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癔症,就是我。」
我的頭在他胸前蹭了蹭。還是熟悉的墨香味。
「春宵一刻值千金,崔大人不洞房花燭夜,怎麼跑這來了?」
他輕輕笑了一聲:「今兒又不是我娶親。」
「少騙人!」
我心裡湧起憤怒,抬起手就捶在他胸口上。
「我雖然不伶俐,但也不能傻子似的被你騙。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了,迎親的隊伍抬著花轎一路進了你們崔府。」
他任由我打著,反而笑得愈加好看。
「娶親的又不是我,是我兄長。」
我一下愣了:「你……你還有兄長?」
他頷首,斂起笑意,下巴在我頭頂輕輕蹭著。
「我和你一樣,也是庶出。隻不過和我娘一起被崔府的人趕出來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所以你小時候住在我們那個鎮子上?」
「嗯,本來我大概會在那住一輩子。
「隻不過後來,崔府唯一的大公子遊獵時墜馬重傷,從此連床都下不了。我爹才想起有我這麼個兒子,命人接我回京。
「今天娶你姐姐的,就是那位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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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我揉了揉迷離醉眼,傻愣愣看著他。
「你那麼喜歡嫡姐,卻看著她另嫁他人,心裡不難過嗎?」
他額上青筋凸了凸,咬牙切齒道:「誰說我喜歡宋錦薇了?我愛的人是誰,你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我搖搖頭:「不清楚。」
他怔了怔,怒極反笑:「我崔翎真是造了什麼孽,會一門心思喜歡你這麼個傻子。」
崔翎喜歡我?
我徹底傻了,腦子嗡嗡亂響,話都說不利落。
「你……你怎麼可能喜……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為什麼在知道我爹要接我回京城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帶你一起走?
「為什麼對宋錦薇潑茶扎針,替當年她欺負你出氣?
「為什麼穿著一身官袍跑到人家門口截花轎?
「為什麼又將你好好護在這裡?」
他一口氣問了這麼多,我一個也答不上來。
但大概酒後壯人膽,我第一在他面前生出那麼大勇氣,反問道:
「你既然喜歡我,為什麼一直說我低賤,我不配?
「為什麼不光明正大把我帶回家?」
他長睫閃了閃,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現出一抹痛色。
「還不是因為你個沒良心的,踐踏我一腔真心,卻又讓我念念不忘,又愛又恨了這麼些年。
「至於為何不帶你回去,那是因為崔府的後宅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大夫人和她手底下的人有的是折磨人的花樣,我娘後來就是這麼死的。我若把你帶回去,萬一護不住你怎麼辦?」
我眨了眨眼,後面的話聽懂了。
但前面說的什麼沒良心,什麼踐踏真心,這又是何意?
我還想問,可剛要張嘴,話就被他的吻堵住。
他橫抱起我,一邊親著一邊往房裡走。
「今晚話真多,罰你十八式從頭到尾好好跟我修一遍。」
15
酒以後還是萬萬不能碰。
天亮後,我覺得頭疼、腰疼、腿疼,全身哪裡都疼。
我龇牙咧嘴地醒來時,崔翎早已不見了。
昨晚,我好像跟他說了許多話。
可具體說了什麼,竟然全都沒有印象了。
記得住的隻有一句,就是崔翎喜歡我。
我倚靠在床頭,發著愣,想了又想。
直到姨娘進來,一臉揶揄地推了推我。
「傻丫頭,想什麼呢?一臉花痴地笑成這樣。」
我趕緊垂下了頭:「沒,沒什麼。」
之後的日子一如往常。
崔翎時不時過來,但總是很忙,大部分時間都在處理公務。
他說最近要離京一段日子,去治水患。
這差事是他爹崔閣老舉薦的。
近年來,崔閣老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就有了乞骸骨的念頭。
崔翎若能將治水的差事辦好,崔閣老便致仕,帶著全家回歸故裡。
「到時候京中,就隻有我一人為官了。」
崔翎說完,言笑晏晏地轉頭看我。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家人都走了,他反而這麼高興,隻能老實點點頭。
他閉上眼,揉了揉眉頭,臉上全是無奈。
「算了,跟你這塊木頭,說了也白說。」
沒過多久,崔翎便要啟程了。
臨行前,他連夜為我和姨娘換了住處。
「吃穿用度我已安排好人送上門。我不在京城這段日子,你們不要出門,安心等我回來,記住沒?」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如此小心,肯定自有道理。
