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小姨早上給我熬湯呢，上面漂了好厚一層油，她說是用的山地雞。

「以前我媽生病住院，也吃不下飯，她總和我爸一起帶飯來，醫院的人都以為她和我爸是一對呢。

「小姨離婚的時候，我媽給了她幾十萬打官司，她說我媽對她好，她也要對我爸好。」

我「善良的小姨」在學校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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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佳，你姐對你那麼好，你能不能對她態度好點。

「你媽那算盤打得大家都知道了，你還裝什麼裝？

「什麼照顧沈媛啊，都是借口，我看是看上她家的錢了。」

「……」

張佳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捂著耳朵。

我靠在柱子後面，揚了揚唇。

這世上最管不住的就是舌頭。

前世我爸要和小姨在一起，我沒有當即答應。

我不小心摔碎了一隻碗，她立馬說：

「媛媛是不是又不開心了？你別拿碗撒氣，我走就是。」

張佳搶了我的房間，我不樂意，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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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你和佳佳是姐妹，應該要相互扶持，這房間你住了這麼多年，讓一讓她好嗎？」

在眾目睽睽下給我吃我討厭的豬肝，我不吃，她就說：

「媛媛，算小姨求你了，吃一點吧，小姨用的公筷，不髒的。」

漸漸地，親戚們都說我不識好歹，白眼狼，自私自利，不懂事，不乖……

我被他們的話壓得喘不過氣來，在家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開心。

最後我什麼都迎合她。

在「善良」小姨的關照下，我體重越來越重，成績越來越差。

這一世，流言蜚語換了個人承受。

我正要悄無聲息離開，卻猛地看到從面前走過的男生。

他是我前世的老公，林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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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往我這邊瞥了一眼，眼神頓了頓。

我幾乎落荒而逃。

是了，他當年也在這個學校讀書，是外面的二流子。

打架鬥毆無所不為。

後來被我小姨相中，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

當時我一百六十多斤，臉上都是肥肉。

在相親市場幾乎全是雷。

他又在我面前噓寒問暖，對我予取予求。

一直被嫌棄的我很快被他打動。

小姨給了二十萬嫁妝，後來我才知道，這也是她和林陌說好的。

娶了我，就有二十萬。

剛結婚不到半年，林陌把錢揮霍光了就開始磋磨我。

瘋狂逼著我吃減肥藥，想讓我用容貌幫他賺錢。

但凡不聽他的，我就要被打。

前世的恐懼扼住我喉嚨，讓我呼吸不暢。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早已經印刻在潛意識裡，讓我看到他就怕。

「沈媛，你怎麼了？」

「啊！」

我忽然尖叫了聲，整個人縮成一團。

聞衍蹲在地上，皺眉盯著我，眼底全是擔憂。

「是我！聞衍。」

「聞……聞衍……」

我好半天才認清楚眼前的人。

他忙將我拉起來：「不怕，沒事了。」

我沉了沉心思，不斷調整心態，是啊，沒事了。

那是前世的事情，這一世，這種事怎麼可能再發生在我身上呢。

13

聞衍是上一屆的優秀學生代表，回來做演講的。

禮堂的講臺上，白襯衫將他臉色襯得清秀俊逸。

我目光掃視一圈，瞥見角落最後一排打盹睡覺的林陌。

強忍著難受，我悄無聲息走近。

偷偷拍下他睡覺的照片。

臺上的聞衍聲音頓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

直到他演講完，我們一起從學校出來。

「高三學習繁重，不能早戀。」

身邊的人突然說了句，我一愣。

「我沒早戀。」

我很快否認，別過頭看向別處。

我承認有點喜歡他，聞衍這樣的男生，是那種不會在市場上流通的優質男。

但戀愛遠遠沒有其他事情重要，我有輕重。

「那就好。」

聞衍似乎松了口氣。

我再次愣住，忽然就懂了。

從那以後，我沒以前那麼纏著他了。

聞衍剛開始不習慣。

後來我推說學習太忙，老師不讓帶手機到學校，他也就不多問了。

14

因為張佳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我爸和小姨終於找我攤牌了。

他們在老家飯桌上提這件事，周邊坐的全是親戚。

外婆說：

「媛媛啊，你媽媽已經不在了，小姨是你在世上最親的人，她總比別人好。」

她是舍不得我爸這個金龜婿，會賺錢又好說話，對他們也大方。

如果我爸找了別人，指不定就和這邊生分了。

舅媽也接著道：

「你爸一個人也不容易，又要顧工作，又要照顧你，還是要有個人幫襯的。」

她當然恨不得小姨趕緊搬走。

陰陽怪氣綠茶滿分的小姑子，對她來說離得越遠越好。

小姨紅了眼眶，抓著我的手。

「媛媛，我會對你好的。

「你本就是我看著長大的，和我一直親近，如果你不答應，我……我也不會堅持。」

說著，她自己就哭起來。

我爸忙摟著她：「好了，別哭了。」

他有些愧疚地看向我，「媛媛，你小姨她，不容易。」

確實挺不容易，離異帶娃，再找不到比我爸更好的男人了。

在眾人的目光凌遲下，我甜甜一笑，甚至拍手鼓掌。

「好呀好呀，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所有人都愣住！

他們以為我至少會鬧一鬧。

卻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

可是不關門，怎麼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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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我獨自一人在房間哭。

