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他的侍衛發現後要用鞭子抽我。

 

是他幫我擋住了那鞭子還問我為什麼偷東西。

「我餓，軍糧不夠吃。」

 

他將桌子上所有的糕點都塞入我懷中。

 

幾天後，在馬房喂馬時他找到了我。

 

「喂！小孩，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神衛營的兵能自己領一份軍糧。」

 

「為什麼幫我？」

 

「隻要進了神衛營就是我歷北晨的兄弟，怎麼能讓兄弟餓著肚子！」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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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中反復念著這二個字，那天的厲北晨在我眼中是何等的熠熠生輝，就像是黑夜中最亮的那顆星星。

 

不得不承認在我長大後的很多年裡，每次看見厲北晨布兵列陣都會心跳如鼓。

 

那時的我是對他動了心吧！

 

可惜當時我還是個女扮男裝的大頭兵。

 

今夜匈奴大舉進犯，神衛營緊急集合出戰迎敵。

 

「倒酒，祭亡魂。」副將大聲的喊道。

 

我們將手中酒向天潑出，神衛營的軍旗迎風展開高高掛起。

 

厲北晨大喊道：「出徵。」

 

二十四歲的厲北晨辭別年事已高的祖母。

 

作為厲家最後個男人，他又一次穿上戰S父兄留下的鎧甲和長槍，策馬揚鞭奔向沙石滾滾烽火狼煙的戰場。

 

他的身後是我們這群可以以命換命生S同袍的兄弟。

 

這一仗，士氣高漲，匈奴大敗潰不成軍。

 

我因在此戰中勘察到了敵人主營的位置，又和厲北晨一起將匈奴王擒住，立下了赫赫戰功。

 

大捷的戰報傳回京城時，龍顏大悅親口問了我的名字說要好好封賞。

 

三月，聖上派御史王大人來北疆犒賞眾將士，把我升至副將軍。

 

我變成了大夏國有歷以來的第一位能領兵的女將軍。

 

一時間從京城到北疆是人皆傳我是天上的女戰神下了凡。

 

林太守夫婦設宴款待御史王大人邀我作陪。

 

他們滿臉堆笑的把我接回府中。

 

就連向來厭惡我的林世軒都表現出很是諂媚的惡心摸樣。

 

倒是林雲雲稱病不出躲在自己閨房中。

 

喝多了茶水我起身走去後院如廁。

 

路過庭院拐角處的廊子裡，撞在見了林雲雲。

 

她正和林世軒相擁著，纏綿深吻，情意綿綿。

 

我呆愣了一下，往後縮回了身子。

 

長廊寂靜，好久之後他們總算是分開了。

 

林世軒：「雲雲，你真是個小妖精，可讓我怎麼辦好。」

 

林雲「世軒哥哥我可都是你的人了，現……在還懷了身孕，你不幫我，難道還真讓我嫁到福王府去嗎？嚶嚶嚶。」

 

她倒進林世軒懷裡哭的肝腸寸斷。

 

我怔了證，剛回到林府杏兒就說與我聽了。

 

「你那日逃婚後，福王就親自來了北疆，還拿出了二小姐親手寫的詩，言明定要娶寫這詩的女子，而且現在二小姐已經是這城中的大笑話了。」

 

「怎麼說？」

 

「那福王整日留戀煙花之地，原先被二小姐從府裡賣出去雀兒現在是怡春院的頭牌姑娘，城中人人都在傳福王每天都去捧她場，還要給她贖身，娶回去當平妻，和二小姐平起平坐。」

 

真沒想到這林雲雲搬起石頭把自已砸了個稀巴爛。

 

更沒想到她為了不嫁去福王府竟然和自己名義上的親哥哥有了苟且之事。

 

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林太守最看重的臉面可就真丟大發了。

 

開席之前林夫人親自給我送來了點心

 

她遞了碗東西過來：「川兒啊！這是用最最上等的血燕燉的，一兩銀子才得一克，哎！雲雲以前啊！最愛喝這個了每日都要喝一盅的，現在……」

 

一兩銀子在市面上可買十斤細糧十五斤雜糧。

 

神衛營的普通的戰士每月軍餉也就隻有二吊銅錢而已。

 

我這次是立了戰功活著從S人堆裡爬了回來。

 

可那些沒回來的兄弟們呢？

 

他們中的很多人是因為軍糧不足，兵器破損沒有及時更換而把命丟在了戰場上。

 

