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選了什麼?」玉梅問。
「小姐選了我。」
「真好。」
玉梅露出羨慕的神情,「好歹有人真心惦記你。」
我抓住玉梅的手,「你不會死的。」
我說:「有我。」
玉梅的眼又睜大了一些,「你要救我?你不是最討厭我了?」
我以前確實很討厭玉梅,認為她太清高。世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卻端著架子不給世子一個眼神。
何等的可惡,何等的不知好歹!
可我如今才明白,有骨氣不是假清高,有些人碰一下都覺得惡心。
玉梅很了不起,她有著自己的本心,沒有隨波逐流化作對自己的一把刀。
「為什麼要救我?」
我清理那些腥臭的汙血,眼淚不住地淌下來。
「因為我們都是女人。」
小姐救了我,所以我也要救她。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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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玉梅放在板車上拉了出去。
護院嫌她晦氣都不願意看屍體一眼。
如此一來,我就順利拿到了玉梅的奴契。
輕飄飄的一張紙,寫滿了無數人的一生。
火舌吞沒紙張,紙灰隨風飄舞。
進了亂葬崗的無主屍身很快就會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所以日後再想找也很難找到。
柴房裡,有人發現了玉梅留下的詛咒。
詛咒世子懷胎十月嘗盡女人的苦楚。
世子對此嗤之以鼻。
他用毛筆在我臉上畫了個花臉。
「芙蓉,你說她是不是蠢得沒邊。這世上哪有什麼鬼啊神的,活著時候是個奴才,死了就能翻出什麼風浪嗎?」
我乖順地應著。
白瓷杯裡,碧螺春尖細的葉子豎在清澈的茶水裡。
「喝杯茶吧,世子。」
喝杯茶吧。
喝杯茶吧。
喝杯茶吧,世子。
半生半熟的水摻在一起,就成了催命的符。
為了讓世子盡快「懷孕」,我可是特意跑到馬厩摻了清洗馬厩的髒水。
一點點,混在溫熱的茶水裡根本察覺不了。
最開始的變化,是世子再也無法行魚水之歡。
他蒙住我的臉,扒光我的衣服卻怎麼也進入不了狀態。
世子慌了,開始到處找偏方。
他找到了鹿血。
這東西簡直就是蟲最好的養料。
緊接著世子開始惡心幹嘔,吃不下飯。
他就像懷孕初期的女人,日日煎熬著,吃什麼都會全部吐出來。
直到把胃裡的酸水都擠幹淨。
世子害怕了。
他開始找道士超度,對於詛咒深信不疑。
可玉梅丟在亂葬崗的屍體早就找不到了。
無法入土為安,世子就不能破除詛咒。
他要像他最瞧不起的女人那樣,挺著大肚子,舉步維艱。
哦,他懷的還是鬼胎。
是玉梅的怨念,那個被擀面杖打掉的孩子。
世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就像小姐說的,他的四肢纖細,肚子卻碩大無比。
走動時還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有時候布滿青筋的肚皮也會突然彈動一下。
就好像,那個胎兒在踢他的肚子。
「救救我吧,我知道錯了!」
「對不起,玉梅,對不起!你放過我吧!」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明月,玉梅,還是那個不知名的丫鬟已經死了啊。
他不是知道錯了,他隻是害怕自己要死了。
老夫人請來了宮裡的御醫,卻還是對世子的病束手無策。
小姐也說過,這種病是沒有辦法的。
因為蟲會在內髒生根發芽,數以萬計的蟲子蠶食這具軀體,不僅無藥可治,還會死得很痛苦。
死馬當活馬醫,侯府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法事。
大著肚子的世子爺,挨個給那些被他禍害的丫鬟們跪著道歉。
他曾口口聲聲罵女孩們是賤婢,今日終於嘗到苦果。
可道歉不代表原諒。
我把世子的麻沸散換成了普通的安神藥。
明月死時該有多痛,玉梅躺在柴房等死的時候該有多絕望。憑什麼世子可以用著麻沸散,昏昏沉沉沒有痛苦直到死去的那天。
他就應該清醒地感受蟲子將他的身體咬得千瘡百孔,耳邊回響蟲子啃食的聲音。
為此輾轉反側,生不如死。
他絕不能輕松地死去!
