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今天要是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們今後就一刀兩斷。」

手機上傳來江燁的簡訊：【奶奶她……進急診室了。】

他站在我的對面，眼眶微紅。

我毫不猶豫地從陸宴身邊走開，我也沒想到，這會是我們的離別。

我和江燁連夜趕去了市裡的醫院。

看著病床上的戴著呼吸機的人我心也跟著緊了一下。

「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理由嗎？」

江燁看著玻璃窗裡的人，點點頭：「是。」

原來是這樣啊，還真是為了錢。

「你奶奶的醫藥費我會搞定的。

「別再當感情騙子了。」

江燁攥著衣角，紅著眼對我說：「你可不可以陪我演最後一場戲？」

我看著病床上的老人心軟答應。

「好。」

江燁牽著我的手站在病床前，溫柔地對奶奶說：「奶奶，我來看你了。」

床上的人微微地睜開眼睛，看向我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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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男生……」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江燁牽得更緊了。

「我奶奶知道我喜歡男生。」

我瞳孔微縮，隻聽他繼續說：「奶奶，他叫陸柯，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我們過段時間就會結婚，你說是嗎？」

江燁轉過頭來看我。

不過是演戲，我爽快地答應：「是，我會照顧好江燁的。」

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看到陸宴站在病房外，門沒關，剛剛說的話他或許悉數聽見了。

我失神了一會，江燁踮腳吻上我的側臉：「奶奶，我們會幸福的。」

「好……」

說完這個字，她微微笑了一下，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再抬眼，陸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手術的時間很長，我和江燁一直在外面等著。

「我去上個廁所。」

從洗手間出來的那一刻，脖頸上傳來陣痛，我整個人失重地倒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人躺在一個裝潢豪華的房間，比陸宴的別墅還闊氣。

「少爺，您醒了。」

管家端著餐盤走上前，笑著跟我打招呼。

「什麼意思？」

張管家和我解釋了一通，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是福利院的孤兒，而是某個上市公司的私生子。

身份的突然轉變讓我適應不了。

「所以就是繼承人意外身亡，現在就想到我了是嗎？」

「放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走進來，手裡還拄著拐杖。

「您又是什麼人啊？」

「當然是你祖宗了！你這臭小子！」他作勢要過來打我。

我就躺在那也不動，他也沒能下得去手。

「我是你爺爺，莊鳴生。」

「哦。」

見我不冷不淡的樣子他放了大招。

「聽說你喜歡上了收養你的那個？」莊老爺子看上去開明得很，對於這樣的事見怪不怪。

「我也不求你給我莊家開枝散葉，但莊家的財產必須由我們自己人繼承。

「就問你想不想要個身份跟陸宴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天降橫財，不要白不要。

「行啊，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不改名字。」

「成交。」

於是我正式開始了繼承人的培養之路，其間還看到了陸宴訂婚的新聞。

原來他要訂婚的消息是真的，不是假的。

既然如此幹嗎費盡心思地留住我，連最基本的名分都給不了我。

還沒有在腦海裡多咒罵幾句，新聞裡傳來標準的播音腔：

「今日陸氏總裁陸宴與秦氏千金秦笙訂婚，現在卻始終不見新娘的身影。」

一時間秦笙逃婚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說陸宴可憐，說秦笙跟人跑了。

過了幾天又刷到了陸宴的近照，看起來憔悴得不行，連胡茬都沒有刮。

底下的熱評亮眼：【聽圈內人說陸宴的白月光睡了就跑了，現在正在捉人呢。】

網頁刷新一下，熱評竟然被當事人回復了：

【嗯，馬上就要捉到了。】

陸宴的賬號我不可能認錯，再想點開的時候網頁已經崩潰了。

他是什麼意思？

要捉到他的白月光了？

嘖，這狗男人花花草草可真多。

不過那晚，他好像真的是第一次。

「柯總，有人找你。」

我眉頭一跳，不會是陸宴吧。

顯然我猜錯了，此時站在我面前的是江燁。

「這人在附近轉了好久，問了才知道是來找你的。」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江燁會來找我。

他眼圈微紅，走過來抱住我：

「你之前說的話還作數嗎？」

我想起來不久前我們在他奶奶面前的誓言。

假的，也可以被當真嗎？

可下一秒我聽到他聲音裡的哽咽：

「奶奶她走了……」

「節哀。」

我輕拍著他的背安慰著。

江燁成了我的貼身助理，真正掌管莊氏那天，他成了我的江秘書。

「小江跟了你這麼久，你就一點都沒想法？」莊鳴生笑著打趣。

我抿了抿唇：「沒這個想法，要是有的話早有了。」

遇見他的開始，隻是因為那雙和陸宴七分像的眉眼，沒想到兩個人會糾葛到現在。

但現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也不錯。

話音剛落，江燁就拿著資料走進來，不知道剛剛的話他有沒有聽到。

「柯總，晚上有一個和珂偃酒業總裁的見面。」

「嗯，南城那邊的分公司有些情況，等下你去看看吧。」

「好。」

這就是我和江燁的工作日常，一絲不苟，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

晚上李助跟我一起去了那家私人餐廳。

「聽說酒水行業又出了個新貴。」李助在我耳邊叨叨著，「好像叫陸……陸什麼來著。」

聽到這個姓我腳步頓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復如常。總歸不會是陸宴，我記得他的產業裡沒有酒水。

