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辨認了一會兒,開始給我翻譯。
「他們在分配伴侶。」
「他們提到你了。」
「在問阿索亞,你分配給誰。」
「阿索亞說,你是他的伴侶。」
魯西說到這兒,看了我一眼。
人魚們還在說,魯西繼續翻譯:「他們在催阿索亞和你結合,說發情期是生育的好時機。」
我攥緊手指:「然後呢?」
「阿索亞說,必須你願意才可以。」
沒想到還挺民主,我松了口氣:「我寧願死,都不會願意。」
人魚散開後,周遭重歸寂靜。
這時候,魯西的說話聲就分外重要。
「你要是逃走了,把我帶上。」
「我會的。」
我靜靜倚靠在石壁上,注視著魯西。
他盤腿坐在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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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著措辭:「我父親半輩子都在研究人魚,從來沒掌握過人魚的語言。」
「我也從沒聽說過國外哪個組織有人精通與人魚溝通。」
被擄到海底洞穴時我很慌張,如今徹底冷靜下來,認真分析後,才覺得魯西不對。
「魯西,你到底是誰?」
魯西黑色的瞳仁微閃:「池洄,你要知道,一個人在海底,是會瘋掉的。」
「脆弱的人類沒有同類是活不下去的。」
我的心又緊張地跳動起來。
魯西抹了把臉,意味深長地說:「我就是我啊。」
「我是你在幻覺裡想象的我。」
我啞然道:「什麼……意思?」
魯西平靜地說道:「我隨阿索亞的吟唱而來,保留了我生前的動作行為,目的是陪伴你度過脆弱期。」
這超出我的設想,我以為魯西的身份有問題,從沒想過他甚至不是真人。
也就是說,魯西是阿索亞給我創造的幻覺,用來避免我因孤獨而死亡。
真正的魯西早就死了。
我有些崩潰。
究竟該如何辨別幻覺?
我果斷拿出藏好的匕首,不假思索地劃過手臂,火辣辣的疼痛伴隨著血珠冒出。
「不要!」魯西出聲已來不及。
腦子裡噔一下,宛如氣泡在周圍炸開的聲音。
耳朵清明了些,水流聲更加清晰。
方才還盤腿發呆的魯西,毫無預兆地化作水流融進海水裡,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有一具白骨和幾張皮。
皮上是魯西用石子刻的人魚記錄。
四周比剛才昏暗,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這次是,真正的隻剩我一個人。
7
正沉思之際。
傷口被柔軟的唇含住,紅舌舔舐掉血珠,吐露的氣息灼熱又滾燙。
阿索亞抬眸望著我,很澀情。
我不為所動。
他的嗓音沙啞,一字一頓,像是才學會說話的孩童:「池、洄。」
我的思緒有點亂了。
倘若我們不是在海底,他身後沒有魚尾,而我不是孤立無援,或許會不一樣。
我想要收回手臂,下一秒,他強硬地握住我的手腕。
我憤怒地直視著他:「你會說話。」
阿索亞的薄唇微彎,聽到我主動開口,他眸中閃過流光溢彩:「會得很少。」
我問:「是嗎?都會什麼?」
阿索亞思忖:「大海和池洄,還有……」
「我喜歡你。」
「幫幫我。」
他的臉貼著我的手心,仰視著我,露出修長的脖頸。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人魚線上,隨後冷靜地看著他的眼睛,陳述事實:「你在勾引我。」
阿索亞眨了眨眼。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阿索亞湊近:「我們見過。」
我很確定沒見過這條魚。
阿索亞點到即止,不做過多的事。
該離開時也不拖泥帶水。
之後便是無休止的寂靜。
等我開始煩躁的時候,他又出現。
周而復始。
我漸漸開始察覺到他的目的。
他想讓我離不開他。
這是一場服從性測試,而我快要輸了。
終於在許久的冷寂中,阿索亞短暫地停留後要離開,我伸出了手。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阿索亞思考我的話,定定地注視我,緩慢地說出一個字:「愛。」
我蹙緊了眉峰,整顆心快擰成麻花。
這條人魚還懂得愛?
