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封了個民女為榮妃。
我被指給榮妃做貼身丫鬟。
榮妃嫌宮裡太悶,半夜換了小太監的衣服溜出去玩。
臨走時,讓我躺在床上冒充她。
豈料皇帝突然到訪,發現榮妃不見了,雷霆震怒。
他以欺君之罪把我處以蒸刑,以儆效尤。
我悽慘而死,榮妃卻不悅蹙眉。
「蠢丫頭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害得我以後都沒法出去玩了。」
她撒嬌賣痴,故意生氣不理皇帝。
皇帝無奈,允她隨意出入宮廷。
兩人重歸於好,沒人再記得我這個慘死的炮灰。
再次睜眼,回到了榮妃讓我冒充她那天。
1
重生醒來時,榮妃正指揮著我幫她換上小太監的衣服。
她對著銅鏡整理了一下帽子,漂亮的眼眸中滿是即將要溜出去玩的雀躍。
「本宮走了,春蘭你躺到床上冒充本宮,萬一有人問起就說本宮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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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本宮是主子,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哪來那麼多廢話?」
榮妃不悅地瞥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她身後,是我晦暗不明的目光。
榮妃是皇帝微服私訪時,帶回來的民間女子。
她長得漂亮性格豪爽,跟這宮裡規規矩矩的女人大不相同,時常逗得皇帝開懷大笑,十分得寵。
起初她很享受皇宮裡養尊處優的生活,可沒過幾天就受不了嚴格的宮規束縛,總嚷嚷著要出宮去玩。
皇家規矩森嚴,身為嫔妃別說出宮玩,就是在宮裡隨意走動都不行,皇帝斷然拒絕了榮妃的要求,讓她謹守本分。
榮妃不肯罷休,跟皇帝大吵了一架。
如此尊卑不分,饒是皇帝再寵愛榮妃也忍不住著惱,一怒之下把她禁足在重華宮,嚴令沒有自己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否則就殺了重華宮所有奴才。
以榮妃那上蹿下跳的性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束縛?
這不,禁足當天夜裡就偷偷換了小太監的衣服,準備趁著夜色溜出宮玩。
我勸她不要在皇帝氣頭上火上澆油,榮妃卻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我偷偷摸摸出去,皇上如何會知道?就算知道他也舍不得罰我。」
說罷,不管不顧地溜出去了。
榮妃這一走就是兩個時辰。
我忐忑不安地左等右等,沒等到榮妃回來卻先等到了皇帝。
原來皇帝處理完政務後,擔心榮妃還在為禁足的事生氣,特意過來瞧瞧。
沒承想進了寢殿沒見著榮妃,隻見到我哆哆嗦嗦連滾帶爬地從床上滾下來。
皇帝龍顏大怒,當即命侍衛出去尋找榮妃,並在院子裡架了火,要以欺君之罪把我處以蒸刑。
御前侍衛效率極高,很快把正在翻牆回宮的榮妃押了回來。
那時候蒸籠才剛剛架火,憑著皇帝對榮妃的寵愛,隻要她向皇帝認個錯服個軟,便能求情保住我的性命。
可她在氣頭上隻顧著自己委屈,放狠話說就算打死她,她也沒有任何錯處。
「放肆!」
皇帝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氣衝衝地盯著榮妃:「朕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知錯沒有!」
「臣妾無錯為何要認!」
見皇帝動了大怒,榮妃絲毫不怵,反而梗著脖子針鋒相對。
「是皇上非要把我帶進宮封為妃,又不是我自己想來的,這鬼地方死氣沉沉,悶得人喘不過氣來,我出去透透氣有什麼錯!」
「好!好!」
皇帝氣極反笑,立刻讓人對我行刑。
其他伺候榮妃的宮人也都被狠狠打了板子,一個個出氣多進氣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
重華宮裡哀號不斷,我在這樣此起彼伏的哀號聲中,被活活蒸死。
2
有了人命的震懾,榮妃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帝王之怒,剛剛還不可一世的眼眸中不由閃過幾分畏懼。
她不是傻子,為了逃避懲罰,當即故意做出受了驚嚇的模樣昏倒在地,被皇帝親自抱回寢殿。
醒來後亦不吃不喝,隻撲閃著大眼睛看著皇帝不停落淚。
皇帝原本就十分寵愛這個特立獨行的妃子,見她這般傷心難過哪裡還忍心追究什麼?
