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藍蕭若有所思，葉雲離已經先一步接了過去。

「好，本殿下定當前往。」

他親自送我下樓，我與他道別，剛要踏上馬車，卻看見了臉色蒼白的葉雲崢。

沒人救他，他自己掙扎著爬去了醫館。

猝不及防地撞見，葉雲崢攔在我面前，微微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我冷淡道：「我在哪裡需要向你報備嗎？四殿下未免管得太寬了些。」

葉雲崢皺眉：「你知道我是誰？」

他臉色越發不平，憤憤道：

「那你還對我見死不救？蘇俏俏，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淡淡勾起唇，笑意不達眼底。

「嫌我狠心，可以去找你的白月光林小姐。」

葉雲崢聽我提起林雪柔，臉色一變，仿佛明白了什麼。

他喃喃道：「果然，你也有重生前的記憶，之所以這樣做，是在報復我。」

我坦然承認：「嗯，所以呢？」

葉雲崢眸色深沉：「你會後悔的！」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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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篤定的樣子，眼裡充滿了嘲諷。

可笑，以為沒了我和系統的扶持，他還能當上皇帝？

8.

三日後，翠桃向我稟報，說家丁看見葉雲崢，去拜見了大將軍李眠修。

前世，李眠修作為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幫他平定了大皇子的叛軍。

葉雲崢若要奪嫡，兵權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想像前世那樣，把李眠俢招攬到自己陣營裡。

我吹動白瓷裡的茶水，悠悠道：「李將軍想必沒有見他。」

翠桃驚訝道：「小姐怎麼知道？那四皇子在李府門前站了兩個時辰，李將軍都沒有出現。李府下人說將軍不在，可早上還有人看見將軍從宮裡回來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下人打發葉雲崢的話。

可葉雲崢偏不識好歹，執意要見李眠修。

他在門口嚷嚷，說今日見不到，就明日來。

古有三顧茅廬，今有他葉雲崢三顧將軍府。

他以為這樣就能感動李眠修。

天真。

以為前世李眠修選擇支持他，真是他的人格魅力徵服了李眠修，讓他對一個不受待見的皇子另眼相待嗎？

其實是因為我用系統積分，治好了李眠修的女兒。

他和亡妻留下的唯一愛女李緣緣，三年前身中奇毒，毀了面容，身體也大不如前。

是我用積分換了一張解毒的方子，施恩於李家，李眠修才肯答應我，站在葉雲崢這邊。

一場由我主導的交易，倒讓葉雲崢產生了錯覺，認為李眠修是他的忠臣。

醒醒吧，他現在什麼都沒有，別人憑什麼支持他？

這是他吃的第一道閉門羹，但不會是最後一道。

我要讓他，徹底失去人心！

我勾起唇，在請帖裡，加上了李家和林家，隨後讓丫鬟送了出去。

9.

五月初六，我的生辰如期而至。

除了上京裡的世家貴族，三品以上的大臣家裡，我也都遞了帖子。

熱鬧的宴會上，葉雲崢不請自來。

他這段日子先後拜訪了大將軍李眠修、御史大夫朱閣真，吃了無數道閉門羹。

終於明白。

沒有我，他每走一步，都舉步維艱。

所以他今日來，是向我示好的。

「俏俏，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所以我向你賠罪來了。」

葉雲崢將自己拾掇一番，帶了一件細膩的羊脂玉佩送我做賀禮。

我沒有收，似笑非笑道：「讓四殿下破費了。」

葉雲崢的臉色有些難看，袖裡攥緊了拳頭。

作為皇子，他連一份拿得出手的賀禮都沒有。

這是他特意挑的玉佩，卻被我陰陽寒酸。

葉雲崢不由得有些淡淡的破防。

他道：「破費說不上，隻是這到底是本殿下的心意，在全天下也是獨一無二的。」

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來：

「一枚隨處可見的羊脂玉佩，都算獨一無二了？」

抬眼望去，葉雲離從馬車下來，身後跟著兩個抬東西的小廝。

我綻開笑容，上前迎接道：「二殿下。」

這樣明顯的區別對待，讓葉雲崢一下黑了臉。

他不怎麼和善地問葉雲離：「二哥，你怎麼也來了？」

葉雲離身著華貴的紫衣，頭戴金冠，俊美若神人，風頭死死蓋過了葉雲崢。

笑道：「蘇小姐特地相邀，本殿下就來了。好巧，四弟也在這裡。」

打完招呼，他吩咐小廝把賀禮抬進去。

眾多賓客好奇地打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葉雲離身上。

葉雲崢反倒被忽視了。

10.

