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的臉色變得難看。
「我手機沒電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林延那頭不像是在宿舍,好像有呼呼的風聲,我還來不及細聽,他的語氣又變溫和。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
我看了一眼顧凜,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在我家。」
電話兩邊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我隻好拿過手機。
「林延、方銘,你們先休息吧。」
「我受傷請假了,下周回來。」
顧凜拿過手機很利落地掛斷,放回床頭櫃。
「睡前不許玩手機,傷眼睛。」
我又縮回被子裡,看著顧凜的側臉,優越的下颌線,吞咽間喉結滑動的弧度也很好看。
一晚上奔波的困意襲來,卻怎麼也睡不著。
似乎是聽見我翻身,背對著我的顧凜突然轉了身。
黑暗裡,我隱約能看到他的輪廓。
「阿堯,你有時候說話的杭市口音很好聽,也講講你在杭市的故事吧。」
Advertisement
「我想聽。」
12
我看著顧凜的房間。
他的成長環境和我的完全不一樣。
「你真想聽?」
我怕他會覺得無聊,還是再確認了一遍。
「關於你的,我都想知道。」
臥室的窗戶沒關,皎潔的月光灑進屋內,床上人的表情也能隱約看到。顧凜的話一出口,我就不自覺地看向他。
他的眼神很清澈,像是一汪山泉,很輕易就能引人沉溺。
「我生活的地方很小,是杭市周邊的一個小鎮。」
「其實上高中以前,我對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沒有清晰地認知。」
溪源鎮不大,那裡的人都很樸實,人情味很濃。
我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小學畢業後,爺爺去世,隻剩下我和奶奶。
老人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不怎麼帶我進城。
「但是和奶奶一起很好,很幸福。」
上學前,餐桌竹籃裡總是有好吃的青團,放學了拿零花錢買一根碎冰冰跑著回家,奶奶也總是在巷子口的桂花樹下等我回家。
桂花的香味很濃,有時候奶奶拿一個簸箕,放在樹下落了花,回去做成桂花糕,軟糯香甜,回味無窮。
「初三的時候,奶奶去世了。」
「我去了杭市市裡讀高中,對奶奶的記憶就隻剩下桂花香。」
我感覺到顧凜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
看著窗外和溪源鎮一樣明亮的月光,陷入了回憶。
我看著顧凜,輕輕地對著空氣呢喃:
「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吧,顧凜。」
13
無人回應的夜晚。
我看著天上高掛的那輪明月。
想起了以前在溪源鎮的種種,還有關於杭市的那些糟糕記憶。
溪源鎮很好,可年幼的孩子總是內心脆弱,伙伴們也不一定都友好。
我的好朋友隻有上小學前一起玩的一個小胖墩,那時候也不稱呼大名,大家都叫他冬瓜。
在那些大孩子欺負我,叫我拖油瓶的時候,冬瓜就會拿泥巴扔他們,還會把我護在身後,明明他也沒比我高多少。
我每次都告訴冬瓜我沒事,因為我知道那些孩子說得沒錯。
可冬瓜上學的時候就被父母接去了外地,我再也沒機會告訴他。
我確實是拖油瓶。
父母離婚後,沒人願意撫養我。
「孩子你帶走,這是你們池家的種。」
「我工作忙,沒工夫管,你生的你現在扔下不管了?」
「池建國,你摸著良心說,這幾年你回過幾次家,又管過幾次小堯,現在總該輪到你管了。」
「我沒錢,你要是不怕我明天就帶他嫁人改姓,你就扔下。」
我蹲在民政局的角落裡,看他們互相推辭。
他們都在市裡有自己的生活,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也要甩了我這個拖油瓶。
最後媽媽坐車跑路,爸爸無奈罵罵咧咧帶我回家。
第二天就把我送到車站。
「你就坐這趟車回溪源鎮,爺爺奶奶在車站接你。」
他離開時走得很快,像是甩掉一件垃圾,我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再見。
溪源鎮的日子盡管帶著些許苦澀,有爺爺奶奶的疼愛,我過得很幸福。
可自從奶奶去世後,我又需要去市裡讀高中,就不得不住到爸爸在城裡的家裡,和他的新家人一起。
