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你怎麼才來啊?我等了你好久,碰巧遇到了棠隱姐,便聊了兩句。」
7
雲朵的小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實在是不夠看的。
陸彥丞僵硬地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看著我一臉愧疚。
「小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著陸彥丞便要來抓我的手,卻被我靈巧地躲過了。
「碰過其他女人的手就別來碰我了,髒。」
陸彥丞的動作停在了半空。
接著我看向雲朵:「你不是一直想要他嗎?今天我給你了,就看你拿不拿得住吧。」
其實我和陸彥丞還沒有正式說分手,更別提退婚。
可今天的局面才讓我想起來,這件事是得有個正式宣告。
已經髒了的人我不要了。
至於便宜給誰,我不在乎。
我提起包邊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補充了一句。
「陸彥丞,今天,我們正式分手。
「明天我會帶著我爸媽,上門退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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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隱!你別鬧,我以後不會再跟她來往了還不行嗎?」
陸彥丞衝過來就要拉住我。
我直接將玻璃門一關,將他隔絕在了咖啡廳裡。
頭也不回,決絕離開。
他那話說得好像是在施舍我。
我隻覺得好笑。
說出分手的那一刻。
過去的回憶在我腦海裡如同走馬燈一般流轉。
有深夜,陸彥丞背著高燒不退的我去醫院的場景。
有我坐在臺上,為在籃球場上馳騁的陸彥丞歡呼吶喊的場景。
有面對無數個給他送水的女生,他卻隻會奪走我手裡喝過的水的場景。
當年,陸彥丞曾信誓旦旦看著我說:「今生有棠隱相伴,足矣。」
我從不質疑陸彥丞對我的真心,隻是他的真心,那叫一個瞬息萬變。
或許現在,他還是自覺愛我。
可他管不住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自私的心。
一邊傷害我,一邊卻愛我?
我雖然不能夠清晰地表達出,我想要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但肯定不是他這樣的。
晚上,我一個人去了酒吧。
手該分分,婚該退退,可是這難過,卻還是一分不會少的。
隻有一杯接著一杯酒下肚,緊繃的情緒才能得以釋放。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耳邊傳來一道關切聲音。
8
我回頭一瞧,卻看到司涵禮好幾個重影不停地晃,晃得我頭暈。
我嘿嘿一笑,大抵是醉了,揪著他說了很多,我記不清楚的話。
大概是控訴陸彥丞的吐槽吧,畢竟我也付出了那麼多年的感情。
追溯到我們穿開襠褲的時候。
面對好多小姑娘的親近,陸彥丞還隻會緊緊跟在我身後。
小小年紀就一副禁欲臉,一點都不如其他男孩子一樣樂觀陽光。
我並不排斥那樣的陸彥丞,在他身上,我的偏愛和例外有了具象化。
小學、初中到高中,我們一直都形影不離。
大家都起哄說,不結婚很難收場。
陸彥丞毫不猶豫地表態說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會出現其他女人。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可能永遠都不會信。
說著說著,我的眼前氤氲出一層水霧,鼻子也不受控制地酸了起來。
司涵禮問我。
「既然還在乎,為什麼舍得放手呢?」
我咬字不清地回答著。
「我又不傻,現在分手我也就難受一陣子。我能想到,若是以後我們結婚了,這件事來對我來說就是凌遲,一輩子的凌遲!」
我這個人毛病很多。
家裡必須一塵不染,不能養寵物,更不能出現一根頭發絲,一天要消好多次毒。
朋友都說我這強迫症有些變態了,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
陸彥丞挺喜歡寵物的。
為了遷就我,他連貓咖都不進,因為進去身上會粘上貓毛。
我就會把他的衣服全都扔掉,再給他買新的。
說實話,為了我陸彥丞確實犧牲很多,我在心裡,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記得。
但我也為了他在慢慢改變我自己。
感情是相互的,他付出一點,我就會回報更多。
我可以接受陸彥丞受不了我,提出分手。
卻沒辦法接受他一邊高舉著寵妻人設,背地裡卻幹足了偷腥撩騷的事。
惡不惡心吶。
「我幹幹淨淨,你要我好不好?」
意識混沌之際,我好像聽到司涵禮這樣說。
我腦子裡一片混亂,隻是淺淺地點點頭,便一切都不記得了。
9
宿醉的感覺不太好,醒來的時候頭都在發昏。
我坐起來,揉揉發脹的太陽穴,卻對上了一道視線。
「你醒了?」
司涵禮光著上身站在我的眼前,正用毛巾擦著頭,肌肉的線條很是流暢。
我知道司涵禮一直都有健身,隻是沒親眼看過。
這個場面屬實有點尷尬。
感受著身上的不適,我頓時啞了聲。
「你放心,我一定會……」
想照著小說慣例說要對我負責?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起身給了司涵禮一個耳光。
「趁火打劫,混蛋!」
司涵禮被我打得有點蒙,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我穿好衣服離開了酒店。
每走一步,身上都牽扯著酸痛。
雖然記不清昨夜的荒唐,但我又氣又惱。
酒醉誤事啊!