小廝掀開綢布。

隻見葉雲崢的賀禮，是整塊白玉雕的月中嫦娥。

通透的玉色，精美的雕工，都顯示出這座玉雕價值連城。

葉雲崢的玉佩跟這比起來，的確像沙漠裡的沙子，不足為奇。

他眼底劃過不甘，悄然離開了人群。

我的視線收回，落在葉雲離身上。

這般示好，倒讓我對他有些猜不透了。

「二殿下能來，小女便倍感榮幸，何必再送這樣珍貴的東西？」

「因為我覺得，你值得。」

葉雲離一笑，我微微有些愕然。

記憶裡，我隻跟他見過兩面，他何以會這樣覺得？

難道，還真是以貌取人不成？

我看著玉雕若有所思，翠桃匆匆趕來，高聲道：「小姐，不好了，林姑娘跟李姑娘吵起來了！」

後院裡，一名粉衣女子捂著臉，泫然欲泣。

在她身前，葉雲崢神色冰寒，抓著剛才動手打人的少女手腕。

「誰允許你對她動手？」

少女吃痛，倔強地搖頭。

「是她先侮辱我，我才伸手打她的！」

「胡言亂語，柔兒性情溫順，怎麼可能侮辱你？」

葉雲崢不信，加重了力氣。

躲在他身後的林雪柔見有人給自己撐腰，也委委屈屈地開口：

「李小姐，你為何汙蔑我？」

「我沒有汙蔑！是你先罵我嫁不出去，還詛咒我爹爹早死的！你這賤人，我先打死你！」

少女衝向林雪柔，卻被葉雲崢拽住手腕，狠狠掐住了脖子。

「夠了，有我在，你休想傷害柔兒！」

11.

我帶著眾人趕來，看見的便是葉雲崢神色猙獰，掐著黃衣少女這一幕。

「住手！」

我連忙喝止，同時攔在葉雲崢面前。

「四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葉雲崢看見我，神色變了變，沒有開口。

畢竟他明知，我不喜林雪柔。

此時又怎會承認，他在為林雪柔出頭呢？

「俏俏，我隻是看見她欺負人，一時看不過眼，所以教訓了下。」

葉雲崢想來拉我的手，被我避開。

我冷冷道：「小女與四殿下不過幾面之緣，不懂殿下為何這般孟浪，但小女知道，這位姑娘是我府中貴客，四殿下出手傷人，總要給我個說法。」

葉雲崢蹙眉：「你要什麼說法？我親眼看見，她動手打了雪柔，難道雪柔不是你邀請來的貴客？」

林雪柔附和道：「是啊，蘇小姐不會對我臉上的傷痕，視而不見吧？」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挑釁地看著黃衣少女。

那眼神，真是跟她前世看我的一樣，充滿了傲慢。

少女拽住我的衣袖：「蘇姐姐，真的是她侮辱我在先……」

「我知道。」

我安撫地拍了拍少女手背，在一眾看戲的人圍觀下，叫來了守在後院的婢女。

林雪柔看見她從背後的花叢出現，臉色都白了。

我問婢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五一十地說來。

婢女行了個禮，無視林雪柔的目光，詳細道：「回稟小姐，剛才林小姐從這裡經過，撞見李小姐，便嘲諷李小姐容貌醜陋，無人敢娶。」

「李小姐和她吵了起來，說不用林小姐擔心。」

「林小姐問她，是不是覺得有自己父親在就可以安枕無憂？她說李小姐父親遲早會死在戰場上，等她父親去世，李小姐就隻得任人踐踏……」

周圍寂靜無聲，林雪柔驚慌地辯解：「我沒有說過這些話，都是這個婢女陷害我……」

婢女垂首：「奴婢不敢，剛才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12.

