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很快，迎來了她的生辰。

往年，她的生辰都是極盡的奢華鋪張，那風頭把皇後都給蓋了過去。

但今年，皇上問她生辰想要什麼。

她隻是央求皇上帶她出宮走走，說自己進宮之後，就沒有去民間玩過。

皇上應允了，趁著夜色帶著她偷偷溜出皇宮。

她牽著皇上的手，蹦蹦跳跳的，還回憶著皇上還沒有登基時，兩人之間的共同經歷。

皇上動情的撫摸著她的臉：「雲兒，委屈你了。」

「沒事，隻要您心裡有雲兒，雲兒就不覺得委屈。」鹿月雲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就在她出宮不久，宮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後娘娘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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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的手臂被刺傷了，又受了不小的驚嚇，太醫說有流產的徵兆。

皇上回宮後聽說這件事，發了很大的火，要求徹查到底。

但是刺客被抓的時候，就已經自盡了。

鹿月雲掩飾不住的高興，她在咒罵著：「最好讓皇後那個妖婦流產，刺客怎麼不殺了她呢。」

不過她高興不了多久的，這場刺殺本來就是我和皇後共同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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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做做樣子也就罷了。

但皇後為了讓這場戲逼真一點，拿自己做局。

徹查這件事情，不太容易，整整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但越難，皇上就會越相信徹查的結果。

刺殺皇後的刺客是鎮國侯府的餘黨，而主謀是鹿月雲。

禁軍統領直接被革職，而新任的禁軍統領是皇後母族的人。

皇上甚至沒給鹿月雲解釋的機會，就直接命人把她帶到大牢裡面審問了。

這不僅僅是刺殺，更是威脅到了皇位。

鹿月雲得寵時，得罪了不少人，這次下獄，太多人要讓她不好過了。

她被打的皮開肉綻，慘叫聲透過牢房，傳出好遠。

鎮國侯府其餘殘黨的下落怎麼審，鹿月雲也說不出半句。

皇上怒火中燒，猛然地吐出了一口血，太醫一查，竟然是中毒。

而且是慢性毒藥，肯定已經中毒很長時間了。

皇上派太醫去給鹿月雲檢查，果然從她身上查到了同樣的毒。

皇上瞬間就認定了，是鹿月雲就算是以身為餌，也要拉著他一起死。

皇上想要把她懸掛在城門上，引鎮國侯府的人出現。

太醫戰戰兢兢地開口：「皇上恐怕，貴妃……鹿氏已經有了身孕，雖然她是罪人，但她腹中懷的卻是皇室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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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月雲被從牢裡面放了出來，可身上沒有一塊好皮，有些傷口都化膿了，散發著陣陣惡臭。

她還是被帶回了月雲宮，可身邊伺候的人，隻留下了我。

「醜東西，等本宮來日翻身了，定然不會虧待你的。」

我嘆了口氣：「娘娘，皇上沒給您留活路，皇上已經下旨，等您產下麟兒之後，就地處死。」

鹿月雲恍恍惚惚的，神志有些不清：「皇上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鎮國侯府……」

我壓制住快要跳出來的心髒，語調平靜的引導她：「皇上認定了您伙同鎮國侯府的餘黨想要謀害他，差點下旨將您掛在城門示眾。」

「哈哈哈哈……」鹿月雲笑得滿臉通紅，傷口跟著裂開。

「好一招卸磨殺驢啊，用我的手，送鎮國侯府下地獄，他高枕無憂的坐在皇位上，現在我沒用了，又想殺死我。」

鹿月雲抓緊了我的手腕，告訴我，她保留了證據，讓我把這些證據公之於眾。

我馬不停滴拿到證據，卻沒有馬上聲張。

我又去看了鹿月雲，她躺在床上，身體腐爛的越來越多了。

「娘娘，您放心，奴婢會盡心盡力的伺候您的，畢竟奴婢還要看著您生不如死的活著呢。」

我看著她，第一次露出真實的笑意。

「你……你是誰？」

「強佔了別人的軀殼，還害得別人家破人亡，到頭來，你竟然問我是誰，你不覺得可笑嗎？」

鹿月雲瞪大眼睛，那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她不停地往床榻裡面縮，揮手驅趕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走開，走開，不要過來。」

「我就是鹿月雲。」我一字一頓的開口道。

我用藥吊著她的命，她從喊叫，咒罵變成了後面的求饒，我都沒有理會。

我在等，等可以為這個天下換一個君主的那一天。

皇上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了，根本沒有經歷處理朝政，隻能把政務交給了皇後。

最開始重大的事情，皇後處理完，還會把折子交給他，讓他做最後的定論，到後面，所有的政務都是皇後一手處理的。

所以也沒人知道，我和皇後把我暗中培養的女子兵調到了皇宮裡。

上千的女子兵，偽裝成宮女，等待最後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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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時間，皇後生產的時候該到了。

