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算陸哲明不走，再過幾天也會被遣返回國。

 

他的籤證不允許他在這裡停留很久。

 

“當然了，我知道的學長。你放心，我不會為了過去的事情留戀，我現在隻想好好的陪著爸，給他盡孝，好好工作完成我自己人生的價值。”

 

“這樣就太好了。我其實很高興看見你能夠這麼樂觀振作。星晚，你還是像師娘一樣，從來都不會陷入過去的傷痛。”

 

“那當然，媽說過的……我要一直往前看。”

 

兩個人相視一笑。

 

事實也就是如此，

 

現在的聶星晚就算是看到陸哲明心裡也不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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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得人，她以後終究也不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連夜趕回國的陸哲明沒有先去找李姐，而是找了王導。

 

而王導看見是他，也沒有太客氣。

 

畢竟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都知道了。

 

更何況因為一個白露露把整個劇組都攪和的烏煙瘴氣。

 

“陸先生過來有什麼事情嗎？劇組已經S青，沒法再添人進來了。”

 

“不是不是，王導，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說聶星晚的事情，之前白露露…….確實是我做的不好，給您添了許多麻煩，我會多出一部分贊助錢給劇組加大宣傳的。”

 

“可不敢勞煩您大駕了。”

 

陸哲明難得這般的低聲下氣。

 

“王導，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隻是想讓這部劇更好……給大家看到聶星晚的實力。”

 

王導抿唇，隨後點點頭。

 

———

 

現場發布會。

 

燈光閃爍。

 

這是年輕影帝陸哲明被爆重大醜聞後首次露面。

 

他比起從前要憔悴了一些。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真的要面對鏡頭，他也有恐慌害怕的時候。

 

陸哲明站在後臺，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那些聲音裡夾雜著憤怒、失望、還有歇斯底裡的哭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長的手指微微發抖。

“陸老師，上場吧。”

 

助理小聲提醒。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帶。

 

他眼下有些淤青。

 

已經三天沒睡好覺了。

 

自從那些爆料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他忙著去追逐聶星晚，他就再也沒能合眼睡過一個好覺。

 

“婚內出軌”

 

“濫用職權塞人進組”

 

“隱瞞婚姻事實”

 

每一個詞每一個句子，將他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形象割得支離破碎。

 

閃光燈不斷閃爍，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

 

但他依舊挺直了脊背。

 

臺下的氣氛壓抑，粉絲們緊緊握著手中的應援牌。

 

他們在等待陸哲明的澄清。

 

陸哲明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沙啞。

 

“各位媒體朋友，粉絲朋友們。”

 

“今天召開這個發布會，是為了回應最近的傳聞。”

 

臺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他的解釋。

 

陸哲明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湿。

 

西裝貼在皮膚上，冰涼粘膩。

 

他深深鞠躬。

 

“首先，我要向所有人道歉。關於婚內出軌的指控，我承認。關於濫用職權塞人進組的指控，我也承認。而關於隱瞞婚姻……”

 

他停頓了一下，不顧李姐瘋狂眼神暗示的阻攔，最終還是說出口。

 

“聶星晚確實是我的妻子，我們結婚三年了。”

 

“這是我對婚姻的背叛，對聶星晚的傷害。我辜負了她的信任，也辜負了所有支持我的人。”

 

話音剛落，臺下一片哗然。

 

有粉絲捂住嘴，淚水奪眶而出。

 

有人憤怒地站起來，指著臺上的陸哲明，聲嘶力竭

 

陸哲明沒有回避這些質問，他再次鞠躬。

 

“我濫用權力，塞人進劇組。這是我的自私和傲慢，也是對行業規則的踐踏。我辜負了觀眾對我的信任，也辜負了那些真正有才華的演員們。”

 

臺下的憤怒情緒愈演愈烈。

 

“陸哲明，你不配做我們的偶像！”

 

“你個道德敗壞的騙子！”

 

陸哲明的眼眶微微泛紅。

 

“我承認，我隱瞞了婚姻事實。聶星晚，是我的妻子，而我卻從未公開承認她的存在。這是我的懦弱和自私，也是對她的二次傷害。”

 

