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小小的眼睛裡閃爍著疑惑的光。

「嗯，請問倉鼠同學，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呢？」

「可你是蛇。」

隨時都會吃了我。

「所以，你是選擇做我的食物？」

蝦米蝦米？

我什麼時候說做食物了。

「兩個選項哦倉鼠同學，食物或者愛人。」

「愛人！」

果斷選後者！

陳佘年驟然靠近，極具侵略性，冷白如玉的指尖附上了我的唇。

冰冷的觸感自唇瓣溢開。

「第一件事，要克服對我的恐懼，知道嗎？」

我木訥地點頭。

「快去穿衣服吧，別著涼了。」

說完，陳佘年走到陽臺，拉好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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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麻溜地套上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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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動物會關心食物是冷還是暖嗎？

不會。

所以陳佘年應該對我沒什麼興趣。

可是他作為一條蛇，要我做他的愛人，多少有些荒謬了吧。

從小媽媽就說，遇到了蛇就得繞道走，指不定哪天就成了他們的腹中食物。

可事到如今，我自投羅網，同在一個屋檐下，我好像走不掉了捏。

「我換好了。」我戳了戳背對著我的陳佘年。

陳佘年出神片刻，慢慢移回目光：「行，跟我出去吃飯吧。」

「吃飯？你沒吃嗎？」

「蛇喜歡吃愛講廢話的倉鼠。」

好的，麻溜閉嘴。

食堂裡。

我和陳佘年恰好碰到吃好準備回去的老黃和小李。

「我說呢，陳哥走到一半怎麼說有東西落在寢室了，敢情還是放心不下你啊。」

「林舒，你怎麼看起來不太對勁？」

「沒，沒什麼。」

和蛇待在一起，怎麼可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陳佘年坐在我對面，原本好吃的糖醋魚立馬變得寡淡無味。

我用筷子吃了兩口飯，便飽了。

陳佘年忽然給我夾了一塊肉：

「多吃點，你現在是人，不能像以前做倉鼠那樣吃。」

這舉動看得旁邊的老黃和小李目瞪口呆。

「陳哥，你不是有潔癖嗎？」

「我靠，發現新大陸了。」

「我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兩人擠眉弄眼地對視一番，直到老黃餘光看到了文瑤。

文瑤看到我，臉色驟白：「林舒，你怎麼還在這裡！」

陳佘年放下筷子，冷聲開口：「阿瑤，別太過分。」

「我過分？陳佘年，你真的喜歡他？一個男生，一隻……」

剩下半句話在看到周圍人的目光時咽了回去。

「陳佘年，我有話要和你說。」

陳佘年忽然抓住我的手：「林舒，你也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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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非讓伯母為你擔心嗎？我本來以為你就是玩玩的，我們是蛇，他就是一隻倉鼠，還是一隻雄性的倉鼠！」

摩西摩西？

難道文瑤也是蛇？

嚇得我又往後退了一步。

今天真是捅了蛇窩了！

陳佘年扼住了我的手，阻止我往後跑：「放心，我在。」

文瑤氣得臉抽搐：「你難道分不清對食物的喜歡和對伴侶的喜歡？」

陳佘年沉聲：「不勞你費心，分得清。」

「既然如此，你下不了手，我替你，正巧我也好久沒嘗過倉鼠的味道。」

達咩！

達咩！

鼠鼠我這麼可愛，怎麼能吃鼠鼠！

「別動他。」陳佘年攔在我面前。

「行，我不動他，可你能瞞得住全家人嗎？到時候你要防的，就不隻是我一個了。」

我嚇得攥緊了陳佘年的衣服：「陳佘年，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陳佘年異常冷靜：「這段時間，你跟緊我，沒事不要出門，知道嗎？」

怎麼有種被蛇一家盯上的感覺。

上了賊船了我！

13

接下來的一周，我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如坐針毡。

時時刻刻，我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從暗處投來。

來自動物的警覺，危險的信號。

每當這時候我都會偷偷變成一隻倉鼠，讓陳佘年揣在懷裡。

方便他走到哪帶到哪。

至少比起其他的蛇，陳佘年還算是信得過的蛇。

在他的衛衣袋子裡，才有了幾分心定。

時不時撓撓肚子，把爪子放到嘴裡認真舔舔幹淨。

後來，請假的時間越來越多，變回倉鼠原形的時間越來越多。

習慣了一有危險陳佘年就能給我擺平，我幹脆回到籠子裡，繼續玩我的跑輪。

反正天塌下來有陳佘年他頂著。

他可是蛇，不是我這種賣賣萌沒點實力的動物。

這麼一想，有蛇罩著的感覺也不錯。

不過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我的遠房表叔，也就是學校的教務主任耳朵裡。

他把我約談了。

「林舒，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情了，你和表叔講，無論對方是誰，表叔都能幫你搞定。」

表叔可是出了名的人脈強。

各種生物圈子都有他的人脈。

「表叔，我被蛇盯上了。」

「誰？聽說你最近和陳佘年離得近，該不會是他吧？」

我搖頭：「是他的親戚，不讓我和陳佘年在一起，叔，你能幫忙擺平嗎？」

「你和陳佘年是什麼關系？」

想到陳佘年說，不是食物就是愛人，我回道：「愛人。」

表叔一口茶噴了出來：「你，和陳佘年，跨物種，跨性別？」

「嗯。」我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倉鼠表叔嘆了一口氣：「既然這樣，表叔也隻能尊重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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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的人脈果然夠硬。

