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幫我拭去了淚水。

「顧兮，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他嘴裡還在說著什麼，可我已經難以集中注意力了。

 

「嗯嗯你說的對，謝觀他不配。我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蕭煉扭過頭，眼睛亮得可怕：「你說真的嗎？」

 

我的眼裡隻有他的鎖骨。

 

「蕭煉，你人真好。」我喃喃道，「所以……可以看看你的腹肌嗎？」

 

大概是酒壯慫人膽，我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

 

Advertisement

蕭煉的手微微僵住了：「你確定嗎？」

 

他不肯松開腰帶，我強行上手。

 

他的呼吸熾熱而急促，帶著幾分霸道的掠奪。

 

緊實的腰身，線條起伏的肌肉。

 

若有若無的華麗紋路。

 

「蕭煉，你好燙啊—— 」

 

「不許說了。」

 

蕭煉的氣息呼出如同滾燙的熱浪，撲打在我的臉頰、脖頸，讓她的肌膚泛起一層細密的、滾燙的紅潮。

 

「你—— 」

 

我錯愕地出聲。

 

一條尾巴悄悄地纏上了我的腰間，蕭煉的眼睛裡閃著危險的光。

 

18

 

宿醉醒來，頭疼得厲害。

 

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我和蕭煉進行了深入交流。

 

還有那些錯綜復雜的紋路，情到深處纏著我的尾巴……

 

浴室裡有人在洗澡。

 

竟然不是做夢，我懊惱地想給自己一巴掌。

 

我顫抖著手穿好衣服離開套房，像是逃難一樣。

 

我像做賊似的逃回了家。

 

幸虧爸爸不在家，趙姨去買菜了。

 

我洗完澡換了衣服，進了爸爸的書房。

 

在櫃子深處，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是爸爸的科研隨筆。

 

上面記載了一種神奇的生物，魅魔。

 

很難具體描述這種生物，他和人類相似的外表。

 

魅魔在將近成年的時候，身體上會浮現淡淡的紋路，成年後會選擇喜歡的人交合，此後徹底覺醒體質。

 

幼年期的魅魔就具備了超凡的魅力，而完全覺醒的魅魔更會散發更多魅力，對異性產生致命的吸引力。

 

後面還有一些內容，卻被撕掉了。

 

「兮兮？」趙姨的聲音在樓下響起，我連忙離開了書房。

 

……

 

蕭煉的消息發了一大堆，最後一條是：

 

【睡了我就想跑？】

 

【我去你家要個說法。】

 

「？」我趕緊給他撥回去電話，「蕭煉，你瘋了吧。」

 

蕭煉很委屈：「顧兮，你把我吃幹抹淨，轉頭就跑了，你把我當什麼？」

 

他的怨氣都要從屏幕裡溢出來了。

 

緊接著就是一堆圖片。

 

鎖骨上的牙印。

 

後背上的撓痕。

 

腹肌上的紅痕。

 

還有……

 

【別發了，再發我要被封號了！】我真是拿蕭煉沒辦法。

 

「那你說，我們現在算什麼？」

 

蕭煉非要跟我要個說法。

 

我絞盡腦汁，找了個借口：「我爸不讓我早戀，所以我們先不公開好嗎？」

 

萬幸的是，蕭煉同意了。

 

19

 

從那天起，我就和謝觀分道揚鑣了。

 

在教室裡碰見，彼此也當作沒看見。

 

我跟舍友的關系變得更加融洽。

 

原來的我眼裡隻有謝觀，獨來獨往，和同齡女生之間沒有單獨相處過。

 

謝觀跟莫盈盈成了眾人皆知的情侶後，我反而松了口氣。

 

莫盈盈是個守諾的人，她沒有告訴別人謝觀是個魅魔的事。

 

他們彼此形影不離，謝觀打球時陪在身旁的變成了莫盈盈。

 

我也一點一點把謝觀留在我心裡的痕跡慢慢清除。

 

因為蕭煉真的很粘人，沒人的地方總是要跟我貼貼。

 

他佔據了我的全部身心，讓我無暇操心別的事。

 

我被迫拿學習當借口：「我們這個年紀，就應該以學業為重。」

 

蕭煉聽了後，再也沒交過白卷。

 

最新一次月考成績出來，蕭煉穩超謝觀，名次排在了第一。

 

蕭煉拿著成績單堵住了我的嘴。

 

嗯……用他的嘴。

 

……

 

但是謝觀的身影無處不在。

 

趙姨買菜回來還在念叨：「謝觀怎麼回事，談個戀愛鬧得滿城風雨的。」

 

她說李婉到處炫耀謝觀給她找了個好兒媳。

 

莫盈盈身家不凡，是莫氏集團的千金。

 