最終,這場爭執以皇帝妥協結束。
他破例賜給榮妃一塊金牌,允許她隨時自由出入宮禁,不再受任何宮規約束。
榮妃大為感動,立刻跟皇帝重歸於好,兩人甜甜蜜蜜地滾到了一起。
當榮妃再次化身開心果,用各種新奇法子引得皇帝開懷大笑時,我的屍骨已經在亂葬崗被野狗啃食殆盡。
偶然想起我,榮妃沒有絲毫愧疚惋惜,有的隻是濃濃的不滿。
「春蘭那丫頭實在蠢笨得可以,把頭埋到被子裡皇上不就瞧不見了,倒害得我跟皇上差點生出嫌隙。」
她的任性妄為害死了我,到頭來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我的魂魄飄在半空中,等著看這惡毒女人的報應,可惜看到的卻是她仗著皇帝寵愛在宮裡過得風生水起,連向來手段凌厲的皇後都要對她避忌三分。
這樣的囂張氣焰,隨著榮妃懷上龍嗣達到了巔峰。
她被破格晉封為貴妃,皇帝在興頭上更是不止一次允諾,隻要她生下皇子,就立她的皇子為太子。
她任性妄為害死了那麼多人,卻能靠著帝王寵愛和肚子裡的孩子,享受一世榮華富貴。
憑什麼?
這不公平!
我恨得咬牙切齒怒火沸騰,卻無法改變自己的魂魄即將消散的事實,眼瞅著面前的皇宮越來越遠,極怒之下昏了過去。
原以為會魂飛魄散,沒承想再睜眼竟重生了。
這次,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把榮妃送進地獄!
3
看著榮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我緊緊攥著拳頭極力壓抑住心裡的怒氣,出去把守門的小太監王喜喚了進來。
王喜困得迷迷瞪瞪,被我拖進屋子時還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
「春蘭姐姐,榮妃娘娘不是讓你躺到床上假扮她麼,你喚我做什麼?」
「你真以為榮妃偷溜出去的事瞞得住麼?皇上寵愛榮妃,就算東窗事發也不會責怪她,倒霉的隻有咱們這些奴才。」
我稍稍停頓,見王喜腦子清醒了幾分,方才凝聲繼續道:「榮妃身上穿的內監服是你的,到時候你首當其衝被治罪。」
前世,王喜雖然沒有跟我一樣被處以蒸刑,卻也結結實實挨了三十大板,生生被打瘸了一條腿。
榮妃嫌棄一個瘸子跟在自己身邊有失顏面,把王喜發落去了打掃處,沒過多久就病死了。
也是個可憐人。
王喜並不是什麼心思深沉的人,見我神色凝重地看著他,不由也慌亂起來。
「依姐姐之見,現在該怎麼辦?」
「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
我附在王喜耳邊說了幾句話。
每說一個字,他的神色就更疑惑幾分。
「姐姐如何知道我哥哥在寧妃娘娘那裡當差,您從未去過寧妃娘娘宮裡,又如何知道她宮裡有這種香料,這香料又是做什麼用的?」
所謂用人不疑。
王喜性子不壞,又是我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人,我並沒有瞞他,隻簡單解釋道:「是男女之間暖情的香料,有了這個香料,今晚我就能徹底留住皇上的心。」
其實我的相貌並不差,起碼比宮裡許多嫔妃都要好上許多,哪怕沒有這藥,隻要大膽主動些,多半也能順利侍寢。
但我隻有這一次機會,必須要萬無一失,所以隻能铤而走險。
聽到我的話,向來老實巴交的王喜瞬間瞪大眼睛,語氣哆哆嗦嗦:「怎麼會……姐姐……給皇上用虎狼之藥可是死罪……」
4
「縱容榮妃偷跑出宮,難道就不是死罪麼?」
我神色嚴肅地看著王喜,一字一頓道:「你放心,若事情敗露,一應罪責皆由我一個人承擔,若事情成了,我便許你後半生榮華富貴,跟著我總比跟著一個驕縱任性,隨時都會闖出大禍的榮妃更穩妥。」
宮裡規矩森嚴,皇帝以前從未見過榮妃這般性子大膽跳脫的人,自然會覺得新鮮。
這樣的新鮮感,用不了多久就會耗盡。
上輩子我看著榮妃懷孕盛寵急火攻心,如今想來,這深宮裡到處都是陷阱,以她那樣咋咋呼呼的性子,早已樹敵無數,那孩子斷不可能平安生下來。
就算僥幸生下,能不能養得大也是未知數,她絕對落不得好。
如今有我在,更容不得她有好下場!
