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自重。」
我覆上他的手:「宋大人當如何?」
宋臣殊緊緊蹙眉,隱忍終是壓不住:「娘娘當真要這麼折辱微臣嗎?」
我低笑,收回手來:「原宋大人也會覺折辱。」
「宋大人,夜深了,你該出宮了。」
「臣告退。」
他走後韓崇提了兩壺酒來尋我,我本不想喝但沒壞他興致,隻是小酌。
「宋臣殊回來了,你時常要叫他進宮陪你,拿他玩笑,以他打趣,太後娘娘,你還喜歡他?」
「哀家這樣頂壞的人,哪裡會喜歡人呢?」
他不顧禮節,枕臂在我身側躺下:「太後娘娘是頂壞,可臣也是爛人一個。」
「韓崇,你我這樣的人,都不配喜歡別人。」
他一把拉住我手腕將我壓在身下:「太後娘娘,臣是真的喜歡你。」
我笑了笑,撫上他的臉:「可是怎麼辦呢?哀家瞧不上你。」
他迅速垂首吻上我的唇,後又埋首在我頸間留下牙印,才將我松開。
我起身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韓崇,你放肆。」
他一聳肩,「這輩子也就放肆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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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若是舍得殺我便殺吧。」
我靜靜凝望著他,突然想笑:「韓崇,你真真兒是個爛人。」
他神色誇張,捂著心口,「微臣這爛人唯一的真心給了娘娘,娘娘竟半點不知珍惜。」
我嗤笑:「爛人真心於哀家有何用?」
「韓崇,我不需要你的真心。」
他神色認真地看著我:「我知道,我會是你的臂膀和利刃。」
「你是頂壞,可我甘之如飴。」
11
李紀死了,死於天災。
陳雪凝無子又喪夫,回了京城。
我在案前提筆落字,宋臣殊所在離我不遠。
「宋大人,你尚未娶妻可是心中還念著陳雪凝?」
他研磨動作一滯,靜默良久。
我又道:「陳雪凝如今回來了,要不然哀家替你做主,成全了你與她?」
墨條斷了,我抬眼便迎上他眸底寒涼怒意。
他說:「太後娘娘若真心想成全,何必現在才成全?」
「宋大人果然還是在恨哀家。」我不顧他情緒,垂首繼續寫字。
「娘娘究竟想如何?將微臣玩弄於股掌,將微臣折辱至此!」
我淡道:「哀家成全你與陳雪凝,又如何成折辱你了?」
「宋大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
「左右哀家都是錯。」
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筆扔在地上,筆尖墨汁一瞬四濺。
「大膽!」我身旁的掌事公公厲聲道。
我一抬手,公公便垂首退下去了。
「宋大人隱忍至今終於爆發,那倒不如今日就同哀家把話說清楚。」
他一下逼近我:「娘娘到底將微臣視作何人?」
「年少時以少女心性,強留微臣在娘娘身邊,後又設計讓微臣遠離京城,如今娘娘貴為太後,到底想要臣如何?」
我細細瞧他眸光,他眼底竟浮現出隱藏不住的情意,我隻覺好笑,抬眉反問:「該是問宋大人想讓哀家將你如何?」
我沒想到,我單純少女心性時他不喜。
我用計拆散他和陳雪凝時他恨我。
如今我城府頗深掌控權勢時他竟顯露歡喜?
我不明白,他因何喜歡我?
僅是我垂簾聽政後像少女那般,強留他在我身邊麼?
我實在卑劣,我眼下強留他,不過隻是為了捉弄解悶,竟不想引他對我生情。
人果然是這世間最最復雜的。
我突然想到他方才質問之話,實在好笑:「宋大人方才說哀家要成全該早成全,那宋大人呢?宋大人要動情為何不早動情?眼下這情又有何用?」
他落寞後退,自嘲一笑:「是微臣自作自受,自尋死路。」
「你的確自尋死路。」我重新換了支筆,「宋大人往後就不必再進宮陪哀家了。」
「姜戎嫤,你可曾有情?」
「放肆,」我厲聲道,「哀家的名諱豈容你冒犯?」
「來人!」
「將宋臣殊逐出宮去。」
「是,娘娘。」
宋臣殊被我隨意尋了個由頭貶為了地方官。
他該慶幸我不喜歡他,倘若我喜歡他,以我如今的地位,我會親手殺了他。
我位居太後,前朝後宮皆由我掌控,我不允許自己心存歡喜,更不會容忍自己留有軟肋,所以我隻是貶官,並未殺他。
宋臣殊此生大抵不會再進京了。
我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我與韓崇一樣,皆是爛人。
我早就將真心踩在腳下了,我喜歡過宋臣殊,利用韓崇對我的喜歡,利用李堇登上後位,不顧夫妻之情殺了李堇,垂簾聽政。
爛人又怎配歡喜?
可那又如何?
饒是爛人一個我也處於頂峰。
我隻知,我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12
番外:宋臣殊
宋臣殊年少時曾被姜戎嫤驚豔,但很快被她的強求磨滅。
他實在厭煩姜戎嫤對自己的強求,饒是他知道姜戎嫤是真的喜歡自己,他也舍不了厭惡。
年少不知情事,他隻覺姜戎嫤嬌蠻,與陳雪凝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月一個腳下泥。
他原以為自己此生摯愛是陳雪凝,可在離京時姜戎嫤主動告知他真相時,他有憤怒,有恨,也有高興。
他強行壓下這抹高興,在陪同父親在地方為官之時徹底深埋。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似乎忘了恨她。
他方寸大亂,他不明白自己怎麼能忘了恨她?
