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太婆幸災樂禍:「活該,讓她前兩年尾巴翹到天上去。」
「現在曉得自己隻有幾兩重了吧。」
22
媽媽直接往她心窩裡扎:「王娭毑今年六十幾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你金孫出來那一刻?」
「青山再婚也快十年了,你那個城裡兒媳婦肚皮一直沒動靜嗎?」
「上回我讓青山去醫院檢查,他去了沒?」
……
氣得老太婆上氣不接下氣。
過年期間電視經常開著。
媽媽也不看,就是圖熱鬧,聽個響。
我記得應該是大年初四。
《新聞聯播》裡放著什麼國外舉辦環保會議,展示各種環保材料巴拉啦的。
媽媽廁所上到一半,提著褲子衝進堂屋,認認真真看完了整條新聞,然後拿出小靈通給高廠長打電話。
「廠長,咱們去外國接單子吧。」
「外國人都注重環保,講究這個,我們找他們來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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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還沒過完我們就回了縣城。
高廠長有點顧慮:「其實我之前就想過,但我人生地不熟,語言還不通。」
「而且萬一不行……」
這一年來連續的打擊,已經讓他沒當初那份自信。
媽媽道:「慫麼子?反正廠子已經這樣了,還怕更壞的結果?」
「試試說不定能活,不試就是個死。」
「你放心去,廠子這邊我給你撐著。」
那是零幾年。
小縣城這樣的地方,去過國外的人一個手指數得過來。
更別說跟外國人談生意。
媽媽隻是提供一個思路,後續去往哪個國家找客戶,怎麼溝通,還得高廠長自己想辦法。
媽媽那段時間拿起了我的英語書。
普通話都說不標準的人,練起了 hello,how are you。
她說:「先準備起來,打招呼總要學會吧。」
有次爸爸來找我們,正好撞見媽媽在練。
「你媽是不是瘋了,練什麼鳥語。」
「她們廠裡是不是現在隻發一半工資了,她還不跳槽嗎?」
23
媽媽那段時間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面我要中考,學習上她必須盯著。
一面高廠長出國找單子,工廠人都說他跑了,工資也不發了,開始從廠裡往家裡拿東西。
媽媽天天叉著腰跟那些人講道理,講不通的少不得要對罵。
高廠長留給她一小筆錢,她得精打細算,盡可能用那筆錢穩定住廠裡的工人。
我不理解:「他們想走就讓他們走,還可以省錢。」
「你懂什麼,萬一高廠長真的在國外接到單,沒有工人怎麼開工?」
「他真的能嗎?」
「這不是你要管的,你好好中考。」
「媽媽你準備堅持到什麼時候?」
已是初夏,前段時間她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跟房東好說歹說,房東答應延遲三個月交房租。
媽媽深吸一口氣:「等你中考完吧,如果還是不行,我也算還了他當初收留我們的恩情。」
「我又不蠢。知恩圖報,但還是有個度。」
我以為她一切盡在掌握。
可是那天凌晨兩點我尿急,起床發現媽媽在客廳寫寫算算,頭發抓得亂七八糟。
我問她:「媽媽,你在幹嗎?」
「我在算現在賬上的錢,怎麼花才能撐得更久點。」她嘆著氣,「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廠長拉到業務那時候。」
「媽媽,你會害怕嗎?」
「會啊,但怕沒用啊!想一萬遍以後不如認真解決當下。」
她深夜難過,白天又精神抖擻去應付工人和債主。
信誓旦旦:「你們放心,高廠長一定能找到生錢的法子!」
高廠長出國,高哲遠的吃喝拉撒學習也是媽媽一手抓。
