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蔣潤眼睛亮亮地望向我。

「姐姐，我願意！」

 

8

 

那晚我沒喝下多少酒，閨蜜倒是喝得爛醉，蔣潤和他同事一起幫忙將我和林恩扶上了車。

 

臨走前我和蔣潤加上了微信，讓他到桐城了就給我發消息。

 

晚上把閨蜜卸了妝收拾好，我便跟她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閉著眼，我想起以前。

 

其實當年陸修遠母親要我嫁給她兒子，更多的還是私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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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隻是單純需要我的能力，完全可以隻籤合同將我留在公司，沒有必要讓我和陸修遠結婚。

 

應該是出於母親和奶奶的身份，需要有人照顧她新婚不久就喪偶的兒子，還有那個可憐的奶娃娃。

 

我是當時最合適的那個人。

 

陸家對我有恩，我的專業能力也無比契合他們家的產業。

 

關鍵恰巧我那時還對陸修遠一見鍾情了。

 

所以怪不了誰，這火坑是我自願跳的。

 

就是如今從火坑裡爬起來，費了些力氣。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蔣潤的消息，他說他已經辭職了，接下來會專心學習專業知識，課不多的時候就可以來實習了。

 

而我玩也玩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回桐城開始我自己的事業了！

 

飛機落地的時候，出乎意料的，陸修遠帶著陸绾绾來接機了。

 

我看著旁邊一臉心虛的閨蜜。

 

「抱歉啊，我就是把咱倆的機票一起拍照發了個朋友圈，才想起來他好像也加了我好友，我一時高興忘屏蔽了……」

 

我嘆氣，準備繞過他們父女倆。

 

陸修遠叫住我。

 

「老婆，你這幾天玩得開心嗎？我和绾绾在家裡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我們都很想你。」

 

「媽媽，我特別想你，同學們最近都問我怎麼你不來給我送好吃的了……」

 

我讓閨蜜先走，因為實在不想在機場這種人多的地方跟他們吵架，丟人現眼，所以我沉默著一路跟著陸修遠父女回了家。

 

關上門，我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陸修遠臉上。

 

「我們已經離婚了，陸修遠！你別犯賤行嗎？」

 

陸绾绾衝上來扶住她爸。

 

「媽媽，是我們不好，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隻要你不和爸爸離婚……」

 

「你可別跟我說你反悔了，陸修遠！」

 

陸修遠跪在我面前。

 

「是我對不起你，玉蕊，這麼多年，是我忽略你的感受和需求，我以為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肆無忌憚地傷害你，直到你決定離開我，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陸修遠說得情真意切。

 

「隻要你想，我們就可以不離婚，我可以為你補辦全城矚目的豪華婚禮，你不是一直為沒有婚禮而遺憾嗎？」

 

我看了看表。

 

「說完了嗎？說完我就先走了，我今天約了人。」

 

陸绾绾也被陸修遠拉著跪在我面前。

 

「快，跟你媽媽道歉！」

 

「媽媽，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始終是真心愛護了多年的女兒。

 

我把她從地上扶起來。

 

「我聽著，你說吧，你錯哪了？」

 

陸绾绾眼裡那要掉不掉的眼淚被我問住了。

 

她愣住，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她。

 

我看著他倆，緩緩道：

 

「其實我知道，在你們心裡，我沒什麼價值，我就跟家裡的保姆，公司裡的同事一樣，對你們而言是個普通的沒有親密關系的人。

 

「這麼多年，我一直努力去做好一位妻子，一位母親，但是到頭來丈夫還是不愛我，我悉心照顧的孩子也不覺得我是她的母親，如果換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辦呢？

 

「我自認為我做得已經很好了，用心經營家庭，也專心處理公司事務，到頭來，我兩手空空。

 

「修遠，我以為離婚，是對我們這段關系最好的回答了。」

 

陸修遠還想說什麼，陸绾绾拉住了他。

 

「爸爸，你們離婚吧。」

 

我點頭，看向陸修遠。

 

「女兒都同意了，你還不同意嗎？」

 

陸修遠低著頭不回答。

 

陸绾绾看著我。

 

「蘇阿姨放心，我會讓我爸準時去跟你領離婚證的。」

 

陸绾绾對我的稱呼最後還是換回來了，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而我也終於離開了這個家。

 

9

 

和陸修遠領離婚證的那天，我請他去吃了民政局旁邊的那家重慶老火鍋。

 

沒有為了照顧他的口味而點鴛鴦鍋，我點了自己最愛吃的中辣紅湯。

 

看著陸修遠被辣得直流眼淚，我也被辣得流下了眼淚。

 

陸修遠說：

 

「玉蕊，祝你幸福。」

 

我說：

 

「那我祝你和顧卿月，早生貴子。」

 

陸修遠苦笑，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這些年來陸續換了十多個，從來沒有人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我面前。

 

他說這是他對我的照顧。

 

聽到這句話，我感覺我這輩子做的孽應該都已經還清了，然後我也徹底相信了「人無語到一定程度就會笑出來」這句話。

 

和陸修遠分道揚鑣後，有錢有想法有時間的我，和閨蜜一起忙碌起來了。

 

公司在海城注冊。

 

辦公選址裝修，實驗室的申請，和蔣潤聊天……

 

時至今日，我也成為了別人的貴人，但是我不需要蔣潤用他的一生來報答我。

 

隻需要用力就行。

 

男大學生，果真名不虛傳～

 

雖然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但我慶幸我沒有失去愛與被愛的能力。

 

我堅信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因此我和誰在一起都會過得好。

 

後來也多虧了顧卿月在公司不停地作妖，我原團隊的員工全部都跳槽到了我的公司。

 

