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栩栩,你明白我的對不對?你是理解我的,是不是?這世上隻有你知道我遭遇了什麼,他是逼著我去死啊!」


隨著她的一字一句,我終於明白了,她為什麼想見我,又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


原來真的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之前她輕描淡寫地就把沈屹的過錯揭了過去,形容那不過是牙齒碰到了舌頭。


可現在,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卻說這是在逼著她去死!


對此,我沒有安慰也沒有落井下石。


隻在她說完後推開了她的手。


面對她期待的目光,我淡淡地說:「您好好休息,柚子快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栩栩!」


我出病房時沈屹就站在外面。


他目光殷殷地看著我。


「我們談談,好嗎?」


談?


談什麼呢?


就連離婚我都隻想解決,不想談。


「沈屹,你知道我今天過來見你母親,其實我還沒出月子嗎?我這時候應該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站在這裡跟你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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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讓沈屹的臉色白了又白。


他怯怯地上前一步。


我往後退。


他便不敢再近。


「我問你兩個問題吧!


「第一,如果你爸沒有提到離婚,隻是有了個紅顏知己,你是共情你爸還是心疼你媽?


「第二,你爸有這個紅顏知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為什麼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出離婚?」


說完這些,不顧沈屹隱忍到極致的情緒,我揚長而去。


13


沈屹的父親鐵了心,他寧願淨身出戶,也要離這個婚。


這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一直以來,父母恩愛、家境優渥,都是沈屹的標籤。


他沒吃過原生家庭的苦。


他父親是他的崇拜對象,他母親永遠溫柔善良。


在他畢業後,他拿著家裡的資金和資源自己創業,到現在也是個小有所成的老板。


所以,他也沒吃過多少社會的苦。


唯一要說波瀾,大概就是這次我要跟他離婚吧!


我了解沈屹。


他知道自己錯了,但也覺得自己沒那麼錯。


他選擇了認錯,但也認為隻要認個錯就行了。


有什麼大不了呢?


有什麼大不了!


可他父親的這件事卻好像讓他突然醒了過來。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系我了。


但卻會經常出現在我們小區外。


車子停在那裡,一停就是幾個小時。


直到有一天他叫住了我爸。


說想見見我,有話對我說。


「她不願意下來也沒關系,我就待一會兒,一會兒就走!」


我爸說完這些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瘦了一圈,身上的煙味重得嚇人。」


我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跟他談談。


我們就在路邊的長椅上坐著。


良久的沉默後,沈屹開了口。


他說:


「你上次問我的問題,我想了很久。後來我問了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離婚。他說,因為我和我媽的態度。


「我們對這件事的輕描淡寫,讓他覺得,一個男人在外面多了個紅顏知己,是可以被接受的。


「他覺得我能夠理解他喜歡上了別人,因為我也是這樣做的。


「既然如此,那他提離婚,我們應該也能很好接受。」


沈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一直在抖。


他的聲音也是。


「他怎麼會做出那些事呢?明明他和我媽一直相愛,直到他提離婚的前一天,他還會在出門前擁抱我媽。」


沈屹把臉埋進掌心。


他哭了。


因為他父親對婚姻對家庭的背叛。


可他的眼淚並沒有激起我的任何憐憫,反而讓我心生不適。


直到他問我:「栩栩,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我放在長椅上的手一緊,倒刺扎進指腹,生疼。


我回憶著那些並不美好的經歷。


「一開始是難過,發現你身邊多了那樣一個紅顏知己,我很難過。


「可是她的表白,你沒有回應,我松了口氣,至少你沒有背叛。


「可你也沒有了斷,你還是繼續做那些事,這讓我很痛苦。你們隻是朋友,你們沒有逾矩,難道結婚後連朋友都不能有了嗎?好像,如果我追究,都是我胡攪蠻纏。


「直到你答應和她共度一夜,我突然就松了口氣。


「都說當局者迷!她的表白你沒有回應,不是你不想,是你不能,所以你痛苦、焦躁、暴怒。即使知道她對你動了心,你依舊沒有保持距離,因為舍不得。你答應陪她一夜,也是動了其他心思的吧。阻撓你的是什麼?大概是你最後的責任感和道德底線。


