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滿一周歲那晚,我一個人在廚房燒了一大桌子菜。
等我出來時,餐桌上隻留下殘羹剩飯。
孫盛乾把碗筷往桌子上一丟,說:“剩下的湯都給你,喝完記得把碗洗了。”
我抱著一碗剩湯充飢,喝完後我卻覺得呼吸困難。
“老公,這湯裡是不是加了雞蛋……”
孫盛乾點頭,“對啊,媽喜歡吃雞蛋,她加了很多蛋液在湯裡。”
我瞪大雙眼,“你不知道我對雞蛋過敏嗎?!”
看到我全身冒出紅斑,婆婆反而指責我:“什麼過敏不過敏的,我看就是矯情,你現在不是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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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口大口喘著氣,說不出一句話。
趁著還有最後一絲意識,我撥打了120急救電話。
搶救醒來後,我第一時間提出和孫盛乾離婚。
孫盛乾還在猶豫,婆婆直接對我破口大罵:“離就離!我們家盛乾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一個破唱戲的,真是給你臉了。”
可她不知道,我這個破唱戲的,是唯一一個國家級昆曲傳承人,今年的春晚正好邀請我上臺表演。
1.
“若雪,今年的春晚我想邀請你特別出演昆曲節目,你怎麼想的?”
“沒問題,李老師,能登上春晚的舞臺宣揚傳統文化,是我的榮幸。”
掛斷電話,我轉身走進臥室,拿起那件在衣櫃裡塵封已久的昆曲戲服。
嫁給孫盛乾後,我很久沒有再穿上過這件戲服。
偶爾我聽到昆曲的曲目,忍不住伸出手比劃動作,孫盛乾就會一臉嫌惡地說:“你能不能別比劃了!我媽最討厭的就是你唱過戲!”
我對著鏡子,把戲服比在身前。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我皺起眉,已經能猜出來人。
隻有孫盛乾才會這樣魯莽急躁。
打開門,孫盛乾看到我手臂上還沒有消退的紅斑,愣了一下。
孫盛乾眼底閃過心疼:
“對不起,若雪,我不知道你對雞蛋過敏這麼嚴重。
“我聽我媽說過敏其實就是平時吃少了,吃不慣而已,我真的以為是這樣。”
結婚五年了,孫盛乾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也不知道我不能吃什麼。
可我卻將他們母子的喜好記得清清楚楚。
孫盛乾吃肉一定要吃用生抽腌制過的,婆婆張愛梅不喜歡配料裡有香菜,但一定要放大量的蒜蓉。
“算了,沒什麼。你把離婚協議籤了就行。”
面對婚姻裡的一地雞毛,我並非不在意,也並非不痛苦。
隻是為了女兒圓圓,我想給孫家人留些體面。
孫盛乾嘴唇顫抖:“若雪,圓圓這段時間整天在家裡哭,吵著要媽媽。你就算再討厭我和我媽,你也該為了孩子回家看一眼吧?你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就沒有媽媽嗎?”
就因為圓圓是個女兒,張愛梅天天罵我斷了孫家的香火。
想到張愛梅可能會因為圓圓的性別而苛待她,我有些緊張,說:“我可以回去,但隻是為了看圓圓。”
……
還沒有踏進家門,我就聽到張愛梅在和圓圓說話。
“媽媽壞,媽媽不要圓圓了,我們以後不和媽媽玩了好不好。”
我推開門,大步走到張愛梅面前,一把將圓圓抱在懷裡。
“你不要總是教孩子這些!”
張愛梅“嘖”了一聲,手背在身後,斜眼看著我。
“哦喲,了不得哦,是哪個之前說要跟我們家盛乾離婚,現在又S不要臉地跑回來。”
張愛梅一開口,混雜著蒜蓉味的口臭撲鼻而來。
我回過頭,盯著孫盛乾。
他這才走到我身邊,說:“媽,若雪這次回來是特意來向你道歉的,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多好。”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用圓圓回來,居然是想讓我和張愛梅道歉?
他忘了,是我吃了雞蛋過敏,從鬼門關裡走一遭,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嗎?
2.
張愛梅雙手插在胸前,昂起的下巴幾乎要頂到天上去。
她用鼻子吭了聲氣,說:“道歉就是這個態度啊?連個禮也不知道買,就想繼續待在我們家白吃白住。”
“媽,你少說兩句。”
孫盛乾說完,又扯了扯我的衣袖,在我耳邊壓低聲音說:“若雪,你就給咱媽服個軟,別鬧得這麼難堪。”
我提了提被他扯垮的衣袖,心裡五味雜陳。
張愛梅擰著一對雜亂無章的眉毛,一張又薄又尖的嘴唇張張合合。
“道歉啊,這麼大個人了,張嘴說話都不會嗎?”
