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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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荷看上去更驚訝了:“這是轉了性了?他以前可不這樣,起興了就愛臨場發揮,出了名的難合作,如果前期沒磨合好,現場可得提心吊膽,能接得住他的,那不僅得專業素質過硬,心理素質還得夠強,不然真可能崩潰在臺上。”


梁以璇以前看過邊敘的演奏,但基本都是獨奏會,倒不了解這些細節,一愣之下又覺得,這確實像邊敘的作風。


所以這次邊敘直截了當地錄了版伴奏給她,省了她的力,自己跟自己那版演奏去磨合,算是壓抑了天性嗎?


梁以璇出了會兒神,等秦荷重新播放起錄像,又把注意力集中過去。


秦荷跟她細細復盤了一遍錄像,最後說:“記住這個狀態,總體來講有了突破性的進步,但還不夠,因為老師知道《垆邊》是你比較有心得體會的作品,換一樣作品也能有這麼飽滿的表現力才算可以,知道嗎?”


“我知道。”梁以璇點點頭。


秦荷關掉直拍版本,打開了另一個剪輯版:“這兒還有個版本,我還沒看,主要是給普通大眾群體欣賞的,我們隨便拉一遍就行。”


梁以璇抱著“隨便拉一遍”的心態看了過去——


片子伊始,電影質感濾鏡下,劇院燈光全熄,沉寂數秒,聚光燈倏地打向琴椅上的邊敘,隨後一個長鏡頭從邊敘所在的樂池緩緩拉向她所在的主舞臺,定格到她的背影,再慢慢往回拉成兩人同框的遠景,與此同時,邊敘摁下琴鍵,她旋轉回身。


梁以璇的眼神費力地左右來回掃著,幾眼過後發現,邊敘從第一個音下去以後就再也沒看過琴鍵,目光始終緊鎖在主舞臺,她挪一步,他的目光就跟著挪一步。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那道視線有多直白赤|裸。


他可以用一百種炫技的方式展現他的盲彈水平,卻偏偏選擇了讓此刻的她最為羞恥的一種。


梁以璇慌忙擺了擺手:“秦老師,這剪輯都是娛樂大眾的,畫面拍得這麼美,挺容易讓人……自我感覺良好找不著北的,我們還是不看了吧。”


秦荷按下暫停鍵,贊賞地看著她:“你有這個清醒的意識是好的,那我們就不看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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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點,第九期正片播出後一小時,梁以璇在回北郊的路上不意外地看到了關於她和邊敘的熱搜詞條——#再敘梁緣神仙舞臺#。


點進話題,熱門內容就是她今天在舞蹈中心看了個開頭的那段剪輯,底下評論數已經相當可觀——


「中西合璧,神仙眷侶,也就看了二十遍吧!」


「一個是“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個是“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kswlkswl再敘梁緣就是墜吊的這句話我已經說膩了!」


「我有一種預感,這個舞臺明天就會在外網出圈,我嗑的cp可能要被全世界發現了!」


「各位剛才有看到一個叫#記憶cp 最體面的be#的熱搜嗎?是的沒錯,已經被你們這些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嚎下去了。」


「記憶cp敗給再敘梁緣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沈霽看我女神的眼神是——她很美,而邊敘看我女神的眼神是——她是我的。」


「小聲說一句,隻有我覺得梁以璇很像邊敘歌裡的羅莎貝拉嗎?這期沈霽也有說梁以璇像玫瑰……」


「早就想說了,但上次某人那個全網認原型,最後反轉被打臉的事太尷尬了,不想被打臉第二次惹。梁以璇之前說跟邊敘有過節是在15年7月合作的時候,《rosabella》15年2月就登記了版權,兩人認識時間對不上吧。」


梁以璇看了一圈,看到這層關於羅莎貝拉的討論時鎖屏了手機。


可這討論並沒有隨她的眼不見為淨而終止。


一刻鍾後,她在車上收到了蕭潔的一條微信消息:「愛惜乳腺,別看熱搜。」


梁以璇:「怎麼了?」


蕭潔:「就那貝瑩之前被邊敘打臉以後不是各種糊嗎?她手裡一個大牌代言本來昨天要官宣續約的,結果不知怎麼延遲了,今天再官宣的時候直接換了人。她家粉無能狂怒一整天,看到你和邊敘的熱搜估計酸死了,就在bb些不中聽的。不過貝瑩今天連微博也沒敢登,正主都偃旗息鼓了,粉絲說幾句應該就消停了,你隨他們說去,別關注了。」


