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一個醫生，自是不信這些鬼神論，但婆婆信得厲害，她著急忙慌地說：「等一會兒，我還有別的辦法，今天會讓你們收到錢的。」

我驚訝地看著婆婆，難不成，她還有私房錢？

當初同意她選七天七夜，我就抱了拿房子抵債的想法。

如今不抵房子，讓她親自出錢，那也不錯。

畢竟她的錢落不到我手裡，與其讓她拿著享受，不如給她糟蹋掉，讓她快速變窮。

然則，婆婆出乎我的意料，她把李夢從樓上喊了下來。

原來，屍檢那天，婆婆聽了我的話，把李夢叫來給梁坪守靈了。

婆婆對李夢說：「我看到梁坪給你轉了三十萬，你現在拿出二十萬來，幫他付一下喪葬費。」

李夢一下變了臉色，眼神閃躲地說：「你哪隻眼睛看到的哦？我才沒有這個錢。」

婆婆愣了一下，嘆氣說：「你查出懷孕那天，我和他爸，親眼看著梁坪轉的，你就別抵賴了，快拿出來，現在急著用。」

李夢也不裝了，直言道：「現在梁坪死了，這錢我要拿著養肚子裡的孩子，不可能拿出來用。」

我假裝懵懂，抬眼問婆婆：「梁坪為什麼要給李夢轉三十萬？這可是夫妻共同財產，若無正當理由，這筆錢可是要還給我的。」

婆婆張了張嘴，還是選擇替李夢遮掩，沒有說話。

我又走到李夢跟前：「你和我老公什麼情況啊？我老公為什麼給你轉錢？」

李夢看了看我，也不打算告訴我真相。

見從他們嘴裡聽不出實話，我佯裝驚訝地看著婆婆：「你們該不會覺得，李夢肚子裡的孩子是梁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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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與李夢齊齊變了臉色，心思各異地看著我。

旁邊的人察覺事情不簡單，也豎起耳朵聽著我們。

公婆尷尬道：「你在胡猜些什麼？李夢是梁坪的表妹，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梁坪的。」

我舒了口氣：「那就好，我就是怕你們被騙了，梁坪有無精症，沒辦法使人受孕的。」

公婆臉色猛地僵住。

婆婆呆呆地望著我：「你說什麼？無精症？」

9

「對啊，婚檢時查出來的。」

說完我拿出手機，找到當時保存的報告單，遞給婆婆看。

公公回房裡拿出一副老花眼鏡，和婆婆一起拿著報告單細看，兩人臉色越看越白。

公公抖著嘴唇問：「我記得你們當時婚檢的結果是一切正常，怎麼現在又說梁坪不能生育？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我拿回手機，略帶歉意地說：「我當時也是怕傷到梁坪男人的自尊心，所以將這件事瞞了下來。真的報告單原件就藏在我的化妝盒裡，你們要是不信，回到城裡，我就拿給你們看。」

公公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婆婆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兩人齊齊看向李夢。

李夢十分緊張，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她著急道：「你們不要被表嫂騙了，她當時能用假的單子騙你們，現在也能用假的單子騙你們。」

我平靜地望著她：「梁坪人都死了，我還有必要騙嗎？再說醫院的檔案是無法更改的，我們可以直接去醫院查檔案，我可沒能力讓醫院弄虛作假。」

公公沉不住氣，走上前睚眦欲裂地質問李夢：「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不說清楚我弄死你！」

李夢嚇得晃了晃身子，哆嗦著說：「是、是梁坪的。」

聞言，現場一片哗然。

梁坪在村裡有口皆碑，大家都把他當做教育孩子的榜樣，誰成想，他竟然婚內出軌，亂搞男女關系。

大家看公婆的眼神一下變得更加鄙夷。

李夢哭著辯解：「我沒有亂說，孩子真的是梁坪的。」

我望著李夢：「你不要覺得梁坪死了，就可以隨意攀咬，把賬賴在他身上。」

「我沒有攀咬，孩子真的是他的，我和他在一起兩年了。」

說著她還拿出手機，給我們看她和梁坪在一起的照片和視頻。

真好，都不用我費力氣找她做小三的證據了。

見目的達成，我生氣地打了李夢一巴掌：「我把你當親表妹，你竟然睡我男人！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你媽沒教你做人嗎？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與其各說各的，不如取根梁坪的頭發，和你肚裡的孩子去做 DNA 比對，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幹脆現在就去！」

「不，我不要做！」

李夢臉上嚇得一片煞白，轉身往外跑。

公公粗暴地拽住她的頭發：「你跑什麼啊？你不是說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孫子嗎？那你就去做 DNA 啊！」

李夢吃痛，伸出手指甲在公公臉上亂抓：「我不要去做！你個死老頭，快松開我！」

我裝得十分生氣：「不敢做就是你在撒謊咯！若不是你騙梁坪說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還是兒子，他那天根本不會情緒過激，飲酒過量，是你害死了梁坪！你這個殺人兇手！」

