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一臉惆悵,將「嗩吶吹了七天」的事和長姐說了個遍。


她拍了拍我的手,深深嘆了口氣。


隨即從屋裡拿出一小匣子,從裡頭掏出一粒大黑丸,塞到我手裡。


「這是傷他男人的自尊了。」她語重心長,「找個機會,把這玩意送給他。」


7.


馬車過長安街,街上熙熙攘攘。


我仔細端詳小匣子中的大黑藥丸。


「這老王爺一薨,這二十萬鐵騎軍不都落到世子手中。」


「哼!他白日做夢,如今官家一心修仙,成日待在道觀中求長生法,娘娘手掌後宮大權,母家林氏更是三朝元老,」車外一男子身著官服,滿臉得意,握拳舉過頭頂,「能不能落他手裡,還得林丞相話事。」


話音剛落,他高舉著的手,不小心碰到我的馬車。


「誰家的車不長眼,連本官都敢撞!」他暴躁地掀開我的車簾,「讓本官看看是哪個鳥人?」


我來不及避開,和他打了個照面。


「喲~」他臉色一變,多了幾分急色,摩搓著手,「這是哪家小娘子?」


「噯,大人,」他身旁的小官拉住他,在他耳邊小聲說,「這是藺府的馬車。」


「藺府?」他眼球一轉,上下打量我,嘲諷一笑,「那想必就是藺夫人了,就藺季那個痴情種,想必夫人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吧?」


熱暑長街上,圍著看熱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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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意惹事,想拉下簾子走人。


可他卻囂張了起來,肥肉胖手伸過來就要來摸我的衣袖。


我還來不及閃躲,隻見白暑晝日晃眼間,一利劍穿過,他的手斷在我面前。


滾到我腳邊。


他張著嘴,還沒反應過來,周圍人尖叫著:「殺人了!殺人了!」


刺客一席黑衣,出劍極快,卻一副懶散姿態,明目張膽地朝那男子臉上雕了朵海棠花。


青天白日,太過乖張。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陰冷血性的眼偏生得妖冶。


「快,快啊!抓住他!」


待眾人反應過來時,他早不見蹤影,像風過無痕,鬼蹤無可尋。


街上亂作一團,四處流散著推搡的人群。


防城軍快速前來,為首的將領是我父親門下,對我作禮:「驚擾夫人了,見此劍法,恐怕就是暗殺老王爺的刺客,還請夫人先速速回府吧,免再生事端。」


可我馬車還沒到家,就被人差到了宮裡去。


帶路的姑姑是深宮娘娘的人。


我這手上的燙傷才剛好,不知道又有什麼遭罪事等著我。


穿過望不見盡頭的長巷,每走一步,宮牆仿佛高了一寸,直壓著頭頂。


不遠處,舞榭歌樓傳來絲竹聲。


原是宮中設宴。


姑姑走在前頭,領著我入席,卻轉眼就不見了人。


「你怎麼來了?」藺季早早落座,見著我眉頭微皺。


他身旁坐著那位他帶回府的小娘子,正替他斟酒,柳腰細軟,打扮華美。


反觀我,一路匆忙,發絲凌亂,倒襯得她更像正妻。


高位上,深宮娘娘面容精致,一言不發地瞥著我,嘴角帶笑。


眾人側目朝我看來,有可憐的,有嘲笑的。


其中不乏幾位是我父親的同僚,這會兒也避開了目光。


席上無人說話,可這眾人滿臉卻寫盡了闲話。


在眾人目光下,我隻得往那小娘子身後的妾位坐下。


偏生有人多了張嘴:「夫人怎的來得如此遲?還是娘娘大人有大量,免了你的罪。」


哪來的宴會,連張帖子都沒瞧見,這樣半路將我攔了來,分明是想看我笑話。


我看了一眼藺季,卻見他無動於衷,直飲了小娘子獻上來的酒。


「這倒讓本宮想起來了,」娘娘借機發言,「今兒個是藺大人的生辰吧?」


娘娘命人呈上名家字畫:「本宮巧得這畫,不知大人可否喜歡?」


我認得這畫,是他苦尋不得的心頭好。


「不知藺夫人為大人準備了什麼賀禮?」娘娘轉頭問我。


一時間,眾人又一次集聚在我身上。


賀禮?


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生辰。


他餘光掠過我,酒杯懸在半空。


「藺夫人怕不是忙忘了吧?」深宮娘娘話裡話外遮不住嘲諷。


「小小薄禮,倒是不敢在娘娘面前獻醜。」我從袖中掏出一小匣子。


「無妨,倒叫本宮開開眼。」


話雖如此,她卻一臉「她的禮物哪有我好」的自信。


藺季有些意外,看著那匣子,眼裡閃過一絲溫柔,抿了抿嘴。


小匣子被呈到了娘娘手上。


她當眾打開,一顆大黑藥丸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娘娘先是一愣,對著大黑藥丸打量幾分。


而後猛地將其合上,尖著嗓子直說了聲:「荒唐!」


她看了眼藺季,多了幾分尷尬和遲疑。


而眾人則多了幾分好奇和暗笑。


卻不敢過分瞧藺大人。


這會兒,他的臉,比這大黑藥丸還黑。


我怕眾人誤會,忙替他辯解:「平日裡應是一顆足矣,無需再多。」


說完又補上一句:「畢竟多了傷身體。」


8.