而我會伺候他,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我沒有等太久。
最後那個晚上,世子突然開始大口吐血。緊接著就是嘔吐和控制不住的腹瀉。
他肚子裡的水像是在一天之內排幹淨了,肚腹癟癟的隻有一層皮,肋骨高高聳起。
世子渾濁的眼睛布滿了黑點,在一聲沉重的嘶吼中,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死得好。
14
奔喪那天小姐回來了。
她的發間依然戴著那朵芙蓉花簪子。
看到世子的屍體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是我做的。
小姐沒有拆穿,她又把我領回了王府。
她同我說:「原來委曲求全不是最好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是殺了那個混蛋。
小姐一身白衣,容顏絕豔。
她緩緩握住我的手,「芙蓉,你願意幫我嗎?」
不必問我的,小姐,你知道我願意為了你付出一切。
小姐開始裝病,她孱弱的身體整日昏睡,所以沒有辦法繼續照顧趙澤林。
趙澤林,又回到了婉姨娘身邊。
我買通了幾個商販,故意散播詛咒的謠言。
一脈相承,那些詛咒也蔓延到小姐身上。
最開始的時候,晉王還不以為意。
他多次想留在小姐房裡過夜,都被小姐以身體不適拒絕。
隨著小姐一天天消瘦下去,他突然就相信了詛咒這麼一回事。
為了杜絕自己被波及的可能,我們居住的院子被一把大鎖鎖得嚴嚴實實。
這樣一來,以後發生什麼我們都有了不在場的證據。
趴在牆頭,我攢下的一百兩有了用武之地。
我四處撒錢,求那些打掃的姐妹們把趙澤林帶來讓我和小姐看一眼。
這不是什麼難事,很快在金錢的加持下,就有人答應晚上把趙澤林帶過來。
趙澤林這小孩本來被小姐養胖了不少,可一到婉姨娘那明顯就瘦了。
天氣還不是太冷,他卻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我讓他掀起衣服,手臂上果然有許多瘀青腫脹。
「婉姨娘打的?」
「嗯。」趙澤林點點頭,「沒事的芙蓉姐姐,忍一忍就好了。」
我嘆了口氣,眼淚不住滾落。
「娘娘可能不能看著你長大了。」
趙澤林一下緊張起來,「母親怎麼了!」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溫暖,怎麼能允許它溜走。
小姐強撐著爬上梯子,對著趙澤林伸出雙手。
「好孩子,我真舍不得你。」
趙澤林早已泣不成聲。
「母親,有什麼辦法能夠救你,孩兒絕不退縮。」
我抓住趙澤林瘦弱的肩膀。
「真的嗎?真的嗎小公子,你什麼都願意做?」
趙澤林堅定地點點頭,「我願意!」
「好孩子!」我趴在他的耳朵上,「你這樣做。」
趙澤林買了幅《山河圖》送給晉王。
隻不過在送禮前,他在畫上塗上了夾竹桃的汁液。
晉王愛畫,得了珍品必然好好賞玩。
他靠近時就不會不知不覺吸入毒素,但那個時候由於揮發,殘留的夾竹桃汁液已經不足以致命,隻會讓他身體不適。
所以小姐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晉王,而是婉姨娘。
趙澤林又買了朱砂。
朱砂有安神的作用,但朱砂屬金,長期使用就會在體內堆積。
因此人的皮膚就會潰爛。
直接使用危害太大,抹在皮膚處有同樣的效果。
看著嫣兒送來的飯菜,趙澤林久久不能言語。
這殘羹冷炙與狗食何異?