臺下的哭聲和罵聲交織在一起，場面幾乎失控。

 

有粉絲直接暈倒在地，被工作人員緊急抬走。

 

她們憤怒地撕碎了手中的應援牌

 

“我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卻這樣欺騙我們！”

 

陸哲明似乎在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聶星晚是無辜的，她一直默默支持我，而我卻辜負了她。如今，我們已經離婚，她值得擁有更好的生活，而我，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

 

他第三次鞠了一躬，聲音中帶著哽咽：“對不起，聶星晚。對不起，所有支持我的人。從今天起我將無限期退出娛樂圈……”

 

他們曾經那麼愛他，如今卻隻能看著他親手毀掉自己的一切。

 

陸哲明站在原地，任由那些謾罵和質問如潮水般湧來。

 

這都是他自己應該承受的。

 

“騙子！”

 

緊接著，一個玻璃杯朝著他的臉飛了過來。

 

陸哲明沒有躲。

 

玻璃杯擦過他的額角，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

 

臺下的騷動更大了，保安們手忙腳亂地維持秩序。

 

他看著現場亂成一鍋粥。

 

這才明白當天聶星晚受到的屈辱有多大。

 

等到陸明哲感同身受的時候，早已經遲了。

 

又想一想自己用錢砸她的畫面，心裡百感交集。

 

自己究竟是怎麼覺得她是一個隻愛錢的女人。

 

明明她最愛的是他啊。

 

李姐氣的當眾昏厥。

 

陸哲明說的話沒有一句是按照她給的稿子說的！

 

他居然要退圈。

 

粉絲也對他的行為很失望，紛紛退粉。

 

一夜之間他的粉絲數量下滑三百萬。

 

人氣也大不如從前。

 

代言和商業合作紛紛與他解約。

 

他的事業迎來了低谷。

 

前所未有的冰山時代。

 

第二十四章

 

他悽慘的扯出了一個嘴角。

 

“聶星晚，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他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悔恨。

 

他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聶星晚的名字。

 

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遲遲沒有按下。

 

其實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可他依舊想要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星河璀璨》開播的第一天。

 

微博上關於聶星晚的討論幾乎是一邊倒的負面評論。

 

“陸哲明前妻？怕不是靠前夫的關系才拿到這個角色吧？”

 

“一看就是走後門的，劇方為了熱度什麼都幹得出來。”

 

“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肯定都是壞人吧。”

 

然而，當第二集播出後，輿論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

 

聶星晚飾演的女二號夏至的性格很堅韌。

 

在第二集的結尾。

 

她獨自一人在天臺哭泣的那場戲，讓無數觀眾為之動容。

 

“那個哭戲絕了，我跟著哭了一整晚。”

 

“聶星晚的眼神戲太有感染力了，完全看不出是新人演員。她眼睛一紅我就受不了了。”

 

“我難過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隨著劇情推進，聶星晚的演技越來越受到認可。

 

夏至面對背叛自己的男友，從最初的憤怒到最後的釋然，情緒層層遞進，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恰到好處。

 

那段長達五分鍾的獨白戲，聶星晚一氣呵成。

 

她將一個女人的心路歷程演繹得淋漓盡致。

 

播出當晚，#聶星晚演技#直接衝上熱搜第一。

 

“這段表演可以載入教科書了！”

 

“從今天起我就是聶星晚的演技粉了！”

 

連之前對聶星晚持懷疑態度的媒體也開始轉變口風。

 

“在流量至上的時代，能看到這樣扎實的表演實屬難得。”

 

“從"陸哲明前妻"到"實力派演員"，聶星晚用演技完成了華麗的轉身。”

 

“《星河璀璨》最大的驚喜不是劇情，而是聶星晚的驚豔表現。”

 

聶星晚的微博粉絲數在短短一個月內突破千萬。

 

每條微博下面，都是粉絲們真摯的留言：

 

“星晚加油！我們會一直支持你！”

 

———

 

教室裡。

 

學生們正在排練聶星晚新編導的話劇《無歸》。

 

“聶教授，為什麼這段獨白我總是把握不好情緒。”

 

聶星晚噸下身子，溫和地笑了笑。

 

