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言辰玩遍了圈子裡的鶯鶯燕燕。

 

我初來港市，不到一個月，他說不想談了。

 

我這盤清淡小菜他沒嘗到味。

 

分手那天，我頭也沒回的衝入大雨裡。

 

有人擔心：[雨這麼大，她不會想不開吧？]

 

沈言辰對新歡上頭，淡淡開口：

 

[原，幫我去看看她，我怕她S了。]

 

[你知道的，我最討厭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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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湿透的我黏坐在陸原膝上。

 

他接起沈言辰的電話。

 

[嗯，找到了。]

 

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放心，她現在...好乖。]

 

1.

 

沈言辰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簡單明了。

 

他讓我去會所找他，888包廂。

 

說完，他掐斷了電話。

 

下出租車後，我奔跑的那段小路，雨水正好將我打湿。

 

我不是一個冒失的人。

 

但隻要是和沈言辰有關，我首先會亂了自己的陣腳。

 

我匆匆趕來，連傘都沒帶。

 

包廂門虛掩著，裡面聲音不大，放著輕音樂。

 

我一推門，所有人齊刷刷的注視我。

 

好一會我找到了沈言辰的身影。

 

他旁邊坐著一個姑娘，他們挨著，很近。

 

似是貼在一起。

 

他回看我，眼神淡淡的，將那姑娘摟得緊了些。

 

上個禮拜，他還捏著我的臉笑著說：

 

[我愛你，幼梨。]

 

2.

 

沈言辰不想談了。

 

我太憤怒了，又或者過於難堪。

 

[沈言辰，辜負真心的人會遭天譴的。]

 

我不光敢說，我還做了。

 

我拿起桌面的水杯潑了沈言辰一臉。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乖乖女的形象蕩然無存。

 

沈言辰陰沉著臉站起來，他高我一個頭。

 

我被迫仰視他，我挺直背。

 

以這樣的方式，維護著我可憐的尊嚴。

 

沈言辰沒有對我動手。

 

[幼梨。]

 

和以往一樣，聲音潤潤的：[有些事情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音樂停了，眾人識趣的安靜下來。

 

雨水沿著我的衣服滴落在地板上。

 

沈言辰的話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句句帶刀。

 

他說：[我確實喜歡你。]

 

[但，我是來談戀愛的，不是去尼姑庵燒香拜佛。]

 

他手一攤，聳聳肩。

 

[行，你要尊重，我給你，我不勉強。]

 

[我沒有那麼多耐心陪你搞封建那一套。]

 

[所以，我們分手吧。]

 

我聽不到周遭的聲音，腦子很亂。

 

我怔怔然看著沈言辰：[我隻是還沒有準備好，我需要時間...]

 

[好了，幼梨，我們不談這些了。]

 

[我現在隻想分手，懂嗎？]

 

3.

 

想要在一起的是他，提分手的也是他。

 

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是我的初戀。

 

眼眶裡打轉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我是從大山裡出來的，家境差，性子弱。

 

我努力讀書，換來了交換生的名額，來到了這座霓虹之都。

 

直到我遇到了沈言辰。

 

第一次被人捧在手心呵護。

 

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

 

他轟轟烈烈追求了我一年。

 

我傻傻的跟了他一年。

 

兜兜轉轉，他想拉下帷幕了。

 

他說，膩了。

 

因為我守住了最後的防線？

 

還是我拒絕了他提出同居的要求？

 

潛意識裡卻還想著去挽留。

 

[沈言辰，你是我的初戀，可不可以不分開？]

 

沈言辰顯然氣笑了。

 

[幼梨，別逼我說傷人的話好嗎？]

 

他不耐煩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的審美也是一時偏離，現在回到正軌了，聽明白了嗎？]

 

沈言辰再次摟住那個年輕時尚的女孩。

 

我移開視線，抬手擦掉眼淚。

 

我退了兩步，[明白了。]

 

[以後不要聯系了，該刪就刪。]

 

[好。]

 

我使勁點頭，想要擠出一個微笑。

 

很徒勞，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

 

我轉身跑出了包廂。

 

4.