說起來,那套房子,很久以前,也是我家。
「小堯來了,快請進。」
穿著打扮很好看的女人很熱情,但是眼神裡透露著不耐和疏離。
反倒是多年未見的爸爸,看起來蒼老的臉上帶了很多無措。
「對,快進,快進來。」
14
家裡的飯桌上,還有兩個人。
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妹妹,還有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弟弟。
「聽說小堯在溪源成績很好,剛好這下子不用給妍妍報補習班了,家裡這不就有現成的老師。」
鄭阿姨說著,給我添了碗筷。
我點了點頭,想著出去兼職估計也找不到,這樣就當還人情。
可桌子那頭的女生聽了,摔了筷子。
「一個鄉巴佬就算考得好,也是在村裡,來了還不是跟不上,連普通話都說不清的土包子,我才不要被他輔導!」
女孩回房間,把門摔出巨響。
小男孩也跟著哭成一團:「爸爸壞,你也是壞人,惹哭姐姐。」
「你不許在我家住!」
我也想爭一句,可看著房子裡變了樣的家具,和其樂融融的四口之家全家福。
還是隻能道歉。
「對,對不起,我高考結束就離開。」
一桌飯沒吃幾口,不歡而散。
杭市很大,我從家裡出來透氣,順著河邊一路走著。
看到一家餐館在招人,就去問了問。
人家嫌我是未成年,拒絕了我要打工的請求。
參觀隔壁有個書店,老板滿頭白發,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
他聽到我懇求老板,出門叫住了我。
「我這晚上需要人,管一頓飯,錢不多,你看行不?」
我忙不迭應下。
除了賺點零花錢,其實我隻是需要一個能待著的地方。
從那以後,我就早出晚歸,盡量少和家裡的人碰面,避免一些沒必要的衝突。
直到期中考試,要開家長會,我才早回家了一次。
「家長會,明天 8 點我要開會,讓你媽去吧。」
我看了一眼鄭阿姨,沒吭聲。
我點著頭,正上初二的池妍卻戴著耳機從屋子裡走出來。
「媽,你可別去。」
「指不定他考了什麼爛成績讓你去挨罵,想想都丟人。」
我爸也皺著眉問我「有成績單嗎?」
我從書包裡掏出成績單遞給他,鄭阿姨也湊近了看。
「喲,小堯是第一名,真厲害。」
池妍臉上紅了紅,似乎是惱羞成怒般地跺了跺腳「你們不許去,誰敢去我就跟你們沒完。」
「誰知道這成績怎麼來的,一天到晚在外面不知道跟什麼人混。」
我第一次咬著牙反駁了她。
「我第一名,能抄誰的?」
15
日子過得很慢。
池妍依舊看不慣我,鄭阿姨倒是因為成績對我態度好了點。
隻是會經常把「要我以後別忘記爸爸」掛在嘴邊。
「小堯,當初你爸也不是不想把你帶在身邊,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懂得照顧孩子,工作又辛苦又不賺錢,後來又要養一大家子人,很不容易的。」
「等你以後上了杭大,找個體面的工作,可不要忘了你爸,親父子血脈總是關心你的。」
「阿姨都問了熟人,你以後就報計算機專業。」
「工作累是累點,現在哪裡有不累的工作,人家不都說計算機出來當什麼碼農嘛,和你三嬸嬸家的兒子一樣,穿西裝坐辦公室,那叫一個舒服。」
「最重要的是一個月賺大幾萬,回去就給你三嬸買了大金镯子,那叫一個闊。」
「不知道我和你爸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我吃進嘴裡的飯,一時間就咽不下去。
隻好匆匆收拾好碗筷,洗了碗「阿姨,我以後會把錢都還給你們的。」
她尷尬一笑。
「親父子哪裡有什麼還不還的,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關上門的那一刻,鄭阿姨還在喋喋不休。
直到坐在書店寫習題,我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復。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我要離開杭市。
無論如何都要離開,走得遠遠的。
高三那年,出了一件轟動全校的事,讓我搬出了家裡,更堅定了想法。
……
月色溫柔,我也開始犯困。
迷迷糊糊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和顧凜枕在兩個枕頭上,卻隻隔著一圈的距離。
我正準備退開。
卻發現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眼神裡全是迷離的情緒,他好像在辨認什麼。
我也就這麼看著他。
「唔……」
