我去瞧瞧。」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父親才不情不願地讓我和姨娘相見。
姨娘頭發幹枯稀疏,衣服松垮,比我離開時更瘦了。
姨娘抹掉我的眼淚:「玉兒不哭,我好著呢。」
「都怪姨娘護不住你,害得你做妾……」
姨娘從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讓我當正妻,不要再走她的老路,哪怕隻是獨門小戶的正妻。
可這個世道,正妻提防妾室,妾室仇視正妻,都是在男人規定的生存法則中求生,哪有容易的。
「時候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不然王府該說程家沒規矩了。」
還沒和姨娘說幾句話,父親就催促著我們離開。
姨娘眼中全是不舍。
我抱住姨娘,在她耳邊輕聲說:「娘,等我,一定要等我!」
7
回府的路上,嫡姐對我又掐又打,將怒氣發泄在我身上。
「賤胚子!作踐到我頭上。」
「我是程府嫡長女,你算什麼東西!還要我協助你懷上身孕?」
「賤人!全是賤人!那老不死的竟然敢給我下藥!」
嫡姐說著嗚嗚哭了起來。
周嬤嬤勸解著,讓嫡姐別哭腫了眼睛,小心叫王府的人瞧出來。
……
剛到王府,下了馬車,幾個下人就哗啦啦圍了上來。
「太妃請王妃和玉庶妃去壽安堂。」
嫡姐憎恨太妃,可又不能不敬婆母,隻能陰沉著臉前往壽安堂。
白側妃伏在老太妃膝上哭個不停,見我們進來了,起身撲到嫡姐身上,撕扯著:
「早知王妃對我多有不滿,有什麼就衝我來啊!為何要害我的孩子!」
「歡哥兒是無辜的!」
嫡姐本就厭煩不已,被白側妃一頓拉扯更加不耐煩。
「得了瘋病就去治!像隻瘋狗亂咬人!」
老太妃的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我竟不知程府就是這般教養女兒的,粗俗不堪!」
嫡姐對老太妃的害怕深入骨髓了,嚇得一哆嗦,利索地跪了下來。
「妾身剛從娘家回來,不知發生了何事,實在是冤枉啊。」
王爺恰好從門外進來,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
「府醫已經檢查過了,這盒中是苦木薯粉,混在紅薯粉裡很難分辨,孩童食用會嘔吐發熱,嚴重者會窒息而死,歡哥兒生病就是這東西害的!」
一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小丫鬟被拖了出來。
她吊著一口氣說道:「是王妃……給我苦木薯粉,讓我混進紅薯粉中……」
「這玉佩是王妃給我的信物……」
話音剛落,就斷了氣。
一枚玉佩滾落在地。
那玉佩確實是嫡姐的,上面還有程府的府徽標志。
白側妃的哭聲更尖利了。
「歡哥兒才一歲啊!你竟想出這陰損法子害他!」
嫡姐徹底慌了神。
「我沒有啊!真的不是我!我回娘家了,定是有人陷害我!」
「我堂堂承安府王妃,為何要害個庶子?」
白側妃眼中像是要噴出火:「自然是因為你沒有孩子!就嫉妒我兒女雙全!串通好我身邊的小丫鬟害我的歡哥兒。」
一旁的侍衛回稟道:「那小丫鬟床下還搜出五十兩白銀!」
老太妃開口道:「現在人贓俱獲,程氏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嫡姐神色慌張,看看太妃,又看看王爺,嘴唇張了又合,吐出一句:「妾身百口莫辯。」
太妃冷笑,派人去拿筆墨紙砚準備寫休書。
嫡姐跪在王爺腳邊求饒:「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啊!」
「妾身願以程府上下起誓!此事與我無關!」
她又扯住我的衣角:「好妹妹!王爺最疼你了,快替我解釋啊!我真的是無辜的!」
我裝出手足無措、懵懂無辜的樣子看向王爺。
還未等我開口,王爺就呵斥道:「不要將玉兒牽扯進來,她向來單純,豈能懂你這種蛇蠍女子的心思?」
王爺挽起我的衣袖,我的手臂上露出一塊塊青紫傷痕。
「你平日裡私下責罰玉兒,以為我全然不知嗎?虧著玉兒還替你藏著瞞著!」
我急忙把手腕藏在身後:「王爺……玉兒沒事的。」
這些青紫傷痕大部分都是我畫出來的,當然沒什麼事。
嫡姐的婢女們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周嬤嬤和嫡姐目光接觸,也迅速把頭低下去。
筆墨紙砚已經準備好了,太妃催促王爺寫下休書。
嫡姐深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妾身實在冤枉,妾身的隨身物品都由周嬤嬤歸置,定是她偷走我的玉佩在外面為非作歹!」
周嬤嬤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嫡姐。
嫡姐用目光警告她,周嬤嬤面如死灰,磕頭認罪。
「老奴擔心白側妃威脅到王妃,才出此下策,此事與王妃無關,王妃是無辜的……」
周嬤嬤說著自己如何有罪,眼淚鼻涕一起掉落。
白側妃看到周嬤嬤頂替了所有罪責,眼神中不免流露出失望。
嫡姐看到白側妃失望的表情,得意起來。
「我和王爺是聖上賜婚,想休我就是不滿聖上的旨意!」
白側妃趴在太妃膝頭痛哭:「姑母,歡哥兒還那麼小,就遭受此罪!」
太妃陰沉著臉,斥責嫡姐御下無方,禁足閉門思過,無令不得踏出院門半步,周嬤嬤亂棍打死後再送回程府。
休妻確實不合適,那不是明晃晃地告訴聖上,不滿意他的賜婚嗎?