「謝觀不長眼，被他媽帶壞了，誰不知道李婉當年是怎麼住進別墅區的？」

 

趙姨應該是氣急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要不是你爸爸，謝觀母子還在鄉下種地呢。」

 

「趙姨，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起了疑心。

 

趙姨驚覺失言，含糊其辭。

 

「沒什麼。」趙姨怎麼也不肯說了。

 

20

 

盛夏來臨之際，學校的泳池也更新維修完畢。

 

我被室友拉著去遊泳。

 

我換了身連體泳衣，走到泳池旁才看見長腿細腰的莫盈盈。

 

她身上的三點式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當作沒看見，她卻主動開口叫住了我。

 

「顧兮，這麼巧啊。」

 

莫盈盈就像隻妖媚的精怪，漫不經心地纏著手中的頭發。

 

她伸開手要來牽我的手。

 

「每次遇見你，我都能看一出好戲呢。」她看似纖弱，手卻力氣極大。

 

「莫盈盈，你想要的已經得到了，還想要怎樣？」

 

莫盈盈狡黠地勾起個笑容：「可是我覺得還不夠。」

 

下一瞬，她退後幾步，跌入了泳池裡，激起大片的水花。

 

「有人落水了！」一旁的圍觀者失聲叫出來。

 

身後一個人大力推開我，跳進了泳池。

 

地面太滑，我重重地摔倒在地。

 

跳下水的是謝觀，他抱著嗆水的莫盈盈，將她帶到了岸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我狼狽地用手扶著地面，呆愣愣地看著他們。

 

我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手肘被擦傷了，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的。

 

「謝觀，我隻是想跟顧兮聊聊天。」莫盈盈依靠在謝觀懷裡。

 

「上次踩我的腳也就算了，這次竟然推我下水。」

 

謝觀的目光終於落到了我身上。

 

「我沒有。」我祈求地看向謝觀，「是她——」

 

我告訴自己，謝觀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是青梅竹馬，他不是混淆黑白的人。

 

不管他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我們很快都會重歸於好。

 

再相信他一次。

 

就一次。

 

「夠了，顧兮。」謝觀打斷了我的話，審視我的目光像是看一個冰冷的物品。

 

「跟盈盈道歉。」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前的少年模樣我再熟悉不過。

 

可我卻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21

 

我的心似乎有把利刃劃過。

 

「道歉。」謝觀的聲音更冷了。

 

我偏過頭，倔強地用手撐地，費力地起身。

 

人群中突然讓開了一條路。

 

蕭煉隻圍了條浴巾，松松垮垮的，腹肌上的魅魔紋呈現綺麗的暗紅色，給他增添了幾分邪氣。

 

謝觀的視線定格在蕭煉身上的魅魔紋，瞳孔驟然緊縮。

 

「誰幫你覺醒的？」

 

「當然是我女朋友。」蕭煉徑直朝我走來，「不過，跟你有關系嗎？」

 

我忍了很久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蕭煉……」

 

他心疼地吻住我，在發現我胳膊與腿上的擦傷後，沉下了臉。

 

「蕭煉，你把話說清楚，你女朋友是誰？」看到我和蕭煉親昵的模樣，謝觀的臉色變得煞白。

 

蕭煉將我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隨即轉身走向謝觀，重重揮出一拳。

 

「你眼瞎嗎？」蕭煉嗤笑，「不過也是，你要是眼睛不瞎，我怎麼能跟兮兮在一起。」

 

謝觀的眼睛裡充滿怒火，他清楚地知道，魅魔紋徹底覺醒需要做些什麼。

 

挨了一拳後，反倒讓他更加清醒。

 

他反手相擊，眼底通紅。

 

「閉嘴，顧兮跟我是青梅竹馬，她根本就不喜歡你。」

 

拳頭與肌肉相撞，聲音越發沉悶。

 

泳池內亂作一團，誰也不敢上來阻攔。

 

「蕭煉，別打了！」我試圖阻止他們。

 

泳池的地上已經布滿鮮血，兩人最終同時摔進了水裡。

 

……

 

校方封鎖了消息。

 

蕭家用最快的速度將兩人送到了私人醫院。

 

看到爸爸的時候我有些驚訝。

 

「兮兮，你去過書房了吧。」

 

爸爸給兩人處理完手術，將我帶進了休息室。

 

22

 

原來，十幾年前，媽媽去世後，爸爸帶我在鄉下隱居，遇見了一個美麗的女人。

 

她帶著兩個孩子，一對異卵兄弟。

 

女人名叫李柔，她身上似乎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那對兄弟似乎也繼承了這種天賦。

 

後來爸爸得知他們身上都帶有魅魔的血脈。

 

李柔生了很嚴重的病，生命即將衰竭。

 