五年來,我給他們又是洗衣又是做飯,半點好沒討到不說,張愛梅看我不爽的時候,我還得一個勁的想法子道歉。
但這次,我不想再做隻會忍讓和討好的家庭主婦了。
“我做錯什麼了?有什麼需要我道歉的?”
我冷淡地說完,抱著圓圓進了臥房。
張愛梅扯著嗓子在客廳大喊大叫。
“小孫,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哎喲,真是氣得我心髒痛啊,我們孫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怎麼討了這麼個好吃懶做的媳婦啊!”
我隻當沒有聽見,畢竟在這五年裡,我聽夠了,甚至能背下來。
我把圓圓哄睡著後,才開始收拾衣服。
畢竟按張愛梅的話來說,這裡是孫家,不是我的家。
孫盛乾推開臥室門,走了進來。
“若雪,你幹嘛這麼犟,我媽她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你就讓著她點兒。”
我懶得和他爭論,隻說:“孫盛乾,我把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離婚,圓圓的撫養權我可以給你。”
我沉默片刻,又補了一句,“隻要你能讓我時不時過來看看圓圓。”
孫盛乾從我手裡搶過衣服,道:“若雪,你非要把事情鬧成這樣嗎?不就是過個敏嗎,我媽又不是故意的。”
在孫盛乾眼裡:我隻是因為過敏差點S在病床上,而張愛梅可是沒能吃上最愛的雞蛋!
我從抽屜裡拿出那一紙離婚協議,“籤字,我們離婚。”
可孫盛乾就像聽不懂我說的話,收起離婚協議。
“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感情,你就因為一個雞蛋要和我離婚嗎?”
“呵,也許是吧。”
聽罷,孫盛乾直接從我手裡搶過行李箱,放到衣櫃最高處。
我夠不到,無奈地看著孫盛乾:“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孫盛乾流露出一絲難堪。
他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圓圓,道:“就當作是為了陪女兒,再待一晚,好不好?”
我沒有說話。
他繼續哀求:“就這最後一晚,好嗎,若雪?”
我思索了很久,空氣靜默到隻有牆壁上的時鍾還在滴滴答答。
良久,我長長嘆一口氣,才道:“好吧。”
3.
夜裡坐在床上時,我才發現張愛梅已經扔了我的枕頭。
孫盛乾說:“我媽房間有兩個枕頭,我去給你拿個。”
拿到張愛梅的枕頭,我聞到一股濃烈的生姜味。
因為她平時喜歡用生姜洗頭發。
我說:“你還是把這枕頭拿回去吧,這生姜味我聞不習慣。”
緊接著,我聽見孫盛乾敲響張愛梅房間的門,大喊道:“媽,若雪說你枕頭上有味,她聞著不舒服。”
下一刻,張愛梅就拿著枕頭衝到我面前。
“陳若雪,你真是了不得啊!是,我年紀大了,你嫌棄我身上有味了是吧。”
我可笑地看著孫盛乾。
隻能說,除了我沒生出兒子的本質矛盾,我和張愛梅很多矛盾,是因為孫盛乾傳話有問題。
比如,我跟孫盛乾說我是昆曲演員,傳到張愛梅耳中後,就成了我是個賣藝唱戲的。
我疲憊地解釋:“我隻是聞不慣生姜味。”
張愛梅聽不進去,抄起枕頭就往我臉上砸。
“就你嬌氣!雞蛋吃不了!現在連我身上的氣味也受不了!你是千金大小姐行了吧?我們孫家伺候不了你!”
枕頭正好砸在我臉上還未消退的紅斑,一股鑽心的疼痛湧起。
我來不及理清被砸亂的發絲,孫盛乾又扯起我的袖子,低聲說:“若雪,你趕緊給媽道歉啊,你這麼大人了,怎麼睡覺還認枕頭?”
張愛梅一把將他拉到身旁:“行了兒子,你別替她說話了。”
“這五年來我兒子辛辛苦苦上班打工賺錢。你倒好,在家裡白吃白住還養出一身公主病!當年我兒子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喜歡,怎麼就看上了你這麼個破唱戲的?”
可她不知道,孫盛乾當年追了我三年,我才答應和他在一起。
我喜歡他正直本分,專一老實。
卻沒想到,孫盛乾是媽寶,還喜歡挑事。
有時候我真想不清楚,我究竟嫁的是孫盛乾,還是張愛梅。
我從床上坐起來,裹好大衣,說:“我今晚去賓館住一晚,明天一早我會回來把東西都帶走。”
孫盛乾還想叫住我,但被張愛梅瞪了一眼後,孫盛乾便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4.
