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會再有那一天了。
而現在,我要讓他去救許流意。
救許流意的法子隻有兩個:要麼李元承主動退位讓賢他人;要麼逼宮奪權。
他做過天子,知道權力的滋味,一定會選後者。
隻是他也在猶豫,畢竟奪權之後,他會一輩子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
於是我將他往前推了一把:「臣妾那日見父皇對許姐姐態度不好,不會是父皇還在計較她是陳國貢女吧,會不會傷害她啊?」
如此他便想到上一世我的死,如果他不救,許流意便和我一個下場。
果然不久他就秘密召見了他的人。
聽到他說要逼宮的那一刻,我的心還是鈍痛了一下。
為十九歲就慘死的自己心痛。
他是我真心喜歡過的人,那麼多日夜的情愛,卻沒能換他護我周全。
還好這一世,十九歲的謝家阿璎還能救自己於水火。
身體恢復後,我去拜見了皇後。
素月陪我一起去的,我借口需要人幫著調理身體讓李元承赦免了她。
我將李元承準備逼宮的事告訴了皇後。
皇後嘆了一聲:「這天子之位本已是他囊中之物,他為了一個陳國女子竟然要逼宮,看來是老天也要幫我的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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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時我去見許流意。
皇後提醒我許流意瘋了:「她一直說什麼你是重生的,說上一世死的是你,現在是你在害她。」
我笑道:「話本子裡的故事,她竟然編排到我身上。」
皇後沒再說什麼,隻問我:「你覺得本宮的兒子能一生平安順遂麼?」
我行了一禮:「母後,寰王殿下一定會長命的。」
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到了許流意的住處,她被保護得很好,幾十個宮人醫女輪值照顧她。
她的胎象也很穩,聽說她幾次捶打肚子都沒能把孩子打掉。
見到我後她撲了過來:「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你也是重生的對不對?」
我後退:「我聽不懂姐姐你在說什麼。」
「你別裝了,我告訴你,我肚子裡的不一定是兒子,隻要我不生兒子,我就不會死。」
「可姐姐你肚子看起來尖尖的,應該是兒子。」
「就算是兒子,太子殿下也會救我的,謝玉璎,我能讓你死一次,就能讓你死第二次。」
我看著她暴怒的樣子,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姐姐,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一下子愣住,眼中漸漸有了恐懼,嘴裡不斷呢喃:「我要見太子殿下,我要見太子殿下。」
她拼命想跑出去,但宮女用手帕捂了一下她的口鼻,她就慢慢失了力氣昏睡過去。
這裡固若金湯,又有天子默許,就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走在長長的宮道裡,我感覺臉上一涼。
抬頭看天,又下雪了。
紛紛揚揚,一會兒就如同漫天撒滿了鵝毛。
我閉上眼睛,十年前的今日,我流盡血而死。
現在,我還活著。
活著,真好。
低頭時,我看見李元括站在宮道的盡頭。
那天聽說他為了保護我和李元承受了傷,刺客也被他斬殺殆盡,一個活口沒留。
雪在他的大氅上落了一層,寒風揚起他的發。
恍然之間,我看到他身上似乎有李元承的影子。
克制,但不容反抗。
繼而我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他們是親兄弟,自然是像的。
我向他道謝:「上次多謝寰王殿下相救,殿下的傷可好些了?」
他回道:「無礙,你怎麼樣了?」
「我也很好。」
我要走,他側身讓開。
走出很遠後素月小聲道:「寰王殿下還站在那裡。」
我沒有回頭去看。
14
接下來的日子,我繼續在李元承面前上演喪子之痛,他便也不好讓我侍寢。
另外兩個嫔妃雖然想得他寵幸,但有我和許流意的例子在前,她們也不敢貿然邀寵,生怕她們懷孕後許流意的孩子又沒了。
她們來找我闲聊,說再有三四個月許流意就要生了。
「我希望她生兒子。」
「我也是。」
我依舊裝作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的樣子。
她們背後笑話我:「真傻。」
春暖花開的時候,許流意早產了。
是個兒子。
我和李元承匆匆趕過去,天子近侍正端著湯藥要喂給許流意。
許流意拼命掙扎。
她眼中滿是恐懼,見到李元承的那一刻,她向李元承伸出手:「殿下,救我。」
李元承一腳踹開那個近侍。
近侍尖著嗓子:「太子殿下,您這是要抗旨嗎?」
李元承一劍刺穿近侍的心口。
此時我也聽到遠處傳來打殺的聲音,李元承的親衛也都衝了出去。
許流意生產之日,就是李元承逼宮之時。
許流意劫後餘生地縮在李元承的懷裡:「臣妾知道,殿下一定會救臣妾的。」
我走上前去:「恭喜殿下,喜得麟兒。」
許流意聽見我的聲音慌亂抬頭,她虛弱地告訴李元承:「殿下,她是……」
我又向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不敢說了。
她之前兩次說的話都事與願違。
她現在牢牢記得,願望說出來就不會靈了。
孩子這時微弱地哭著,李元承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沒有追問她想要說什麼。
因為是早產,那孩子小小一團,小貓似的。
李元承讓御醫全力照顧孩子和許流意,然後提劍走了出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對我說:「好好待在這裡哪也不要去,我晚點來接你。」
