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一件小事,但是母親生了不滿之心,之後又發生了許多事,最後終於兩家鬧到了哪個田地。
阿疇:“確實是因為我。”
霍二郎:“那匹錦?”
阿疇道:“那一日,你母親過來鋪子中,她看中了那匹雙鳥紋錦,要掌櫃留下來,掌櫃應了,讓我先收好,不過我並沒有收,等到下一個客人過來,果然看中了那匹錦。”
霍二郎微吸了口氣。
阿疇:“對方看中後,下了訂金,那位客人在汝城有頭有臉,且是為了給家中老人做壽才要購置的,自然不能耽誤。”
霍二郎眸底晦澀。
他懂了,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但是二桃殺三士,市井間親家鄰居間的矛盾,卻往往因為一點小事。
而自己母親又是很在意這個的,她覺得自己是書香門第,而寧家是商賈之家,一直覺得對方應該巴結著自己。
在那鋪子裡,寧家是要做買賣,還是先顧著自己這個“貴戚”對於母親來說,這是銅臭和禮儀的選擇,是寧家在她面前經受的一個考驗。
阿疇道:“這隻是開始,自這件事後,雙方嫌隙已生,彼此自然互不待見。”
霍二郎:“我母親和我舅母的爭執,難道也是從你這裡來?”
阿疇:“事情確實是因我而起,但是你母親的性子你應該知道。”
他在那綢緞鋪子做伙計,做了好些年,雖看似寡言,其實對於這汝城各色人等幾乎爛熟於心,霍二郎母親對娘家的不滿,他自然也知道。
霍二郎聽此,微怔了下,之後苦笑:“我明白,我明白了。”
在自己牽著希錦的手唧唧我我的時候,其實那個沉默的年輕伙計一直都在覬覦,他安靜地觀察著這一切,在謀劃著最好的方式,將希錦從自己手中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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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曾直接對希錦下手,他當然明白希錦的性子,所以他要改變的是希錦母親。
他顯然比誰都清楚,希錦最聽她母親的。
而他也明白,要讓希錦母親改變主意,最好的方式是讓希錦母親和自己母親交惡。
所以他讓希錦母親孟娘子看到自己母親吹毛求疵的一面,看到自己母親和娘家的爭執,看到自己母親待下的嚴苛,於是那孟娘子意識到,自己母親是不會成為一個好婆母的。
之後,最關鍵的是,他還間接地將自己母親對“商賈女”的鄙薄給送到了孟娘子面前。
孟娘子咽不下這口氣,這門婚事自然也就黃了。
他沉默了很久後,突然苦笑一聲:“若非如此,我和她便是成了,是不是也終究是一段怨偶?”
阿疇:“我不知道,這個世上沒有‘若非’。”
霍二郎當然明白,如今這萬乘之尊的帝王說出這話,意思再明白不過。
無論如何,他都會要。
當他是身份卑微的店鋪伙計時,他都在謀取,他既謀取了,便一定會成功。
甚至於,哪怕他不曾成,哪怕自己和希錦做成了夫妻,有朝一日他高居寶座,他也依然會搶。
至此,霍二郎終於釋然。
他跪在那裡,以額抵地:“陛下,今日是微臣無狀,從今日後,微臣再不會提及,還請陛下恕微臣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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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走出那紫金殿後,其實腳步有片刻的凝滯。
不知為什麼,她總有種奇怪的錯覺,覺得阿疇會和霍二郎說些什麼。
一切都有些巧合了。
本來說好的阿疇會回寢宮,卻不回,於是她過來送那煲湯。
阿疇做出這等放浪形骸的事,在那龍椅之上,跪在那裡服侍自己。
之後,自己出紫金殿,恰好遇到霍二郎。
她想著這些,有心想回去,但在片刻的靜默後,到底是上了輦車。
如今天冷了,鳳輦上已經掛起來暖和的帷幄垂簾。
輦車緩緩前行,行走在這巍峨殿宇間,輦車外,是雕梁畫棟,是碧瓦朱甍。
她這麼看著間,終於回首,再次望向那紫金殿。
夕陽之下,那紫金殿高牆镌鏤精美,龍鳳飛雲栩栩如生。
她望著這一幕,腦中卻是想起來昔日種種,以及她曾經走過的路。
突而間,她輕笑了下。
她想,她娘到底是對的,永遠是對的。
當年,她娘要她嫁阿疇,便曾經說過,我知他步步為營,處心積慮,不過那又如何,我隻尋那個對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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