果然,這世上隻有母親和芙蓉是真心待他。
趙澤林沒有猶豫,為了更快達到效果,他在飯裡也摻雜了少許朱砂。
再然後,他送了一串手串給嫣兒。
「快到寒食節了,姐姐戴著好闢邪。」
嫣兒看著手串流露出幾分得意。
世子怎麼樣,不還是要討好她。
她毫不設防將手串戴好,施舍一樣說:「世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哪能沒有葷腥。往後每頓飯給你加個雞腿。」
誰知沒過幾日,趙澤林就上吐下瀉。太醫從飯菜裡檢查出朱砂,而恰巧嫣兒手上戴的就是朱砂手串。
不過可惜,婉姨娘舍棄了嫣兒。
還沒審問,嫣兒就畏罪上吊了。
死無對證,隻能是她一個人做的。
不過這就夠了。
婉姨娘的手段太低劣,嫣兒一死人人自危,誰還敢替她賣命。
這就給了機會,讓我們在婉姨娘身邊安插人。
不久後,一位叫玉禾的丫鬟被買進王府安排進了婉姨娘的院子。
她的眉毛平直黑粗,眼睛明亮,嘴唇肥厚紅潤,似乎總有使不完的勁。
同日,小姐在太陽底下伸了個懶腰。
裝了這麼久的病,也是時候好了。
趙澤林跪在小姐面前萬分悔恨。
「母親,孩兒沒用,沒能拉那個女人下水。」
小姐摸摸趙澤林的腦袋,「沒關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的事,母親自己來。」
侯府送來了幾味藥材。
何首烏,人參,靈芝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
另外還有一則消息。
他們找到了「玉梅」的屍體, 好好超度了。
是我帶他們去的。
「當初我可憐玉梅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替她買了一副棺材。」
其實那裡頭埋的是明月。
不過那麼久過去, 屍身早腐爛了。
明月, 明月是真心喜歡過世子的。
不過, 她大抵不願意和世子埋在一起。
那樣, 太晦氣了。
所以侯府找了個風水寶地, 用上好的柏木打了棺材, 風風光光給明月辦了場法事。
因此, 小姐的病好得順理成章。
小姐愛讀醫書,如果不是嫁給晉王她應該會成為一個遊方大夫。
晉王最近有點力不從心。
玉梅撺掇著,讓婉姨娘喂他點鹿血。
「最好再加上龍精草,肉苁蓉這兩味藥, 最是壯陽補腎了。」
男人,對這件事真的很在意。
小姐指著那坨何首烏。
「知道嗎,何首烏若是不加以炮制是有毒的。」
她割下一小塊扔進爐子裡。
「過猶不及,婉姨娘那邊的藥太烈性,表面看起來確實龍精虎猛, 但其實五髒都在超負荷工作。」
「再加上一點點未經炮制的何首烏。」
「會得關格哦。」
藥煎好了,我把何首烏殘渣揀出來, 塞進鍋膛。
「關格是什麼病?」
「簡單來說, 就是腎沒有用了。人會死得很快, 比我大哥死得快多了。」
火光映著小姐平靜無波的臉。
「好了,送到那邊去吧。記得提醒王爺不要縱欲過度, 注意身體。」
聽說晉王夜御五女來著,那應該很傷身體吧。
果不其然, 晉王補著補著忽然就尿血了。
到了這一步,每吃一服藥對他都是打擊。
不過宮裡來的御醫,個個都是聖手。
之前的藥方不夠, 還要研究新的。
總之就一句話,死馬當活馬醫。
「今個不必守夜了,早些睡吧。」
「【今」「看見了吧芙蓉,話可以亂說,藥不能亂吃。」
「有毒的。」
說話間,一碗藥已經見底。
「這可不是我給你開的,是御醫院吩咐了讓你一定要喝完。」
就這樣, 在小姐持之不懈的照顧下, 晉王一天不如一天了。
終於, 在他油盡燈枯之際, 小姐俯下身告訴他。
「其實我一直沒有屈服哦。」
「你這種人就想踩斷我的骨頭也太可笑了吧。」
小姐二十歲這年, 升級成寡婦。
婉姨娘因為在葬禮上哭暈過去,被小姐打發去給晉王守陵。
也算是成全她一片痴心。
至於我嘛, 從丫鬟升級成了主管。
可以長長久久地陪著小姐。
有一年, 我和小姐終於來到了夢寐以求的四川。
長途跋涉累得人仰馬翻, 好在路邊就有心心念念的兔肉攤子。
放多多的辣子,要一碗冰粉,別提多快活了。
天大地大, 我們兩個也攜手並肩走過了。
今年,明年,往後年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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