鄰近中考時,媽媽發現他說在同學家做作業,其實是去網吧。
氣得媽媽去網吧抓了他的現場。
當時高哲遠丟了面子很生氣,吼道:「你又不是我媽,你憑什麼管我。」
媽媽也吼他:「你媽看不上你丟下你跑了,你更要爭口氣。」
「活出個樣子給她看,讓她後悔得天天睡不著覺!」
「這才是個男子漢。」
「你爸走之前把你託付給我,我就有資格管你。」
「跟我回去。」
她上手去拽,高哲遠罵罵咧咧,到底沒有反抗。
高廠長一去幾個月。
每周會定期打電話回來。
但中考前夕,他連續兩周都沒有消息。
廠裡流言紛紛,都說他是不是在國外出事了,或者是真正跑路了。
中考那天,媽媽送我跟高哲遠上考場。
她拍著高哲遠的肩膀,說:「假如廠裡不行了,你能考上一中,就是你爸爸能得到的最好消息。」
「將來你爸爸,就要靠你來支持。」
她又看向我:「你也是,媽媽給你存的上大學的錢還在,專心去考,媽媽等你好消息。」
我跟高哲遠對視一眼。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長大了,他也是。
中考後,廠裡又走了一波人。
人人都說廠子倒閉勢在必行。
爸爸那段時間跟阿姨吵架,經常來找媽媽。
阿姨以前開了個歌舞廳,早年收入還不錯,但這幾年隨著 KTV 的興起,老舊的歌舞廳已經淡出市場。
阿姨收入銳減,對爸爸也沒個好臉色。
爸爸責備媽媽:「你就是逞強,這是姓高的廠子,關你屁事。」
「你換家廠不照樣賺錢?」
「我現在跟小芳天天吵架,幹脆離婚我跟你回鄉下去過日子算了。」
「讓貝貝去打工養我們。」
24
媽媽直接踹他一腳,送他一個字。
「滾!」
那時候最開心的應該就是老太婆了。
天天在村裡說。
「當初找了個縣裡的工作,比人家端了鐵飯碗的尾巴翹得都高。」
「結果現在要倒閉了。」
「我看就是她這個掃把星把那個廠子搞垮的。」
「那些給她做媒的幸虧沒成,不然說不定家裡要出點什麼問題。」
「結過婚的女人就該老老實實待在村裡。」
……
中考後不久,趙大娘說上次暴雨,家裡老房子又塌了。
正好那天舅舅有空。
媽媽帶著我回家把房子修整一下。
老太婆就站在馬路上笑話我們。
「玉芬,在城裡賺了幾年錢,怎麼還要住我們這個老宅子咯?」
「你倒是自己建一棟大房子啊。」
「折騰這幾年,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我記得貝貝以前考了二百五十名,這回中考一點信也沒有,看來一中是沒希望了。」
「你們竹子廠,有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吧?要是沒米的話,我可以借點給你們。」
「好歹是我孫女,也不能看著貝貝餓死。」
就在這時,廠裡的孟組長騎著自行車風風火火地來了。
他一個急剎在門口停住,頭上的熱汗都顧不上擦,道:「玉芬,你小靈通怎麼欠費了?」
「幸虧我知道你住哪個村,一路問上來的。」
媽媽緊張起來:「今天月初,我忘了這茬了。廠裡出事了嗎?」
孟組長嘿嘿一笑:「高廠長剛才打電話來了,說接到了個大單,讓我趕緊找你回去,他六點鍾再打電話回來,說對方的要求。」
「咱們得先生產起來!」
媽媽喜不自勝,高高蹦起。
頭磕在木頭上痛得龇牙咧嘴地笑:「真的啊,多大的單?夠交房租不?」
「說是十萬克朗,克朗是啥錢,我也不懂。」
媽媽紅著眼眶,一邊揉著頭一邊往外走:「走走,先回廠裡再說。」
「哥,這房子要不……」
舅舅笑出一臉褶子:「你別管,快去辦正事。」
「我肯定給你修好。」
老太婆臉色紅紅又白白,嫉妒的酸水直冒:「十,十萬塊也沒多少錢咯。」
媽媽停下腳步,微笑看她:「王娭毑,這就是你沒見識吧。」
「克朗是瑞士錢,十萬塊能抵八九十萬我們用的錢。」
孟組長補充:「這還隻是定金。」
老太婆翻著白眼:「那都是廠裡的錢,再多也不是你的。」
「跟你有關系的隻有貝貝考不上一中,你費那麼多錢,都是打了水漂漂。」
