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明顯以他的閱讀理解水平，能考上大學，實在是奇跡。

 

而我不同，我很憐憫他。

 

畢竟他的財力跟我不是一個量級的，沒有幾個金庫幾個礦居然敢資助白落落，真是不要命了。

 

她可是代領個快遞都能要價一千的女人。

 

6

 

從前跟我關系還算不錯的室友王雪告訴我，白落落真的跟陳華好上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白落落非但沒有像從前對我那樣對陳華，她一改撈女本色，兩人相處得相當和諧。

 

室友給我同步了每條白落落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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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不是帶著陳華去路邊攤感受人間煙火，就是兩人一起去爬山，說是幫助陳華減肥。

 

而陳華容光煥發。

 

如果單看朋友圈的話，生活水平直線上升。

 

時不時就炫耀一下名表，或者提一輛特斯拉。

 

這雖然對我來說，不過是毛毛雨，但是在普通同學眼裡，已經是妥妥的二代了。

 

更詭異的是，陳華置頂了一條跟我家集團副總陳寶康的合影，而且兩個人經常曠課，IP 顯示是澳門。

 

同學們都在猜測。

 

陳華或許是農民集團的副總的兒子。

 

但是隻有我知道，陳寶康年輕時跟我爸玩極限運動，一次摩託車事故讓他再也沒了生育能力。

 

也就白落落能蠢到相信別人營造的朋友圈了。

 

但這些都跟我沒關系。

 

這一世，我一有課餘時間就回家陪伴父母。

 

也帶我爸去醫院檢查了心腦血管，防止再發生上一世的急性腦梗。

 

我爸也漸漸放權給我，教我打理公司。

 

就在我徹底把白落落拋之腦後時，她和陳華回來了。

 

一個暴雨天。

 

她穿著一身貴氣的小香風，套著平底鞋站在了我家門口。

 

「雯靜，多虧了你，讓我認識了我這麼好的男人。

 

「也恭喜你，要做姨媽咯。打算給寶寶多少紅包呀？」

 

我滿臉莫名其妙。

 

「咱倆熟嗎？」

 

她一把抓過我的手：「別開玩笑了，摸摸寶寶吧。」

 

我剛想把手甩開，她就已經踩在湿滑的青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身下開始源源不斷地淌出鮮紅的血。

 

我暗道一聲壞了，連忙叫保姆出來，兩個人合力把白落落送到了醫院。

 

她醒了之後意識到小產了，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我木著臉說。

 

「真的沒有安排人錄視頻嗎？」

 

「你懷疑我故意的？雯靜，我不會拿自己孩子開玩笑的。我隻是想跟你分享喜悅，沒想到你對我惡意這麼大。」

 

她情緒激動，聲音越來越響，周圍的人立刻對我投來異樣的眼光。

 

我審視著她紅腫的眼眶，痛苦的神色倒不像是假的。

 

「首先我沒有推你，雨天湿滑，是你自己站在了青苔上。但是你在我家門口小產，出於人道主義，我願意給你一定補償。」

 

「陳華呢？我沒時間陪你，讓他過來。」

 

我站起來就想走，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誰知白落落直接翻身下床，跪在了地上。

 

「你的人道主義值幾個錢，能換我的孩子嗎！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不是讓你高高在上，施舍我的，即使你不給孩子紅包，隻送個虎頭帽，我也會很開心啊。

 

「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接近你就是想騙錢呢？

 

「顧雯靜，我累了。是我太天真了，我們根本不是一個階級，你無法共情我流產的痛苦，也永遠無法做朋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別再羞辱我好嗎？」

 

我眯了眯眼。

 

這確實比錄視頻聰明多了。

 

煽動情緒，有時候無關真相，隻需要情緒本身。

 

可這把我煩S了。

 

這她媽到底是哪出啊，上輩子的劇本裡根本沒這出戲啊！

 

而且我明天就要代表集團開發布會了。

 

7

 

當晚，白落落在網上發了條長文。

 

配圖一張婦產科 B 超。

 

【對不起寶寶，是我媽媽的善良害了你。媽媽總是覺得我跟她是好朋友，她會恭喜我找到好老公，知道我懷孕後，會替我開心。

 

可是媽媽錯了。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是千金大小姐，是媽媽大學時最好的室友，開學第一天我幫她搬行李，幫她鋪床單，告訴她我出身貧窮，但是家務活一流……算了，我說什麼她都會覺得我想騙錢。

 

顧雯靜，再見。寶寶的命讓我徹底清醒了。】

 

長文一發出就火了。

 

瞬間就有網友在評論區分享自己的共鳴，表示不管是校園裡的千金，還是職場上的老板女兒都不能深交。

 

在她們眼裡人命都能用金錢交換，更何況是友誼？她們隻會恥笑。

 

很快就有人發出來我平時上課的照片。

 

【天哪，還真是有錢人。光是這一套香奈兒，普通人奮鬥一輩子都夠不上。

 

【還有還有，白落落在班會上說是她的老奴，顧雯靜居然直接說時薪十五。這也太侮辱人了吧！誰聽不出來這是玩笑話，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她隻需要犧牲一隻包，就能資助白落落了，但是人家不願意。呵呵。】