我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明白了,我等你。」
崔翎走後,我就老老實實待在家中。
他既喜歡凌霄,荷包繡完了,我又開始繡凌霄汗巾、凌霄香袋、凌霄束帶。
這天,我正在院子裡繡著,姨娘笑嘻嘻走進來。
「宛丫頭,你跟著崔大人這麼久了,肚子怎麼一直沒動靜。我認識個大夫,他給了我一個藥方,保證一舉得男。」
「大夫?」我很是吃驚,「崔大人不是不讓我們出門嗎,你又從哪裡見的大夫?」
「是李娘子介紹的,李娘子可是我一到京城就認識的好姐妹,她怎麼可能害我們?」
姨娘說得滿不在意,我連忙叮囑道:「以後別再出門了,有什麼事等崔大人回來再說行嗎?」
「行。」
姨娘擺擺手:「我整日操心著你的事,你倒好,一點不領情。」
之後一連幾天,一切如常。
我剛稍稍放下心來。
卻在個傍晚,突然有人闖進門。
眾人抬進來一張軟榻,上面躺著個男人,形容枯槁,神色陰鬱。
而嫡姐跟在他身後。
看到我,嫡姐明媚一笑,柔聲說:「相公,這就是我那妹妹。」
男人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量,陰惻惻笑了。
「我那弟弟將你藏得真好,讓我找得煞費苦心。」
原來他是崔翎那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崔秦。
我向後躲了兩步,勉強笑道:「請問您找我有何事?」
「何事?」崔秦笑得更高興,「我那好弟弟就要死了,今晚你就好好伺候我吧。」
崔翎有危險?
我大駭,強忍著顫抖問:「崔大人怎麼了?」
崔秦並不回答,揮了揮手,讓人將他抬了起來,大笑著離開。
等他出了門,嫡姐走到我跟前,將頭探到我耳畔。
「他雖是個癱子,但在床榻上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妹妹,以後你就好好嘗嘗我每晚所受的折磨吧。」
我並不在意這些,隻抓著她的袖子問:「崔大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嫡姐挑挑眉,眼中全是報復的快感。
「崔秦在他出城的路上埋伏了殺手,隻等著他自投羅網了。
「我不過是想給他下一次藥,他發現後竟然設計將我嫁給那個癱子。如今死於非命,也真是大快人心。」
我呆呆愣著,看著嫡姐暢快地笑著,腦中一片空白。
16
晚上,崔秦真的來了。
瘦削的臉上瞪著兩隻黑洞洞的眼睛,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鬼。
「崔翎那個賤婢生的,以為我受了傷就能取而代之了嗎?崔家都是我的,他的女人也是我的。」
說完,他做了個手勢。
身後有兩個男人,手裡拿著繩索,向我步步逼近。
就在此時,窗外飄來一股濃煙。
有人在大喊:「起火了,好大的火。」
崔秦和他的手下再也顧不得我,急忙打開門。
隻見外面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大公子還在屋裡,快去救大公子。」
外面早已亂成一片。
借此時機,我用袖子捂住嘴,直接衝了出去。
火太大了,似乎逃生的路都被封死。
正在絕望之際,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宛丫頭,這邊走。」
是姨娘來了。
她拉著我一路向後院跑。
「其他地方我都灑了油,隻有這個後門是唯一的出路。」
「娘,這火是你放的?」
「是,快些走。」
來到後院,姨娘剛打開小門,後面就衝過來一群人。
「她們從這逃了,快追!」
危急關頭,姨娘一把將我推出門,還不待我反應,就直接在裡面將手鎖死。
「都怪娘,輕信別人中了圈套,讓崔秦發現了住處。宛丫頭,是娘對不住你,快走!」
「娘,娘,開門!開門啊!」
我瘋了似的,拼命拍打著門。
可回應我的是一股火焰騰空而起。
「不好,這女人身上還有燈油。」
「這條路也被封死了,快逃。」
在那些男人的驚呼中,又傳來一聲姨娘的悽厲叫喊。
「宛丫頭,快走!」
熱浪滾滾而來,眼瞅著就要灼燒到我的衣角。
我用力抹了抹眼淚,拼了命地往城門口跑。
趕到城門時,正好有一輛運送泔水出城的馬車。
趁著夜色,我爬上那車,躲藏在泔水桶之間。
跟著出了城門。
17
崔翎說過,他要去的地方是臨川。
我將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僱了輛馬車,直奔臨川。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便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不眠不休走了三日,遠遠看到許多人騎著馬,迎面走來。
最中間那個挺拔身影格外眼熟。
我揉揉眼,再仔細看,還是他。
他還沒死。