「阿索亞,你懂什麼是愛嗎?」
他帶著我離開氣膜,喚來小魚給我做了簡陋的面罩,我們遊了很久。
這是我自來到這裡,第一次從洞穴出來。
雖然光亮都來自深海魚,但我還是感到了久違的舒緩。
我見到了那些隻有在資料上看過的魚類,它們穿行在我的身側,自由鮮活。
這片海域似乎隻有阿索亞一族的人魚。
再往前的場景非禮勿視。
我嘴角抽搐:「你認為的愛是交配?」
人類知道羞恥,人魚不會。
尤其是發情的人魚。
所謂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需要床和被子。
阿索亞緩緩道:「我們認定了另一半就不會放手。」
「愛由思念、欲念、佔有欲組成,不分物種。」
聽到這些,我不由得怔住片刻。
我看不透阿索亞。
回去的時候,小魚又重新做好了氣膜。
待阿索亞離開洞穴後,我才松開緊握的手。
手心上,一條小灰魚正吐著泡泡。
8
我不知道小灰魚吐出的簡易面罩能支撐我多久。
但總要試一試。
我帶著那張記錄人魚習性的皮。
小心翼翼地遊出洞穴。
接下來就是奮力向上遊。
高壓之下,我感覺血液在逆流,眼眶充血導致視線模糊,隻能憑直覺遊,一刻也不敢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黑夜中有了光點。
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可氣膜隱隱有破裂的趨勢。
「咔嚓——」
冰冷的海水席卷而來。
我屏住氣,用力向上遊。
可身體卻止不住下墜。
沒有氧氣,胸口生疼。
氣泡從唇角溢出,水嗆進喉嚨。
就在我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有人接住了我,唇齒相貼,渡氣給我。
我睜開眼,看見的是阿索亞慍怒的眼神。
一股壓迫感隨之而來。
他的大手按住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狂躁的吻。
我們快速下落。
我的耳朵出血了。
但生氣的阿索亞恍若未見,仿佛即將失控,他加快了下潛的速度。
衣服撕裂的聲音驚醒了我。
冷冰冰的手在我腰上遊走。
我這才恍然大悟他要做什麼。
一絲驚懼浮上心頭。
我想求饒,但根本沒辦法說話。
阿索亞對我的溫和讓我忘記了他是人魚的領主,大海裡最神秘、最危險的強大存在。
我嘶啞的聲音溢出唇角,太疼了。
這不是人類可以接受的程度。
可阿索亞的眼神脆弱瘋狂,毫無理智,抑或是暴露出人魚的本性。
他的魚尾在情動時會變成淡粉色。
我已經無心觀察,在無休止的疼痛間暈了過去。
意識先醒,眼睛疲憊得睜不開。
身體還處於禁錮之中。
我迷蒙地抬眼,看見精神抖擻的阿索亞。
說好的,願意才可以呢?
我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逃跑計劃失敗不說,養傷恐怕又要許久。
阿索亞恢復如常,他不提我逃跑的事,我也不會主動招惹他。
但我看得出阿索亞依舊在生氣。
他會隔段時間來到洞穴,把我帶出去。
我感到很別扭:「不能留在洞穴裡嗎?」
阿索亞冷著臉:「不能。」
「阿索亞。」
在又一次疲累之後,我喊他的名字。
「人和人魚不可能相愛,更不可能受孕。」
阿索亞眉間染上怒氣:「池洄!」
他捏住我的下颌:「你為什麼偷偷離開我?」
我冷笑:「你們把我當成實驗品,我在這裡等死嗎?」
阿索亞眉頭皺得更緊:「沒有當成實驗品。」
他一次次地結合不就是為了受孕,為了改變基因。
阿索亞眼中情緒泛濫:「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咬牙切齒:「可我隻感覺到了疼。」
他難得愣住:「我已經……很小心了。」
沉默了會兒,他低聲道:「你收回那句話。」
我抬眼一看,阿索亞嘴角緊抿,眼裡有受傷流露。
他還受起傷來了?