後來聽說姜戎嫤成了皇後,他猜她該是暢快的。
再後來他科考入仕,新帝無人可用便將他調任京城。
他時常聽聞李堇對姜戎嫤有多寵愛,這讓他總會想到當初那個隻會跟在自己身後,笑盈盈喚一聲「臣殊哥哥」的小姑娘。
她如今也成了旁人心上的嬌寵了。
再後來,姜丞相有意弄權。
常與宮中往來,宋臣殊漸漸猜到姜家要做什麼了。
他身為李堇之臣,本該出力幫襯或早些提醒李堇,可是他都沒有。
他隻是靜靜旁觀,甚至暗中推動。
他想到的是,應是李堇對姜戎嫤不好了,所以姜戎嫤要謀害李堇。
姜戎嫤就是這樣的性子,誰對她不好她便對誰討回來。
離京時壓下的歡喜有了重燃之勢,他再次壓下這不該有的念頭。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他該恨姜戎嫤。
可他無法解釋那抹高興是因何而來。
再後來,年幼孩童登基,姜戎嫤垂簾聽政。
她終於知曉宋臣殊在京為官,便如少女時期一般讓他進宮,強留他在身邊。
這是這一次不再是事事以他為主,哄他開心了,姜戎嫤面對他,口中多為逗趣捉弄,像是看他難堪她才舒坦。
他該生氣的,可心中念想卻再也壓不住了。
他慌亂極了,原那抹高興,竟是因自己得知姜戎嫤為自己花費心思。
他以為姜戎嫤拆散他與陳雪凝,是因姜戎嫤嫉妒吃味。
姜戎嫤貴為太後,眉眼間多了幾分沉浸權勢場的壓迫,可她到底明豔動人,練字時會因寫錯而懊惱嬌嗔,櫻唇一翹顯露少女姿態。
她會因捉弄了宋臣殊而眉眼帶笑。
宋臣殊恍然回神,他喜歡她。
年少時不懂情,錯把旁人當摯愛。
是他活該。
是他活該受姜戎嫤折辱。
13
番外:韓崇
姜戎嫤救過韓崇,隻是她不記得了。
明媚嬌豔的小女娘騎於馬背居高臨下,她眉眼滿是嬌養出來的傲氣。
她就這樣清凌凌一雙眼瞧著他:「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被幾個無名小卒給欺負了?」
她才多大,就這樣同人說教了。
韓崇那時便想,姜戎嫤這輩子就該是嬌養著的。
後來韓崇與她再見面,他主動與她攀談,同她親近。
他想著,若她及笄了,他便去提親。
可是姜戎嫤喜歡宋臣殊。
她頂喜歡宋臣殊,韓崇還從未見過她將誰這樣放在心上,事事為他考慮。
他一時氣悶便去喝酒,可醉酒後,將一女子看作姜戎嫤一夜荒唐。
清醒後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姜戎嫤了。
姜戎嫤喜歡了宋臣殊兩年, 他也自暴自棄荒唐了兩年。
可有一日姜戎嫤來尋他,說她不喜歡宋臣殊了。
韓崇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她終於不再心心念念宋臣殊,難過自己早已回不了頭了。
姜戎嫤嫌他髒,他自己也嫌。
左右已然配不上她, 倒不如以朋友身份好好護她。
韓崇為她入了仕,因她需要臂膀和利刃。
姜戎嫤說得對,他就是爛人一個。
將自己過得稀爛,還口口聲聲愛人。
他依舊荒唐, 依舊尋歡作樂, 他承認自己卑劣, 他碰過的每一個女子,或多或少皆因她們與姜戎嫤有相似之處。
他助她為太後,可她還是執著宋臣殊。
韓崇嫉妒,他恨宋臣殊憑什麼能得到姜戎嫤的歡喜。
可他沒有辦法,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宋臣殊陪在姜戎嫤身邊。
後來他才知,姜戎嫤早就不喜宋臣殊了, 可難過壓過了高興,他明白姜戎嫤不會再喜歡人了。
她自是尊貴, 可她不會愛人。
15
番外:李堇
初見她時, 聽她同人謀劃, 似是拆人姻緣。
那時李堇便想,怎會有如此壞的姑娘。
偏生這姑娘還生得美豔明媚。
李堇本墜沉泥, 是姜戎嫤將他從泥濘拉起。
她那時開門見山驕傲極了,他說他不是太子, 可她卻說:「你可以是。」
他約莫比我年長幾歲,一襲白衣立於人群之中,馬尾抹額更稱他的少年氣,他身量很高身姿挺拔在人群中極為顯眼,我一眼便看中了他。
「(他」李堇依舊寵她,因他覺得姜戎嫤該是被嬌寵之人。
可帝王疑心在所難免,李堇也不例外、
他漸漸忌憚姜家,有了想削勢的心思,他動了廢後的心思,以及殺姜丞相的念頭。
所以李堇在舒妃故意攀扯姜戎嫤時, 有意利用。
他打了她一巴掌,他也沒料到自己會真下手打她。
李堇不敢看她, 怕觸及她眼底質問。
他將她禁足, 恰有美人入宮。
他原隻是想讓自己莫要時時念著姜戎嫤,以美人分散念想, 豈料會越陷越深。
李堇其實知道自己會敗,從他出手打了她一巴掌,他心中便早有預料。
姜戎嫤這樣的人,向來睚眦必報。
李堇漸漸病重, 思緒模糊時, 腦中滿是為景王時為太子時與姜戎嫤的點滴。
姜戎嫤置他於病榻不顧,可他不怨姜戎嫤,是他先負她的。
臨死前他隻是想問,姜戎嫤與他夫妻多年, 她可曾有過歡喜,哪怕一刻也好。
他本就是沉泥中人,也該回沉泥中去。
(全文完)
我病逝於跟秦衡結婚的第20年。他說,我死在他最愛我的 那一年。然而我死的第二年,他就娶了新老婆。我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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