嘴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我全身像電擊一般不能動彈。
顧凜吻上了我的唇。
他的嘴唇很好看,湿湿軟軟的。
我緩緩睜開眼,卻看到那人好像睡著的樣子,緊閉雙眼,和我嘴唇相貼,卻沒再動彈。
原來是做夢。
顧凜又睡了過去,我退後一步,背過身去,按著胸口平復心情。
沉沉睡去。
第二天,卻在悶熱中醒過來。
我一晚上夢見自己變成一隻被網兜捕撈住的魚蝦,死死掙扎卻逃不出去。
睜開眼就看到眼前一面結實的人牆。
而且,顧凜沒穿上衣。
我驚得從床上彈起來,牽到後腰一陣疼痛。
「嘶……」
後腰卻被一隻手輕輕揉著。
顧凜還睡得迷迷糊糊,卻下意識幫我揉著腰,嘴裡還在嘟囔。
「怎麼又痛了,我再塗點藥揉揉。」
清晨空氣裡還浮動著一絲水汽,旭日初升,窗臺外的池塘裡波光粼粼。
眼前的人語氣黏膩,帶著不可言說的溫柔。
「阿堯乖,別躲。」
16
「你不用上課嗎?」
顧凜已經連續三四天沒去學校。
從我受傷以來,他除了偶爾出門買食材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從沒出過門。
但還是會按時做好飯,和我一起吃完。
我在客廳看設計類的資料,他就在書房搗鼓什麼。
我想看,顧凜卻讓我等等。
「你還要什麼書,我下次出去給你帶回來。」
他推我出書房「學校我也請假了,不會有問題,再給我一下午,就一下午,好不好嘛?」
顧凜一撒嬌,理智都要跟著跑。
我臉頰發燙,安心研究起我這幾天畫出來的設計草圖。
總覺得哪兒都不順眼。
沒有系統地接受過專業學習,還是差得太遠。
心裡是壓不住的沮喪和難過,隻好對著稿子修修改改,塗塗畫畫,最後也沒得到滿意的成果。
昨天下了一夜雨,今天卻是大晴天,我起身坐在窗前的茶桌邊,看著小區公園裡,兩隻小貓在草地上打滾。
陽光灑在草坪上,兩隻貓咪的毛發柔光水亮。
看起來毛茸茸的一團,很好摸的樣子,我一時間看著發起了呆。
「想下去嗎?」
我的腰傷在顧凜的照顧下好得很快,每天不間斷地塗藥,每頓飯都色香味俱全,讓我肚子上都多了一圈肉。
「好。」我猛點頭。
顧凜從抽屜裡拿了幾個袋子。
又站在我面前幫我拉好外套拉鏈,徑直蹲下了身。
我後退一步,他卻把鞋櫃裡的新鞋放在我面前,伸手把我的腳放到鞋裡。
「我,我自己能穿。」
他繼續著動作,我無奈隻好任由他幫我系鞋帶「我的鞋子呢?」
「扔了。」
「沒開膠沒斷底,還能穿一陣的。」
「可他磨腳,你腳後跟總被磨得紅紅的。」
我想起來剛開學那會,我腳後跟流血,在宿舍露出來過一次,林延忽然說要送我鞋子,我拒絕了之後,他滿臉抱歉解釋。
說他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我鞋碼有點問題。
便宜鞋店打折的斷碼鞋,不合腳。
我是想著穿一陣,說不定就合適了。
再不濟磨出繭子,也不疼了。
顧凜當時戴著耳機,第二天給了我一盒創可貼,後來我總感覺盒子裡的創可貼用不完似的。
他固執地幫我穿好鞋,還給系成蝴蝶結的鞋帶上拍了拍。
抬起頭看著我。
「阿堯,我見不得你受傷。」
「別再受傷了。」
原來我隻是仙界眾仙君的白月光替身。隔壁山頭的鹿瑤仙子 一路狂奔到我屋,邊喘氣邊告訴我這個爆炸性新聞的時候,我正在剝三師兄離漠仙君昨日送來的那一兜子虎皮核桃。
幻想言情
攻略深情男二成功,我懷孕了。 他說孩子是無辜的,求我別離開這個世界。 我留下來圍著家庭轉,幫大的成為商界大佬,帶小的上精英早教。 第七年,女主回國。 丈夫身上出現她鍾愛的香水味,兒子也嘲笑: 「媽媽,我更喜歡伊伊阿姨!她不像你,全身隻有討厭的油煙味。」 我想訓斥兒子,他卻頂嘴: 「媽媽,別惹我不高興。爸爸說你回不去了,除了我們,你沒有家了。」 是嗎? 我有一個藏在心底的秘密:生兒子難產那夜,系統發放了額外獎勵。 隻要我願意,隨時都能脫離。
短篇虐戀
袁自觀古板清正一生,從不多看府裡丫頭一眼。 聽說那丫頭從前陪過他一段辛苦日子,很是不易。他卻不放在心上。隻因丫頭不小心冒犯了我,便將人配給了一個低賤小廝。 娘點頭:「這人規矩,你嫁過去可以放心了。」 後十幾年果真風平浪靜。 隻是在我病重臨終之際,意外看到一個小子對袁自觀跪下,激動道: 「父親,孩兒中了! 「您和母親終於能光明正大了……」 我憤鬱吐血而亡。重回十七歲,娘娘為我賜婚,摟著我,問:「貞兒喜歡狀元,還是探花?」 我越過袁自觀緊緊注視的目光,笑指那個瘦嶙嶙的落魄榜眼。 「貞兒要他。」
短篇虐戀
剛畢業找工作那會兒,我總是亂發脾氣。江辭總會耐心地安 慰我。後來,半夜睡不著。我看著摟著我睡微微蹙眉的江辭。突然意識到我好像是他的拖累。
腐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