「崔翎!」
我衝下馬車,放聲大喊。
遠處的崔翎愣了愣,看清是我後,用力揮動馬鞭趕來。
「宛兒,你怎麼在這?」
「有危險,崔秦要害你。」
說完這句話,我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總有人拉著我的手,叫我的名字。
我努力想回應,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不知昏迷了多久,當光明再次來臨時,最先看到的是崔翎。
他瘦了好多,下巴上是青色胡茬,望著我的眼睛卻璀璨如星。
「宛兒,你終於醒了。」
我動了動唇,眼淚先流了下來。
「我娘死了。」
他一把將我抱緊:「別哭,你還有我。」
後來,我慢慢休養著,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十餘日。
在這段日子裡,崔翎一邊照顧著我,一邊將崔秦買通殺手、謀害朝廷命官的罪證遞交朝廷。
皇帝大為震怒,下旨嚴查,最後證據確鑿。
所有參與的人都被判斬首。
其中也包括嫡姐和崔府大夫人。
那場大火中,崔秦在侍衛的拼死保護下,逃了出來。
可身上的傷還沒好,就落得個身首異處。
崔閣老氣得吐了血,更是心灰意冷,辭官回鄉。
而崔翎在那燒過的灰燼中,找了又找,最終也找到姨娘的遺骸,好好安葬了。
18
清早,崔翎去上朝後,大夫照常來給我把脈。
這次,他反反復復把了許久,最後笑道:「恭喜夫人,有了身孕。」
「真的?」
「已有三個多月了,脈象明顯,千真萬確。」
我驀然良久,等緩過神來,立即叫馬車去了姨娘的墳茔。
「娘,您生前一直操心的事終於成真了,我有孩子了。
「您的在天之靈保佑這個孩子,平平安安降生。」
我在墳前坐了半日,說了許多話。
等回到家, 又忽然覺得可以為孩子做雙虎頭鞋。
於是開始翻箱倒櫃地找, 卻總也找不到滿意的料子。
我累得出了汗,剛想關上床頭的屜子歇會兒。
那屜子向下墜了墜, 露出個暗格。
暗格裡有個小巧的玉匣子。
究竟是什麼寶貝,被崔翎藏得這麼好。
我起了好奇,打開玉匣看了看, 卻不禁有些失望。
隻是一根銀釵子,又小又細,很是粗陋。
這麼個釵子, 有什麼好珍藏的。
我拿起來仔細看,卻越看越眼熟。
這不是當年自己託廚娘送給崔翎的嗎!
可那時,除了這個,我還將幾件首飾一起打在包裹裡。
怎麼隻剩下這個?
我對著釵子發了呆,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轉眼天晚,崔翎回來了。
他進門一看,立馬就變了臉色。
「你怎麼找出這個?」
「我還要問你呢。」
我把發釵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當時託廚娘給了你好幾樣東西, 怎麼隻剩下這個?又為什麼藏得這麼好?」
他眸色黯了黯,並不回答,隻垂頭親了過來。
我被他親得一陣氣喘籲籲, 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今天大夫來,說我有了身孕。」
「是嗎?!」
崔翎一下子愣了,隨即展顏一笑, 似有春風在眉宇間拂過,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剛好,我們的婚事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這下真是雙喜臨門。」
「那那個釵子到底……」
我還想再問,但話很快被打斷。
崔翎抱著我, 不厭其煩地問,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想取個什麼名字。
問了一會兒,我就乏了, 打了個哈欠。
「累了,那就趕緊睡吧。」
「哦,好。」
我翻了個身, 很快沉沉睡去,沒有留意到崔翎那看著我的眼眸溫柔裡帶著點若有所思。
許多年前, 崔翎獨自等在城門口,期盼著那抹纖細身影快點出現。
可等來的卻是個宋府的廚娘。
那廚娘隨手扔下個釵子,不屑道:「這是我家二小姐賞你的, 趕緊滾吧。」
崔翎看著那沾滿塵土的簡陋發釵,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原來這就是她對自己一番情意的回應。
他想轉身就走, 卻又鬼使神差彎腰撿起發釵, 放進胸前衣襟。
嫡母說著,將我猛地推向虛掩的房門。
「作(」他離開了,卻沒有一天忘了她。
又愛又恨, 又憤懑又留戀。
直到三年後, 他奉旨查案,看到跪在角落裡的她。
所有的愛恨情仇都隻化為一個念頭:此生此世,他再不會讓她離開。
而現在,他知道當年是那個廚娘使了壞, 讓他誤會了她這麼些年。
那關於之前種種,就成為他內心最深的隱秘吧。
往後,他還有一輩子來好好愛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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