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時候我嘴饞，為了一顆糖，我哄騙周思年說以後做他媳婦。

 

所以，從小到大他的糖，全給了我。

 

直到二十歲生日那天，雙方父母要給我們安排聯姻。

 

我蒙了。

 

腦補了周思年白月光回來後，為了白月光對我各種欺負羞辱的畫面。

 

於是，當夜逃到京市。

 

當我自以為家裡人應該找不到時。

 

可給我開門的房東，卻是周思年這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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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了眼睛，詫異不已。

 

周思年卻陰沉著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臉委屈巴巴道：「你留書一封向我爸媽控訴我有個白月光，沈甜甜，你睜大眼睛看看，從小到大我身邊除了你，還有哪個異性？」

 

我：？

 

1

 

我正想著關門。

 

周思年卻一腳插進門裡，瘦削而修長的指頭扒著門框。

 

「你說啊，哪個異性？」

 

我思索片刻，才說出那個我一直閉口不提的名字。

 

「慕歡。」

 

最純愛的那一年，我爸娶了我小姨。

 

跟著小姨一起搬進來的還有我的表妹，慕歡。

 

我更不願意回家，每天在花園裡纏著周思年。

 

直到把他手裡的奶糖吃得一顆不剩。

 

我撇撇嘴：

 

「慕歡學習好但她矯揉造作，長得好看但是愛多管闲事。

 

「總之，以咱們的關系你可要跟我一伙。」

 

周思年甩了甩空落落的手，眼睛像是有某種期待。

 

「我和你是什麼關系？」

 

我眨眨眼：「你是我的狗啊。」

 

剛剛，我還騎在周思年身上，想要打破騎狗爛褲襠的老話。

 

周思年生氣地噘起了嘴。

 

掐著腰，又從兜裡翻出一顆糖誘惑我。

 

「你明明答應了要做我媳婦。」

 

先前我嘴饞，為了一顆糖，我哄騙周思年說以後做他媳婦。

 

啪的一聲，周思年的手紅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慕歡插在我們中間。

 

鞋底踩著掉在地上的奶糖轉圈。

 

我有些生氣：「慕歡，你要幹什麼？」

 

慕歡幽幽地盯著我，又搬出我爸威脅我。

 

「你因為一塊糖就要答應給這個人做媳婦？真沒出息！我要告訴姨夫。」

 

我不情不願地嘟囔著：「你不就會打小報告嗎？老師都說，打小報告的人最沒出息。」

 

自從慕歡住進來後，我爸被這對母女迷得五迷三道。

 

我闖禍的事總是能精確地傳到我爸的耳朵。

 

所以每次爸爸處理完公司事務，處理我就成了他的日常。

 

而姨媽會裝作老好人，表妹則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動畫片裡的後媽都是這麼磋磨人的，夾縫中生存也成了我的主線任務。

 

周思年緊盯著那塊髒兮兮破了皮的奶糖，眼眶一下子紅了。

 

他拉住慕歡的衣服。

 

「我們才不跟打小報告的人玩，你賠我的奶糖！」

 

「神經病，誰要跟你玩。」

 

慕歡將周思年推倒在地，強行拉著我回家。

 

她比我高，比我有力氣，比我胳膊粗了一圈。

 

除了嘴硬，我身上哪裡都不硬。

 

「慕歡，我也不想跟你玩，你拉著我回去幹嘛！」

 

表妹連個眼神也不想給我。

 

「要吃飯了，你吃了糖又得剩飯，糟蹋糧食。」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不餓就行唄。

 

偷偷摸了摸左側口袋，還有周思年在學校塞給我的糖果。

 

「臭男生有什麼好玩的。」

 

慕歡嘟囔了一句。

 

我沒能聽清。

 

2

 

表妹轉到了我們班上，也同我和周思年形影不離。

 

隻要有表妹在，他們的話題超不過李白杜甫、英語奧數。

 

我隻關心周思年今天給我的糖的夾心口味，奶糖還是蝦酥。

 

我開始成了這段感情的邊緣人物。

 

周思年即將要過十三歲生日。

 

夜晚，我躲在被窩裡疊了好幾宿的星星。

 

每一條星星紙上都寫著我的願望。

 

有時累得睡著了，我就趴在這些星星上。

 

幻想著我是辛迪瑞拉，等待著魔女變出漂亮的裙子和水晶鞋去參加舞會。

 

邀請我跳舞的王子風度翩翩，長著一張跟周思年一樣的臉。

 

醒來時散亂的頭發下臉紅得發燙。

 

生理課上老師講過，這種情緒是因為女生青春期開始分泌各種激素，產生了對異性的好奇。

 

我第一次知道我喜歡周思年。

 

看著我懷裡抱著一罐星星，表妹眼底有些不屑。

 

「像周思年這個時候，最喜歡的是新概念書蟲和小升初的數學題。

 

「你送這些星星，沒什麼用處還佔地方。」

 

我有些遲疑。

 

我就不喜歡學習，但學霸的世界隻有學霸才懂。

 

周思年也像慕歡這麼變態？

 

進了周家的門，我有些沮喪地將禮物藏在身後。

 

「甜甜你們來啦。」

 

少年的白襯衫散發著好聞的皂荚味，胸口還繡著一顆糖果。

 

表妹遞上了連包裝都沒有的練習題。

 

「生日快樂。」

 

周思年微微一怔，數起了練習冊的數量。

 

「看來是想讓我學習更進一步，你人還怪好的，還送ţū́ₙ我本草稿紙。」

 

「買得多贈的。」

 

表妹嘴角翹起。

 

兩人眸光愛意纏綿，我左顧右盼，尷尬得像隻嗎嘍。

 

我忍不住打斷，想獲得一些存在感。

 