*


咖啡店裡,蕭潔跟梁以璇解釋完,立馬投身到了微博罵戰裡。


就在剛剛,一個叫#邊敘 羅莎貝拉#的新話題上了熱搜,一開始評論區都是把梁以璇代入羅莎貝拉的再敘梁緣cp粉,但很快就湧入了一波充滿敵意的發言——


「不懂這些嗑藥雞的腦回路,男方四年前就有芭蕾女神白月光,現在剛好找到一個類似款,這放小說裡就叫替身吧?你們在這兒代入不覺得膈應嗎?」


蕭潔捏著手機,用微博小號噼裡啪啦打著字,把畢生的輸出功力都發了出去。


*


另一邊,梁以璇看完了蕭潔的解釋,猜到了引發爭論的重點是什麼。


無非又是那首《rosabella》。


而且這陣子看網絡發言久了,再聯想那天貝瑩在舞蹈中心說的那番話,她大致也能想象到對方在攻擊什麼。


梁以璇聽了蕭潔的話,沒再登錄微博,等車停在別墅門前,跟司機道了聲謝,拉開車門下去。


別墅一樓客廳燈火通明,她推門進去,一眼看到趙夢恩和程諾正在沙發上抱著枕頭激烈地討論著什麼,樓梯那頭,邊敘剛好拎了件西裝外套往外走。


看到她進來,三人住嘴的住嘴,停步的停步。


直覺告訴梁以璇,這三人此刻的行動線可能都跟蕭潔所說的微博爭論有關。


她低頭換了拖鞋,咳嗽了一聲:“我回來了。”


邊敘大概也是被那首歌的事惹煩了,沉出一口氣:“看到熱搜了?”


梁以璇摸了摸鼻子,還沒來得及開口,邊敘已經看懂了她的肢體語言。


他點了點頭,指著旁邊機位說:“我在鏡頭面前最後解釋一次,我不認識羅莎貝拉的現實原型,隻是在15年2月回北城過年的時候路過一間舞蹈學校,看人跳了支芭蕾舞,回去寫了首歌。我對這位原型沒有任何除了創作以外的想法。”


一旁程諾不嫌事大地看戲:“邊老師,你這信息有問題啊,哪個學校過年還不放假哦?”


邊敘閉了閉眼。


如果時光倒回到四年前,他絕對不會一時興起寫這首該死的歌。


他睜開眼,眼風冷冷朝程諾掃過去,一字字地說:“那你該去問那小姑娘為什麼吃飽了撐的,除夕夜還在學校操場跳舞。”


兩人一來一去說著,忽然發現梁以璇呆呆站在一旁,安靜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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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璇這會兒沒來得及理會邊敘嘴裡不好聽的話。


她抬了下手, 讓他等等,側過身去仔細回想起來。


在北城念書的那七年, 她暑假一般留校或者在外比賽演出, 寒假大多會回南淮休息。唯獨十七歲那年春節是個例外。


距離畢業還剩半年,有兩個選擇擺在她面前,一是繼續往上念書, 二是進舞團做職業演員。


因為她的身體條件和專業素質夠衝國內一線舞團, 老師們建議她不要浪費黃金期,畢業直接走職業。


媽媽也是這個意思, 話裡話外總在表達希望她進北芭的心願。


她習慣了在專業上聽從媽媽的意見, 起先默認了這個選擇。


因為北芭的初試就在年後不久, 媽媽擔心她來來去去分心, 把外婆接到了北城, 決定那個年在北城過。


那個除夕夜, 她們一家三口在附中教師公寓吃年夜飯,晚飯結束,她在廚房門外偶然聽到了媽媽和外婆的對話。


媽媽跟外婆說:“如果小璇能進北芭, 我也不在附中教書了, 陪她進團去。”


外婆問:“你都離開那邊這麼多年了, 人家還能要你嗎?”


