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配不上啊!


「那你想要什麼?


「你媽媽我已經安排人去辦了,最好的病房,最好的醫療設備,你大可以不用擔心。」


我一時又是呆住了。


白大姐,我的好大姐,她對我這麼好,難不成……真的對我有了那種意思?


嗯……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可我還是不能要這些天價俗物。


「我想要的東西多了,反正不是這個!」


我拉著白大姐轉身就走,白州也跟在我身後,看起來有些不滿。


可我管不上他了,因為我已經找到我的真愛了!


我牽著白大姐的手,在紙醉金迷的奢華購物中心奔跑,身旁浮光掠影,卻統統進不了我的眼。


直到跑出來,我才一陣後怕。


差點就被禮貌地搶錢了,還好沒有。


我將定位發給白大姐後,告訴她:


「我想要的是這個!」


地址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青雲福利院這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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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是一個孤兒,這件事,我誰也沒告訴過。


八歲那年,我從青雲福利院,被媽媽帶走,來到了新家。


這個家裡,有寵愛我的媽媽,調皮的爸爸,還有一個沉默寡言的我。


家裡沒有很多錢,媽媽帶我去店裡買裙子,能從 1000 的標籤價砍到五十,最後得意地帶走那條碎花小裙,樂滋滋地問我:


「你媽我牛不牛?」


當然牛呀,我的媽媽。


我的爸爸,是一個充滿想象力的畫家,天馬行空,卻又有一個做大英雄的夢想。


我們的日子平淡幸福,在他們的感染下,我也從一個不愛說話的小女孩,被寵成了一個開朗活潑的小公主。


我爸爸最愛看的劇,就是鎧甲勇士。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當超人,保護全世界,可以變身帥帥地出現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刻。


我和媽媽都崇拜他,他在我心裡,本來就是最厲害的超人。


可十五歲那年,他為了保護一個被騷擾的女孩,被歹徒刺了一刀,再也沒能醒過來。


他真的成了人人贊揚的大英雄,可卻永遠回不來了。


他的葬禮上,循環播放著鎧甲勇士的主題曲。


「為了心中的夢,浴血奮戰像一陣狂風,黑夜會釋放光明,不敗的英雄,傷痕就是勇敢的火種……」


我的爸爸,他是我心裡最最厲害的大英雄。


可命運的捉弄還沒停止。


十八歲那年,一場意外,又讓我媽變成了植物人。


青雲福利院的老院長回訪的時候,看到我的遭遇,帶著我去辦理了助學貸款,又親手塞給了我一千塊錢。


皺巴巴的,有零有散,每一張都仔細捋平。


再想起那件五萬六的連衣裙,我實在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


對我來說,那筆錢的分釐,都有其更好的用處。


15


「大姐,那件連衣裙五萬六,可以讓他們每個人都買一件新冬衣了。


「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如果真買了那些衣服,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小時候在這裡長大,這裡的阿姨、婆婆,還有來做義工的哥哥姐姐,每一個人都對我很好,雖然沒有很多錢,但有很多的愛。


「我雖然很窮,但我從來不缺愛,院裡的,還有爸爸媽媽的,如今還有大姐你的。」


我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直到院裡有人發現了我們,才開門讓我們進去。


辦公室裡,我又看到了院長。


他老了許多,白發都長滿了頭,為福利院操勞了一輩子,對每個小孩子都付出了真心。


我突然聽到了一聲抽泣。


有些震驚地轉頭一看,高個子拽哥白州強忍著淚,可嘴巴還是止不住地癟著。


很滑稽,我忍不住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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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姐後來給我的十萬,我一口氣捐進了福利院賬戶裡,在院長充滿崇拜的眼神中,我有了幾分衣錦還鄉的自豪感。


老天,有錢真爽!


白大姐在我一旁沉默了許久之後,突然掏出一張紙條刷刷寫了幾串字,遞給了院長。


老院長顫顫巍巍地接了過去,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隨後結結巴巴地問道:


「一……一百萬?」


白大姐瀟灑地捋了一把劉海,拽拽說道:


「我替我兒媳婦給的。」


聞言,我驚訝地轉頭看了白大姐一眼,什麼意思?這是不讓我和她搞百合的意思嗎?