「思年，生日快樂，我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回頭補上。」

 

身後的罐子被我抓得更緊了。

 

周思年靠近幾步，我手中的東西一覽無餘。

 

「甜甜你手裡的是什麼？」

 

我有些慌亂：「這個是我送給慕歡Ṱú⁽的，一不小心帶出來了。」

 

我塞進表妹的懷裡。

 

「沒想到你Ṫû⁾喜歡練習題，我還不如表妹了解你。」

 

不了解你怎麼有這麼賤的癖好。

 

表妹舉起裝滿星星的罐子，在周思年眼前晃了晃。

 

「這麼多星星，表姐不知道疊了多久，指尖都捏出繭子了吧。

 

「表姐，你好懂我。」

 

3

 

懂個屁。

 

手指抓緊衣擺，我搞砸了精心為周思年準備的生日禮物。

 

一顆牛奶糖伸到了我的面前。

 

周思年烏濃的笑眼沒藏著半分失落。

 

「吃糖吧。」

 

我慢吞吞地接過糖。

 

如果沒收到喜歡的人的禮物，是個人都會失落吧。

 

我搞不清周思年了。

 

「周思年，就表姐有糖，你這什麼待客之道？」

 

周思年卻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盒進口巧克力。

 

「當然有，這是給你的。」

 

我前幾天剛看完情人節S人事件，知道巧克力隻能送給喜歡的人。

 

所以，周思年這是喜歡慕歡了？

 

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有相同特質的人總會互相吸引。

 

我酸溜溜地盯著表妹，催促道：「你快嘗嘗，思年家的巧克力可好吃了。」

 

表妹無動於衷。

 

周思年眼神熾熱，拿起一塊遞了過去。

 

「慕歡，嘗嘗吧，總不至於這點面子都不給。」

 

表妹不怎麼愛吃甜食。

 

同班的幾個男同學送她的巧克力都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周思年這是在等慕歡對他的答復吧。

 

我的手有些顫抖。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起一塊巧克力塞進表妹嘴裡。

 

「好吃吧？」

 

嘴上笑嘻嘻，心裡哭唧唧。

 

略掉周思年眼底閃爍著的亮光，我飛快地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一直到拍合照的時候，表妹還紅著的臉像煮熟的蝦子。

 

周阿姨催促道：「這小甜甜剛才躲哪裡去了，叫思年好找。」

 

「快站得離你表妹近一些，我們拍個合影。」

 

我不情不願地挪了挪身子。

 

「這姐倆看著真生分，小甜甜你大大方方地摟脖親你表妹一口。」

 

要了老命了。

 

我眼睛閉得緊緊地湊了過去，腦子裡想的卻是周思年的臉。

 

拍完照的瞬間，我向後退了一步，努力擦拭著嘴唇。

 

周思年卻一直盯著我。

 

我有些不自然。

 

這不還給你留了一面，不客氣的話你就親唄。

 

4

 

周思年和慕歡一直是同學們熱議的 CP。

 

三個人一起上下學，卻沒人站我和周思年。

 

我常常會旁敲側擊，探聽虛實。

 

看著我滿是紅叉的數學題，慕歡筆尖戳戳我的額頭。

 

「是啊，都炒我和周思年的 CP，怎麼沒人炒咱倆的 CP？」

 

「可能大家都不喜歡笨蛋吧。」

 

我有些沮喪。

 

而周思年則會一筷子將蛋卷塞進我的嘴裡。

 

強烈不悅：「胡說八道，哪跟哪的事，你把你的飯好好吃吃。」

 

正面不回答那就十有八九。

 

我真想做個尖酸刻薄的女人，妄想通過學習將自己包裝得冷酷無情！

 

好吧，失敗了。

 

人感情的匣子一旦打開，就會覆水難收。

 

高中時周思年已經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

 

每個課間桌洞裡都會藏著情書。

 

而他看都不看，將那些情書悉數扔進垃圾桶裡。

 

午休，我正掃著走廊的地。

 

一個女生神秘兮兮地將我叫到一旁。

 

「可以幫我把這個送給周思年嗎？」

 

「不行」兩字卡在喉嚨。

 

我淡定地接過，課間將情書拍在周思年的桌面。

 

周思年有些狐疑。

 

「你給我的？」

 

我沒好氣道：「你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思年快速拆開，眼角帶著笑意。

 

讀得越多，舒展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他將信團成了球。

 

「影響我做題的心情。

 

「沈甜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誰，還收這些東西。」

 

喜歡誰，喜歡慕歡唄。

 

我就是故意的。

 

慕歡有什麼好，她媽搶走了我爸，她還要搶走周思年。

 

我沒好氣地坐下。

 

「你既然有喜歡的人還招蜂引蝶，好好買個褲腰帶把自己拴緊點。」

 

掏出自己的課本，隨意翻到了一頁。

 

心無法平靜，淚水也在眼眶裡打轉。

 

我拼命地吸著鼻子，不讓周圍人察覺到我的異樣。

 

一塊奶糖掉在了書裡的褶皺上。

 

我不敢抬頭。

 

「甜甜，你說得對，是我做得不好。」

 

溫熱的手掌揉亂了我的頭發，也反復拿捏了我的心。

 

S手快拿開啊啊啊。

 

沈甜甜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周思年喜歡慕歡的，你還不推開他的手！

 

我的心掙扎著擰巴著，卻還享受著周思年的溫柔。

 

「甜甜，快考試了，我整理了一些復習題。今晚來我家做作業吧。」

 

5

 

我猜，周思年是想跟我打聽慕歡的事。

 

慕歡腿長跑得快被校田徑隊看上，落下的課姨媽給她報了晚輔導。

 

她不怎麼跟我和周思年一起上下學了。

 

我也貪圖與周思年的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