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我就不用跟你介紹了吧？」司澤川領著我走到江元奕面前，笑道，「畢竟你們談過啊。」

 

江元奕的視線落在我挽著司澤川的手上，表情控制不住地陰沉。

 

過了幾秒，他突然問道：「為什麼會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司澤川自然道：「上次宴會上，就是跟眾人宣布你身份的那次。我對她一見鍾情了。」

 

我沒有信他的話，可江元奕貌似信了，他抿了抿唇又看向我：

 

「清媛，那你呢？」

 

我隱下眼底的恨意，笑著道：「我也是。」

 

江元奕無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杯子，沒有說話。

Advertisement

 

這一輪結束，離訂婚還有半個小時。

 

司澤川去了洗手間，我坐在後臺等他。

 

可過了幾分鍾，我沒等到他，卻等到了林江元奕。

 

10

 

我被一股大力猛地摁在了牆上。

 

江元奕臉色陰沉，俯在我耳邊道：「清媛，你在糟蹋自己！」

 

我冷笑一聲，直接推開了他：

 

「江少爺還是去管管自己的未婚妻吧。」

 

「我和我男朋友好著呢。」

 

江元奕眉眼壓低，表情更加難看。

 

半晌，他吐出一口氣道：「清媛，我並不是對你沒有感情。」

 

「我可以給你錢，你不用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遞到我面前，卻被我狠狠扇了一巴掌。

 

「江元奕，你在羞辱誰？」

 

江元奕摸了摸出血的嘴角，道：「你上次不是問我借……」

 

「遲了，我媽已經S了。」我冷笑一聲，又道，「你現在在作秀給誰看呢？」

 

江元奕表情空白了一瞬，似乎是不可置信。

 

「阿姨怎麼會S了？」

 

我不想再看他虛偽令人作嘔的臉，直接轉身大步離開了後場。

 

手機上傳來了司澤川的消息。

 

我看了一眼，然後放下了手機，嘴角勾起了笑容。

 

11

 

等到了前堂，我看到了林依依。

 

她臉色不悅，看到我後眉宇間充滿了輕嘲。

 

等到了我面前，她抬手就想給我一巴掌，卻被我直接反手重重地打了回去。

 

怎麼了？林小姐是想在今天這種地方和我打一架嗎？」我譏諷道。

 

林依依捂住臉，氣道：「你以為你傍上了司澤川就能擺脫低賤的人生了！？

 

「我告訴你，司澤川他就是跟你玩玩！」

 

「你一個保姆的女兒，壓根就配不上他！」

 

「你這輩子就隻能當最下賤的底層人！」

 

我沒有生氣，看著她的眼底隻有諷刺：「林依依，在你眼裡出生普通的人就是天生下賤嗎？

 

林依依抬起下巴，趾高氣昂道：「不然呢？

 

「你媽S了，你是不是特別恨我啊？」

 

她哈哈大笑了幾聲，得意洋洋地道：「那怎麼辦呢？你這輩子都奈何不了我。

 

「你隻能看著我跟你心愛的男人百年好合，幸福美滿！」

 

我也低笑了兩聲，然後一步一步走向她：

 

「可被你害S的，是你親生母親啊。」

 

林依依表情一僵，下意識地推了我一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抓住她的手，直接將她拽到了酒店大堂。

 

下一秒，林依依眼神驚恐，臉色慘白。

 

「不可能，這不可能！」

 

大堂中央的大屏幕上，赫然是兩份親子鑑定書。

 

林依依和林家父母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

 

我才是林家真正的大小姐！

 

故事很俗套，二十二年前林家保姆不忍心自己的親生女兒過苦日子，所以將自己的女兒和財閥家獨女做了交換。

 

當時兩個嬰兒都是早產兒，模樣一天一個變化。

 

就這樣瞞過了本就對林依依不上心的林家父母。

 

12

 

周圍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震在了原地。

 

林依依更是發了瘋似的大喊大叫：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她比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林家父母是商業聯姻，他們之間沒有感情。

 

對林依依自然也不可能有感情。

 

林依依從小到大見到父母的次數屈指可數。

 

林家給她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資本，不是因為她是林依依，而是因為她的身份是林家大小姐！

 

可如今，這一切都變了。

 

林家父母也被這出戲給炸了出來，但他們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開始安撫來客。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司澤川對我笑了笑。

 

然後大步走上了臺中央。

 

「各位，看樣子家兄今天這場訂婚是辦不了了。」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既然各位都來了，那麼就不要浪費。」

 

「我宣布一下，訂婚儀式繼續。訂婚人，我，司澤川和林家真正的千金，也就是林清媛！」

 

此話一出，滿堂哗然。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得說不出話來。

 

林家父母短暫思索一番後，迅速做出了反應。

 

林母優雅地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既然如此，那麼希望司大少爺和小女百年好合。」

 

林家的態度顯而易見。

 

我站起身，看著林依依逐漸癲狂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然後大步走上臺中央。

 

「怎麼樣，滿意嗎？」司澤川對著我眨了眨眼。

 

我低聲道：「還不夠。」

我還沒有看到林依依和江元奕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司澤川輕笑一聲，隨即，音樂響起。