 

偏激的網友很快挖到了我家的集團。

 

【愛企查搜到啦！她居然是農民礦泉水的千金！】

 

【從前就有人說過，農民在河南水災的時候搞詐捐，高調宣布捐款一千萬。一個鎮的老百姓眼巴巴等著，結果連根毛都沒有！耽誤了政府及時支援，導致多少人員傷亡！】

 

【原來一家子都是摳逼啊，為富不仁，給我衝了！】

 

【等等大家冷靜，他家礦泉水這麼些年也沒出過什麼事，而且詐捐的事從前沒聽過啊。】

 

在全民暴力上網面前，少數能思考的聲音也顯得微不足道。

 

明天的發布會是農民集團的 C 輪融資的重要一環。

 

但是自從發布白落落長文之後，股市就開始暴跌。

 

最奇怪的是，暴跌前一秒，副總經理陳寶康拋售了所有的股權。

 

雖然大幅度的減持，對於公司股權結構是重大打擊，但更致命的是，他的股權竟然落在了對家寶樂集團手裡！

 

幾個大股東打不通我爸的電話，就來轟炸我。

 

還沒等我想好應對措施，股市就開始暴跌。

 

我拿著手機，站在深秋的晚風裡。

 

該來的還是來了。

 

8

 

我爸白手起家，幾十年間見過數不清的風風雨雨，但也沒見過聲勢如此浩大的，全網聯合討伐。

 

白落落的長文隻是導火索，匿名網友公布河南詐捐一事把農民集團徹底推向了風口浪尖，陳寶康的突然大幅度減持，直接從內部摧毀了集團的穩定性，到最後的關鍵供應鏈突然斷了。

 

更要命的是陳寶康突然失蹤，最近的一批礦泉水投放之後，出現了大量的腹瀉，急性腸胃炎案例。

 

我爸馬上開始工廠內部的自查，半個月之內查不出，食品安全局就要介入了。

 

到時候，即使清白，市場競爭力和用戶信譽度也將永遠無法挽回。

 

但是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切入點。

 

眼睜睜看著承載畢生心血的大廈坍塌，我爸的脊背很快佝偻了。

 

輿論的力量過於強大，校方為了撇清關系，甚至讓我不要去參加期末考試。

 

【白落落這麼熱心腸幫助她，居然被顧雯靜當眾羞辱。她家公司因為她倒閉，也是活該！】

 

【早該倒閉了。光是詐捐害S了多少老百姓啊，我還聽說農民老總年輕時還犯過強J案呢。】

 

【農民的水質還不好，現在隻知道導致腹瀉，腸胃炎，萬一時間長了還能致癌呢？】

 

謠言越傳越離譜。

 

這種關頭，白落落倒是站出來了。

 

她開了直播。

 

「大家收手吧，千萬不要因為我再這麼吵下去了。孩子沒了我比誰都難過，可是農民集團幾千員工，我不希望因為我而失業。」

 

所有人都在感嘆白落落心地善良，而後更用力地衝我吐唾沫星子。

 

但是我不著急了。

 

因為我終於查到了關鍵信息。

 

既然敵不動，我們自然也不用慌張，他們眼紅的肥肉還在我們手裡呢。

 

就在股市持續跌停的第九天，陳華帶著白落落找上了我。

 

白落落親昵地摟著陳華的胳膊，不屑地打量我。

 

「明天就要被迫宣布破產了吧，要不然你試著求求我，讓我資助你？前提是要做我的老奴哦。

 

「工資嘛，日薪十三怎麼樣，跟學校勤工助學一樣。畢竟咱們也不是什麼好朋友，對吧？」

 

我一聲冷哼。

 

「不如先把你的香奈兒換成正品再說？」

 

白落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用力把包甩在了陳華身上。

 

「居然是假的，你這麼好的家世，為什麼要用假貨來應付我！」

 

我翻了個白眼，大步邁進了我的超跑。

 

把兩個垃圾扔給保鏢處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白落落能蠢成這樣，居然相信陳華是陳寶康的兒子，相信上億期權離開我爸之後，竟然還能作數。

 

9

 

陳寶康是我爸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後來也一起創業，建立公司。

 

近兩年，他跟我爸意見不合，他想要把工廠水源頭搬到隔壁島國，降低成本。

 

我爸堅決不同意。

 

農民礦泉水在全國的使用率極高，水質安全直接關系著國民健康。

 

就在農民集團股市跌停的第十天。

 

陳寶康高調宣布，入職對家寶樂集團！

 

我帶著爸媽參加了他新任職的發布會。

 

兩家龍頭礦泉水公司這一周以來，吸引了巨大的流量。

 

記者們自然不會放過這次發布會。

 

剛進會場，裡面就傳來了白落落的聲音。

 

「雯靜！你還來幹什麼！這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呦呵。

 

夠沉得住氣呀，到現在居然還裝著。

 

她嗓音裡帶著讓人憐愛的哭腔，身後還跟了幾個撈群裡的同學。

 

還有一些站隊的記者，他們站起來對著我就是一頓罵。

 