我有些難堪地看了一眼白州,難不成……我一切都想錯了?


弄了這麼久,我還以為白大姐喜歡我呢!


對上白州陰鬱又有幾分調戲的目光,我止不住汗毛豎立。


這小子怎麼和窮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窮的時候他人傻傻憨憨的,怎麼一變成公子哥人就看起來這麼病嬌呢?


在福利院來回阿諛之後,白大姐接了個電話,匆匆要走。


留下我和白州面面相覷。


白大姐走之前,隻留下一句:


「晚晚,兒子交給你了,白州,你別對她亂來!」


隨後匆匆離開了。


可我總覺得她有幾分逃離現場的感覺。


不懂,實在不懂。


於是現場就隻剩我和白州兩個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卻被他一把撈起來,抵在了牆上。


「於晚,這回我看你怎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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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州後來才跟我解釋白大姐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一開始,她以為我是個心機叵測不愛學習的小女孩。


接近白州隻是為了他的錢。


她魔鬼般的掌控欲非要白州離開我,盡管白州怎樣解釋,她都隻以為是白州被我洗了腦,不清醒。


所以她用錢收買我,沒想到我竟爭也不爭,答應得爽快。


在洗車店遇到我後,她開始好奇我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再後來,她突然覺得事情不對,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想著繼續用金錢收買我。


我忍不住感嘆一聲,白大姐真的很懂我。


金錢,確實能將我收買得服服帖帖。


回想起一開始遇見大姐的時候,我為了討她歡心,出賣了白州這麼多搞笑糗事,我突然就有些心虛。


再看看現在坐在我身旁的拽哥白州……


真是懷念我們當初一起艱苦奮鬥的時光啊,一分錢掰成兩瓣花,天橋洞下湊一家。


可如今我躺在五百平的別墅裡三米的大床上,憶苦思甜,真是憶苦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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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媽轉入 VIP 病房後,白大姐聯系了很多專業醫生,一段治療後,我媽的情況有了明顯好轉。


一個普通又平常的午後,我和白州陪在她身邊說了好久好久的話,說困了,我靠在白州身上昏昏欲睡。


恍惚時刻,我好像聽到一聲極小聲的晚字。


我幾乎是一瞬間清醒,對上了同樣瞪大了眼的白州。


轉頭看,媽媽在床上溫柔地看著我。


好久不見啊,我的媽媽。


19


白州番外


我第一次見到於晚,是在剛開學不久的一個周末。


那時我剛和我媽吵過一架,鬱悶至極,正好看到她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穿著大大的玩偶服,摘了頭套在喝水。


九月天氣炎熱,她滿頭大汗,還沒坐下多久又被老板叫起來,很狼狽,很可憐。


我莫名地就想去拿一張她的傳單,棕色小熊蹦蹦跳的,和我說謝謝。


我拽拽地拿了傳單,也不敢和她說句話,隻敢走遠後回頭看她。


還沒走多遠,又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我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因為生父缺位,所以我媽對我一向很嚴厲。


自從上了大學後,我經常與她爆發大大小小的爭吵,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不久後,我的卡被停了,生活費也斷了,這是我媽用來威脅我的方式。


還沒來得及生氣,我抬頭就看見了在便利店昏昏欲睡的於晚。


我突然就很想,看看她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於是我去問她,店裡還招不招兼職,她很慵懶地一抬眼,和我說:


「有我一個就夠了!」


嗯,很有競爭意識。


我動了些手段,還是成了她的同事,對此她好像有些不滿意。


她和我說,自從我來了之後,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我和她說抱歉,她又瞪了我一眼。


我發現,於晚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軟。


例如有次店裡來了乞討老人,於晚沒錢,又於心不忍,分了一半的午飯給他,結果人家嫌棄看不上,於晚氣得半死。


例如她經常偷偷做壞烤腸,然後分給流浪貓狗,看貓狗吃腸,於晚開心得不行。


和她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有一次晚上,我們都回不去宿舍,就坐在店門口,她和我聊起她的父親。