公公是真的生氣，臉色漲得通紅，朝李夢高聲吼道：「你個臭婊子！騙得我們好苦！要不是你天天逼我兒子帶你走，他根本不會死！快把我兒子給你的錢轉過來！」

「我不會給你的，梁坪把錢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你快松開我啊，你抓痛我了！」

李夢雖然懷著身孕，手上力氣卻不小，用手指甲在公公臉上抓出幾道血槽。

許是氣昏了頭，又或是十分吃痛，公公憤怒到了極點，他抄起旁邊的殺雞刀，用力捅進李夢的肚子，還發了狠似的，把刀子往肚子裡推進、旋轉！

待我們反應過來想要阻止時，公公已經抽出了刀，李夢的肚子就像一個血窟窿，源源不斷地冒出熱血。

人群一陣尖叫：「殺人了！殺人了！」

我也是嚇到了，但不至於方寸大亂，趕緊撥打 110 和 120，如實告知情況。

一個小時後，警車和救護車同時趕到。

李夢因失血過多，來不及上救護車就斷了氣。

警察以故意殺人為由，抓走了公公。

10

婆婆嚇得癱軟在地，哭得六神無主，嘴裡不停說著：「造孽啊！造孽啊！」

但那些等著結賬的人，並未流露同情，隻是冷淡地催她：「老嫂子，喪葬費你這邊準備怎麼辦？不會真要我們拆了你兒子的棺椁，讓他黃泉路上，生生世世不得安寧吧？」

婆婆爬起來，伸手護在梁坪的棺材前：「你們別動我兒子！」

「那就結賬！」

婆婆焦急地看著我：「邱爽，你想想辦法啊！」

我摸了摸鼻子，對法師團為首的那個人說：「師傅，你看這樣行不行？這套新房子，我們總共花了八十萬，如今算四十萬賣給你，抵去應付的二十萬，你再轉我二十萬。」

這山窩窩裡的房子，白送給我，我都不想要，但在他們本地人眼裡，還是非常不錯，所以那人沒有猶豫，眼睛放光地看著我：「你當真願意 40 萬賣給我？」

「當真。」

婆婆急著拉住我的手：「這房子梁坪和他爸爸用血汗錢建出來的，虧四十萬賣，我不同意。」

在我這裡強調血汗錢沒用，畢竟那不是我的血汗錢。

我冷眼看著婆婆：「那你還有別的辦法弄錢嗎？現在人人都去城裡買房，再不濟也會去交通便利的地方建房，像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深山房子，送給別人都不一定有人要！如今這師傅願意買，你就別挑了！」

「梁坪這裡要錢，公公如今殺了人，沒得錢去疏通關系，搞不好要判死刑的，別猶豫了！」

法師也是個精明人，見狀立馬配合道：「四十萬還是有點貴了，我隻能出三十萬。」

婆婆一聽又少了十萬，急得改口道：「四十萬就四十萬吧，我同意了。」

於是，法師立馬擬了房屋買賣合同，婆婆籤字後，法師轉了二十萬到我卡上。

將梁坪順利下葬後，法師給婆婆留了三天收拾房子的時間，表示他三天後過來收房。

熱鬧的房子瞬間隻剩我和婆婆兩人。

我見事情已經解決，準備開車回城裡。

婆婆跟過來，問我：「邱爽，你怎麼不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城。」

我冷眼看著她：「回城做什麼？我和梁坪已經離婚了，我沒有赡養你的義務，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

婆婆驚得張大了嘴巴：「你和我兒子什麼時候離婚了？我們都不知道。」

我拿出一份離婚協議，那上面有梁坪的親筆籤名。

之前梁坪為了籤合同能寫出漂亮的名字，在空白紙上多次練習，我找了兩張留白夠多的紙, 自己加上了離婚條款，並補好日期。

即使梁坪活著, 到了法庭，他也沒辦法證明這協議是假的，更何況他已經死了。

為了讓婆婆死心，我又說：「即便沒有這份離婚協議, 梁坪已經死了, 我和他的婚姻關系也會自動解除，隻是我不願意等，而且我想與你們斷得幹幹淨淨！」

「怎麼斷幹淨，別忘了, 你現在住的那個房子，我兒子也有份！」

「你沒搞錯吧？那房子, 還有現在這臺車子，都是我的婚前個人財產，與梁坪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婆婆眼睛通紅地指著我：「你這個白眼狼！別的我也不說了, 你把剛剛賣房的二十萬轉給我！」

我笑了笑, 調出手機裡的借條給她看。

當初梁坪找我要二十萬搞老家裝修時，我爸爸留了個心眼, 讓我找梁坪寫張借條。

當時我和梁坪都笑爸爸多此一舉, 夫妻之間寫這個做什麼，還好爸爸堅持, 跟我們說：「隻是寫幾個字而已, 又不一定真的要還。」

婆婆笑道：「好，我和你爸一定按你說的做。等夢兒要生了，我就找個借口去洱海照顧她坐月子，帶孫孫。」

「（我」「那我怎麼辦？現在房子沒了, 兒子死了, 你公公也被抓到牢裡去了，你這是要斷我的活路啊！」

「那都是你的事，你怎麼不想想你們自己做了什麼？你們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婆婆愣住了，想了一會兒, 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坪和李夢在一起？你是不是也知道梁坪想要假死的計劃？」

我點點頭：「也沒有知道太久。」

「所以你是故意不救梁坪的？」

我把梁坪倒地昏厥的視頻發給她，輕笑道：「好好看看這段視頻吧。我想他死是真的，但我想救他也是真的, 是你和他爸，還有李夢, 合力阻攔我施救, 才害死了他！好在，惡人自有惡報, 你們也都付出了代價。」

婆婆氣得跌倒在地, 拍著大腿崩潰哀嚎：「是我害死了我兒子！我怎麼會害死我兒子？啊！」

我懶得再聽她哀嚎，發動車子，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再得到他們的消息是一年後, 他們隔壁鄰居來醫院, 認出我後開心地說：「邱醫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死老頭子判了死刑，已經被槍斃了, 那死老太婆氣得精神失常，在村裡和狗兒搶東西吃。」

我笑著點點頭：「謝謝你，這還真是個好消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