「大小姐還敢來這呀，倆老賴也來了。你們真不怕白落落還沒出世的孩子，還有河南千千萬萬的災民來索命嗎！」

 

「這種人也就風光一陣了，造孽太多的人不是得癌就是被車撞，S了還要進阿鼻地獄！」

 

「看看，顧總西裝革履，名表豪車，那都是人血饅頭！」

 

「各位說話注意點，顧總記仇，當心連夜去你家投毒。」

 

所有人都看著我爸笑開了。

 

我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我爸，生怕他受不了打擊。

 

不承想，他掸了掸衣袖，充耳不聞。

 

大步跨開，往發言席去，直接坐在了陳寶康身側，無所謂地笑著。

 

「你做了我一輩子的副總，不告而別是不是不太道義。」

 

我心裡頓時安定下來。

 

我忘記了，他可是白手起家的人，這世上除了家人的性命，沒有什麼能擊潰他。

 

我也笑了笑，站在了我爸身側，朗聲道。

 

「你們該小心的是陳總投毒吧……」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十幾名警察就衝了進來，直接圍住了發言席。

 

「經調查，在校大學生陳華涉嫌水源投毒案，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原本四平八穩的陳寶康臉色一瞬就變了，肉眼可見地變得慌亂，震驚。

 

我按動激光筆，顯示屏就已經變成了我精心準備的 PPT。

 

「各位，給我二十分鍾。讓我給你們上節課。

 

「現在出現的是，陳華。首先，十月八日，他在新安江水力發電站，投下瀉藥。十月十五日，發現輿論沒有任何異常，認識到每一瓶農民礦泉水的生產都會經過嚴格質檢。十月二十日，他喬裝成裝車的工人，在倉庫住了整整三天，將近三萬瓶礦泉水被投入瀉藥！

 

「這是四個微型監控錄下了。陳華損壞工廠監控百餘個，共計十萬，賠償問題後續協商。」

 

10

 

記者們扛著長槍短炮，激動地站起來，對著陳華就是一頓掃射。

 

陳華瞬間被三個警察制服，銬上手銬。

 

白落落衝過去，伏在陳華身前，咬著唇仇視地看著我。

 

「雯靜，你一定要對我趕盡S絕才滿意嗎！」

 

「不是這樣的！」她對著眾人大喊，「這一切都是陳寶康讓陳華幹的，陳華不過就是個想要得到寵愛的私生子……」

 

她話還沒說完, 直接被陳寶康一巴掌狠狠扇在臉上。

 

「賤人！誰允許你胡言亂語的！我哪來的兒子，陳華隻不過是我遠房侄子！」

 

白落落被扇在了地上, 白皙的臉瞬間腫起來了。

 

可是她顧不上喊疼, 隻是愣愣地看著陳華，喃喃道。

 

「你騙我？你根本沒家世，沒錢？」

 

她突然像瘋了一樣, 撲過去, 拽著陳華的衣領歇斯底裡。

 

「我相信你有錢, 才跟著你輟學, 懷孕，又相信你是私生子, 投毒能獲得父親的寵愛，我才心甘情願墮胎！

 

「我跟你說過幾次了, 我家窮, 輸不起，都指望著我一個大學生，現在你讓我怎麼辦！我怎麼回家啊！

 

「我把我奶奶戴了一輩子的手镯當了, 給你去澳門賭博。你就是這麼對我的？陳華你不得好S。」

 

她的眼淚從側臉不斷流下, 目光裡除了怨恨隻有絕望。

 

陳華臉都綠了, 張了張嘴, 但是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很快, 陳寶康陳華還有白落落都被警察帶走調查。

 

緊接著，我曝光了寶樂集團, 黑暗的取水地和骯髒的商戰手段, 逐一澄清詐捐等謠言。

 

我坐在了我爸身邊，看著底下的記者，笑了。

 

「雖然 C 輪沒成功，但是以後, 礦泉水行業要一家獨大了呢。」

 

11

 

陳華投毒判得很重, 直接進去蹲大獄了。

 

白落落因在網上煽動不實信息, 被開除學籍、拘留十五天。

 

那天正好是期末考試最後一天, 我準備好考試用品走在校門口，白落落拖著大包小包往外走。

 

以後，我們會是兩條永不交錯的平行線。

 

她的聲音被風帶到了我耳邊。

 

「如果，我最初不貪心, 不做戲，真心跟你交朋友。你會同意嗎？」

 

「不會。因為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你, 我永遠不會靠近巨大的貪欲。」

 

等待她的是門口的父母。

 

白父一把奪過她的包, 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

 

「白家窮，但是沒有不知廉恥的女兒！」

 

他一腳連著一腳地踹在白落落的肚子上。

 

我們隔得太遠, 她的絕望我感受不到, 我轉身離開。

 

陳寶康現在看著農民集團股市大漲，非常懊悔當初拋售的選擇。

 

聽我媽說，他日日酗酒, 家暴妻兒, 性情大變。

 

但是，很快他又上了新聞。

 

他跳河了，至於是自S還是被寶樂集團的人暗S就不得而知了。

 

我隻知道, 這一次，我家庭美滿，未來璀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