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告訴你，我的兒媳乖孫兒隻有李詩茵和她生的孩子。”

 

說著她走到掌櫃面前。

 

“張全，你看清楚了，她才是你的主子，以後不要叫錯了不相關的人。再胡亂叫錯，你就卷鋪蓋走人。”

 

葉採薇很是不甘心，叫了起來。

 

“老夫人，這間店鋪，夫君給了我和鈺兒的，他寫下過字據的。”

 

我看向容嬤嬤，冷聲說道。

 

“把她東珠簪子取下來，那可是我的東西，還有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不然我把她送進官府，告她偷盜別人財物。”

 

婆婆震驚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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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採薇是有罪之身的事情此時的“我”還並未得知。

 

要是將葉採薇送進官府，上頭徹查下來，整個侯府都要完蛋。

 

我也隻是說說來試試婆婆的態度，我和桐桐依舊歸屬於侯府。

 

要真將她送進官府，我也會跟著受罪的。

 

陳俊生眼睛瞪大。

 

“採薇，給她。”

 

“我……”

 

葉採薇此刻也終於嚇破了膽。

 

“老夫人，這些都是俊生給我的，不是偷的，她不能冤枉了人啊。”

 

婆婆直接給了她一巴掌：“脫下來，別讓我親自送你進去。”

 

“容嬤嬤，把她送進去！”

 

容嬤嬤驚詫，“老太太，這。”

 

婆婆咬牙切齒，“子不教，是為父母之過錯，既然犯錯，就得付出代價。”

 

我大為震驚。

 

陳鈺也哭了出來。

 

“你們都是壞女人，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婆婆已經揮了揮手。

 

“趕緊的，把他送回家，別哭哭鬧鬧，擾了我兒媳和乖孫兒的心情。”

 

婆婆將東珠簪子輕輕插進我的發間，

 

將碧玉镯子鄭重地套進我的手腕。

 

“詩茵，這些早就應該是你的，我說過我做錯了太多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會一一彌補給你的。”

 

我摸著碧玉镯子，心裡復雜。

 

我娘親去世的早，從嫁進侯府的那一刻，我也曾想著把她當做我的母親。

 

可是，無論我怎麼樣去討好她，討好她的女兒，討好她的兒子，她都冷漠以待。

 

如今，她真的改了……

 

7

 

陳俊生已經在侯府等著我們了。

 

他衝上來，一把拽著我。

 

完全看不到我正抱著女兒。

 

“李詩茵，你今日的作為，給我等著。”

 

我緊緊護著女兒，費力地想要甩開他的手。

 

“你再碰我一個試試。”

 

女兒也嚇得叫了起來。

 

“爹爹，好壞，娘親差點摔倒了，你不要拽娘親。”

 

陳俊生像是完全聽不見，S命地拽著我。

 

“李詩茵，你果然就是個商賈之女，惡毒沒有容人之量，我當初就不該同意娶了你這樣的女人。”

 

婆婆立刻叫人攔住了他，嫣紅也從我懷裡抱走女兒。

 

他氣紅了臉，轉向婆婆。

 

“娘，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採薇現在多害怕你不接受她嗎？”

 

“我要休了李詩茵，當初你也說，娶她是迫不得已，哪一天侯府好起來，我就可以休了她，娶我愛的女人的。”

 

“採薇就是我愛的女人，我要娶她，我要把鈺兒接回來，我們一家三口要在一起。”

 

婆婆氣急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冷哼一聲。

 

“跪下！”

 

陳俊生顯然沒有想到婆婆會這樣對他，梗著脖子還在叫囂。

 

“娘，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我看你是不是失心瘋了，李詩茵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

 

婆婆再不客氣，讓人將陳俊生按倒在地上跪著。

 

我一腳踹在他的胸膛，“聽著，沒了我的嫁妝，你什麼狗屁都不是。”

 

“休我可以，我們李家貼給你們的萬兩黃金一分不少地拿來，我倒要看看，你看看你嘴裡惡毒的商賈之女有什麼能耐。”

 

“有些人光有一副臉，也沒長個腦子，真是可悲。”

 

陳俊生知道我指桑罵槐的是誰，立馬梗紅了臉。

 

“李詩茵，你個毒婦。”

 

婆婆聽罷，趕緊握了握我的手。

 

“詩茵，別怕，他就是混賬東西。整個侯府吃你的用你的，他還用你的錢養外室，甚至還偷了你的發簪送別人。”

 

陳俊生叫了起來。

 

“娘親，她一個商賈之女，嫁到我家是她的服氣，是她高攀，她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什麼了不起。”

 

婆婆冷聲喝止他。

 

“你說的對，既然這樣，那你就不要用他的錢。”

 

說著，婆婆叫來了管家。

 

“去把大小爺買的房子賣了，買的丫鬟小廝也打發了，然後把他所有從侯府拿去的東西都給我搬回來。”

 

陳俊生的臉白了。

 

“好，娘親，你這樣就別怪我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到時候你不要求著我回來。”

 

