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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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開拖拉機出車禍S後不到一個月,屍骨未寒,媽媽改嫁了。


 


沒有把我們帶走。


 


我追著媽媽到村口,跪下來拉扯她,求她別走。


 


我褲子都磨破了,她還是狠心要離開。


 


她眼眶泛紅。


 


「貴生走了,阿媽自己一個女人,實在是沒辦法……」


 


「阿媽現在嫁的陳叔,家裡條件還不錯,以後每個月我會買米買油回來,不會餓著你們。」


 


「隔壁還有你們大伯能關照一下,日子應該不會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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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趕緊滾!」


 


我哥眼睛紅得像滴血,嘴唇顫抖,緊攥著拳頭嘶吼出聲。


 


她狠狠推開了我的手,抱著泛白的行李袋,漸行漸遠。


 


我被哥哥拖了回去。


 


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上氣不接下氣。


 


「夏夏別哭了!你還有哥哥,哥哥永遠陪著你!」


 


我哥把我扶起來,緊緊抓著我的手。


 


他紅了眼眶,卻又倔強地收回了隱約可見的淚水。


 


這裡的冬天是不會下雪的。


 


但是那種湿冷,侵入骨髓。


 


在這個四處漏風的土坯房裡,淚水浸湿了又厚又硬的舊棉被。


 


我冷得連心髒都緊緊縮著。


 


冬夜漫長,春天好像永遠都不會來了。


 


大伯拿米來看過我們一次,到門口被大伯母攔下了。


 


她把米袋拽了回去,氣呼呼道:「人家阿媽不是說了每個月都會拿米油回來嗎?你在這瞎操什麼心?」


 


「你爸媽在的時候,就偏心老幺,現在你倒要替他們養兒女?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我哥衝到門口朝她怒吼:「大伯母,我們成了孤兒,最高興的人是你吧!」


 


她不以為然,冷哼一聲,抱著米袋扭頭回了屋。


 


大伯蘸了蘸口水,將煙絲卷起,叼進嘴裡,嘆了口氣,沒敢吱聲。


 


2


 


田嬸和三奶在我們門口邊吐甘蔗渣,邊不住地唏噓:「嘖嘖,可憐哦,爹S娘不疼的。」


 


「是啊,早點出去打工算了,你們阿媽也不容易,她還年輕,不能被你們兩個給拖累了,體諒一下。」


 


「特別是夏夏,過幾年差不多可以嫁人了,就別讀書了。」


 


「啪!」


 


我哥朝她們腳邊扔了一個破碗,碎渣差點砸到三奶。


 


「S婆娘快滾!我們讀不讀書關你們屁事!」


 


田嬸和三奶嚇邊跑邊指著我們罵:「小兔崽子,好心當驢肝肺,就你這狗脾氣,遲早有一天出事!」


 


那一年,我小學五年級,哥哥初二。


 


頭兩個月,媽媽確實按時給我們送了米和油,還有一些鹹魚、雞蛋之類。


 


但後面,再也沒來過。


 


聽大伯母說,她現在的老公不準她再送吃的來了,也不準她回來看我們。


 


很快,我們沒有米下鍋了。


 


我又冷又餓,把全部厚的衣服一層層裹在身上,也不頂用。


 


大伯給我送來了一碗白粥,他還被大伯母冷言冷語罵了一頓。


 


我把粥留了一半。


 


因為哥哥在學校,也舍不得吃飽。


 


哥哥帶我出去摘野菜,有些雖然吃著很苦,但起碼能填一下肚子。


 


他教我用塑料瓶撈魚,魚很小,但煎一下,撒點鹽,也是我們冬日裡難得的美味。


 


有同村的孩子嘲笑我們是沒爹沒娘,哥哥每次都站在我前面,罵他們有娘生沒娘教。


 


若是有人朝我們扔石頭,哥哥則教我用更大的石頭扔回去。


 


自從把二狗的額頭砸了一個包,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


 


農村就是這樣,以暴制暴,才能保全自己。


 


冬天很冷,但哥哥像一個暖爐,給我無盡的溫暖。


 


我們走在荒涼的田埂邊,看到了一種草,翠綠,生長旺盛。


 