我這邊用藥物催動鹿月雲生產，接生的都是自己人，除了我，沒人知道鹿月雲也生了。

她生下孩子，連那小半條命都沒有了。

隻是進氣多，呼氣少的苟延殘喘著。

生出來的女兒，我讓人抱給了皇後，皇後對外宣稱，這是她產下的孩子。

其實皇後的身孕是假的，隻是用藥物偽裝出的懷孕的假象，那樣的男人，怎麼配讓簡清給他生孩子。

皇後抱著孩子，到了皇上的寢宮。

皇上身上的潰爛已經到了臉上，他吃力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孩子。

皇後後退半步，躲開：「請皇上寫傳位詔書，並將皇位傳給你唯一的孩子，未來的皇太女。」

皇上終於明白過來，皇後在逼宮。

寢殿裡都是皇後的人，皇上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他吃力地寫下傳位詔書。

我也去看過皇帝，當他知曉我才是真正的鹿月雲時，他眼中的驚恐和當初的鹿月雲一模一樣。

我告訴他，如今的江山已經易主，不姓李了。

小小的女嬰，被放在了象徵著皇權頂峰的龍椅上，但真正掌握著皇權的人是簡清。

當然也有朝臣反對過，但女子兵當天就把他們的府邸圍的水泄不通。

在臣服和死亡之間，所有人都知道怎麼選。

皇後將朝堂穩固之後，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幫鎮國侯府平反，給我爹爹他們設立了祠堂，讓百姓們祭拜。

還有一口氣的鹿月雲被帶到祠堂，被人壓著跪著。

我就站在她身邊，拿著一袋銀子，「割下她一塊肉，我給你們一兩銀子，直到她咽氣為止。」

百姓們最初還在觀望著，直到有第一個人動手。

鹿月雲已經沒有力氣叫出來了，可疼痛還是有的，她不停地抽搐著，眼白翻騰。

最後一刀是我動的手。

她死後，那一攤爛肉被我丟去喂狗了。

我在京城中開了家醫館，這醫術還是我靈魂飄蕩的那三年學的，雖然算不得精通，但也夠用。

遇到窮苦人家，我會免費給人看診，連藥錢都不收。

我像爹爹那樣，用另外一種方式守護著萬家燈火。

醫館開了三年，我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忙到黑天，又來了一位看診的病人。

我在搗鼓著藥材，頭也沒回：「您等我一下。」

「我已經等了你三年了，你還要我等多久。」惱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到了女扮男裝的簡清，一如當年的鶴公子。

我手上動作不停，語氣隨意：「隨便找個椅子坐吧，你怎麼來了，不是有一堆政務等著你處理嘛，你還有忙完的時候？」

「忙不完。」簡清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所以才來找你的，你回來幫我。」

這話簡清不止說過一次了，但都被我回絕了。

我拉個椅子，坐在她身側：「朝堂上的事情，我真的不想介入，也不感興趣。」

「鹿月雲！！！」

我覺得簡清的眼裡都在竄著火苗：「你個缺了大德的，當初是你把我綁上賊船的，現在倒好，你拍拍屁股溜了，什麼都不管。」

我摸了摸鼻子，有點心虛。

「女子入朝堂，有太多人反對，我一個人對付不來那些老頑固，你得回來幫我。」

沒辦法，我被拉回了賊船。

簡清和我共同應對，創辦了女學，並讓女子也能參加科考。

各個世家大族也開始重視對家中女子的培養，不過三代的時間，就有優秀的女子，站在了朝堂之上，和男子分庭抗禮。

連百姓中的女子，也不僅僅隻有嫁人，相夫教子這一條出路。

她們可以經商、行醫、從軍……

有一年邊境發生叛亂，我的副將帶領女子兵去平亂，一路高歌猛進，收復了十幾個周邊小國。

舉國震驚，後來其他幾個國家也紛紛開始效仿，讓女子走出四方宅院。

番外

其實我是在邊關長大的，那時漫天的黃沙，還時不時的面對敵軍的進犯。

我長大一點之後，就隨著爹爹和娘親一起徵戰沙場。

幼時也曾經抱怨過，抱怨爹爹太過拼命，卻什麼都換不來。

「皇權有什麼好守護的, 爹爹守了這麼多年，我們還不是一樣在這地方吃沙子。」

那個時候, 爹爹摸著我的頭。

他告訴我，他守護的從來都不是皇權，而且這天下的百姓, 是黎民的安穩，是萬家燈火。

還告訴我，就算是女子，也不該自輕自賤, 要為天下百姓盡一分力。

後來爹爹屢屢立下戰功, 被封為了鎮國侯, 是唯一的外姓侯爺。

我們一家到了京城，滿門榮耀。

我也收斂了性子，咬著牙，在府中努力, 隻為了不讓爹爹被人嘲笑。

後來，先帝的宮宴上, 被其他貴女擠兌著，獻舞。

就是那一舞, 讓我坐穩了京城第一美女的名聲。

來鎮國侯府提親的權貴數不勝數, 但都讓爹爹回絕了, 因為爹爹知曉我不想嫁人。

我再次聽到爹爹說，他守護的事百姓的萬家燈火時, 是我變成靈魂飄蕩的時候，那時佔據著我身體的女子, 和爹爹吵架。

此時，雲貴妃皺著眉，美豔的面容一片陰沉。

「（「」爹爹又說了那句，他守護的是百姓的萬家燈火。

其實爹爹的選擇是對的, 爹爹娘親被處斬那日，百姓們聚集著，推搡著官兵，百姓不許劊子手殺爹爹娘親。

有跪下求情的，有衝破官兵防線的，甚至有人抱著鎮國府的人, 打算一命換一命。

爹爹守護的百姓，沒有辜負他。

又是一年爹爹的忌日, 我拿了幾壇子酒, 坐在了爹爹娘親的墓碑前。

「爹娘，看著你們被處斬的那一天, 我恨不得殺了那個鹿月雲，但我更恨我自己，她是佔了我的身體，才害了整個鎮國侯府。」

「其實大仇得報的那天, 我本來打算去陪你們二老的, 但想起爹爹的話，我才苟活了下來，我想替你們看看如今的盛世，看看百姓的萬家燈火。」

「爹爹娘親, 你們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會為我驕傲的，是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