「沈屹,當我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你喜歡她的時候,我特別恨你!」


沈屹看著我的眼神很痛苦。


我卻覺得心中的鬱結散了些。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恨這種感情太濃烈,傷人傷己,沒必要。沈屹,你如果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果斷地把婚離了吧,給彼此保留點最後的體面!」


在我們談話的最後,沈屹答應了離婚。


這讓我一直以來緊繃的心松懈了下來。


可能是我臉上的笑意刺痛了他。


他離開得很匆忙,就像落荒而逃一樣。


14


我和沈屹離婚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他淨身出戶,把固定資產都給了我。


他隻留下了公司。


說以後他的都是柚子的。


他給的,我收了。


至於他的話,我笑了笑也沒應。


一輩子太長。


不許諾不信諾,這大概才是成年人的自我保護吧。


至於他和柚子的感情,我不會特意阻攔也不會特意培養。


隨緣。


柚子一天天長大,她已經由幹巴的小猴子變成了粉嫩的糯米團子,喜人得很。


我媽愛不釋手,樂意天天哄著。


我也就樂得清闲,直接結束假期,開始復工。


沈屹經常過來看柚子。


每次我都會找借口避開。


慢慢地他也就識了趣,盡量找我不在的時候過來。


他的父母還在鬧著。


聽說他父親已經在外安家了。


他母親天天吵天天罵,但也改變不了他父親的去意已決。


於是她開始遷怒沈屹。


說都是沈屹帶的頭,影響的他爸。


大戲一出接一出。


不用我目睹,就有無數人往我耳中傳。


後來沈屹過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因為他母親鬧得太兇,不管是他父親的事業還是他的公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有人唏噓,有人挖苦,有人看笑話。


就連我媽都忍不住感嘆:「還好你及早從那個爛攤子裡抽了身,不然我們柚柚都要受影響!」


對此我不置一詞。


後來我遇到過許願一次。


她有了新的戀情。


她跟我道歉。


說著曾經的犯蠢往事,說著現在都放下了。


她滿臉的釋然,一副要跟我一笑泯恩仇的樣子。


讓我覺得挺荒唐的。


「你是真的想跟我道歉嗎?不過是自私地想尋求心理安慰罷了。許小姐,我沒有義務滿足你,因為你實實在在破壞了我的婚姻和家庭。這個愧疚感是你應該背負的。」


而我隻需要剜掉沉疴、丟下包袱。


我有工作有孩子,還有愛我的家人。


一段失敗的婚姻,它隻能讓我痛苦一陣子,但絕不會讓我痛苦一輩子。


前提是我及時抽身。


番外:沈屹


沈屹第一次遇到許願時,她的咖啡館剛開業不久。


為了及時送餐,她央求沈屹讓她搭乘那個內部電梯。


順手的事,沈屹答應了。


後來沈屹問過自己,是不是其他的人,他也會答應。


大概不會。


因為許願足夠漂亮,那匆匆一瞥,是有讓他驚豔到的。


第二次見面,許願為了感謝他,請他喝了杯咖啡。


於是沈屹又讓她乘了一次電梯。


而她又送了他一份自己現烤的小餅幹。


就這麼一來二去,沈屹和許願熟識起來。


他公司下午茶的訂單給了許願。


他和許願加上了聯系方式。


那次他去爬山,偶遇了許願,原來她也喜歡。


她還分享了自己的甜點和咖啡。


沈屹感到了久違的愜意。


許願說:「以後我們一起?」


沈屹笑了笑, 卻沒有答應。


他覺得這樣不太好。


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因為他們又在同一場音樂會遇到了。


那場音樂會,本來林知栩應該陪他一起去,可她為了工作放了他的鴿子。


沈屹嘴上沒說, 心裡是失望的。


許願的出現彌補了他的失望。


他們竟然有那麼多相似的愛好。


這樣的契合讓沈屹著迷。


闲聊中他說起了自己每天都會送林知栩一束滿天星的事。


許願很羨慕。


她說從來沒有人送她花。


沈屹有些心軟, 於是說:「那我送你?」


「真的?」


「當然!」


沈屹覺得這是無傷大雅的事。


不過多訂一束花罷了。


於是後來, 在情人節,當許願說「真想談一場美美的戀愛,如果有人送我一束玫瑰花就好了!」的時候,沈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非要談戀愛才能收到玫瑰花?我送你!」


沈屹沒有細究。


他那時候的迫切,是不是不希望許願談戀愛。


沈屹喜歡許願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


隻是這種喜歡是否跟愛情有關,沈屹沒有想過。


但他知道許願的喜歡跟愛情有關。


怎麼可能不知道?