哥哥說,這是垂盆草,生命力頑強,也叫不S草。


 


我們也會像它一樣,堅強地活下去。


 


3


 


同村的阿亮是我哥的同學,他來我家發現我們吃野菜。


 


他知道我哥要面子,不輕易跟別人訴說困難。


 


他二話不說,從家裡帶了一大袋木薯粉來。


 


我們吃上了好幾頓香噴噴的木薯馍馍。


 


我和哥哥挖了一些冬筍來賣,掙了一點錢。


 


我們又能吃上久違的米飯了。


 


米飯真的太香甜了,什麼菜都沒有,我就吃了兩碗。


 


可是,還是得省著點吃。


 


一天,我哥從村口小賣部買了一塊腐乳回來。


 


好吃得我流下了眼淚,忍不住又加了一碗飯。


 


我有點愧疚地看著哥哥,「哥,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你從小身體不好,多吃點,看你瘦得跟個猴子似的。」


 


他微笑著給我夾了一大塊腐乳,隻給自己留了一丁點。


 


「我不愛吃這味道,怪,你多吃點。」


 


哥哥哪裡是不愛吃,隻是偏愛我罷了。


 


我分了一半給他,逼著他一定要吃完。


 


我和哥哥除了挖冬筍、野山藥、葛根,還種了油麥菜、菠菜等應季蔬菜。


 


周末一大早他就帶著我騎著自行車到鎮上去賣。


 


一段時間下來,賺了幾十塊錢。


 


一天收攤後,哥哥帶我去吃了一碗熱騰騰的粉。


 


我嗦了一口骨頭湯,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油,當時真的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


 


結賬時,我哥一摸口袋,手指從一條整齊的裂縫伸了出來,他臉色煞白叫了起來,「壞了!錢不見了!」


 


他在地上四處看,沒有。


 


急速跑出門口,也沒有發現可疑蹤影。


 


錢就這樣被偷了。


 


粉店老板娘看著我哭紅的眼睛,沒收我們的錢。


 


她嘆了口氣:「年關將至,到處是小偷,哎,你們年紀小,被盯上了。」


 


4


 


大年三十的早晨,我們從席子底下拿了僅剩的幾塊錢,搭班車到城裡去找媽媽。


 


門打開了,她挺著肚子,一臉驚詫。


 


屋裡飄來了食物的香味,還有推杯換盞的猜拳聲。


 


媽媽戒備地把我們拉到門外,「你們怎麼來了?」


 


「阿媽,你怎麼都不回來看我們,我們賣菜的錢被偷了,沒錢吃飯了。」


 


我揉著眼睛,眼淚大滴大滴砸落。


 


哥哥在身後,露出腳指頭的鞋子踢著地上的石頭,一言不發。


 


「媽媽也是沒辦法,你們陳叔……」


 


「媽媽也很困難,知道吧。」


 


說完,她輕輕闔上門,幾分鍾後出來,偷偷給我塞了 30 塊錢。


 


「回去吧,媽媽隻有這麼多了。」


 


我突然好恨,好嫉妒。


 


嫉妒她肚子裡的孩子。


 


為什麼媽媽不要我們,為什麼那個孩子能奪走我們全部的愛。


 


我們又顛簸了兩個小時的山路,回到了村裡。


 


哥哥在村頭買了一條鹹魚,一塊肥半肥瘦豬肉,幾個欖角。


 


這是我們的年夜飯。


 


我很滿足。


 


在屋內昏黃的老舊燈泡下,我們相互依偎著,迎來了新年。


 


哥哥為我縫補我破爛的褲子。


 


「哥,我恨阿媽,恨她不要我們。」


 


哥哥拿著針線的手,滯了一下,抬頭說:「別想了,就當她S了。」


 


「放心,萬事有哥在。等哥以後掙錢了,一定給你買新年衣服,全村最貴最漂亮那種。」


 


「買十五套,從初一到十五,每天不重樣!」


 


我眼底的淚,一下子就收了,笑了起來。


 


「好!」


 


我哥的眼睛裡,閃著光。


 


夜風很冷,從房間四處的縫隙灌入。


 


我們用舊報紙塞上那些洞口,封上窗戶,但效果甚微。


 