之後接連好幾天，都沒人找我的麻煩。

「奇怪，最近沒有再聞到同類的氣味了。」

我特別驕傲：「你有一群蛇親戚，我也有一群倉鼠親戚，有我自己的人脈！」

陳佘年明白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我們倉鼠同學很棒。」

我翹起我的尾巴。

哦，現在是人，沒有尾巴。

可很快，陳佘年眼中籠了一層失落：「可我覺得你變成倉鼠的樣子更可愛一點。」

「咻」地一下，我變回倉鼠，鑽進他的兜裡。

「正好，我也喜歡變成倉鼠。」

鑽來鑽去！

鼠鼠的一大快樂之事！

可惜沒辦法打洞，不然就更快樂了。

被陳佘年揣著回寢室。

老黃一眼就看到了我：「你怎麼又帶回一隻倉鼠，上次的倉鼠逃走之後我們還沒找到呢。」

小李也跟著湊過來：「欸，這隻倉鼠和上次的那麼像，你是找到了嗎？」

對於他們接連不斷的問題，陳佘年選擇沉默。

老黃知道問不出什麼，便自覺換了個話題：「哦對了，你知道你和林舒的流言最後誰來擺平了嗎？教務主任！」

小李和他一唱一和：「他說，尊重同性別的愛情！」

老黃八卦問道：「所以，你和林舒，真的在一起了？」

陳佘年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嗯。」

一聽到肯定的答案，老黃激動地拍大腿：

「我靠, 和你同室友這麼久，還不知道你喜歡男的！」

小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陳佘年不會喜歡你的, 你看看人家林舒，又注重幹淨，長得又清秀, 如果我是同性戀，我也會喜歡他那樣的，哪會喜歡你啊。」

「怎麼了！我怎麼了！我長得多麼有男子氣概！」

「嗯嗯嗯。」

……

我爬回口袋裡，戳了戳陳佘年的腹肌, 想讓他把我放出去。

我可不想成為老黃和小李的玩物！

可他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自顧自地回了座位, 根本不顧我的死活。

氣死鼠了！

我一定是這世界上第一隻將被氣死的倉鼠。

但很快，我想到了另一個主意。

用爪子扒拉住陳佘年的衣服，鑽進了他的衣服裡面。

剛好嘛，我也想知道腹肌是什麼觸感。

於是我用我毛茸茸的肚子在他的腹肌上打滾。

雖然結實, 但手感好啊。

在他的肚子上來回滾了好幾輪，陳佘年忍不下去了。

毛茸茸的家伙也太痒了。

他伸出手正要去撈時, 沒想到它居然骨碌滾進了褲子裡面。

等等！

那可不是什麼能滾進去的地方啊！

等到倉鼠同學滾了好幾輪被陳佘年撈出來的時候，整隻鼠鼠都變成了粉紅色。

15

我正式和陳佘年在一起了。

至少是在別人眼裡, 我們大大方方在一起了。

其實成為他的愛人, 也不需要做什麼事情。

一起吃飯, 一起睡覺。

當然我指的是變成倉鼠一起睡覺。

有時候陳佘年看著我也有很多的疑問，比如：

「你的腮幫子怎麼能塞這麼多東西？」

我從嘴裡吐出一顆瓜子仁：「你要吃嗎？」

陳佘年毫無動作：「我是食肉動物, 不吃這些。」

我默默地把瓜子仁重新塞回嘴裡：「啊，那會不會營養不良啊。」 

再後來。

我終於意識到陳佘年口中的食肉動物是什麼意思了。

被蛇咬一口的感覺, 真的很疼啊！

後來漸漸地，我不怕陳佘年了。

一個周末，我突發奇想問他：「陳佘年，你一開始幫我驅趕野貓, 是不是想讓我當你食物？」

陳佘年照常給我帶了一包瓜子，半晌後才回答我：「我和你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似乎想到什麼，我停下了手上剝瓜子的大事。

「等等，你是寵物店的那條紫蛇？」

陳佘年應了聲：「嗯。」

我剛被帶到寵物店的時候，就得知寵物店有一條不好惹的紫蛇。

脾氣很差，會咬人, 鼠前輩們讓我們看到它有多遠跑多遠。

可我覺得它挺可憐的。

然後毫不猶豫地鑽進瓜子袋裡。

「（他」聽說蛇也是向往自由的。

那天寵物店倒閉的時候, 紫蛇受傷了。

寵物店的老板因為忌憚紫蛇, 沒把它放出來。

它也不像我們那般能輕易逃脫籠子。

我看到老板飼養蛇的食物桶裡還有一些生肉。

便忍著惡心叼了一塊和我個頭差不多大的，丟了進去。

那時其他鼠前輩都說我不該幫那條紫蛇, 說不定它是裝病反過來想咬我一口。

一個不小心，我就變成他的食物了。

但好像這回是我賭對了。

賭紫蛇先生是一條知恩圖報的好蛇。

「我治好了傷就來找你了，怕嚇到你，用的人形。」

「嗯, 現在確實不怕你了。」

變成原形的我跳上陳佘年的肩膀, 拿小爪子戳了戳陳佘年：「和你商量個事情唄。」

「嗯。」陳佘年難得地心情好。

「雖然我不怕你了，但你以後能不能別在我面前露出原形，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變成蛇了，就沒腹肌了！

「小倉鼠如果乖乖聽話的話, 我可以考慮一下。」

太好了！

我伸出爪子，比了一個耶。

我有愛人啦。

雖然他是我的天敵。

雖然我家人都覺得，他不是一個合適的愛人。

雖然有時候他露出原形的時候我還是會怕他。

但沒關系！

他永遠都是我的愛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