「噯,這夫人和大人在屋裡這麼長時間了,幹啥呢?」


「這月上樹梢,三更已過,你說能幹嗎?」


屋外幾個守夜的婢子悄聲說話,一陣嬌羞。


屋內,藺季坐在我旁邊看書,板板正正,好似個老學究。


而我蹲在地上,搗著藥丸。


「夫君,我手酸。」


「便是多幾顆也無妨。」他陰陽怪氣,「是吧夫人?」


男默女淚,我蹲著地搗大黑藥丸,手都快折了。


「夫人最近沒什麼事,少往王府裡跑。」


「我阿姐也是一片好心,見你體力虧空……」


他挑起眉毛,我閉上了嘴。


「京中近來怕是有異動,夫人少出門。」他難得耐心解釋,言辭懇切。


話音剛落,一隨從在外稟告:「大人,林丞相門下的官員在長安街上被暗殺了。」


「刺客手法如何?」他起身開門。


「劍落極快,一招致命,隻是那刺客好生奇怪,非要在那人臉上雕朵花。」


聞言,藺季有意無意地朝我看來,問那隨從:「什麼花?」


「海棠花。」


招搖得好似在向誰邀功,活像要糖吃的孩子。


9.


「姐姐,為什麼你隻給哥哥送大黑藥丸,」少年小臉鼓氣,哼哼唧唧,「我為什麼沒有,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他一大早看我蹲地搗藥,便朝我討要。


笑話。


就他那體力和力勁,不吃藥都能要了我半條命。


怎麼可能給他。


「這又不是糖,」我推開他,「我再給你點別的甜頭。」


他眼裡一亮,滿臉都是被我帶壞的小心思。


院外有人通傳:「夫人,宮裡頭的姑姑來了。」


咱就說,少出門是不可能的。


就深宮娘娘召見我的次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與她有段情。


娘娘會的手段不多,無非嘲諷、熱茶、靜坐一條龍。


宮牆深深,柳樹穿不出牆。


我舉著熱茶累了,跪著跪著就坐下了。


她翻了頁書,抬頭見我坐下,正想說話。


「娘娘,」我趕在她前頭,「我有件物事要呈給娘娘過目。」


她多少有些心理陰影,卻又帶點獵奇心態:「何物?」


「這物事需得到裡屋去才方便打開。」


娘娘與我,一前一後,進了她殿內裡屋。


垂幔落下,香爐嫋嫋。


我從袖口中掏出一條汗巾,雙手奉上。


她捏起一角,仔細打量,聞起來有股青松的味道:「這是何意?」


「熱乎的,我今兒個剛從他屋裡順出來的。」我一臉諂媚,「若蒙娘娘厚愛,我往後便多帶些別的物事進來。」


她猛地將汗巾丟在桌上:「放肆,你把本宮當什麼了!本宮要什麼沒有!」


深宮娘娘將我趕了出去,卻也沒將那汗巾還我。


夜裡,我照例蹲在夫君書房裡搗大黑藥丸。


這次,少年陪在我身旁,幫我搗藥。


他搗得比我起勁,見夫君回府了,靠在我肩頭,哼哼唧唧地說:「姐姐,你都把哥哥寵壞了,哥哥怎麼能舍得姐姐這般辛苦~」


藺季前腳還沒邁進屋,聽到這話,不緊不慢地笑著說:「哪來的鴿子整天哥哥哥,說的什麼鳥語?」


少年垮著小臉,挑釁似的在我肩窩上蹭蹭,好生囂張。


我被他柔軟的黑發蹭得一痒,咯吱咯吱地嬌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對上藺季一張冷臉,當即噤聲。


「夫人今日又進宮了?」


趕走少年後,藺季邊寬衣邊問我。


我瞧著他的裡衣,打起了小心思。


「夫人在看什麼?」他低頭問我,語氣不似方才那般冷冽。


我有些心虛,顧左右而言他:「夫君這肌肉長勢甚好。」


他語氣嘲諷:「看來就他一個還滿足不了你?」


我面上一喜,眼神暗示他:「可以嗎?」


他喉結一滑,低頭看我時多了幾分錯亂:「可以什麼?」


「可以再多要幾個少年嗎?」


10.