我整理了一下袖口，推門而入。

看到坐在裡面的人我整個人愣在那。

「柯總，你怎麼不走了？」

此刻陸宴就坐在我的正前方，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柯總，Ṭṻ⁺好久不見。」

一句話讓我全身發麻。

「李先，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陸總談。」

「好的。」

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過來。」

身體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小時候做錯事的時候他也會這麼叫我過來。

還差一步的時候手腕被人猛地扼住，整個人摔在了陸宴身上。

「阿柯，耳朵怎麼那麼紅？嗯？」

他的語氣上挑著，撩得我心尖發麻。陸宴摩挲著我的手背繼續說：

「半年不見，我們阿柯都變成柯總了啊，這麼厲害。」

「想要什麼獎勵？」

聽到這個詞我低下頭看向他的唇瓣。

想親。

可我才不要這麼快認輸。

「你的白月光呢？都訂婚的人了還來招惹我。

「你說是吧，哥。」

我鄭重其事地喊了一聲，隻見他眼神暗了暗，扣住我的脖子吻上來。

帶著侵略，吻得讓人喘不過氣，我掙扎著，掙扎無效。

「陸宴，你這個死瘋子！當初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不自覺地哽咽，聲音裡帶著委屈。

「我後悔了，阿柯。

「我後悔了。」

他靠在我身上喘息著，耳邊是他難抑的沙啞聲音。

「所以陸總，我們是不是該談生意了？」

「不急。」

他扣住我的脖頸又來了一記吻，我第一次知道生意可以坐在腿上談。

陸宴攬著我的腰一邊在我身上留下痕跡，我顫抖著捏著資料的一角，零零碎碎地吐出幾個字。

「這句再念一遍。」

「甲方……若是……不履行約定……需要全權負責。」

「陸柯，你得對我負責。」

想起之前的種種，我賭氣推開他：「憑什麼，我不要。」

我從他身上下來，重心還有些不穩，握住門把手的那刻，背後響起陸宴的聲音：

「小柯總，來日方長。」

放他娘的狗屁！

我撐著酸痛的身子回到了車上，李先不識眼色地湊過來。

「柯總，你脖子是不是被蚊子叮了啊，怎麼這麼多個包？」

我給了他一記眼刀：「你很闲？」

他低下頭嘀咕著：「人家關心你還不知足，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說什麼？」

那邊頓時不吭聲了。

看著窗外閃過的風景我忍不住吐槽。

嘖，在他面前我總是佔下風的那一個。

8

和陸宴那邊的合作還算順利，那邊沒有刻意刁難，互利共贏。

沒想到陸宴才開始接觸這個行業就成了翹楚。

我看著手中的合同，江燁走了進來。

看到他還有些驚訝：「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你和陸宴見過了？」

「嗯。」

聽到這個回答，江燁的臉色有些僵住，隨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這麼多年了，你還喜歡他嗎？」

我皺起眉看向他：「江燁。」

他抿了抿唇：「是我逾矩了。」

9

晚上應酬完人已經喝得爛醉，江燁架著我把我放進車裡。

我迷迷糊糊地看向車窗外，發現不是回家的路。

「江燁，你要帶我去哪？」

「回家啊。」

感覺今天的他有些反常。

「不回家了，先去錦盛公館吧。」頭暈得不行，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套房子就在這附近。

是陸宴送給我的那一套。

「好。」駕駛座上傳來輕輕的聲音。

終於到了目的地，我輕車熟路地輸入密碼。

是陸宴的生日，已經爛在了心裡。

「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脫了外套走向沙發，應該是有人來打掃過，和之前一樣幹淨。

關門聲遲遲未響起，轉過身的那秒江燁整個人靠在我身上，重心不穩，我們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他埋在我頸窩嗫嚅著：「為什麼……為什麼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江燁，你先起來……」

江燁整個人重重地壓在我身上，根本推不開。

他的手慢慢向上，解開了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陸宴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推開他的瞬間玄關傳來一聲巨響，十幾個保鏢衝進來，將我們團團圍住。一米九的壯漢把江燁從我身上扯開，把我像小雞仔一樣提起來。

最後我被帶到了陸宴的別墅。

依舊是熟悉的裝潢，我被重重地扔在床上，始作俑者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是在看獵物，下一秒就要拆吞入腹。