有的人是因為受傷後，軍中草藥常年短缺而咽了氣。

 

看著眼前這碗燕窩，心中血氣翻滾，手中的拳頭越攥越緊。

 

再看這林府，朱牆碧瓦雕梁畫棟，處處都透著富貴二字。

 

「魚翅，要用最上等的天九翅，鮑魚要二頭幹貨，瑤柱麼……今年來的個頭有些小了隻能放在佛跳牆裡燉吧！」

 

「再準備冷菜九碟，熱炒十二碟，時令的鮮果就上荔枝吧！」

 

林夫人有條不紊的吩咐著手下的撲婦們。

 

北疆是苦寒之地，一年之中大多數的日子都在下著雪。

 

在林府居然還能吃上南方的荔枝。

 

為了他們口中的那顆新鮮荔枝又不知道要跑S多少匹馬多少個人在官道上。

 

更別說還有那些稀有的食材，這頓飯恐怕能吃掉神衛營半年的口糧。

 

07

 

宴席之上林太守推杯換盞拍著御史王大人的馬屁。

 

助興的舞姬們身穿著緋色裙子踩著絲竹之聲翩翩而來。

 

我不停地喝著酒，腦中想著那些S在戰場上沒能回來的兄弟。

 

一曲舞罷，林太守對我道：「川兒快過來給御史大人敬酒。」

 

我把酒杯高舉過頭向上空潑去朗聲說道。

 

「酒是要敬的！今日我要好好敬敬那些神衛營戰S的亡魂。」

 

這話一出，絲竹聲停了下來，舞姬們也跳不下去了。

 

林太守尷尬地起身拱手向著御史王大人道：「我家川兒，向來不勝酒力，許是今日喝的有些多了。」

 

「來人，快把大小姐扶下去。」

 

「醉？我何曾醉過？幾時醉過？倒是你林太守這醉生夢S日子該醒醒了。」

 

我轉頭望向王大人：「御史大人，神衛營英勇善戰但以往數次出徵都被匈奴看破作戰路數，你知這是為何？」

 

御史王大人怔了怔說道：「難道有……有細作？」

 

我繼續說道：「大人您好好看看這桌菜是一個太守多少年的俸祿，您再看看林夫人身上的首飾和這富麗堂皇太守府，您還不明白嗎？」

 

「住嘴，你個不孝女是不是瘋了。」

 

我單腿跪在了御史面前：「卑職林川要參太守通敵賣國收受匈奴王賄賂，毀我大夏基業。」

 

拿出早就備下的賬冊遞給御史王大人：「這就是證據，林府每年需花銷十多萬兩，林太守每年俸祿隻有五百兩，敢問他的銀子是怎麼得來的。」

 

我從懷中拿出了幾封信。

 

林太守看到後臉色瞬間煞白。

 

「這是他通敵賣國的罪證，這信上記錄了他多次收受匈奴王的金銀，暗中透露邊境的軍事布防。」

 

「厲將軍早有懷疑，這次命我潛入林府把他送給匈奴的信換了，我們此次出徵才能大勝而回。」

 

「林太守敵國損失慘重，現在恐怕匈奴王也恨不得要將你剝皮吸髓。」

 

我大聲道：「林賊，今日定要用你的血來祭神衛營S去兄弟們的亡靈。」

 

屋子裡突然變的很靜。

 

寂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許久之後林太守哆嗦著用手指著我道：「林川，你個不孝女如果我的罪被坐實就要抄家滅族，你是林家的嫡長女，到時候九族被誅裡面也有你，到時候就抱著一起S，誰都跑不了。」

 

「父親，S了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林世軒喊道。

 

林太守回過神來下了令，那些舞娘都圍了過來手中握著匕首對準了我和御史大人。

 

御史王大人吃了一驚。

 

「林漢見，你居然還豢養S士，這是當真要反了不成？」

 

「王大人，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了，我犯下的那些事S一百次頭都夠了，今天隻有你們都S了我才有生路。」

 

林太守向S士們下了令將我和御史斬S。

 

瞬間門外響起喧鬧有金石相擊之音，馬蹄踏地之聲。

 

有人衝進來稟報：「大人，林太守，厲北晨帶著神衛營的兵馬衝起來了。」

 

我把御史王大人掩在了身後道：「王大人莫慌，將軍早有安排不會讓您涉險的。」

 