一大早,藺府門口賣綠帽的碰上了賣炊餅的。


「大郎,起得挺早。」


賣炊餅的嘆了口氣:「噯!是一宿沒睡著,這藺府剛停了嗩吶聲,這會又沒日沒夜的搗起藥來。」


「哎呦!那是你有所不知!」賣綠帽的湊近了說,「這搗的是大黑藥丸,那位大人不行,正補著呢!」


馬車駛過長安街,朝著宮裡去。


一路上從南地來的流民,餓得臉塌陷進去,正跪地賣子。


路過人皆咋舌搖頭:「如今官家一心求道成仙,南地旱了三年無人管,賑災款全落入貪官手裡。」


一貴府後門一開,丟了好些剩菜酒肉,惹得流民爭搶踩踏,招致城防軍棍棒驅逐。


「娘娘說,今日不必奉茶,上裡屋就行。」


入了深宮娘娘寢殿,我掀開垂幔進去,姑姑們正伺候著她绾發。


我抬頭往她床上一瞥,那汗巾正服服帖帖地擺在枕邊。


「娘娘,」我將昨夜裡的裡衣奉上,「不知娘娘昨夜裡睡得可好?」


她瞥了一眼那裡衣,一旁的姑姑將它收下。


娘娘清清嗓子,問我:「聽聞,你昨夜裡搗了一晚上藥丸?」


這消息靈通得像和我一起搗似的。


「娘娘實不相瞞,妾心悅一樂坊男子,說什麼也要將他帶回府中,要日日見上才算好。」我跪地懇切勸說,「妾尚且如此,更何況娘娘身份尊貴。」


她手上握釵,略抬眼瞧我:「你倒是向來荒唐。」


我湊她更近:「若真心相愛,哪裡找不到理由將人帶到身邊服侍。」


娘娘遣了身旁人退下,低聲同我說,「你有法子?」


「近日宮外時常有官員無端被暗殺,」我搭上了娘娘的手,「便是他突然被殺也不出奇,換個身份淨了身,太監怎的不能服侍娘娘?」


11.


「賣綠帽的,你哭啥子?」過路人問賣綠帽的,「今日那賣炊餅的大郎怎的沒來?」


「唉!天可憐見地,大郎他媳婦偷人,一碗毒藥竟活活把大郎毒死了。」賣綠帽的蹲在藺府前哭,「大郎沒了大郎!」


「去去去,別在藺府前哭嚎。」藺府護院將賣綠帽的趕走,在門口掛上了白燈籠。


「這咋了?」賣綠帽的問那路人。


「你不知?」那路人說,「可憐藺大人年少有成,竟被賊人暗殺在長安街上。」


王府的馬車停在門口,阿姐從車裡出來,徑直走進我房裡。


我正披麻戴孝,坐在床頭抹眼淚,好一副悽悽慘慘模樣,被眾人圍著好生勸慰。


「行了,別裝了。」


阿姐遣散了人:「看把你樂的。」


「到底不如姐姐功夫深,」我將帕子裡的小米辣丟掉,「姐姐幾日不見,你怎麼胖了這麼多。」


「噢,」她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這不,一個不小心就有喜了。」


我咽了口氣:「老王爺倒真是老來得子。」


「這玩意是他孫子。」阿姐白了我一眼,「這孩子多少能讓世子他早日下定決心。」


說罷,阿姐從懷中掏出一罐藥丸給我:「你那頭也需得快些動手。」


12.


進娘娘寢殿的路,我早熟透。


隻是這門口站著伺候的人,倒有些面生。


「喲~這是新來的公公呀?」我提著裙子朝他打招呼,「好生俊俏。」


藺季一身太監服,倒穿得更襯他老狐狸的氣度,冷眼瞥我,語氣譏諷:「夫人死了夫君,模樣倒越發滋潤了。」


「公公真會開玩笑,我這是傷心得緊,」我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夜夜需得人陪著。」


娘娘起了身,喚我進了裡屋。


「你這法子倒也挺好。」她散著頭發,一股雪松香氣。


我上前绾發:「還是娘娘與大人命裡有緣。」


她一臉嬌羞,瞋了我一眼:「就你嘴甜。」


我低聲接話:「娘娘,聽聞官家不久便要出道觀,這法子怕是不能長久。」


娘娘眉頭一鎖:「你有法子?」


「近來紫薇星異動,林丞相攬政監國已久,真乃天龍之材,莫錯失天運良機才好。」


「大膽,」娘娘呵斥我跪下,「這等誅九族的話,你也敢亂說?」


「誅不誅九族,還不是全聽憑娘娘話事?」我跪地俯拜,手舉那罐藥丸,「我父為武官之首,當隨明主。」


13.


崇道三十四年夏末,聖上駕崩。


帝位空懸,外戚林相掌權,四方割據,戰亂頻起。


林氏門下官員接連被暗殺。


劍法一致,皆一招致命,劍尾留痕,面上雕著一朵海棠花。


京中人心惶惶,不敢輕易投誠林相。


我依舊時常進宮,面見深宮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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