陸宴扯松領帶單膝跪在床上，我認出來了，是我送他的那一條。

他慢條斯理地將領帶扯下來，一點點靠近我。

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阿柯？」

「親自養大的，當然要親口吃掉。」

絲質的領帶拴住我的雙手，他系了個蝴蝶結，一隻手向上摁住，隨後低下頭吻向我鎖骨上的小痣。

陣痛傳來，我忍不住悶哼出聲，是他在我的鎖骨上留了一記。

「跟別的男人共處一室的懲罰。」

他遊離著，我的眼神逐漸失焦……

10

第二天 30 度的天氣，我穿著高領長袖出了門。

陸宴那個混蛋！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

我先去見了秦笙，那個搶了我「名分」的女人。

我倒要看看她要弄什麼幺蛾子，誰知道剛落座，她就向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

「阿柯，你來了。」

我撇嘴喝了口咖啡：「說了別這麼叫我。」

「我來是祝福你和陸宴的，還有消除一下我們之間的誤會。

「你大概不知道，陸宴有多在乎你，在乎到不惜違背陸老爺子的話。」

「什麼意思？」

陸老爺子在陸宴心裡什麼地位我們都清楚，陸宴是他帶大的，從小最聽他的話。

「陸老爺子不同意你們在一起，陸宴因此挨了一頓打，你不知道吧？」

我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好像還留了疤來著，你可以親自問他。

「我們之間是假的，當時我為了騙過我父母讓他幫了這個忙，他讓我扮作你的嫂子當作交換。

「陸宴比你想象中的要愛你。」

聽著她的話，我一路失神地回到辦公室。Ṫŭ₃

我坐在辦公室裡，腰還發著酸。手中的文件根本看不進去，腦子裡全是秦笙的話。

敲門聲響起，江燁走進來。

想起昨晚的事，我臉色忍不住冷了一些，如果昨晚陸宴的人沒趕到，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和江燁一起共事那麼長時間，沒有感情是假的。

「A 市分部那邊需要人, 我把你調去那邊。」

「昨晚……」

「昨晚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們喝醉了。」

江燁釋ṱũ⁸懷地笑了一下：「可我不能。」

「陸柯, 我喜歡你, 喜歡你很久了。」

籤名的筆頓住。

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

「陸柯，其實我從來沒演過, 喜歡你這件事，是真的。」

聽到這句話我整個人怔了一下：「什麼意思？」

江燁低頭啞笑一下：「果然都把我忘記了啊，有緣再見吧, 陸總。」

江燁轉過身擺了擺手, 背影瀟灑肆意，曾經那個為奶奶哭著求情的少年已經回不去了。

但我們都在往前走不是嗎？

我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江燁剛走沒過多久, 陸宴就推門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

「我還不能來看老婆了？」陸宴徑直走過來把我抱到辦公桌上。

「你瘋了！這裡是辦公室！」

「我們小柯總, 不是就喜歡玩這些變態的嗎？」

陸宴咬向我的鎖骨，語氣裡帶著醋味：「跟他在辦公室裡待那麼久，跟我在一起就不樂意了？」

明明就十分鍾！

我被他折磨得不行，靠在他身上求饒：「哥……」

「回家……回家好不好？」

陸宴的聲音也啞得不行：「好。」

路上陸宴把我摟在懷裡, 一切發生得太過容易, 我忍不住質問他。

「所以你到底哪裡愛我，我為什麼看不出來？

「你說你喜歡我, 拿什麼證明？

「全世界都知道你跟一個女人訂了婚, 我算什麼？」

下一秒陸宴直接俯身吻住了我, 「咔嚓」的聲音傳來, 是陸宴用手機拍了一張我們接吻的照片。

「唔……你幹什麼！」

陸宴在我面前點開了社交軟件，直接上傳了那張照片，並配文：

【要結婚了，和他。】

從來沒有發布過的官微有了第一條。

「你瘋了！」

「和秦笙是假結婚, 她出國找真愛去了，至於我愛不愛你, 實際行動或許更有說服力。」

還沒反應過來陸宴就把我打橫抱起往臥室走。

「陸宴……你這個……」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吞沒在炙熱的吻裡。

迷糊之間感覺指尖一涼, 銀色素圈落在了無名指上，我們十指相扣，他無名指上的戒指閃著光。

他說：「你是我親手養大的玫瑰。」

那一刻, 好像真的成了永恆。

（正文完）

江燁番外：

我喜歡上了一個少年。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正狼狽地被人踩在腳下，依舊是那群不良學生的為難。

明明已經做好了被打一頓的準備了，可是他出現了。

他依舊不羈，校服永遠不穿好，像個壞學生的樣子卻經常做好學生的事。

他救了我。

至此我的人生有了光。

我開始默默地關注他, 發ẗûₙ現他並不像人們口中那麼讓人討厭。

他善良、勤奮、閃閃發光。

準備表明心意的那天他卻轉學了。

他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命裡，因為他，我更加努力地學習，隻想以最好的姿態迎接再次相見。

可沒想到依舊狼狽。

可或許是好事, 我以為他認出了我，沒想到是把我當成了別人。

他喜歡的那個人，叫陸宴。

我看著ṭű̂ₛ鏡子裡的自己, 好像有七分像。

明明知道是替身, 我還是想要答應, 我想要多靠近他一點，哪怕一點。

可我還是沒能做到，我也還是沒能忍住在他面前表露心意。

說出來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

或許喜歡就是要說出口的, 真心不應該不被看到。

喜歡上一個人，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都不是什麼羞恥的事。

我們終將遇到對的人，ṱù⁸找到屬於自己的光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