「什麼話?」
阿索亞抱住我,魚尾拍打著我的腳踝:「你自己想。」
我平靜下來:「你曾經說我們見過,是真的嗎?」
阿索亞眸色一亮:「是真的。」
「那時候的我是怎麼說的?」
「你說,人和人魚可以相愛。」
9
如果阿索亞說得是真的。
那麼我就缺失了一段記憶。
人魚應該還沒有學會撒謊吧。
自那之後,我看見阿索亞,心裡都有些奇怪。
偶爾我竟然產生逃避的念頭,覺得生活在海底也很好,遠離塵囂。
直覺告訴我,倘若我再不離開,就會沉淪於此。
但我的媽媽,我的朋友都在等我回家。
阿索亞感受到了我的情緒。
他又不知從哪來的脾氣,在我的肩膀咬出齒印,反復碾磨。
還故作兇狠:「有了印記,你在哪我都找得到你。」
今天他的話格外多。
「池洄,我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我沒吭聲,他竟然撒嬌:「你怎麼不喊。」
我張口:「阿索亞。」
他點評:「沒有那種感覺了。」
我無語:「什麼感覺?」
阿索亞勾唇:「昨晚的感覺。」
我就不該問。
等一下,他能辨認出白天黑夜?
「現在是什麼時候?」
阿索亞似乎料到了我會問,神情自若地答:「白天。」
「你已經失蹤三個月零八天了。」
那現在是十月份。
離父親的忌日不遠了。
我憂心忡忡的時候,阿索亞輕輕揉著我的肩膀:「池洄,睡吧。」
他的聲音有魔力,讓我不再抵擋困意。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阿索亞的呢喃:「該拿你怎麼辦。」
這一覺睡得意外地漫長。
陽光下,整個身子暖洋洋的。
睜眼看見太陽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我又回到了排港村,身上穿著的是幹淨的漁民衣服,肩膀上的牙印隱隱作痛。
若不是身上還有痛感,我都要以為一切隻是我的夢。
不遠處的漁民看見我後,大驚失色:「呀!鬼啊!」
泉客的人很快趕到。
彼時,我正在漁民家裡吃飯。
海底這一遭,讓我瘦了十斤,骨頭都突出來,臉色可以用慘白來形容。
「池洄!」
聞墨喜極而泣:「太好了,你還活著。」
姚姚和同事們都在。
「你們都沒事?」
聞墨道:「那天,我察覺不對,和船上的人下水救人,隻有你失蹤了。」
「你到底去哪了?」
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回去再說。」
回去路上,聞墨的神情奇怪。
他和我是大學同學,也是父親的得力助手。
父親去世後,把泉客交給了他的至交好友龔教授。
聞墨晉升組長,一直在泉客工作。
回到泉客,龔叔老淚縱橫:「小洄,回來就好,不然我真沒法跟老池交代啊。」
「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去跟你媽媽報個平安。」
聞墨執意要送我。
車上,他又問起我去了哪裡。
我認真道:「你不要問了,我無法回答。」
聞墨笑意未達眼底:「不要告訴我,你跟男朋友蜜月去了。」
他挑眉,目光落在我的頸間。
我透過後視鏡看見白皙的脖頸上有幾片紅印。
衣服寬大,還露出了一小截極深的牙印。
那條該死的魚。
我攏起衣服:「這是我的隱私。」
聞墨聽後神情淡淡。
10
房門打開,是雙眼發紅的媽媽。
她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小洄,嚇壞媽媽了。」
她仔細看我,眼神溫柔:「怎麼這麼瘦了?」
我三兩句糊弄過去。
媽媽看見聞墨一起來,很開心:「小墨也來了。」
聞墨在,我想問媽媽的事隻能暫緩。
「小墨,今天你們池院長回不回來吃飯呢?」媽媽笑著問。
聞墨和我對視,他搖頭:「今天不回來了。」
媽媽有點失望:「沒事,中午給你們做好吃的。」
換完衣服,我到爸爸的房間。
這裡全部都是有關人魚的資料。
我打開爸爸的日記,裡面有張人魚的畫像。
在大海裡我就覺得熟悉,如今再看畫像,上面的人魚和阿索亞一模一樣。
我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思考著來龍去脈。
爸爸曾經救助過阿索亞,所以爸爸那麼了解人魚,是因為他真的親自觀察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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