王喜不是傻子,雖然在榮妃身邊侍奉的時間不長,卻也明白我說的都是實情。
隻見他垂眸稍稍糾結片刻,待再次抬起頭時,眼眸卻異常堅定。
「我聽姐姐的,這就去。」
說罷,王喜接過我手裡的錢袋,轉身匆匆消失在夜色裡。
有錢能使鬼推磨。
縱然這會兒已是宵禁時辰,王喜還是想法子用銀子賄賂了守門侍衛,成功見到了哥哥王忠,從寧妃那裡偷偷拿到了一顆小小的白色香料。
王喜把香料放到我掌心,眸中滿是震驚疑惑:「姐姐當真料事如神,莫非您早就盯著寧妃娘娘了?」
我唇角微勾。
「倒也沒有,隻是事出反常必有妖罷了。」
寧妃出身不高,容貌也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卻十分得皇上寵愛,其中就有這香料的緣故。
隻是她每次用的量很少,並不容易被察覺。
前世,眼瞅著榮妃一介江湖女子後來居上得了皇帝專寵,寧妃越發有了危機感,铤而走險加重藥量,兩人縱情瘋狂時沒控制住力道,意外讓皇帝傷了身子。
如此大事引得皇後雷霆震怒,以狐媚惑主的罪名重重懲治寧妃,徹查之下才把這些腌臜事暴露出來。
最終,寧妃被皇帝一杯鸩酒賜死。
也虧得我死後魂魄在皇宮遊蕩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漸漸飄散,否則還得不到這關鍵信息。
「說來話長,算著時辰皇上就快過來了,你且去門口守著。」
前世今生這種話我當然不能跟王喜說,隻敷衍道:「皇上若問榮妃如何,你隻說榮妃很想皇上,適才還在寢殿蒙著被子偷偷哭就可以了。」
女人的柔弱,往往能恰到好處地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如此,皇帝進了寢殿不見榮妃起身掌燈接駕,也隻會覺得她還在為之前被冷落的事傷心難過,不會起什麼疑心。
待進到帷帳裡面,便是另外的光景了。
5
匆匆交代幾句,我捏著那顆小小的香料回了寢殿。
混著其他幾味香料在香爐裡點了,之後又換上榮妃的寢衣,對鏡稍稍施了點粉黛,這才滿意地放下薄薄的紗帳,鑽進被子裡。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東風。
哦不,皇上很快就來了。
他輕輕推開寢殿的門,語氣溫柔;「愛妃,還在生朕的氣?」
清透紗帳裡,美人窈窕的倩影影影綽綽,別有一番滋味。
皇帝的氣息明顯急促了幾分,他加快腳步掀開帷帳,一把將我柔軟的嬌軀抱進懷裡。
芙蓉帳暖……
我雖是第一次侍寢,但前世魂魄飄在宮裡時,沒少見榮妃是如何侍奉皇帝的。
她性子活潑,枕席之間亦格外大膽。
我學著她的模樣偏偏又多了幾分欲拒還迎的羞澀,兼著香料的輔助作用,把皇帝伺候得舒舒服服。
不知折騰了多久,我隻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架了,皇帝方才餍足地停了下來。
不等皇帝傳人進來侍奉沐浴,我已是屈膝跪在床上,瑟瑟發抖地主動攤牌。
「奴婢春蘭奉榮妃娘娘之命侍奉皇上,如有侍奉不周之處還請皇上恕罪。」
宮中嫔妃為了固寵,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舉薦身邊的宮女侍奉皇帝是很平常的事,皇帝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更何況適才被我伺候得這般舒服。
吃飽喝足的男人最好說話,隻見皇帝餍足地睜開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又伸手勾起我的臉瞧了瞧,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榮妃眼光不錯,你侍奉得很是妥帖。」
見皇帝如此反應,我懸著的心總算稍稍踏實些,小心翼翼地抬眸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
「能侍奉皇上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自當盡心盡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