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生活著的可不都是烏圓這樣的小奶貓。獅虎一般的巨貓大概會在他還沒找到烏圓的時候,就已將他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孟章早已不耐煩地站在龍骨灣等他們。
“您……您真的和我們一起走嗎?”時駿又高興又有些膽怯,小心湊過去詢問。
“你們去浮世,有另一條路更近,我順便帶你們走一段。”
孟章以少女的模樣和渡朔南河一起飛行在空中。
“那真是好,有阿章帶路,想必能快上不少。我們來的時候走了很久的路。”袁香兒突然想起一事,“說起來還是因為我在天狼山下看見阿章你飛過,還以為那裡是離你家最近的入口。”
“天狼山腳下住著我的朋友,回來的時候我本來想去他家坐坐。他的妻子做得米花糖和棗夾核桃不錯,我想著好好吃一頓再回。”
都吃得那麼鼓了,還想著再吃一點才肯回來睡覺麼?
“那後來為什麼沒有進來?師娘今年做了好多米花糖和棗夾核桃,我也在家裡,都沒有看見阿章你呢。”
孟章難得地面色微紅,“阿搖那家伙的氣味不見了。你知道的,你們人間的道路從天空看下去都幾乎一模一樣。咳。是吧,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原來是迷路了,若非如此,自己早就見到青龍了,沒準也就少了這一趟奇妙的旅行。
晚霞漫天的時候,他們在一處避風處扎營休整。
時復主動承擔了晚餐的烹飪工作。他用天賦能力催生了青竹,砍下新鮮的竹節制作竹筒飯,又挖出嫩嫩的竹筍,摘下剛剛冒出草地的菌菇,燉了鮮美的竹筍菌菇湯,另外還烤了一隻蜜汁小乳豬。
這一路路上,廚藝很好的時復時常幫忙準備伙食。但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今日的伙食分外不同,那位看上去一言不發的年輕男人,實際上暗暗用了心。
沒心沒肺的孟章從時復手上接過一罐又一罐的竹筒飯,就著香脆的烤豬,鮮美的菌菇湯,吃得滿嘴流油。
嗯?養孩子其實也沒什麼好難的?他們原來是會自己煮吃的,而且煮得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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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烏圓,你敢和我搶烤豬,看我不一口把你吞下去。”
然而烏圓和孟章搶了幾日的飯菜,已然不再害怕這隻威名赫赫的青龍了,依舊我行我素,誰先吃到算誰的。
孟章隻能加快速度搶烤肉,她不僅需要搶自己的那一份,還需要不時給時復,時駿倆兄弟碗裡夾,一時忙得不行。
侍女們說過,養孩子,就是管他們吃,管他們住,等長大以後再從懸崖上推下去就行了。
果然養孩子還是有點累啊,這兩個小東西隻會煮飯,卻不知道自己搶食,還要靠著我的幫忙才吃得到東西吧。
晚上睡在篝火的四周,時駿四肢大開踢了被子睡得呼呼作響,孟章躺在他的附近,幾乎擺著同樣的姿勢,睡得正香。
時復拿著毛毯先給弟弟蓋上了,又小心翼翼給孟章身上蓋了一條。
隨後坐在弟弟和母親的中間,叉著手抵住下巴,安靜地看著篝火。
“反而需要你照顧母親,是不是有些辛苦。”同樣還沒睡的袁香兒坐在篝火對面問他。
“父親晚年病得很重,我一邊照顧他,一邊帶著弟弟,那時候總覺得很苦很累。”時復看著眼前燃燒的火焰,眼眸中都是搖曳的火光,“直到父親離開了。送走了他,看見空蕩蕩的臥床。我才突然發現,若是連照顧他的機會都沒有了,心中比從前更加苦澀。”
“所以能夠遇到你母親,哪怕她……不太靠譜,你也是高興的嗎?”
溫暖的火光打在時復年輕的臉上,明暗變化,他垂下眼睫,“父母的愛是很奢侈難得的東西,哪怕隻有一點點,弟弟他也會很高興的。”
不隻是弟弟,你也覺得很高興吧?
父母的愛,對這世間大部分人類的孩子來說,都是輕而易舉,日日相伴的東西。
真希望阿章她能夠更多一點的回應你們這份期待。
半夜時分,袁香兒在沉睡中悄悄被人搖醒。
她一下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同她靠在一起睡的南河同樣很快醒了過來,翻身坐起。
搖醒他們的是孟章,她做了個小聲的動作。
孟章手中拿著一顆淺藍色的貝殼,放在營地的地面上。貝殼張開,吐出一層又一層淡淡藍的水波一樣的藍光,藍光漫過大地,罩上天空,把這一小塊的區域都籠罩在一片藍光之下。
“這是蜃樓陣,陣法外的人看不見裡面的情形,也無法進來。裡面的人昏昏欲睡,除非有人破陣,否則不容易醒來。”孟章悄悄說,“我離開一下,你們等我一下,幫我看著他們,別讓他們醒來。”
“阿章,你要去哪裡?”