男人在這方面最敏感了。


可他不希望許願說出來。


他給不了許願想要的, 也不想給。


他有他愛的妻子,他們的孩子也馬上要出生了。


許願於他,隻能是朋友。


可最後許願還是說的。


這讓沈屹無比焦躁。


焦躁到不想看到林知栩。


就好像林知栩的存在是個阻礙一樣。


沈屹沒有回復許願。


許願也當那句話沒有問出。


他們繼續之前的相處模式。


隻要不點破,他們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可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一夜荒唐,他們擁抱接吻,隻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當沈屹打開門,看到林知栩。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沈屹一開始並沒有覺得事情有多嚴重。


或者說,他故意自欺欺人。


他隻是交了一個朋友,一個比較合得來的朋友。


他沒有出軌,沒有做對不起林知栩的事。


林知栩可以生氣、不高興。


他也會道歉。


但僅限於此。


離婚?


過了吧!


自從林知栩發現後,沈屹的情緒就一直很緊繃。


不停在愧疚和煩躁中橫跳。


林知栩難過、傷心時, 他很愧疚。


可當林知栩總把離婚掛在嘴邊時, 他就會特別煩躁。


他隻是犯了一個錯。


一個沒有嚴重到天理不容的錯。


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他一次?


沈屹不明白。


直到他爸提出離婚。


那段時間沈屹心情很不好。


他媽也會跟著抱怨。


抱怨林知栩不懂事、太作。


「本來沒多大的事,被她搞得好像天塌了一樣。別說紅顏知己了,男人但凡有點能力, 誰身邊是幹幹淨淨的?想要把日子過好, 有時候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話是在飯桌上說的。


他爸若有所思:「所以你覺得這種事沒什麼?」


他媽並沒有感到異常, 隻是無所謂地說:「當然了!這有什麼?現在的世道就是這樣。」


現在的世道就是這樣。


所以他爸說:「我喜歡上了別人, 離婚吧,我淨身出戶。」


他爸跟那個女孩兒已經兩年了。


隻能叫女孩兒。


畢竟比沈屹還要小兩歲。


他爸說他是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我這大半輩子為了家庭為了事業付出, 難道臨了我還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聽著他爸講述他和那個女孩兒的相處,沈屹隻感覺被人打了一巴掌。


多相似啊。


他爸和那個女孩兒,跟他和許願, 多相似啊!


他就好像被人剝光了衣服丟在大庭廣眾,難堪、羞惱、頭皮發麻。


可他不能落荒而逃。


因為他媽昏了過去。


「第一,如果你爸沒有提到離婚, 隻是有了個紅顏知己,你是共情你爸還是心疼你媽?


「第二, 你爸有這個紅顏知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他為什麼非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出離婚?」


林知栩的兩個問題就像當頭棒喝。


沈屹終於明白了一句話:原來刀子隻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真正讓他決定離婚的, 是他媽的一句歇斯底裡,對沈屹說的:「你果然是你爸的種,跟他一模一樣, 連找女人的借口都一樣,惡心!」


惡心!


林知栩說:「你能別再惡心我了嗎?」


她說:「你爸至少敢承認,他就是喜歡上了別人。你卻連承認都不敢。沈屹,你還不如你爸!」


沈屹如坐針毡、瑟瑟發抖!


不是的, 不是這樣的!


可是……


沈屹嘆了口氣:「需要出差,去鄰市,明天就能回來。但你身邊離不開人!算了,我安排別人去!」


「(從」他恨。


他不理解。


他甚至不想跟他爸多說一句話。


如果把他爸置換成他。


林知栩,他那剛出生的女兒。


是不是也這麼恨他?


沈屹怕了。


從那一刻起,他終於開始後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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