孟組長一拍大腿:「這娭毑不說我都忘了,貝貝的班主任也打電話到廠裡了。」
25
我的心猛地吊了起來。
聽得他說:「貝貝考了全縣一百三十多名,念一中是板上釘釘的。」
媽媽的眼淚徹底忍不住,湧了出來,哽咽道:「好,好好。」
「雙喜臨門,雙喜臨門。」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把臉背過去,肩膀輕輕聳動著。
不知何時,我們已經一般高矮了。
明明我記憶裡,媽媽總是高我大半個身子,永遠用她高大的身軀為我遮風擋雨。
我往前一步,將她擋在身後。
媽媽。
我知道你不想讓老太婆看到你的淚水和脆弱。
我長大了。
我不隻能成為你的驕傲。
也能是你的屏障和倚靠。
我們匆匆回縣城,我坐在媽媽的自行車後座,回頭看到老太婆那不甘又嫉妒的嘴臉,越來越小。
我不理解:「媽媽,奶奶她為什麼見不得我們好呢?」
「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些人,喜歡看別人受苦受難,即使她自己得不到半分好處。」
「見別人過得比她好,她會抓心抓肝的難受。」
「她們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所以一直盯著別人的生活。」熱風送來媽媽溫柔堅定的話語,「所以你要多讀書,才能避免也成為那樣的人。」
回去的路上,媽媽又問起高哲遠。
得知他也考上了一中後,她長出一口氣:「這下我對高廠長算是有交代了。」
定金很快到賬。
媽媽把以前走的人請了些回來。
工廠轟隆隆運轉起來了。
等高廠長一周後回來,已經生產出一批貨了。
其後生產交貨這些都遇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麻煩。
但好在都順利解決。
因為高廠長改變行程去了瑞士,媽媽之前練的 hello 也派不上用場。
她重新找了德語書,要學會簡單的打招呼。
這次,她說的就真是連我也聽不懂的鳥語了。
一年後,廠裡的訂單越來越多。
那些年做出口利潤還是挺高的。
高廠長長租了一塊地,自己蓋了廠房。
工廠的人數比此前最興旺的時候還翻了一番,而且一直在往上漲。
媽媽的工資也漲了不少。
因為工廠擴招,她也從鄉下選了些人品可靠的進廠。
鄉親們就更喜歡她了。
但老太婆很生氣。
她的情緒影響不到媽媽,就打起老房子的主意。
吵著鬧著要把老宅收回去。
說那宅子是祖上留下來的,不能送給外人。
雖說她不能強行收回宅子的所有權。
但她可以在老宅院子裡拉屎,用棍子捅翻屋頂等等來給我們添堵。
這事不知怎麼的傳到了高廠長耳朵裡。
這幾年媽媽為廠裡沒日沒夜,他都看在眼裡。
為了表示感謝,他給媽媽買了一套棉麻公司的單位房作為獎勵。
那會兒才五百多多一個平方呢。
按規矩,搬家時得請人暖房,取以後日子紅紅火火的意思。
趙大娘、舅舅舅媽還有村裡好些人都來了。
媽媽沒邀請老太婆,她也屁顛屁顛跟來了。
這房子裝修不過四年,前主人很愛惜,看著跟新的一樣。
我們差不多是拎包入住吧。
趙大娘嘖嘖:「這蹲坑就在屋內,水一衝就幹淨了。」
「以後大冬天不用出門拉屎尿,這太好咯。」
老太婆翻著白眼:「在屋內拉屎不臭嗎?」
「這廚房燒的煤氣,沒灰又衛生,還有油煙機,廚房都幹幹淨淨的。」
老太婆撇撇嘴:「煤氣多貴,山裡的柴火不要錢。」
「這沙發是皮的吧,又亮又軟。」
老太婆哼哼:「一坐進去半天起不來,不如青山家木沙發好。」
本來大喜的日子,不該計較。
但她真是太過分了。
媽媽皮笑肉不笑地說:「王娭毑,我們這房子再不好,房本上寫的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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