陸修遠似乎知道他們會來投奔我，沒有跟任何一個跳槽的員工籤競業協議，我默認這是他對我的補償。

 

如今有了同伴的加持，我們人工智能的新品研發非常順利。

 

雖然研發途中也遇到了不少問題，但大家都相互鼓勵，攜手共渡難關。

 

新品研發宣布成功的那天，也意味著我的事業未來將一路順利高歌猛進。

 

海城有好幾家企業都爭先要和我們合作，閨蜜讓我先選一家，因為目前產能確實有限。

 

就在我猶豫到底選哪家時，一個眼熟的人進入了我的視線，我看著她落落大方地介紹自家企業的優勢，當下就決定了跟她合作。

 

閨蜜湊近我。

 

「咋了，蕊蕊？後面的那些企業不聽一下嗎？」

 

我點頭。

 

「嗯，就她吧，後面的就不聽了。」

 

閨蜜不解，她看了看臺上的美女，又看看我。

 

「靠！你該不會是想男女通吃吧？！」

 

我捶了她一拳。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鐵直好嗎！」

 

閨蜜夾著嗓子學我說話。

 

「我～鐵～直～好～嗎～」

 

我白了她一眼，讓助手先去買件羊毛絨披肩才是正經事。

 

10

 

公司走上正軌兩年後，閨蜜給我轉了一張截圖，是陸修遠的朋友圈。

 

【母子平安。】

 

配圖是產床上一臉虛弱的顧卿月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兒。

 

「你前夫都有孩子了！」

 

我點點頭。

 

「當初離婚的時候我祝他早生貴子來著，看來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和我離婚後，陸修遠給顧卿月辦了一場頗為盛大的婚禮。

 

如果單從這方面來說，比起我，顧卿月幸運了很多。

 

如果不知道他們其實經常吵得不可開交的話。

 

閨蜜說話一針見血。

 

「陸修遠這種人, 果真是賤癌晚期。」

 

我不想在快樂的時候聊他, 於是拍了拍閨蜜的腦袋。

 

「嗐, 不說了, 我有事先走了。」

 

閨蜜詫異。

 

「你去哪？你不是和蔣潤都分手了嗎？你怎麼大晚上的還有去處？」

 

我俏皮地跟她眨眨眼。

 

「這個蔣潤拜拜了，還有下一個呀～」

 

閨蜜伸手來撓我痒痒。

 

「你小子！啥時候談的？帥不帥？哎呀！你居然不帶我玩，吃獨食的小沒良心！」

 

我們一路笑鬧著, 奔向我們自己期盼的未來。

 

【番外】

 

1

 

那天, 蘇玉蕊走後，陸修遠問自己的女兒：

 

「你不是一直不想讓我和媽媽……和你蘇阿姨離婚嗎？怎麼突然同意了？」

 

陸绾绾拉著他走到了長廊處自己親生母親的遺照前。

 

「爸，蘇阿姨和你鬧離婚的這段時間，你都忘了來給母親上香，之前你每天都會抽時間來看看她的。」

 

陸修遠雖然心虛，但還是理不直氣也壯道。

 

「偶爾忘了也是正常，更何況我也有自己的工作生活好吧！」

 

陸绾绾沒有理會陸修遠語氣裡的不耐。

 

她繼續說道：

 

「在不久前，我才得知你所謂的和蘇阿姨做名義上夫妻的實情——你雖然對外說要為我母親守身，不碰蘇阿姨, 但是在外陸續養過十一個情人。」

 

陸修遠愣住。

 

「這都是誰告訴你的！你一個小孩子, 怎麼……」

 

「其實蘇阿姨對我一直很好不是嗎？是你們從小就跟我說，讓我不能忘記我的媽媽，也是你們說, 蘇阿姨就是為了我們家的財產，她是個虛偽的女人……我也就真的以為, 蘇阿姨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你不是問我剛剛為什麼突然同意了嗎？

 

「其實我不是突然同意的，是在我知道了你養過那麼多情人以後, 我就想, 或許要尊重蘇阿姨自己的意見了, 剛剛也隻是在和你一起做最後的挽留。」

 

陸修遠低著頭，沉默著。

 

陸绾绾繼續說道：

 

「現在說這些話, 我不是想指責你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父親, 但是我想說，如果我母親沒有出事，這些年她跟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不覺得她會比蘇阿姨過得幸福多少。

 

「爸爸, 你和蘇阿姨離婚吧, 也放過你自己。」

 

陸绾绾說完就離開了家裡。

 

陸修遠抬頭, 沉默地看著自己早逝前妻的遺像，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下來。

 

自己這一生, 似乎都在錯過。

 

也隻有在錯過以後, 才後知後覺要珍惜。

 

可惜沒有人會在原地等自己。

 

2

 

後來陸修遠和顧卿月結婚了。

 

婚後的顧卿月，不再善解人意。

 

她佔有欲強, 時常懷疑陸修遠是不是又和公司裡的哪個女人勾搭在一起了。

 

後來因為一些空穴來風的事情。

 

她鬧得整個研發組都解散了。

 

公司因此損失慘重，欠下債務。

 

陸修遠隻能變賣房產還債。

 

日子沒有之前那麼好過了。

 

每到午夜夢回，陸修遠看著枕邊人, 心裡隻記著蘇玉蕊跟他說過的最後那一句話。

 

她說, 祝他和顧卿月早生貴子。

 

但是陸修遠年紀大了，自然受孕的可能性太低，因此陸修遠和顧卿月去做了試管。

 

竟然真的擁有了一個兒子。

 

也是在顧卿月生產的同一天，陸绾绾遠赴海外念書。

 

她深知自己父親那永遠都在錯過, 永遠都在懷念的本性，再也不會對他抱有一絲幻想。

 

十八歲的陸绾绾，不願意再待在父親身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