皆時，厲北晨一身玄衣手持紅櫻長槍而入。

 

他手中長槍指著林漢見, 卻用閃亮的眸子望向我。

 

「林川，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消息傳到京城，聖上震怒下了御旨。

 

林家抄家滅門誅九族。

 

那些文員都紛紛進言。

 

說我太過狠辣，連自己親生父母都可以檢舉揭發，這樣人不可留。

 

最終我這個上過族譜的林氏長女也寫進了處斬名冊中。

 

我被套上枷鎖押往京城秋後行刑。

 

許久未出門的厲老太君長途跋涉趕往京中幫我求情。

 

卻未能見到聖上。

 

厲北晨上奏幫我求情，被聖上罰跪二個時辰。

 

可他在永定殿外跪了一天一夜都未曾起來。

 

最後皇後娘娘走到永定殿外問：「你是為兄弟求情？還是為心愛的姑娘求情？」

 

厲北晨道：「我與林川既是兄弟又是家人。」

 

「九年前，我受重傷險些丟了性命是她幫我拔出了傷口的箭，六年前千石嶺那一戰我從馬背摔了下來傷了腿，是林川把我背了回來。」

 

「當時身後有追兵, 她也受了重傷卻沒丟下我。」

 

「在戰場上我們都為彼此擋過刀劍，她是我……是我心頭之人……」

 

話還未說完聖上從永定殿走了出來站在臺階上朗聲道。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心頭之人。」

 

「林漢見之女, 以女子之身徵戰沙場, 守我大夏疆土，這是大忠！檢舉通敵賣國之官員，此為大義！」

 

「如此大忠大義之人, 何罪之有，不但無罪而且當賞！朕定要好好封賞她。」

 

厲北晨愕然：「……」

 

聖上蹲下身來看著跪著的厲北晨。

 

換了副輕松的表情拍了怕他的肩膀。

 

「剛才說的是國事, 現在朕這個姐夫要和你聊一聊家事。」

 

「厲家現在隻剩下你這個男丁, 你今年都多大了？朕在你這個年紀兒子都六歲了，每次出徵你阿姐都掉眼淚, 還罵朕不疼她不疼厲家的人，晚上都不讓我去她寢殿, 朕苦啊！你明白不？」

 

「往小裡說，你不成婚我怎麼給你阿姐交代, 怎麼給S去的厲老將軍和你那幾個戰S的兄長交代，怎麼給厲老太君交代，這是不孝。」

 

「往大裡說, 你不成婚厲家槍法和軍事布陣後繼無人，這是不忠。」

 

聖上又語重心長說道：「現在你的婚事是家事更是國事，作為臣子職責是要為朕排憂解難的，你怎麼能讓朕成了個不忠不孝之人呢？」

 

「所以為了朕為了家為了國，你都要早點成婚再多生幾個以後能當將軍的胖小子才對。」

 

厲北晨：「……」

 

我很快就被赦了出來, 聖上封我為桃花將軍，特許我可以在北疆開衙立府，這是大夏有歷以來女子得到過的最高榮譽。

 

至於林家人。

 

林夫人咳喘的舊疾發作還沒等到砍頭就S在了陰冷潮湿的大牢裡。

 

聽說她S之前問牢頭能不能給她喝口燕窩。

 

林雲雲在獄中流產後, 一根繩子將自己吊S了。

 

林太守和林世軒行刑那天我去見了他們一面。

 

我問他們為何要通敵賣國，林太守說了句。

 

「千裡做官隻為財。」

 

林太守問我為何要將自己家人逼上絕路。

 

「在我心中家國山河高於一切。」

 

最後我在林世軒一聲聲毒婦的罵聲中離開了……

 

我騎在馬上望向北方, 現在的北疆定又是漫天大雪白茫茫一片了吧！

 

離開久了真是有點想那裡的雪了。

 

我和厲北晨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這麼多年的並肩作戰，就一眼已知道了對方的心意。

 

「駕！」

 

馬兒一聲嘶鳴撒開蹄子向北飛奔而去。

 

隻要有我和他在北疆一天。

 

誰敢犯我山河者，誅之！

 

夜晚的軍營，天空中星星點點。

 

兄弟們點起了篝火, 老吳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忙活著吃食。

 

他S了頭羊放在篝火上烤著，油滴到火上發出「滋滋」聲。

 

肉的香味飄滿了整個營地。

 

我從背後輕聲喚他：「阿爹，女兒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