我低頭看著那條縫好的褲子,我想。


 


我們和媽媽的關系,大抵就和這補丁一樣。


 


出現了裂痕,不管再如何修補,都不能回到從前了。


 


5


 


眼看就要開學了,媽媽沒有給我們學費。


 


沒錯,那個年代,義務教育是要交學費的。


 


她說她懷孕了,花錢的地方也多,肚子裡的寶寶需要補充營養。


 


是了,胎兒需要營養。


 


但我們的S活沒人管。


 


漸漸地,我對她那殘存的愛意和牽掛,也在這陣陣冷風裡,吹散了。


 


年後,大隊村主任騎著自行車來我家。


 


他從車後座卸下了一桶油和一袋米。


 


又從衣服的暗袋裡掏出了一個帶著體溫的黃色信封。


 


裡面裝了 500 塊錢。


 


他幫我們申請了扶貧救助金,剛好夠我和哥哥一年的學費。


 


油和米是他自己掏腰包買的,還說自己能力有限。


 


我們連連道謝。


 


寒冬終於過去了,久違的幾束陽光透過枝丫,灑在主任略微彎曲的脊梁上。


 


我第一次發覺,163 的村主任,如此偉岸,又挺拔。


 


開學後,我和哥哥學習更賣力了,不敢辜負村主任對我們的關照。


 


課後,哥哥還找了一份幫人砍甘蔗的活。


 


下雨天也不停歇。


 


80 斤重的一摞甘蔗壓在他未成年的肩膀上,雙腳踏在泥濘的地裡。


 


我說我也要幫他幹。


 


他抹了一把糊在臉上的雨水,斥責我說:「你比我聰明,你的手是用來寫字的,不是用來幹粗活的!」


 


我和哥哥種了應季蔬菜。


 


還養了雞苗,我們從來不舍得吃,就盼著小雞仔養大了能一起賣個好價錢。


 


我哥為了防止再次被偷錢,在衣服裡面封了一個很結實的暗袋。


 


甚至,還隨身帶了一把削甘蔗的刀。


 


6


 


轉眼來到了炎熱的夏天。


 


大雨過後,我和哥哥上山摘了野菌子到鎮子上去賣。


 


回來時他給我買了一根兩毛錢的雪寶來吃,就是一種袋裝的冰棍。


 


你們現在口中的糖精水,是我那時最好的零食。


 


吃完後,我突然感覺小腹疼痛,大夏天的,冷汗直流。


 


哥哥慌忙背著我百米賽跑般往村裡的衛生所奔去。


 


到了那裡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第一次來例假。


 


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以後少吃生冷的東西就好了。


 


哥哥到村口鋪子裡給我買了一包衛生巾。


 


我有點不好意思。


 


哥哥卻很坦然,「以後不舒服就告訴我。」


 


後來,我發現自己有了發育的跡象,但我又沒好意思說。


 


一個周末的晚上,哥哥匆忙扒了兩口飯就回學校去了。


 


他在村裡的初中讀,學校要求住校。


 


夏夜一絲風都沒有,要把我烤熟了。


 


我穿著單薄的背心,把涼席鋪在地上,席地而睡。


 


我拿著蒲扇邊拍蚊子邊扇風,不一會就昏昏欲睡。


 


我忘記鎖門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門「吱呀」一聲,我在汗津津中驚醒。


 


我看見了一雙渾濁的眼睛幾乎貼著我的臉。


 


我嚇得剛想大叫。


 


我的嘴被他滿是煙臭味的粗糙手掌捂住,隻剩「嗚嗚」聲。


 


我伸腳用力踢他的膝蓋,他吃痛後退了一步,咒罵出聲:「S丫頭,敢踢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借著破舊的窗戶透下來的昏黃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臉。


 


是村裡快 50 歲的羅建國,他老婆前幾年S了。


 


我使勁揮舞著拳頭,防止他靠近,嘶吼出聲:「老東西,滾開!我哥不會放過你的!」


 


「你哥周末才回來呢,叫破喉嚨他也不會來救你。」


 


「你識趣點,和老軍叔睡一覺,往後我會多關照你們兄妹倆。」


 


他露出滿口黃牙笑道,惡心至極。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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