要這樣悄悄溜走,又不想讓時家兄弟倆知道?
孟章卻不想開口。
“這裡,是不是離酆都不遠?”南河突然說道,“你要去鬼城,酆都幽冥,尋找時懷亭的魂魄,見他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時懷亭的故事不一定是你們想象中那種意義上的HE。
我看到有人說變成人魚在水裡那啥什麼的,腦洞比我還大,不愧是你們,哈哈哈。
☆、第 91 章
一個男子搖搖晃晃地走在昏暗的大街上。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 頭是暈的,腿是軟的,街上的景物也影影倬倬。家在哪裡,路怎麼走, 他都想不起來了, 隻覺得腦袋中渾渾噩噩。
但他的心裡卻並不慌, 他的父親乃是總領一州之事的知州大人, 在這個地界上,又有誰不知道他李成仁李二公子的名號,他就算爛醉在街頭, 也自然有那溜須拍馬之徒會好好將他送回家去。
話說平時跟在自己身邊的那些二貨狗腿子們都跑哪去了?怎麼沒人來攙扶一下?回去必定狠狠抽他們一頓鞭子。
對了, 他們都叫啥名字?明明日日廝混在一起, 那名字怎麼突地一個都想不起來了,
真的是醉得太厲害了。
身邊有個影子擦著他的身體過去, 讓他莫名打了一個冷戰。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人撞了一下。
李成仁惱怒起來, 這些刁民恁得大膽,竟敢撞他李二爺。
他暈乎乎地伸手想要抓住前面那人的胳膊。那人閃身避開, 轉過臉來, 一雙淡而短促的眉毛豎起, 一臉怒色地看向他。
昏暗朦朧的街道上, 人影都是混混沌沌的,偏偏隻有這位驟然回首之人樣貌格外明晰。
還是位小娘子,十六七歲的年紀, 四肢和腰身有著獨屬於少女的青澀纖細,小臉白嫩得仿佛那剛剝了殼的雞蛋,水靈靈的秋瞳似嗔還怒地瞪過來。
瞪得李成仁半邊身子都酥了,酒也恍然醒了大半。
“哪裡來的天仙般的小娘子,從前都躲在哪兒,枉活我這麼些年,今日才叫我瞧見真真的美人兒。”調戲這樣的美人幾乎已經成為他的本能,他嬉皮笑臉地伸出油膩膩的大手。
那小娘子橫眉豎目,正要回話,邊上有一人伸過手來拉住了她,
“阿章,別搭理,不能耽擱,我們走。”那人說道,那也是一位女子,容貌隱在暗處,聲音分外溫和好聽。
李成仁還來不及細細打量來者的模樣,一隻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掌已經伸到他的眼前,那白嫩的手心託著一個滴溜溜旋轉的玲瓏金球。
金球叮的一聲發出輕響。
那聲音幽幽回響,凝久不散,仿佛從最冷的冰泉下傳出的驚嘆。
清越,淨化,冷透心扉,超脫世俗,將沉睡中的人從迷夢中驚醒。
李成仁打了個冷戰,腦子一瞬間清醒了許多。
對了,他想起來。
在今日的集市上,自己遇見了一位良家女子,雖是荊釵布裙,難掩身段窈窕、容顏秀麗,一眼就把他的魂魄給勾了去。
跟著他的僕役幫闲都深知他這一口喜好,很快起著哄將那位小娘子堵進無人的小巷。他一時間濦蟲大動,澀心漸起,狠狠抽了那個小娘子幾個耳刮子,把人打懵,正要不管不顧地強壓著那美貌婦人快活。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到了這個鬼地方來的呢?
李成仁覺得脖子有些不太對勁,伸手摸了摸,驚悚地發現那裡竟然插著一隻尖利的銀釵。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他顫抖著手摸索,那細長的釵子從脖子的一端穿入,憤怒的釵尖扎透了脖頸,從另外一個方向血淋淋地鑽了出來。
湿漉漉的血液正如泉湧一般沿著他的脖子往下流。
李成仁心裡慌得不行,他想喊,張了張嘴,牙齒隻在咯咯咯地打顫。他伸出手想要求救,但身前那兩位女子早已甩手離去。
他的蛇尾纏上了我,在我耳邊一字一句道:「姐姐關了我這麼久,現在自然也該輪到你了……」 身為生物研究所一級生物學家,實驗失敗後,我被自己親手養大的蛇人報復性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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