哭得很大聲。

我爸敲門時，我紅腫著眼睛去開門。

他愣了一下，眼底滿是心疼。

「爸，你以後會不會不要我了？」

「不會。」

我爸的回答很堅定，又拉著我抱在懷裡。

「小姨會對你好的，媛媛，放心啊。」

「嗯，那爸爸能給我買套房嗎？」

我爸僵了一下。

「其實也不是我想買，是之前媽媽看上的房子。

「位置和樓層都挑選好了，她本來打算和你說的，沒想到……」

現在我爸對我和我媽的愧疚達到頂峰，是我開口最好的時機。

前世我才去世時魂魄未散，在我媽墳前親耳聽到小姨說：

「其實我和姐夫早就在一起了，當時你生著病，姐夫太脆弱了。

「你女兒之所以很少來看你，是因為我給她買遊戲。

「不過現在好了，她下去陪你了，不知道你們娘倆見面了沒有。

「姐，活著的時候你搶了我的，現在你的福我幫你享了，咱們兩清了。」

我哇哇大哭。

哭我媽命苦，陪著我爸創業到好不容易家裡條件好點了，可以買房了，卻沒享受到。

不過她沒享受到的，別人也別想。

「好，別哭了，爸爸答應你。」

房子不是我媽挑的，是我最近看上的，未來幾年會大漲的房子。

單價挺貴，要六萬多。

整套房子下來，幾乎掏空了我爸所有的現金流。

而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其實是租的。

為了不給我爸反悔的時間，我拉著他精神抖擻地聊我媽，聊過去，聊未來……

直到第二天，他已經完全沒有心力去動腦，眼睛下全是烏青。

售樓部才開門，我就抓著我爸過去買房。

16

等小姨知道這件事時，我已經抱著房本和我爸給的裝修費一個多月了。

「你怎麼這麼有心機？」

她厲聲質問我，眼底再也沒有偽裝的溫和。

我一臉懵懂。

「小姨，你在說什麼？」

「房子！你讓你爸給買房了？」

她簡直要瘋了，眼底全是怨毒。

她本打算等我爸和她領證後再去買房，這樣就有她的份了。

可我怎麼會讓她如願呢？

我就要看到她即將得逞的時候再從高處跌落下來。

前世我嫁給林陌後，她明知我的錢都被林陌收走去賭博了。

卻讓我幫她代買一件奢侈品，我想讓她先給我錢。

她以此為借口大鬧：

「果然不是親媽，我這幾年對你這麼好，還能賴掉你幾百塊錢嗎？

「媛媛，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說我傷了她的心，不想見到我。

我被林陌打到躲回家，求她開門：

「小姨我錯了，求你開門，我會死的。

「我會聽話的，以後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別這樣。

「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

可我等到的是物業和保安。

我不敢回家，大冬天被凍得渾身骨頭痛。

她和她女兒住在溫暖的小窩裡，發了個歲月靜好的朋友圈。

17

小姨不甘心到手的鴨子飛了，逼著我爸買房。

不管我爸怎麼解釋，她都不聽，一定要湊錢。

最後沒辦法，他們舉債湊夠了首付。

而且為了滿足張佳的虛榮心，他們買了單價八萬的房子。

可是那房子會成為爛尾樓耶！

我故意在張佳面前提起，說我要是有錢，一定買那裡，再表現出各種羨慕。

張佳從小就被我壓一頭，現在更是恨透了我。

好不容易有次揚眉吐氣的機會，當然不肯放過。

於是哭著鬧著要那套期房。

小姨愧疚前陣子冷落了她，在這件事上竟真聽了她的話。

眼見著他們一家三口從售樓部回來，張佳見到我後滿臉得意。

「你買個二手房算什麼，我家的房子可是新的。

「單價比你的貴了足足兩萬塊呢。

「不過羨慕也沒用了，你爸現在沒錢了。」

我懶得理她，關了門，轉身發了條朋友圈。

僅她可見。

18

是那天在禮堂拍的林陌睡覺的照片，配文是：【好喜歡他啊。】

大約十分鍾後，立即刪除。

再次發了張風景照，配文是：【陌上花開。】

張佳直接推開我的門。

「你剛才發朋友圈的照片是誰？」

我一臉驚慌：

「你在說什麼啊，我什麼都沒發。」

「你騙人，那是個男人，我看到了！」

她目光如炬，我整個人縮了縮，一副心虛的樣子。

「你有喜歡的人了？」

「你閉嘴，我沒有。」

小姨這時候走過來：「你們說什麼呢？」

「沒，沒什麼。」

張佳忙不迭告訴她媽媽：

「沈媛有喜歡的人了，她暗戀我們學校的男生。」

「我沒有。」

我紅著眼眶要哭。

小姨審視著我，在她看來我這是被戳穿了心思著急了。

「沒關系，青春期嘛，喜歡別人是正常的。

「喜歡就要大膽追哦，趁著年輕好好談戀愛。

「我不會告訴你爸的，他是老古董，才不懂我們年輕人的快樂。」

小姨故作溫柔，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希望到時候她也能懂張佳的快樂。

19

我故意繞路走籃球場邊上經過。

還是挑選林陌打球的時間段。

張佳很容易聯想到我的朋友圈，找到林陌。

林陌年輕時候有痞帥痞帥的外表，再加上張揚狂妄，又是我暗戀的人。

張佳迫切想要證明自己比我有魅力。

居然主動去找林陌。

林陌本就是街上二流混子，對送上門的女人當然來者不拒。

張佳和他官宣那天，高調闖入我房間。

「我和林陌在一起了！

「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沒辦法，他喜歡的人是我呢。

「怎麼辦呀姐姐？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想搶過來。」

我強忍著笑，在眼底硬生生擠出眼淚來：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