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笨蛋,快報警啊。」


……


警笛在不遠處響起的剎那,我重重地松了口氣。


社會哥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看著我:


「算你運氣好,最好別被我抓到下一次。」


說完就帶著他的小弟們跑了。


我撐著倒在我身上的紀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慌亂地問道:


「哪裡疼,你快點告訴我。」


「林悠悠。」他氣若遊絲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在,你別說話了。」


我伸手觸到他臉上的青紫,眉間被小刀劃過的地方還在向外滲血。


「林悠悠。」


他又喊了一聲。


「這幾個月你過得好嗎?」


「我一點都不好。」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紀凌,我一點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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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紀凌又咳了幾聲,眉毛皺得更緊了。


16.


和紀凌第一次見面。


是在音樂室。


我替同學跑腿送東西去音樂室。


到那的時候,老師沒在,教室空無一人。


許是陽光正好,我鬼使神差地坐到了鋼琴前彈了一曲。


等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我身後響起了掌聲。


我立刻站起來回頭看。


啊咧,校草紀凌。


誰懂,前幾天還在 yy 的對象突然出現在了你面前是什麼感覺。


「彈得很好。」他的眼神掠過鋼琴最後停在我的臉上。


他的眼底有幾分吃驚。


我想,此時不待更待何時啊,臉皮要厚:


「紀凌同學,我們能不能加個微信啊。」


「可以。」


加上微信後,他在我的列表裡躺屍。


我也想不出什麼好的開場白,就這樣我在抖音的帥哥視頻裡迷失了自我。


早把紀凌忘到九霄雲外了。


「同學,是你報的警嗎?」


耳邊響起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裡拉出來,我勉強應道:「是。」


「得先跟我去警局做個筆錄,他傷勢嚴重先送去醫院。」


我點頭。


想把紀凌交給警察,他卻死死地拉著我的手不放。


「林悠悠,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彈鋼琴的樣子就像是在發光。那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他說完這句話,松開了手。


做完筆錄回去後已經深夜了。


我去醫院看了紀凌。


校花顏楨已經在他的病床旁了。


我再進去好像也是多餘的人了。


剛想轉身離開,卻被病房裡的人叫住了。


「林悠悠,你別跑。」


17.


「你別跑」這三個字一出來的瞬間,這一個月來壓抑的情緒噴湧而出。


紀辭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他傷勢那麼重,怎麼能亂動。


我沒有再想停住步子走進病房,看著臉上貼著紗布的穿著病號服紀凌定定地站在原地。


剛剛沒仔細看。


一個月他瘦了那麼多。


他那麼好看的臉,為了我給留疤了。


「林悠悠。」


紀凌朝我勾了勾手,嘴角略微上揚。


又牽扯到傷口,疼地嘶出了聲。


「過來。」他見我不動,又說,「顏楨,你先出去。」


「紀凌!你明明知道你和她不可能!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悟呢?」顏楨衝著紀凌喊,「為什麼你永遠看不到我呢?」


「因為我隻看得到她。」紀凌的聲音冷了下來,「我也隻會喜歡林悠悠。」


「你不怕我去跟紀叔叔告狀?」顏楨咬著唇,眼眶彌漫著一層水汽。


「你不會。」


「紀凌,你就仗著我喜歡你,所以就那樣將我的真心踐踏?」


紀凌聽到這句話,輕輕嘆了口氣。


「顏楨,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


顏楨再也控制不住,從他的病床前起身,跑過我身邊的時候停住了。


「你和他沒有未來。」


「我和他不由你說了算。」


我走到紀辭身邊坐下。


他沒有開口,我也沒有開口。


紀辭抬手輕輕咳了一聲,眼睛盯著我一動不動。


「要喝水嗎?」


他點了點頭。


我拿著一杯水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啞聲道:


「我動不了,喂我。」


動不了,那剛剛那麼衝動下床的人是誰。


我沒有動作。


紀凌乖乖地伸出手接過去抿了一口,然後又眼巴巴地用另一隻手勾著我的手指。


生怕我跑了似的。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想一條髒兮兮的流浪狗。」我頓了頓,接著說,「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學校了。」