我輕輕點了點頭:「好。」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想起荒原上的那個秋夜。
冷月懸在天際,我騎在馬上依依不舍地與他告別。
我對他說:「殿下早點回來,我在等你。」
如今冷月依舊,我們卻都等不到從前的那個人了。
15
我在院中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海棠花落了我一身。
久到御醫出來告訴我,許流意的孩子現在很危險,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許流意在哭,責罵御醫無用。
後來廝殺的聲音漸漸停止,宮門被推開。
許流意聽見聲音赤腳抱著孩子跑出來:「殿下,我們的孩子……」
可當看清來人,她眼中都是驚懼。
來的人是李元括,鐵甲上都是血。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來的會是皇後。
我問他:「太子殿下呢?」
他看著我:「在天牢。」
「哦。」
「你不用害怕,我會在父皇母後面前為你求情。」
他怕我被牽連,看來皇後並未告訴他真相。
我起身拍掉身上的落花,向他行了一禮:「那就有勞寰王殿下了。」
李元承逼宮失敗,太子一黨全都被牽連。
天子震怒,血流成河。
許流意的孩子那晚也沒了,她瘋瘋癲癲的:「死得好,他死我就不用死了。」
不久,李元括因護駕有功被立為太子,不必去東伐。
至於李元承,天子一直將他關在天牢,並沒有殺他。
我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李元承,也是天子親自撫養長大的。
隻要天子還活著,李元承便可一直活著。
說不定哪天天子氣消了,李元承又被放出來,再給他找個被近臣蒙騙的由頭,恢復他太子身份也未可知。
但秋天的時候,天子狩獵時從馬上跌落,沒兩天便駕崩。
上一世他沒有這麼早離世,聽說他落馬那天飲了酒,是皇後親自端給他的。
駕崩前皇後叫我和其他王妃去御前侍奉,我聽見昏迷中的天子一直在叫一個名字:「沐瑤……」
有人問我:「沐瑤是誰?」
我告訴她:「是那位深埋地宮的先皇後。」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位將陛下從鬼門關裡救回來的女醫。
「可惜她一生救人無數,卻在生產時難產而亡。
「陛下可真深情,這麼多年還對先皇後念念不忘,若是我家王爺能這般待我,我便是死也值了。」
我看著她純真的眼神。
她啊,還是太年少了。
16
國喪之後,皇後召見了我。
如今李元括已經登基為帝,她已是太後。
她兌現之前的諾言,把李元承交給我處置。
我去了天牢,李元承面容消瘦地坐在那裡。
他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獄守說他夜不能寐,常從噩夢中驚醒,這幾日還咳了血。
我輕聲叫他:「殿下。」
他緩緩抬起頭注視著我,良久問我:「阿璎,你也重生了是不是?是你把我的部署泄露給皇後的是不是?」
看來他這些天是想明白了。
其實以他的洞察力,早就應該看出來的。
可惜上一世他在我這裡太順風順水,以為我依舊是那個對他死心塌地的人。
我應了一聲:「嗯。」
他狼狽一笑:「果然, 孩子沒了的那天我的懷疑是對的,你是故意殺了我們的孩子。」
等他平復下來,他說他不怪我, 說上一世我死後他才知道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喜歡上了我。
說可能是那個秋夜, 他掀開帳簾看見我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時候。
也可能是我離開時,淚眼婆娑地讓他早點回來時。
所以重來這一世, 他便開始謀劃救我, 不想再失去我。
那天的刺客是他安排的,他要盡早上位廢除子貴母死的惡律。
可惜李元括太勇猛, 沒能讓刺殺成功。
「我機關算盡也沒想到他會為了你這樣拼命,阿璎, 你有沒有對他動心?」
我點了點頭:「他那樣好,妾怎能不動心?」
他又咳嗽起來, 絲絲縷縷的血從他嘴角滲出。
我將手帕遞給他,告訴他許流意的孩子沒有活過十二個時辰。
至於許流意,她月子裡擔驚受怕,如今瘋瘋癲癲又得了下紅之症,不知還能活多久。
還有李元括登基當天便廢除了子貴母死的律令。
從今以後,太子的生母不必再年紀輕輕就枉死了。
他聽了沉默許久, 最後問我:「阿璎,你能原諒我嗎?」
我沒有回他, 而是起身慢慢後退。
隨我一起來的黑甲衛打開牢門, 手持長弓站在他身前。
他已經知道我的答案了。
透過鐵甲的縫隙, 我看到他望著我的眼神有著留戀。
或許他最後是真的喜歡上了我,他是真的後悔當初沒有救我。
可對我而言,他的後悔是最廉價的東西。
多少個夜裡,我愛極了他情動失控時筋脈暴起的樣子。
「(這」過去種種,此刻終如鏡花水月般消散。
17
天牢外, 李元括匆匆趕來,見到我一個人站在外面,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我和皇後都知道他不忍殺李元承,他們從小一塊長大,是親兄弟。
所以那天他看出刺客是李元承的人, 為了保護李元承,便一個活口都沒留。
他竭盡全力地想要維持平衡, 想要保護每一個他想保護的人。
可事與願違。
夾道上的風很大, 吹得我身體搖搖晃晃,他對我的怒氣立刻消散, 走上前將我扶住。
我往一旁避開:「多謝陛下,臣妾自己能走。」
可他並沒有松手, 反而用大氅為我擋風。
他一字未言,卻不容拒絕。
我沒有再推開他。
我還有哥哥和姐姐。
在他的庇護下,我走過長長的夾道。
夾道的盡頭, 二姐和四哥都在等我。
還有素月,她如今在為我四哥治腿,兩人形影不離的。
看到我出來,他們三人的擔憂轉化為欣喜, 快步向我走來。
上一世他們因我悽慘而死。
這一世啊,我們會平安順遂,幸福長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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