一片死寂中，葉雲崢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眼神微妙地看向林雪柔，沒想到自己心底的白月光，還有這樣惡毒的一面。

林雪柔丟了大臉，快要氣哭了，隻能咬著唇死不承認。

葉雲崢看見她的眼淚，到底心軟，嘴硬道：「就算如此，也不該動手打人。」

黃衣少女氣憤地握拳：「她罵我可以，咒我爹爹不行！」

說罷，她眼神一亮，看向人群後方：「爹！」

眾人循聲望去，見李眠修站在最後面，不看了多久。

他滿目疼惜，沉聲一嘆：「緣緣，讓你受委屈了。」

葉雲崢身軀僵住，瞪大眼睛看著黃衣少女奔向李眠修。

他這才反應過來，嘴唇顫抖地問：「你……你是李緣緣？」

因為戴著面紗，所以他並未認出黃衣少女的身份。

「李將軍！」葉雲崢急忙解釋，「我不知道她是你女兒，我以為……」

「四殿下。」

李眠修打斷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今日之事，老夫銘記於心。」

葉雲崢頓住，眼睜睜看著李眠修牽著李緣緣離開，臉色蒼白如紙，褪盡了血色。

同樣跟他處境的，還有林雪柔。

「李將軍鎮守邊疆二十餘載，護我大夏國長盛安寧。此等忠臣良將，卻被林小姐出言詛咒，不知林小姐是何心思？尚書大人，又是如何教導你的？」

先開口的，是安平郡主。

她厭惡地掃過林雪柔，牽著小女兒道：「以後，你可不要學這等人。」

林雪柔搖搖欲墜，知道自己的名聲是徹底毀了，兩眼一閉，暈倒過去。

我遣人把她送回家，隨後接著招呼眾人入席。

葉雲離搖著折扇，在我耳旁低聲道：「好算計。」

我面無表情：「不知二殿下說什麼。」

葉雲離饒有興致道：「若是旁人，在自己生辰宴上，碰見賓客大打出手，還卷入了皇子，隻怕早就慌了心神。」

「可你非但不慌亂，還似早有預料般，先在後院安插了人手，又讓你的貼身婢女吸引注意，把我們都引到了後院去。接著，你還趁其他人不備，叫來了前院喝酒的李將軍。」

「所有的事情發展都在你的預料內，可不就是好算計。」

13.

葉雲離好奇道：「是不是我那個四弟哪裡得罪了你，不然他怎麼在這個局裡，被你玩得像狗一樣？」

上個月，葉雲崢三顧將軍府的事，在京城裡並不是秘密。

但今日的事情一發生，他怕是再也別想拉攏李眠修了。

我抬了抬眼，沒有否認。

不錯。

這就是我針對他設定的局。

接連吃了幾道閉門羹，葉雲崢已經忍到了極限。

所以今日我生辰，他必定會來。

而我，在邀請的賓客裡，加上了林雪柔。

她不僅是葉雲崢的心上人，更在不久前，跟李緣緣發生過龃龉。

我讓兩個婢女把她們引到後院散步，甫一撞見，就如幹柴遇上烈火。

林雪柔果然克制不住，嘲起了李緣緣。

而李緣緣也不是軟柿子，打了林雪柔。

葉雲崢如我所料般，看見林雪柔跟李緣緣起衝突，第一反應便是護著林雪柔。

他掐著李緣緣的脖子，被眾多賓客撞見。

更被李眠修本人看在眼裡。

一個愛女如命的將軍，若非顧忌葉雲崢的皇子身份，隻怕我這宴會就得血濺當場了。

不過哪怕沒出手，李眠修最後那句話，也表明了他的態度。

這件事，他記恨上了。

14.

我有些意外的是，所有賓客都沒看出來是我在操控，葉雲離竟然能猜到。

也許，他比我想象得更聰明。

就是不知道這個聰明人，有沒有爭奪江山的野心？

等到宴會散去，我獨自留下葉雲離，問了他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