「沒有林悠悠的紀凌一直都在流浪。」


紀凌把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開口道:


「林悠悠。」


「我以為我能放手讓你去追你的夢,就算你的未來沒有紀凌,我也接受。」他頓了頓,聲音越發沙啞。


「但我錯了。」


「你說什麼?」


有什麼在我的腦海呼之欲出。


「但今天我看到你的那瞬間,我知道,我對你舍不得放手,我那麼喜歡你。」紀凌眨了眨眼,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眶墜下。


「你——」


「林悠悠,我以為我狠心一點,果斷一點和你說分開,你可能過幾天就忘記我了。」


他苦笑一聲,「畢竟你那麼喜歡看帥哥。」


「但今天聽到你說你一點不好。」他牽住了我的手,「我也是。」


……


回去的路上,我給我媽打了一個電話。


「媽,我想彈。」


18.


那天晚上好像是個秘密。


無人提起,無人訴說。


我隱隱約約知道了紀凌和資助我家的那家上市公司的關系。


他不會無緣無故向我提起這些。


真正確定是一個月後的一天。


紀凌的爸爸找到了我。


咖啡廳。


「我就開門見山了。」對面的中年男人拿起桌上的拿鐵喝了一口。


「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那叛逆的兒子怎麼會願意聽我的話去國外留學,又怎麼會願意聽我的話去和顏家那小妞發展關系。」


我捏緊了杯壁。


「我喜歡他。」


「年輕人啊,開口張口都是喜歡。」紀父問我,「你們倆的那點喜歡能做什麼?」


「是能幫助紀凌在企業裡站穩腳跟,還是能幫助你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我啞口無言。


雲泥之別,還是終於將我刺得鮮血淋漓。


「我那兒子為了你的鋼琴夢交換了他的自由。」


紀父叩了叩桌面:「你家是我公司資助的,也是紀凌答應我的條件。」


原來如此。


「我找你來,也是不想他在你那落得個壞名聲。」


我機械地應道:「應該的。」


「你家裡的條件你自己也清楚,上不得什麼臺面。」


「是。」心痛得已經近乎麻木。


我一個人在那枯坐到打烊。


紀凌,那麼好的紀凌。


你真的好笨。


現在想來,那天他狠下心和我說「到此為止」結果又跑去抖音給我評論。


長痛不如短痛,所以自己當渣男讓我記恨你。


誤會你。


以為這樣能讓我死心。


卻又在我有危險的時候第一個出現。


那都是你啊,紀凌。


「你走的路要繁華盛開,要人聲鼎沸。」


「你的人生會有更好的未來,沒有他也算不了什麼。」


誰讓你那樣自私地替我決定。


你知不知道,


越是人聲鼎沸越覺得此刻你該在我身邊。


剩下的一步,


我來走。


我們各自努力,頂峰相見。


19.


重新拾起鋼琴第二年後。


紀凌沒有聯系過我。


第一次參加大賽。


我在後臺緊張得手心冒汗,登臺演奏完之後,我看見臺下有一個戴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


還是熟悉的黑色衝鋒衣。


此時遠在英國,換上時差應該是國內深夜。


紀凌沒有缺席我的比賽。


哪怕他沒有聯系過我,但他還是來了。


我知道,他在等我。


那便夠了。


20.


二十五歲這年,我在世界級大賽中嶄露頭角。


我和紀凌已經近五年沒有見過面。


受邀去給紀凌公司年會出演節目的時候。


我表面佯裝震驚,心裡卻已經難以自控。


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五年過去,紀凌還是林悠悠的紀凌嗎:


年會上。


我彈奏完一曲後彎腰致謝。


主持人活躍氛圍,問道:


「林小姐這麼優秀,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這話一問出來,臺下的人都開始在起哄。


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沒有,但在追。」


時光翩跹,五年前的紀凌在學校禮堂上也說過這樣一句話。


「小朋友害羞,還在追。」


不能再想。


致謝後我提起裙子匆匆離場。


剛走到後臺就被人拽住了手腕,接著被拉進了雜物間。


一道低沉喑啞的嗓音在黑暗狹小的空間裡響起:


「跑什麼。」


熟悉的聲音響起的瞬間,我仰頭將眼淚逼回去。


接著強勢的氣息驟然逼近:


「在追誰?他有我好嗎?」


我哽咽:「紀凌。」


又像是確定似的,我又喊道:「紀凌。」


紀凌安撫地揉了揉我的頭,輕輕嘆了口氣。


又像五年前那樣,掐住我的腰。


俯身吻了下來。


這次他沒有停,越吻越深,帶著成年人的情緒。


「林悠悠,你不知道,我惦記這個吻惦記了五年。」他輕輕擦掉了我的眼淚,「終於等到了。」


出去的時候。


我和紀凌的衣服都有些皺。


一路上我暈暈乎乎,被他牽住了手都不知道。


直到他坐在臺上的椅子上,手指輕撥吉他弦的時候,我才真真正正感覺到紀凌在我身邊了。


熟悉的前奏響起。


「I want nobody but you ooh ooh ooh」


「Ain't nodody but you ooh ooh」


「This is what you do to me」


五年終於過去了。


我終於有了站在紀凌身旁的身份。


臺上的他還在繼續唱著,視線卻是落在我的身上。


「Cause I feel that I'm going crazy」


「I want nobody but you」


我誰都不要,隻想擁有你。


紀凌的林悠悠。


林悠悠的紀凌。


番外


1.


和紀凌重逢那晚。


我去了他的公寓。


剛進門,一隻小貓撲到我腳邊。


「好可愛啊。」我逗弄這這隻高貴的波斯貓。


卻不小心被她撓了一爪子。


「悠悠!不能胡鬧!」紀凌站在我身旁大聲呵斥道。


我聽到我的名字,迷茫地轉過頭看著臉色不虞的紀凌。


我指了指波斯貓,又指了指我自己。


「她叫悠悠?」


紀凌沒有回答,轉身去了廚房,但他還像以前那樣。


浮紅的耳根出賣了他的內心。


「紀、凌。」我慢悠悠地晃過去。


貼在他的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腰。


還有點使壞想要往下面蹭蹭。


紀凌一下轉過頭來,眼神警告:


「悠悠,別鬧!」


我轉了轉眼珠,也轉頭朝客廳的「悠悠」喊道:「聽到沒,你爸叫你別鬧。」


手還在不規矩地遊離。


我感覺到紀Ťūₔ凌的肌肉緊繃。


我一下想到了一切的開始,一句話不受控制地蹦了出來。


「談過,不給摸,分——」


分字還沒說完,就被他堵回去了。


接下來,就是成年人該幹的事了。


幹柴烈火,好不激烈。


2.


後來我問他。


為什麼貓貓叫「悠悠。」


Ṫũₖ紀凌:「因為想孩子她媽又見不著。


「好幾次我晚上醒來,喊你的名字又猛然發覺你早就不在我身邊了。」


「難受。」


我愣愣地聽著那兩個字。


心裡難受得不像話。


「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3.


紀凌ṭũ₀爸爸老了許多。


他見我的第一句話是:


「恭喜。」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別怪老頭子狠心。沒有我來做這劊子手,你們哪來的現在。


「孩子你要記住,愛情永遠是勢均力敵最為長久。


「短暫的離別都是為了更長久的相守。


「當時的你和紀凌差距那麼大,我準許你們在一起,你在我們家那樣的環境下也不會幸福。在這樣的家族裡,我見得多了,長痛不如短痛,壞人就讓我來當好了。


「現在你有了底氣,有了實力,就和那小子去追你們的幸福吧。


「如果可以,能不能聽你叫一聲爸爸?


「我還挺喜歡你這孩子的。」


我叫了一聲「爸」。


紀父笑得肆意,眼尾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


「以後就把我當做你的爸爸,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或許紀父當初處理得不夠顧及所有人的體面。


但他已經在他的能力範圍盡力去處理了。


我不能說我完全沒有怨言,畢竟當初紀凌和校花的那些事,對我說的那些話,皆出自他的授意。


但紀父老了,我也長大了。


4.


我爸在我高中那年去世了。


車禍走的。


因為我在電話裡讓他來我的比賽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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