媽媽說:“聯系過了, 沒什麼大問題, 大不了體制外, 反正能看著小璇就行。”


那一瞬間, 強烈的壓迫感忽然讓她喘不過氣來。


六歲那年,她懵懵懂懂地被媽媽啟蒙了芭蕾,跟著媽媽打了四年腳尖舞基礎, 十歲以後進了專業學校, 依然在媽媽眼皮底下學習,每天都在喊媽媽“老師”。


其他同學在學校受訓挨罵,回到家有爸爸疼媽媽呵護,可對她來說,家和學校是同一個地方。


媽媽在她六歲之前對她沒管沒顧,到她六歲以後,又開始在她面前扮演嚴師的角色。


這些年她常常有種割裂的錯覺,在想梁琴到底是不是她媽媽。


為什麼其他同齡人可以依偎在媽媽懷裡撒嬌,或者對媽媽發脾氣,可她對媽媽最近的距離也僅僅止步於客氣和恭敬。除了芭蕾以外,母女倆再無話可說,無心可談。


她本以為等她從附中畢業,獨立走上社會,就能擺脫這種畸形的母女關系,讓媽媽隻是媽媽。


可是媽媽說,她還要繼續跟著她進舞團,永遠教導她下去。


一種窒息感推擠著她,讓她迫切地想逃離那間公寓。


但她連直接衝出家門的勇氣都沒有,還在顧慮媽媽和外婆會擔心。


臨出門,她回房換上了一套練功服,跟媽媽說,她想去教室練會兒功。


離開公寓,她獨自散了很久的步,走著走著到了學校操場,看到了操場上那個圓形廣場。


想起假前跟其他學生代表一起在圓形廣場拍攝戶外芭蕾宣傳視頻的事,因為在一位行業前輩面前出現了不應該的動作失誤,媽媽對她冷淡了三天,她也難受地失眠了三夜——跳了十一年芭蕾的她突然對自己產生質疑,她的人生除了芭蕾還有沒有別的可能?


如果她放棄芭蕾,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那些不眠之夜,也能和媽媽做回正常的母女。


那一刻她也不知怎麼,想發泄又無處發泄,不知不覺走到廣場棚下,像感覺不到冷,穿著練功服把之前失誤的舞段重新跳了一遍。


寒冬臘月除夕夜,真像吃飽了撐的。


……


梁以璇慢慢回過神來,對等在一旁的邊敘輕輕點了點頭:“撐過……就那天晚上……”


“臥槽……”


“媽欸!”


——沙發上,程諾和趙夢恩異口同聲地發出低呼。


邊敘靜靜看了梁以璇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像是覺得不可思議。


梁以璇哽了哽。


邊敘該不會以為她被氣瘋了,來冒領原型吧。


可是那個除夕夜對她來說很特殊,她就是在那個圓形廣場起了離開北城,離開媽媽的念頭。


她不會記錯。


本來如果邊敘不主動提這事,她今天根本沒打算追問什麼羅莎貝拉的原型,但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


全北城的舞蹈學校裡,還會有第二個像她一樣吃飽了撐著的傻子嗎?


梁以璇看著邊敘:“你當時是看到了一個搭著保暖棚的圓形廣場嗎?”


邊敘瞥開眼去回憶了會兒:“……”


沙發上的程諾和趙夢恩從葛優癱變成了跪姿,扒著沙發椅背目不轉睛盯著兩人。


邊敘像梁以璇剛才那樣,打了個等等的手勢,撥通了一個電話:“四年前除夕那天晚上,你到北城機場接的我?”


電話那頭的司機似乎被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問了個懵,小心翼翼地說:“老板,我不記得了……”


嗯,連這都不記得,就更不用問那晚路過了哪裡。


邊敘皺眉想了想,實在沒記起到底是哪所舞蹈學校。


他二十歲之前在歐洲待的日子比國內多得多,對北城也不熟悉,隻記得當時車子停在一個路口,他無意間看到旁邊圍欄裡的操場有人跳舞,問司機這是哪,司機報了個學校名。


他就讓司機靠邊停下,移下車窗遠遠看了會兒。


“那從機場路到老宅會經過哪些舞蹈學校?”邊敘退而求其次地問。


司機思索了會兒答:“沒有‘些’吧老板,學校倒有幾所,但舞蹈學校應該隻有北城舞蹈學院和他們附中。”


“……”邊敘掛斷電話,握著手機的手慢慢垂了下來。


趙夢恩記起之前梁以璇提過她母校,急急問:“真是北城舞蹈學院附中?!”


邊敘抬起食指摁了摁太陽穴,沒應聲,但復雜的神情已經說明了答案。


梁以璇緊緊盯著他,回憶起《rosabella》歌詞裡提到的“雪夜”和“月亮”,確認道:“不過我記得那晚是陰天,沒有月亮,也沒有下雪……”


邊敘嘆息了聲:“月亮是路燈,雪是草上結的霜。”


“……那我也沒跳阿道夫·亞當的舞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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