可除了休妻,折磨兒媳的法子多了去了,例如軟禁。
軟禁也不是簡簡單單地關押起來。
而是告訴嫡姐,她隻需禁足三天。
等三天到了的時候,不將她放出來,反而告訴她又要禁足三日。
三日又三日。
讓她在希望和失望中不斷循環,直到精神崩潰至瘋癲。
我強壓住嘴角的笑意,準備了這麼久,還好沒有白忙活一場。
甚至一箭雙雕,周嬤嬤和嫡姐都被除掉了,出乎意料地完美。
周嬤嬤是家生子,兒孫都在程府當下人。
嫡姐讓她頂罪,她不敢不從,否則她一大家子的命都別想要了。
她倚仗嫡母和嫡姐為非作歹這麼久,替嫡姐去死也算是她應得的下場。
太妃讓後宅所有主子下人都去觀刑。
周嬤嬤嘴裡被塞了塊破布子,棍子打在她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周嬤嬤的衣衫上很快沁出了血,她痛得目眦欲裂。
我站在人群中,衝著周嬤嬤勾起嘴角。
周嬤嬤猛地想通了什麼,嘴裡發出嗚咽聲,眼睛死死瞪著我。
行刑的侍衛為了盡快交差,下了死勁。
周嬤嬤的身上濺起血花。
沒過多久,她就沒了動靜,血流了一地。
幾個小侍妾被嚇得暈了過去。
我捂著口鼻站在人群中,望著周嬤嬤的屍身,心中是說不出的痛快。
遙想當年在程府,周嬤嬤狐假虎威,仗著自己是嫡母的親信,苛待妾室們,克扣月例。
父親畏懼妻子娘家,對這一切充耳不聞,隻要妾室們能在夜裡伺候他就行,白日裡妾室們受到什麼委屈,和他有什麼關系。
姨娘一向隱忍,避得遠遠的,周嬤嬤找不到她的麻煩。
直到那日我生病,高燒不退,奄奄一息。
姨娘見不到父親,不得不去求見嫡母。
周嬤嬤故意將姨娘擋在門外,不願通傳給嫡母。
甚至戲弄姨娘,讓姨娘從她襠下鑽過去,就幫姨娘去通傳。
姨娘忍受屈辱,跪著從周嬤嬤胯下鑽了過去,周嬤嬤大笑,笑罵姨娘是個傻子,關上了門。
姨娘求救無門,整夜整夜地守在我身邊,以淚洗面,用溫水不停地給我擦身,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周嬤嬤痛苦的臉和從前囂張大笑的臉,不停地在我腦海裡重合。
姨娘,我報仇了。
從前欺負過我們的人,我會一個一個解決掉。
8
白側妃來到我院中。
「恭喜妹妹脫離苦海!」
她說著,放下一盤糕點。
「這糕點是太妃小廚房裡最好吃的,尋常人我可不會分給她,快來嘗嘗!」
我福了福身:「恭喜姐姐,從此王府就是姐姐的天下了,妹妹唯姐姐馬首是瞻。」
白側妃臉上藏不住的喜色,嘴上卻道:「胡說什麼,還有太妃坐鎮呢。」
「何人不知太妃是姐姐的親姑母,最是疼愛姐姐。」
白側妃被我哄得飄飄然,似是想到了自己當王妃的樣子,嘴角壓不住地微笑。
……
那日,白側妃瞧見嫡姐苛待我後,就私下聯系我,要我協助她除掉王妃。
我先是裝出膽小畏懼的樣子,還反過來勸白側妃忍忍就過去了。
白側妃恨鐵不成鋼,一番威逼利誘後,我被迫同意協助她。
嫡姐頻繁叫我去她房中站規矩,讓我給她按摩,甚至伺候她如廁。
我趁機把苦木薯粉藏在她房中,還將她闲置的首飾盒中的玉佩偷了出來,拿給白側妃。
嫡姐首飾很多,又喜新厭舊,丟上一兩件首飾根本發現不了。
白側妃很滿意,說我看起來膽小如鼠,還是有點用的。
她對除掉嫡姐志在必得,後續的事情讓我不用再插手,且看她安排。
她親手給自己兒子服食苦木薯粉。
白側妃說隻有歡哥兒受到傷害,太妃和王爺才會真的著急。
如她所料,太妃和王爺不由分說就處置了嫡姐。
這次白側妃來青蓮苑中,一方面是為了敲打我不要將之前的事情透露出去,另一方面是想探探我的態度,怕我會起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我將姿態放得很低,白側妃放心地離開了。
9
程府得到嫡姐被禁足的消息後,派人給我遞了好幾次消息。
我把那些信件原封不動地給了王爺。
王爺看完信件,冷笑道:「我倒是瞧不出,程府有如此野心,竟敢把世子之位當作囊中之物。」
我楚楚可憐道:「玉兒收到信件後,惶恐不安,不得安眠,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隻能求助於王爺。」
王爺摸著我的額發,目光幽暗。
「程府畢竟是你的母家,你沒想過聽他們的話,奪得世子之位嗎?」
「玉兒是王爺的人,隻聽王爺的話。」
我的目光虔誠溫順。
王爺很滿意,看著我紗衣下若隱若現的曲線,喉結滾動。
「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哭著求饒了。」
「王爺……」
10
得到王爺的指示後,我回到程府。
父親和嫡母對我都非常不滿。
「到底出了何事?你是死人嗎?這麼久不知道傳個消息回來!」
「王妃到底如何了?好端端的怎會被禁足?」
我神色淡淡地喝茶。
「她謀害王爺獨子,太妃和王爺沒有將她移交給聖上定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嫡母猛地拍了下桌子:「胡說!她要動手也是對白側妃下手,去母留子啊,好端端地害那孩子作甚!那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嗎?一定是有人誣陷!」
「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證據齊全,白側妃咬定是嫡姐害的歡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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