 

[你是怎麼看上這個土包子的？]

 

沈言辰身邊的女孩兒突然開口。

 

沈言辰端起酒杯，沒有回應。

 

卻又向門口方向看了一眼。

 

怎麼看上的？

 

他第一次見到幼梨，就知道她是個書呆子。

 

她懷裡永遠抱著書，喜歡低頭走路。

 

看著呆呆的像弱智兒，其實她是頂呱呱的學霸。

 

那天正午，他設計讓人推了幼梨一把。

 

她跌跌撞撞的撲向他懷裡，眼睛瞪得圓圓的，像隻驚恐未定的小白兔。

 

滿是局促慌張。

 

幼梨與他從前交往的女生不一樣。

 

她是特別的。

 

特別的新鮮。

 

不由的，沈言辰低笑出聲。

 

不過也僅此而已。

 

[下雨了。]

 

有人小聲說。

 

[幼梨沒帶傘，來的時候渾身湿透了。]

 

[我看她剛剛都快碎了，失戀配暴雨，不會尋短見吧？]

 

一道驚雷劃破天際，撕扯出片刻的剎白。

 

沈言辰忽然放下酒杯。

 

[原。]

 

讓別人去看，他真的不放心。

 

這些人什麼都玩，而幼梨太老實。

 

陸原不同，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多年好友，沈言辰從未見過陸原身邊出現過女人。

 

所以將幼梨交給他最好不過了。

 

[要不，你替我去看看？]

 

[我怕她S。]

 

[她要真S了，你知道的，我討厭處理麻煩事。]

 

男人坐在沙發角落，從頭到尾沒說話。

 

陸原緩緩抬眸，神色淡淡。

 

沈言辰說完就有點後悔了。

 

他居然差使這位黑白兩道通吃的太子爺。

 

[你要是不想管....]

 

[好。]

 

沈言辰沒想到他會忽然答應。

 

一時語塞。

 

陸原已經抄起西裝外套往外走了。

 

5.

 

雨勢太大。

 

我站在臺階上等了好一會。

 

腦子渾渾噩噩的，但還算清醒。

 

不會無腦往前衝。

 

不會幻想一樣的雨夜，能擁有袁湘琴和江直樹雨中擁吻的情投意合。

 

像沈言辰這樣的貴公子，怎麼會做出有損身份的事。

 

而且，我不夠分量。

 

我拎得清。

 

門童再次問我需不需要一把傘或者幫我打車。

 

我應下了。

 

撐開傘，我沒有停留。

 

而陸原的勞斯萊斯堵住了我的去路。

 

後排車窗搖下，露出他那冷峻而又稜角分明的臉。

 

6.

 

風大雨大，手中的傘被吹得東倒西歪。

 

我緊緊攥著傘柄。

 

指尖泛白。

 

沈言辰說過，陸原家族有黑道背景。

 

電影裡的黑幫。

 

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一幫家伙。

 

招惹上這樣的人，我算是踢到鐵板板了。

 

現在，我想不出來。

 

什麼事情值得他開車攔我一道。

 

[上車。]

 

我剛想跑。

 

陸原就開了口。

 

來往的車輛尾氣混雜著空氣裡道不明的味兒。

 

我直打嗆。

 

嗆出我一顆金貴的眼淚珠子。

 

豆大的雨點砸在傘面上，分外喧囂。

 

他的聲音不大。

 

但聽在我耳中，卻像一道炸雷。

 

受驚般睜大眼。

 

雨霧重重，我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冷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我鼓起勇氣。

 

[沈言辰不讓我跟你玩。]

 

7.

 

[那你聽他話嗎？]

 

聲音淡淡。

 

情緒冷冷。

 

他彎曲的手指搭在車窗邊，扣了一下又一下。

 

我抖著走到車邊。

 

[你比他像個人，我聽你的。]

 

[......]

 

司機下來幫我開車門，接過我手裡的雨傘。

 

道謝後，湿透的運動鞋踩在幹淨的車墊上。

 

一片泥水暈開。

 

低奢的內飾。

 

印LOGO的雨傘。

 

凌厲的他。

 

和破碎的我。

 

我局促得不知道手腳該放在哪裡。

 

我緊張的絞著手指，期待他把我當成透明人。

 

松軟的毛巾輕輕覆在我頭頂。

 

我一驚，抬眼看向身側的男人。

 

他扭過頭，給我一個飽滿的後腦勺。

 

真好。

 

不看我，我反而自在。

 

第一次見陸原，我就很怕他。

 

甚至，從來沒敢正視他一眼。

 

車子平緩行駛。

 

車燈雪亮。

 

將雨霧穿透。

 

在能見度外，仍舊黑暗。

 

我不知道我踏上這條船是對是錯。

 

不敢篤定是不是一條賊船。

 

我正胡思亂想，陸原突然叫我名字。

 

[幼梨。]

 

[到！]

 

我繃緊神經，下意識去看他。

 

陸原斜靠在車座上，大腿隨意敞開。

 

袖口的紐扣解開。

 

慢條斯理的慵懶。

 

像是蟄伏的鷹，瞅著盡在掌控的獵物，危險又深沉。

 

他要把我賣了？

 

還是S人分屍？

 

我在什麼地方？

 

去哪裡?

 

我設想了所有的可能性。

 

直到他點了點自己的膝，示意我。

 

[這裡。]

 

見我呆呆的，他的皮鞋很輕的踢過我的長裙。

 

[坐這裡。]

 

轟！

 

臉頰耳根，熱浪滾滾。

 

8.