她拜託爸爸將兄弟倆留給姐姐李婉照料。

 

未料想，孩子的父親蕭家派人追了過來，將其中一個孩子帶走了。

 

留下的是謝觀，他跟著姨媽李婉一起長大。

 

被帶走的是蕭煉。

 

但是蕭家提供資金，要求爸爸繼續研究魅魔的抑制劑，每年定時提供給蕭煉。

 

筆記上被撕去的內容是：

 

成年魅魔會在心口生出一片堅硬的鱗片，無堅不摧，送給別人隨身攜帶能百病不侵。

 

但失去鱗片的魅魔生命卻會越來越衰竭，除非兩個人能朝夕相處。

 

爸爸怕謝觀產生意外，將她跟李婉一起帶走，每年暗中給謝觀也打了抑制劑。

 

李婉是個長袖善舞，善於鑽營的人。她攀上了無法生育的謝家少爺，帶著謝觀躋身名流，搖身一變成了謝太太。

 

……

 

受抑制劑的影響，魅魔不能受傷，否則會血流不止，難以止血。

 

爸爸頓了頓：「這麼多年來，我發現了一類人身上具有的基因，和魅魔的結合幾乎是完美的。

 

可以用來抵消抑制劑的副作用。」

 

「兮兮, 你恰巧就是這類人。但你的身上隻能提取一份藥劑，所以, 你想救他們哪一個？」

 

左邊的病房是蕭煉, 右邊的病房是謝觀。

 

我走進了右邊的病房。

 

謝觀的臉變得狼狽不堪，青青腫腫的，再也看不出帥氣的模樣。

 

我平靜地告訴謝觀關於我的血隻能救一個人的事實。

 

「兮兮，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謝觀攥緊了我的手。

 

「對不起, 我錯了, 我不該聽媽媽的話, 不該為了謝家就去迎合莫盈盈。」

 

「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那些都是逢場作戲。」

 

謝觀費力地擠出一個笑容。

 

「從小到大，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我們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會陪在我身邊的。」

 

他還在深情訴地說著：「等我養好病, 就帶你去……」

 

「謝觀，你不了解我。」我打斷了他自以為是的訴衷情。

 

「你總是這樣，遇到問題的時候, 先解決我。」

 

我輕輕嘆了口氣：「沒有人會站在那裡一直等你。

 

我們認識十幾年, 你習慣了我跟在你身邊。

 

你習慣了我仰視你的目光。

 

你習慣了我一次又一次的等待。」

 

「別鬧了, 兮兮。」謝觀篤定地說道, 「你離不開我的。」

 

我甩開了他的手。

 

這一次，不管謝觀怎麼哄我，我都沒有回頭。

 

23

 

藥劑制作雖然費力，卻並不是隻有一份。

 

爸爸隻是想知道我究竟喜歡誰罷了。

 

蕭煉身上纏滿了繃帶，他撒嬌說手疼，讓我喂他喝趙姨精心熬制的雞湯。

 

莫盈盈進門的時候吹了聲口哨。

 

「好甜蜜啊。」

 

蕭煉皺著眉讓她滾蛋。

 

「幹什麼？要不是我拿下謝觀, 你怎麼抱得美人歸啊？我背負了罵名, 你在這裡溫香軟玉。」

 

「說得好像你沒睡到人一樣。」蕭煉冷著臉, 「趕緊回去, 別在這裡礙眼。」

 

「託你的福, 本小姐集郵冊上又多了種魅魔。不過說實話, 謝觀太難搞了, 一點也不會討我歡心。」莫盈盈擺擺手，「我先回港城了，後會有期。」

 

她來去像風, 讓人捉摸不透。

 

「蕭煉, 你說清楚, 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我放下了手中的雞湯。

 

蕭煉長臂一伸, 將我攬入懷裡。

 

「兮兮，我好想你。」

 

我還來不及說話，他的唇已經壓下來了。

 

帶著令人窒息的侵略感, 我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

 

「你的傷……」

 

「不用管。」

 

愛意讓人沉淪, 我閉上眼睛，任由他索取。

 

24

 

莫盈盈突然離開，李婉的豪門兒媳願望成空。

 

蕭氏對謝家各種明裡暗裡的打壓。

 

謝觀和李婉被掃地出門。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他們隻能淪為棄子。

 

謝觀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他隨身隻帶了一個盒子。

 

裡面裝著被剪斷的破舊灰色圍巾，是他翻遍了垃圾站才找到的。

 

曾經棄若敝履的東西，卻是他可望不可及的寶貝。

 

盒子最底部裹著一塊黯淡的鱗片——

 

是他十八歲那年沒有送出去的禮物。

 

謝觀永遠地失去了想送禮物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