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侯府如今在我的掌控之下,她們的密謀瞞不過我。


第二日,奶娘就將她們的談話告訴了我。


是我那行事齷齪的舅舅想出的狠招。


他讓蘇拾雲說服陸老夫人,以她的名義帶我去觀音廟上香。


京城和觀音廟中間一處密林,屆時我那舅舅找人埋伏在密林中,謀我性命,去母留子,將孩子記在蘇拾雲名下教養。


沒了我,陸酌峪自然會和蘇拾雲好好過日子,我的嫁妝,亦歸萬寧侯府所有。


我娘家人都死了,也沒有親近的族人,蘇梅林作為我的舅舅,能做這個主。


陸老夫人本是不同意的。


可蘇拾雲提及陸老夫人如今在侯府並沒有什麼話語權,被我壓得死死的,她便猶豫起來。


等天亮時,她同意了蘇家的計劃。


我剛聽奶娘說完,陸老夫人的心腹婆子就來棠鸝院傳話。


說明日陸老夫人要帶我去觀音廟上香。


「這觀音廟最是靈驗,二夫人若是去拜拜,定然一舉得男,老夫人亦好向陸家的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她這是在威脅我,若我不去,一旦這胎生出女兒來,對不起祖宗的罪責就在我身上。


我淡然一笑,說:「好,我會去的。」


心腹婆子又說:「排場不要太大,免得驚擾了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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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是笑:「行,我隻帶嬋娟。」


她滿意離去之後,奶娘同我說道:「她們這般可惡,是非要置你於死地,咱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侯爺說吧?」


「和他說有什麼用,他縱然不信蘇拾雲,也不可能懷疑自己的母親。」我冷笑著說道,「依我看,不如將計就計。」


我讓奶娘去吩咐我從謝家帶來的家丁,讓他們明日暗中跟在隊伍後面,看到我的信號彈了,再衝上來護主。這些年,爹爹教我兵法,亦教我拳腳功夫,縱然我懷有身孕,一時片刻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晚上的時候,我同陸酌峪說了去觀音廟祈男的事情,我同他道:「母親雖隻叫了我,但我想著,這種事情,夫妻二人一起跪拜方顯誠心。你明日若沒有事,同我們一起去吧?」


陸酌峪便道:「母親也真是的,你身子這般重了,還要折騰。你若不想去,我去同母親說;你若想去,我陪你去。」


「那你陪我去吧。」我說。


陸酌峪,明日你親眼看看你的好母親,是如何伙同蘇拾雲,謀我性命。等回來,你就徹底與你的母親離心,安心同我教養我們的孩兒,給我們該有的蔭庇。


或許時日久了,我們能忘卻前塵,真正成為像我爹娘那般恩愛的夫妻。


9


陸酌峪提出要一起去觀音廟,陸老夫人沒有理由反對。


於是我帶著嬋娟,和陸酌峪同乘一輛馬車,陸老夫人和蘇拾雲一輛馬車,前往城外的觀音廟。


去的時候,一路順利,我和陸酌峪給觀音娘娘上了香,奉了香油錢。


回去的時候,路過密林,蘇拾雲跑了來,她臉色焦急地同陸酌峪說:「娘臉色煞白,像是突然病了。」


「怎麼會突然病了,莫不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陸酌峪是孝子,立刻下車過去看陸老夫人。


他剛走,一伙蒙面人就衝了出來。


他們手裡持刀,嘴裡叫嚷著打劫。


看著是劫匪,其實是蘇梅林安排來殺我的兇徒。


陸酌峪,往前十步是陸老夫人,往後十步是我。


蘇拾雲催促他:「酌峪,快去看娘!」


陸老夫人的馬車裡也傳來焦急的聲音:「峪兒,峪兒!」


陸酌峪又不是傻子,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


他失望地看了眼蘇拾雲,堅定地轉身回到我身邊,他冷著眼問蘇拾雲:「是你安排的?」


蘇拾雲不認:「夫君,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蒙面人不等那麼多,朝我攻了來。


陸酌峪雖是文官,不善拳腳,可他一心護著我,竟將蒙面人逼退,斬馬刀絲毫不能近我身。


陸老夫人下了馬車,焦急地喊著陸酌峪的名字。


蘇拾雲一邊叫,一邊去扶陸老夫人。


我摸到衣袖裡的信號彈,卻猶豫著沒有放出。


他們要殺的是我,陸酌峪擋著,他們暫時動不到我。陸酌峪為我拼命的時間越長,他心裡就會越恨他母親和蘇拾雲。


我算計著,隻要在他力竭之前放出信號彈即可。


可我對自己太自信了,我後半生幾十年,每當想起陸酌峪,都無比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放出信號彈。


我那舅舅喪心病狂,他在賭坊欠了一大筆錢,他需要他的女兒蘇拾雲成為侯門主母,也需要拿我的嫁妝去填這個窟窿。


他不在乎讓蘇拾雲在萬寧侯府守寡。


所以他給那些兇徒下令,今日一定要取我性命,誰擋殺誰。


在我和陸老夫人驚恐的目光中,斬馬刀砍在了陸酌峪背上。


一刀,兩刀,陸酌峪沒有避開,因為他身前是我。


「明沅……」他一邊吐血,一邊叫我的名字。


在陸老夫人悽厲的叫聲中,我咬牙扶住陸酌峪,將他推給嬋娟,一邊丟出信號彈,一邊同蒙面人們搏鬥起來。


陸酌峪死了嗎?