“試著想象你站在陽光下，面對著你最愛的人，卻不得不說出再見。那種矛盾的心情，既想挽留又不得不放手……”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頓住了。

 

“教授？”學生疑惑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聶星晚從回憶中抽身出“來，我們從頭再來一遍。"

 

下課鈴響起，學生們抱著手機過來祝賀她。

 

“聶教授，恭喜你啦！《無歸》獲得了歐洲戲劇節最佳導演獎！”

 

教室裡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聶星晚有些恍惚，這是她來到芬蘭後獲得的第三個重要獎項了。

 

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夠這麼有成就感。

 

回到辦公室，她打開電腦，郵箱裡塞滿了祝賀郵件。

 

其中一封來自國內的王導：

 

“聶星晚，看到你現在的成就，真為你高興。你知道嗎？《璀璨星河》重播了，收視率依然很高。很多觀眾都說，你是近十年來最令人驚豔的女演員……”

 

聶星晚抬眼看著書架。

 

那裡擺滿了她這些年的獎杯和證書。

 

芬蘭國家戲劇獎、北歐戲劇節最佳導演、歐洲戲劇學院巨大成就獎……

 

她輕輕撫摸著這些獎杯，想起當初離開時，隻帶了一個行李箱。

 

那時的她，隻想逃離有陸哲明的地方。

 

沒想到在這裡，她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芬蘭的冬天，冷的刺骨。

 

雪花紛紛飄落，將整個赫爾辛基染成一片銀白。

 

陸哲明抱著“最佳女演員”的獎杯。

 

站在聶星晚的公寓樓下，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吸了一口氣，寒冷的空氣刺入肺部。

 

邁開步子，走進了公寓樓。

 

敲門聲響起，聶星晚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陸哲明，微微一愣。

 

“你怎麼來了？”

 

她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陸哲明將手中的獎杯遞到她面前。

 

有些緊張，醞釀了一路上的話到了嘴邊倒有些結巴。

 

“這是你的獎，你應得的。”

 

“知道你不會回去，所以我給你送來，我想這個獎一定對你很重要。”

 

聶星晚低頭看了一眼獎杯，接了過來。

 

刻意避開他的觸碰。

 

“謝謝你特地送過來。”

 

的態度疏離，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關系。

 

明明曾經他們是那麼親密的愛人。

 

陸哲明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痛蔓延全身。

 

他強撐著想要扯出嘴角的一絲微笑，可再怎麼強顏歡笑也隻是讓他變得更加可笑罷了。

 

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眼前。

 

可是陸哲明卻不敢觸碰。

 

當初的他給了聶星晚多少傷害？

 

他恐怕自己都記不清了。

 

“聶星晚，我…”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哲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你不需要再為我做什麼，我也不需要你的愧疚。”

 

陸哲明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隻是……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聶星晚眼神中帶著一絲釋然。

 

這次她是真的放下了。

 

“我現在過得很好，真的。你不用再為過去的事情自責，我們都該往前看了。”

 

陸哲明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

 

仿佛想要從中找到一絲留戀或不舍。

 

然而，並沒有。

 

就像是一片無風的湖面，沒有任何波瀾。

 

“好，我知道了。”

 

聶星晚低頭看著手裡的這份禮物。

 

也算是他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

 

“謝謝你送來的獎杯，我會好好收著。”

 

她接過獎杯，後退一步，輕輕關上了門。

 

陸哲明站在門外，聽著門內傳來顧澤喊她吃飯的聲音，覺得有些酸澀。

 

他低下頭，看著腳下的雪地。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雪地上，融出一個小小的坑。

 

陸哲明轉身離開。

 

背影在風雪中顯得格外孤獨。

 

他艱難地在雪地前行。

 

雪花落在他的肩頭，似乎是一場無聲地告別。

 

而門內，聶星晚抱著獎杯，走到窗前。

 

看著陸哲明漸漸遠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陸哲明，也希望你今後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救贖。”

 

雪依舊在下。

 

將所有的過往掩埋在潔白的雪花之下。

 

黑夜之中就像是閃爍的星河

 

都隨著這場雪，漸漸消散在風中。

 

而穹頂外的星河依舊璀璨，一如往昔。

 

隻是再也不似從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