 

他捧著我的臉吻了下來。

 

我沒有什麼感覺，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吻。

 

臺下眾人反應過來後，立馬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可下一秒，我聽到了江元奕的暴喝聲：

 

「你們在做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猛地拉開。

 

13

 

江元奕臉色黑到嚇人，眼神SS盯著司澤川。

 

司澤川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放開我的未婚妻！」

 

江元奕表情一頓，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司澤川輕笑了一聲，又一字一句的重復道：「請大哥放開我的未婚妻。」

 

江元奕臉色難看，胸口起伏不定。

 

半晌，他轉頭看向我：「清媛，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氣才和他在一起的。」

 

「剛剛我已經想通了，阿姨的事是我不對。」

 

「我對你也不是沒有感情……」

 

我嫌惡地甩開他的手，打斷了他的話：「江少爺，我勸你現在最好去管一管你的未婚妻。」

 

「不然，她可就要被趕出去了。」

 

江元奕剛從後臺出來，還不知道剛剛的變故。

 

他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臺下，卻看見林依依神情崩潰，模樣狼狽。

 

正被幾個保安SS地攔在身後。

 

聽口型，她應該是在叫媽媽。

 

可林母林父沒有一個人回頭。

 

我譏諷地輕笑一聲，又看向江元奕：「你說，林依依之前仗著林家撐腰惹了那麼多人。」

 

「現在她被爆出不是林家親生女兒，那些人會不會來報復她呢？」

 

江元奕愣在，像是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笑了笑，又道：「江少爺，希望你日後能有能力護住她。」

 

話音落地，那邊林依依被保安拖拽著離開了大堂。

 

她像是終於意識到了現在誰才能救她，開始瘋狂地大喊著江元奕的名字。

 

江元奕反應過來後，本能地跑過去護住了她。

 

司澤川看了眼身旁的保鏢：「把他一起請出去吧。」

 

隨後，他提高音量道：「那麼現在，儀式繼續！」

 

說完，他攔住我的腰。

 

「跟我下去敬酒吧。」

 

我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14

 

訂婚宴結束後，林父林母重新做完了親子鑑定。

 

然後順其自然地為我舉辦了一個宴會，將我的身世公開。

 

這期間，我都沒有從他們嘴裡聽到半句有關林依依的話。

 

就好像，林依依這個人至始至終都不存在一樣。

 

可這並不代表結束。

 

第二個月，司家老爺子進入病房，開啟了生命倒計時。

 

在各方因素的考慮下，我和司澤川提前領了結婚證。

 

我們達成了協議結婚。

 

日後隻要我想脫身，隨時都可以。

 

在去領結婚證的那天，司澤川打扮得很隆重。

 

他見我隻穿著一件普通的襯衫，明顯不滿道：「怎麼，跟我結婚你很不情願嗎？」

 

我冷靜道：「我們是協議結婚，沒有感情。」

 

司澤川靠近我，笑道：「那怎麼辦呢？我可是對你一見鍾情啊。」

 

我眼睫輕顫，沒有相信他的話。

 

領完結婚證後，司澤川順手在朋友圈發了個照片。

 

過了幾分鍾，我的手機就傳來電話鈴聲。

 

是江元奕。

 

我冷笑一聲，點了接通。

 

「你跟他結婚了！？」

 

江元奕的聲音有些急促。

 

我輕輕地笑了笑：「怎麼，江少爺是怕我和司澤川聯姻後會對你做什麼嗎？」

 

江元奕呼吸沉重，半晌，他的嗓音裡竟然含了一絲痛苦：「你真的這麼恨我嗎？」

 

可我沒有留情，冷漠道：「江元奕，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會恨你？」

 

「清媛，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有點可笑。」江元奕語氣有些頹敗，「我忘不了你，我以為我對你沒有感情。但我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我、我很難受。清媛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隻覺得胃裡作嘔，為什麼會有這麼恬不知恥的人？

 

「如果林依依是造成我苦難的罪魁禍首，那你就是她的幫兇！是你們讓我經歷了長達四年的欺辱！」

 

我話音落地，江元奕呼吸一頓，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冷笑一聲，最後道：「江元奕，你猜你還能護著林依依多久？」

 

15

 

自從林依依被爆出不是林家大小姐後，往日被她欺辱過的人一直在找機會報復她。

 

奈何還有江元奕護著她，那些人因為忌憚江元奕背後的司家，所以一直沒有動作。

 

但沒關系，我不會放過幫兇。

 

年底，司家老爺子確認去世。

 

司家一時間風雲變幻，人心惶惶。

 

我不知道司澤川是怎麼操作的，或許有林家的幫助，又或許沒有。

 

司老爺子一S，董事會所有成員全部支持司澤川上位。

 

無一人例外。

 

整件事順利得超乎我預料。

 

「你不會真以為我那沒用的堂哥有資本跟我爭吧？」

 

司澤川或許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笑意盈盈地看著我道，「你信不信，哪怕他有林家的幫助，如今的一切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為什麼？」我的聲音裡除了疑惑外，還有一絲緊張。

 