回到家後我衝浴室裡洗了很多次澡,打了無數次沐浴露。
直到我媽來敲門。
「小隱,你不是說今天去陸家退婚嗎?」
昨天我已經給爸媽打了電話。
雖然沒有說明原因,但是爸媽一直都知道我是主意很正的人,隻要是我做的決定,定然有不可逆的原因。
他們沒多問,隻沉默了一會兒便說好。
我換好衣服,帶著水汽走了出去。
我媽一臉擔憂。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這門婚事對棠家,對陸家都有益處。
我們兩家在京圈是數一數二的豪門,聯姻之後相互交換資源,兩家更上一層樓是顯而易見的。
如今這樁婚事不成,置換資源自也無從談起。
抱歉的話我在舌尖繞了好幾圈才緩緩開口。
「對不起媽,我沒辦法接受我愛的人背叛我。」
我媽隻是怔了一下。
到底是過來人,不用我說得明白,便也明白了其中緣由。
於是我媽隻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撫著我:「我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現在的日子我們也滿足。」
我爸在身後也一個勁地點頭,還不忿道:
「等見了陸彥丞那小子爸一定給你狠狠出氣,敢欺負我女兒!老子真是瞎了眼了!Tui——」
我被逗笑了。
暫時不去想退親後可能帶來的損失,也不再想司涵禮和我之間的一夜荒唐。
10
陸家人早早地就坐在客廳等我們了。
見我們到來,臉上多了一絲心虛和遺憾。
陸父先是和我噓寒問暖,接著便話鋒一轉。
「陸彥丞這個臭小子幹了畜生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可到底是這麼多年的感情……棠棠,你看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向來在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實在讓我這個作後輩的感到臉燙。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咽下心中苦澀,但態度依舊強硬。
「陸叔叔,或許你們覺得是我小題大做,是我不知好歹,但是我的原則不會變。
「這麼多年來,我將您視為父親,不想讓您為難,但也請您,不要讓我為難。」
我爸曾說我是天生的領導者,在底線這方面,是一步都不會讓的。
陸父深深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向站在一旁做鹌鹑狀的陸彥丞,最終鄭重點頭。
到底是爺爺輩就有的交情。
現在這個年代,婚事確實也是要憑個人意願的。
我也看得出,陸父剛才以進為退不過也是想試探一下,我是否對陸彥丞還抱有最後一絲感情和不舍。
我不是鐵石心腸。
感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可是底線觸碰就是觸碰到了。
今天我若忍了這口氣,往後他也隻覺得,我除了這麼鬧也再沒厲害的招了。
人性貪婪,他隻會變本加厲。
婚事不是談生意,不是你讓一步我讓一步就可以解決的。
一個真正有自制力、有責任的人,在遇到誘惑的時候,就該想到可能出現的後果,控制本心。
我的人生信條一直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當時我出國進修,他從未表達過不滿,隻說會永遠支持我。
山高路遠的,外頭也不是沒有小奶狗勾搭我。
為什麼我能抵擋住誘惑,他就抵擋不住呢?
哦,昨晚不算,我已經分手了,是單身。
雖然懊悔那一夜荒唐,可我卻問心無愧。
婚事就這樣成功退了下來
陸父害怕為此傷了兩家和氣,當場要認我做幹女兒。
我爸媽自然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控的地步,答應了。
告辭離開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彥丞突然拉住了我。
不由分說將我拉進了他的房間。
環顧四周,陸彥丞的臥室還如當年一樣,陳設不變,味道不變,就連書桌上那張我們兩個中學時期的合照也一如既往地靜靜躺在那裡。
就連陸彥丞的手機壁紙,也都是我的照片。
曾有一個男人,十年如一日地喜歡我,將我視為珍寶。
以前我覺得很幸福。
今天一看,卻覺得倍感諷刺。
他在和其他女人上床的時候,在看到我照片的那一瞬間,會不會有一絲愧疚和心虛呢?
「能不能聽我說幾句,就一分鍾。」
11
陸彥丞的語氣卑微,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我的態度。
我將手腕從他的手心裡抽出來,一臉不耐。
「婚都退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難道我們二十五年的感情就這樣放棄嗎?」
我冷淡的語氣和陸彥丞焦急的樣子形成對比。
我冷笑。
當初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想不到我們已經二十五年的感情?
我現在仍然記得那天,聽到他說那些話時的感覺。
那一刻,我渾身都在顫抖,隻覺得天昏地暗。
我甚至都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我用了二十多年,養成了愛他的習慣。
我曾無數次對自己說,這個人會陪我度過一生。
他將是我的血液中的一部分。
發現被背叛的那一瞬間,決定抽離這份愛的那一瞬間,那可是剝皮抽筋的痛啊。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我面若冰霜,眼神堅決:
「陸彥丞,是你親手毀掉的一切!你我之間,最沒得談的,就是感情。」
陸彥丞視線放在了我的鎖骨間,面色大變:
「棠隱!這就是你所謂的感情潔癖?
「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碰都不讓我碰,現在竟然背著我搞野男人?」
透過玻璃的反光,我也看到了鎖骨上那處紅痕。
是吻痕嗎?
哦。
那又如何?
對上陸彥丞充血的雙眼,我絲毫沒有覺得慌亂,眼神不閃不躲。
很快,他重新放下姿態,怒意化為懇求:
「你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就當我們扯平了。我們重新在一起,馬上就結婚,好不好?」
我控制不住地冷笑。
他這樣。
不過隻是找到我們之間的平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