 

[第三遍，坐這裡。]

 

陸原微挑眉。

 

語速放慢了一些。

 

我聽的確切。

 

可我人傻了。

 

直到他拉長尾音：[嗯？]

 

車子忽然顛簸，腦海裡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血腥畫面。

 

心髒突突的。

 

聽話。

 

是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

 

我連滾帶爬到他的膝上。

 

乖乖坐好。

 

甚至在他的調整下，變成了跨坐的姿勢。

 

陸原輕笑。

 

他的手機倏然響。

 

陸原拿起，接聽，緩緩開口：[喂，言辰。]

 

9.

 

我攀附在他的肩頭，微微愣。

 

陸原隔著毛巾揉我湿軟的黑發。

 

眉目含笑。

 

[在我這裡，嗯。]

 

陸原一手握著手機。

 

另一手，轉而環住我的腰肢。

 

正正好。

 

他的指腹摩挲我的側腰。

 

痒痒的，所到之處皆是溫熱。

 

大雨擊打車窗。

 

聽不真。

 

他聲音很輕。

 

[放心，她現在.......很乖。]

 

音落，他掐斷電話。

 

將我禁錮在他懷裡。

 

我蹙了眉。

 

我不喜歡這種被掌控的感覺。

 

跟我的原生家庭一樣，分不開，斷不幹淨。

 

可我無法掙脫。

 

承住了他落下的吻。

 

他的聲音微啞。

 

[他不喜歡乖的，但我喜歡。]

 

[你到底想幹什麼。]

 

[接盤。]

 

[我不是物品。]

 

[我知道，你是寶貝。]

 

我無法和他溝通，卻懼怕他的身份。

 

直到我的口袋嗡嗡響，陸原將我松開。

 

我媽打來的電話。

 

她開門見山：[沈言辰不要你了是吧？]

 

10.

 

尖銳的聲音在密閉的小世界裡顯得很清晰。

 

我快速瞄了一眼，陸原正看著我。

 

我轉向一邊，下意識反駁道：[怎麼是他不要我，我不要他不行嗎？]

 

[別裝了！幼梨，你趕緊去向言辰道歉，說不定他還會要你，對了，這個月的錢你什麼時候打給我，你都畢業了，該輪到你孝敬我了！]

 

我閉了閉眼睛，問：[媽，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電話對面支支吾吾。

 

[還有啊！你不會白痴到沒要青春損失費吧？你給他白睡一年？]

 

青春損失費？

 

沈言辰當然給了。

 

我在會所等雨停，手機傳來了一條信息：補償你的。

 

附上一筆五萬的轉賬記錄。

 

我原封不動退回了。

 

並拉黑了聯系方式。

 

這算什麼。

 

B養關系嗎？

 

[我沒有，他沒佔到便宜。]

 

[傻！你都不把自己交給他，他當然要甩了你！]

 

她說出的字眼，一個比一個難聽。

 

我更累了。

 

11.

 

我的原生家庭不完整。

 

可以說是稀碎。

 

我曾幸福過，隻是很短暫。

 

我媽好賭，把共同積攢的錢輸個精光。

 

我爸受不了，跑了。

 

拋下了我媽，包括我。

 

後來我媽帶著我改嫁。

 

一個小縣城的工薪階層的中年人。

 

他也有一個女兒，我叫她姐姐，大我三歲。

 

我媽為了維系她美好的家庭，將我獻祭。

 

她在那位父親面前，以各種褒義詞誇獎那個姐姐。

 

她成績不好，可以誇她不是S讀書，不像我除了讀書一無是處。

 

她愛美，花錢猛，可以誇她漂亮，懂合理分配錢財，不像我沒有一個女孩子的樣子。

 

我在那個家裡，唯一的用處就是免費的勞動力。

 

我要養成節儉的品格。

 

所以我要吃剩飯，打掃衛生，洗全家的衣服。

 

我媽說，有錢人喜歡賢惠的老婆。

 

我要達到有錢人的標準，爭取給她吊金龜婿。

 

可是媽媽，有錢人講究門當戶對。

 

我隻有奶奶留下的這套老房子。

 

是你們離婚的時候說好給我的。

 

現在怎麼讓外人當了家。

 

有錢人不會要我的。

 

隻有我自己要自己。

 

12.

 

陸原沒有胡來。

 

他隻是把該摸的地方摸了個遍。

 

我洗完澡出來時。

 

他赤著上身，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膛和羅列整齊的腹肌。

 

臉色爆紅。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敢說話。

 

陸原在車上講的那些話使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復。

 

[杵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陸原將煙蒂摁滅。

 

他心情看著還行。

 

[外面好像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