她說了很多很多,說完了又問我:


「你呢?」


我想了想,告訴她:


「我從沒見過我爸爸。」


我媽剛懷上我的時候,就被我那個生父拋棄了。


聽說,是因為我爸太帥,被富婆看上了,他禁不住金錢的誘惑,跟富婆跑了。


從那以後,我媽拼了命地掙錢,似乎是為了證明些什麼,或是填補些什麼。


從擺地攤賣衣服,到開起第一個店面,再到如今的公司。


她帶著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冷眼,但還是一步步熬過來了。


我心疼她,但她有執念,也一直用她的執念脅迫著我。


那天過後,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些什麼,想找個機會和我媽好好談談。


我和於晚在一起那段時間,很開心,她和我說:


「沒想到你冰冷的外殼下有這樣一個喜劇人的內核。」


嘿嘿,其實我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我也可以變得生動自在,又或者說,隻有她真的走進了我的內心。


我很喜歡她,於晚是個很好的人。


可還沒過多久,於晚就突然離職了,微信也刪了我,我怎麼也聯系不上她。


同一天,我媽卻突然聯系我。


她和我說,她調查過了,於晚不是個好人,成績差,又很拜金,對我不真心。


放屁!


我等了好幾天,終於在她宿舍樓下抓到了她。


還沒來得及質問她,卻剛好接到了醫院的來電,說她媽媽病危。


於晚好像一瞬間就失去了生氣。


於是我一路狂飆到了醫院,停完車,她又不見了。


我不知道我媽威脅了她什麼,還是做了什麼,但我真的很著急。


我比誰都更清楚,我離不開於晚,我喜歡她。


她一直在躲我,苦找了一整晚, 我才找到她,剛出院卻又正好碰上了我媽。


嗯, 我突然發現,於晚看我媽的眼神,比看我還要熱切, 還一口一個大侄子。


這到底是什麼事?


20


後來我媽和於晚的那些七七八八的事,都是我媽親口告訴我的。


從孤兒院回家之後,我媽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問我:


「我兒媳婦去哪了?」


我冷哼了一聲, 質問她:


「什麼兒媳婦, 那不是你義結金蘭的妹妹嗎?我的小姨?」


我媽臉色尷尬, 哈哈一笑,又和我說:


「都是誤會啦!這次是媽不對!」


我難得坐了下來,認真地和我媽聊天。


我始終是感恩我媽的。


誰也不知道一個單親媽媽,吃了多少苦, 遭了多少罪,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才讓我過上了很好的生活。


她很不容易,她為我做的樁樁件件, 我都看在心裡。


我和她說, 我不願意重蹈覆轍, 對她的敬重與理解,不應該成為我妥協的理由。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不相同的, 我的未來,抑或者我和於晚, 都不是俗套劇情。


「我倆就此結拜為異性姐妹,你往後就是我的大姐,我以後就是你的小妹!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別說什麼離開你兒子了,就連做掉你兒子,我也能鬥膽一試!」


「為不」那天,是我有生以來, 第二次看到我媽流眼淚。


我媽是個很堅強的人,生意場上多的是看不上她是個女人,對她各種打壓嘲諷,甚至拿我生父做文章的。


她從來不放在眼裡,又或者說,她咽下了這口惡氣。


但又會在某個合適的時機裡, 狠狠反擊。


我手忙腳亂想安慰她,卻聽見她說:


「我喜歡於晚, 和你沒多大關系。」


洗車, 被瞧不起,我媽和我說, 她隻是想幫一把曾經的自己。


她發現她和於晚靈魂很契合,都有一個相同的愛好——愛錢。


於晚從不隱藏自己愛錢的事實,她拼了命地兼職,掙錢, 為了能讓她媽媽得到治療。


無可否認, 是因為鈔能力,於晚的媽媽才有更好的醫療水平,才能醒過來。


我媽和於晚,在這件事上, 也確實是蠻有共同話題。


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有些酸澀。


為什麼在我媽和於晚中間,我才像那個橫插一腳的人啊。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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