我顧不上想。


奶娘帶著家丁們,衝了上來,將蒙面人一一擒拿。


「奶娘,救陸酌峪。」我癱坐在地,哭喊道。


我不想他死的。


我隻是想給我和我的孩子謀劃一個安穩的未來。


我想讓他成為一棵樹,一棵活著庇護我們的樹。


他明明那麼自私,明明那麼軟弱,為什麼要拼死護在我面前?


「明沅……別恨我娘……可以為你而死,我不後悔……也不怨恨。」


這是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看到我放的信號彈和衝出來的家丁,明白了我並不是沒有後手,明白了我是在將計就計。


可他說不怨。


我寧願他怨我。


10


蘇拾雲被我的人捉拿,同那些蒙面人,一起送去了官府。


她自然要攀咬陸老夫人,可誰信呢?誰信陸老夫人會跟蘇家勾結,害死自己的獨子呢?


整個京城的人都罵蘇家狼子野心,官府將我的舅舅舅母和蘇拾雲一起收監,等候判決。


我帶著陸酌峪的屍體剛回到萬寧侯府,就發作起來。


奶娘親自為我接生。


陸老夫人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先是抱著陸酌峪的屍體痛哭一場,然後來棠鸝院守著。


陸酌峪是我害死的,可她更是罪魁禍首。


我身子撕裂般疼痛,哪有精力去管她。


兩個時辰後,我生了一個女兒。


奶娘心疼地看向我。


她什麼都沒說,但我懂她在想什麼。


她大約覺得,我這般努力地籌謀,是想要一個兒子來繼承萬寧侯府和我的家業的。


其實不是。


這個世道對女子不友善,生個兒子,固然能少些擔憂, 可若是生了女兒,我亦歡喜。


陸酌峪死了, 她是萬寧侯府唯一的血脈。我是萬寧侯的遺孀,外人不敢欺辱我;我是殉國將軍的獨女,陸家宗親不會欺辱我。


我有的是時間為我的女兒博一份安穩未來。


「去告訴婆母, 她有孫女了。」我說。


嬋娟出去傳話。


外面陸老夫人哇地哭出聲來。


她要我去拜觀音求男胎,我拜了,依舊生了女兒。可她卻失去了她的兒子。


她若不是一心想要一個可以被自己拿捏壓制的兒媳,陸家何至於絕了後。


11


密林行兇的兇徒都判了斬立決, 蘇家人被判了流放。他們在流放途中感染疟疾, 丟了性命。


陸老夫人一下子像老了二十歲, 她住進了佛堂,對我和氣起來。


她以後要仰仗我過日子,再也不敢與我不對付。


我念著陸酌峪臨死前的話,並沒有為難她。


我女兒三歲的時候, 我請了女先生來為她啟蒙。


潮州的叛亂再起,我女扮男裝, 尋了爹爹生前的部下,請求給我一個機會。


而她的娘家害怕我爹的權勢,這麼多年亦不敢找上門來。


「可他」他的那些部下, 雖與我無師徒之名, 卻有師徒之誼。


他們給了我機會。


於是謝家兵法和謝家槍再次出現在了平叛的戰場上。


我打了幾次勝仗,嶄露頭角。


人家問我是誰。


我說我是謝將軍的後人。


那些追隨過我爹的人, 便又來追隨我。


他們不知我是女人,等知曉我是女人時, 仗已經打完了。


我女兒十一歲的時候,我回到了盛京,君上破例封我為大衍朝第一位女將軍。


這些年,我與女兒相聚的時間甚少, 可她沒有長歪,她像一棵平野上的樹,生機勃勃,昂揚自在。


「娘,您真厲害,等我長大了, 我也要像娘一樣做女將軍,我還要組建一支女子軍隊, 讓人知曉女子的厲害。」她說。


她青出於藍, 想著給天下更多女子一個機會。


而我,隻想為她博一份安穩而已。


我很欣慰她思想的廣闊, 並決定支持她。


在外打仗時,我從未想起陸酌峪。


再回到京城,大約是舊地重遊思故人,我又想起了他。


我夢到他好多次, 可夢醒我隻記得我夢到了他, 夢裡他同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卻忘得一幹二淨。


他的不好和他的好,過去這麼多年,都變得不重要了。


他若是能活下來, 該多好啊。


可他死了,我這一生,亦過得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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