倘若司澤川根本就不需要林家的幫助，那當初我和他的合作就是一個笑話。

 

「我被當作繼承人培養了二十幾年，而他也被當作司機的兒子養了二十幾年。」

 

司澤川俯身靠近我，「他怎麼可能鬥得過我？」

 

我瞳孔微睜，一時間竟想不出反駁的話。

 

是啊。

 

江元奕沒有任何開公司的經驗，他怎麼可能擔得起這重任？

 

「那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和我合作？」我定了定心神，又道。

 

司澤川收斂笑容，表情認真了起來：「清媛，我說過。

 

「我對你一見鍾情啊。」

 

我沒有回應，眼睛倉皇地垂下。

 

16

 

司澤川上位後，很快就完成了我和他的合作。

 

他將江元奕趕出公司，雖然允許他每年拿分紅。

 

可這態度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失去了司家的威震，林依依最後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那些往日因為家世不如她而被她欺辱的人終於有機會下手了。

 

我沒有著急去看她的下場。

 

可有人為了向我示好，故意將林依依送到了我面前。

 

再次見面，她已經失去了往日光鮮亮麗的外表，頭發枯黃，眼下青黑嚴重。

 

此時正抓著江元奕的胳膊, 沒有絲毫形象地大喊大叫。

 

江元奕對她的態度也沒有以往那般珍重愛慕，眉眼間全是不耐和厭煩。

 

司家給的分紅不算少，可江元奕卻穿得很樸素。

 

司澤川告訴我，這是因為林依依有賭博的習慣。

 

失去林家大小姐這個身份後，不僅沒戒反而癮更大像是為了麻痺自己。

 

江元奕對她還有感情，所以一直拿自己的錢供著她。

 

可感情總是會有被消耗的那天。

 

江元奕已經不願意供著她了。

 

但他根本就甩不掉林依依。

 

我冷眼旁觀者, 心中隻覺得暢快。

 

餐廳裡所有人都被林依依吸引了視線, 紛紛戲謔地打量這兩人。

 

江元奕臉上掛不住，伸出手直接甩開了林依依。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他偏過頭。

 

看到我後, 他眼底很明顯的多了一絲窘迫。

 

17

 

自從司澤川上位後，我就沒見過江元奕。

 

他介意我和江元奕的過去，所以一直從各個方面防著我和江元奕見面。

 

我覺得沒必要，但也懶得管。

 

「清媛。」江元奕緊張地捏了捏手，還是大步向我走來。

 

可他身後的林依依看到我後，表情瞬間扭曲了起來。眼底的恨意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

 

她緊緊地抓著江元奕的手臂, 大喊道：「你去找這個賤人幹什麼！？」

 

江元奕皺起眉，不耐煩地道：「松手！」

 

「江元奕, 你要是趕去找她, 我就S了你！！」林依依眼神赤紅, 哪還有半分往日嬌俏可人的模樣。

 

江元奕抓住她的手用力甩開, 然後面無表情地道：「林依依，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冷笑一聲, 正準備離開。

 

可變故就在這瞬間。

 

林依依拿起旁邊餐桌上的刀就向江元奕刺去, 一下，兩下, 三下, 她神情癲狂, 已然喪失理智。

 

周圍所有人都被這變故嚇得四處亂竄。

 

司澤川也收起吊兒郎當的姿態，立馬帶我遠離了現場。

 

我隱約聽到林依依的聲音, 她似乎想追過來找我。

 

等做到車上後，我平了平心跳。又聽到司澤川的聲音：

 

「別怕, 我會保護你。」

 

他神情罕見地嚴肅, 警惕地看著車窗外。

 

不知道為什麼, 我的心裡多了一絲安全感。

 

林依依會發瘋我倒不是太奇怪。

 

高高在上用強權壓迫弱小的人，突然有一天自己變成了被壓迫的那方。

 

以她的精神狀態根本受不了這個落差。

 

18

 

之後的事我沒有關注, 隻知道林依依進了監獄。

 

而江元奕很難再醒來了。

 

他成了植物人。

 

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 我和司澤川一起站在了母親的墓碑前。

 

在床頭櫃裡看到那封被保存完好的親子鑑定書的時候。

 

有那麼一瞬間, 我是恨母親的。

 

恨她因為一己私欲讓我被苦難和貧窮折磨了那麼多年。

 

可從小到大, 母親對我一直都很好。

 

甚至在發現自己得了胃癌後, 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治療。

 

而是為我買房, 替我找好退路。

 

我依舊承認她是我的母親，卻做不到對她沒有一絲恨意。

 

我從未將林依依欺辱我的事告訴過她，是因為不想讓她為難。

 

可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她對林依依一向順從, 曾經的我天真地以為隻是工作需求。

 

那段時間, 無數個夜晚我都在想。

 

她知道林依依欺辱了我整整四年後, 那瞬間的悔恨裡有沒有夾雜著一絲慶幸。

 

慶幸被欺辱的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可斯人已逝，我隻能選擇咽下所有不甘。

 

「好啦，別傷心了。」司澤川在背後抱住我, 下巴抵在我的肩頭，「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偏過頭，看著他明亮的雙眼。

 

然後緩緩點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