離了孫家,這一夜我睡得竟出奇得安穩。
一早,我提前訂好車票後,去孫家拿行李。
“瞧我們家圓圓,這樣子打扮多帥氣啊。圓圓長大以後要當個勇敢的男子漢好不好?可千萬不能像你媽媽那樣嬌氣。”
走進門,我便看見張愛梅給圓圓穿男裝。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圓圓是個女孩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給她穿這些男孩的衣服,灌輸男孩的思想。”
我把圓圓護在身後,張愛梅當即對我翻白眼。
“還不是你自己肚子不爭氣,你要是給我們孫家生個男娃,我至於這樣麼?”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重男輕女,你自己難道就不是女人嗎?
張愛梅說不過我,叫來孫盛乾,抹了一把眼淚就開始哭天喊地。
“兒子啊,這世道你說我可怎麼活啊,媳婦都欺負到婆婆頭上來了,我不活啦!”
孫盛乾走過來,又想扯我的衣角,被我躲開。
“若雪,媽她心髒不好,你就別惹咱媽生氣了,媽也隻是想抱個孫子傳宗接代。”孫盛乾勸說。
圓圓突然大哭起來。
我瞥了眼孫盛乾,說:“既然你們家這麼不喜歡圓圓,我會重擬一份離婚協議,爭取圓圓的撫養權。”
孫盛乾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又被張愛梅瞪回去。
張愛梅大吼道:“離,趕緊離!你這種給我生不出孫子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嫁進我們孫家!”
“好,三天後,我會找律師把新的離婚協議寄給孫盛乾,我現在就帶圓圓走。”
我抱著圓圓離開,身後張愛梅罵罵咧咧的聲音也逐漸變弱。
這一次,孫盛乾沒有拖延,新的離婚協議很快就籤好。
我一邊撫養圓圓,一邊排練春晚的昆曲節目。
……
大雪忽然而至,眨眼間已是春節。
街上掛滿了大紅燈籠,年節的喜氣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孫家。
孫盛乾圍在火爐邊,打開電視機收看春節聯歡晚會。
張愛梅和三個鄰居圍坐在麻將桌上打麻將。
“接下來有請昆曲傳承人陳若雪為我們帶來昆曲曲目《牡丹亭》。”
“哎?愛梅,我記得你那個媳婦好像也叫陳若雪啊。”一個麻友說道。
“估計是重名吧,我那個倒霉媳婦怎麼可能上得了春晚。”張愛梅回答。
“聽說小孫前段時間和她離婚啦?”
“是啊,誰叫她一天天就會好吃懶做,肚子裡也生不出個男娃。”
“等會兒,這好像真是你那個媳婦,你瞧瞧,長得一模一樣啊。”
張愛梅回過頭,眯著眼睛仔細往電視機上望去,手裡的麻將瞬間掉落在地。
孫盛乾看著電視機裡天仙一樣的美人,早已出神,半天後才呆愣著說出一句:“媽,我記得若雪就是唱昆曲的……”
第2章 2
5.
一曲唱完,我回到後臺,策劃老師對我贊不絕口。
“若雪,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昆曲還是唱得這麼好啊。”
李老師一臉自豪,“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們家若雪可是唯一一個國家級昆曲傳承人呢。”
我謙虛道:“哪裡,我需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正說著,我放在化妝臺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拿起手機,才看見是孫盛乾的來電,我迅速按下了掛斷,下一秒電話又打了進來。
李老師好奇地問道:“是誰打來的,怎麼不接啊?”
我猶豫片刻後,按下了接聽鍵。
“若雪……”孫盛乾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得出分外緊張,沉默了很久後,他才說出下一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我淡淡回道。
聽出我語氣裡的疏離,孫盛乾也感到有些尷尬,“我看了春晚了,那曲《牡丹亭》是你表演的嗎?”
“嗯。”
“若雪,節目上的你好漂亮。”
“謝謝。”
“還有,曲、曲也很好聽,真的。”
“說這麼多廢話幹嘛,快把若雪哄回來啊。”電話那頭,張愛梅低低的聲音傳進話筒裡。
“若雪,我想……”
我打斷孫盛乾的話,道:“如果是想叫我回去的話就不必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若……”
不待孫盛乾的話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李老師以一臉過來人的表情注視著我,笑道:“害,這年頭,還是一個人過得比兩個人舒心啊。”
我點點頭稱是。
春晚結束以後,回到家裡時圓圓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窗外雪沫子靜謐地飄揚著,一片祥和安寧。
次日,我接到國家昆曲協會劉主席發來的消息。
【若雪,你這次春晚表現得很好,引起了廣大觀眾對昆曲的關注,所以協會準備派你進行下鄉宣傳,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收拾收拾先去西鄉。】
"分手五年後,囂張跋扈的秦翊求復合。 我果斷拒絕,他卻冬日單衣坐在我家樓下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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