“你可隻有我一個兒子，我走了，這侯府也就沒人繼承了，到時候你百年之後怎麼有顏面去見我爹。”

 

婆婆嘆了一口氣，眼眸慢慢變紅了。

 

“看來我真是錯的離譜，你說的沒錯，我S了確實也無顏見你的父親，陳家的祖宗。但是我不是因為把你趕出去對不起他們，而是我對你太過溺愛，不僅把你變成了廢人，還把你變成了不知感恩，不知好歹，厚臉無恥的人。”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罷了，罷了，你走吧，就當我從來沒有生你這個兒子，你好自為之。”

 

陳俊生臉色更加慘白，他SS地瞪著我。

 

“娘親，你可想好了，我走了，你以後S了我也不會回來的。”

 

婆婆看了我一眼，眼神更加堅定。

 

“我早就明白了，你就是沒有心的人，走吧。”

 

“好，要我走可以，但郊區的房契要給我。”

 

婆婆卻笑了。

 

“那可是詩茵的嫁妝哦，不是分文不要嗎？有骨氣就都別要。”

 

陳俊生咬了咬嘴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哼。”

 

婆婆定定地坐在椅子上，我看得出她內心很是舍不得。

 

是啊，養了這麼多年，卻是一頭白眼狼。

 

女兒悄悄地把手放在婆婆的手裡。

 

奶聲奶氣地安慰著婆婆。

 

“祖母，你別傷心，桐桐會永遠陪著你。”

 

婆婆猛地抱住了桐桐，眼淚從她的眼睛裡洶湧而出。

 

“是的，祖母還有桐桐這個乖孫兒。”

 

說著，婆婆抓住了我的手。

 

“祖母還有一個好女兒。”

 

我看向陳俊生離開的方向。

 

心中沒有一絲不舍。

 

我曾經也想過，要愛他敬他。

 

“詩茵，你願意做我的女兒嗎？”

 

婆婆一臉期待緊張地看向我。

 

8

 

願意嗎？

 

此時我卻混亂了。

 

女兒卻緊緊抓住了我的手。

 

“娘親，我舍不得祖母，我們不離開她，好不好？”

 

女兒期盼的眼神裡劃過一絲狡黠，讓我猶豫了。

 

本想帶著女兒S遁後再將侯府攪弄地天翻地覆。

 

但我改變計策了。

 

想著婆婆原來的所作所為，我還是不肯完全相信，她真的會改了。

 

見我不吭聲，女兒突然哭了起來。

 

“娘親，不離開，好不好？”

 

婆婆卻輕輕將女兒抱進了懷裡。

 

“祖母原來對你娘親很不好，傷了你娘親的心，乖孫兒，我們給她一點時間好不好？”

 

女兒這才止住了眼淚。

 

第二天午時，羅神醫來為女兒診治。

 

婆婆一直陪在女兒。

 

女兒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

 

不再經常需要困在房子裡，慢慢地可以在外面像其他孩子一樣玩耍。

 

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

 

女兒身體好轉，也讓我慢慢地舒了一口氣。

 

生活前所未有的讓人覺得好起來。

 

女兒和婆婆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

 

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春暉館，和婆婆在一起。

 

是時候了。

 

盡管婆婆喝湯藥找神醫，依舊中風。

 

女兒桐桐緩緩走進房間，一雙烏黑的眼睛顯露著精明。

 

“娘親，她癱了。”

 

“你覺得要原諒她嗎？”

 

桐桐沉默了。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祖母真的悔過了。”

 

10

 

前世我離開後，桐桐在不久後香消玉殒，近期亦然回到了過去。

 

陳俊生被趕出侯府之後，陳俊生靠著向朋友們借錢，勉強過了一段時間，後來漸漸就陷入困頓，活不下來。

 

葉採薇就想卷了剩下的財物偷偷離開。

 

卻沒想到，被陳俊生發現，兩個人當即撕破了臉。

 

葉採薇氣急之下說出了一個真相。

 

陳鈺並不是陳俊生的孩子。

 

她早就和陳卿卿的相公私通有了身子。

 

陳俊生聽到這個真相，徹底瘋魔，當即把她賣進了青樓。

 

然後買了馬，參了軍。

 

我告訴婆婆這一切的時候，她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她心裡並不好受。

 

很久，她抓住了我的手。

 

“詩茵，你說這是不是命？也許我早就應該讓他參軍的。”

 

“早知道這樣，我又何必困著他？還害了你。”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能陪著她。

 

就在這時，管家突然闖了進來。

 

“老太太，大小姐跪在門外，要進來。這一次她又哭又鬧，一定要進來，怎麼辦？”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要攔著她？不讓她進來？”

 

什麼時候，她都是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如今怎麼被攔在了外面？

 

婆婆冷哼一聲。

 

“是我吩咐，不讓她進來的，她竟然已經嫁了人，就不能再總是回來，而且她每次回來，必然攪得家宅不寧。”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

 

容嬤嬤這時插了進來。

 

“主要是老太太，讓大小姐把拿走你的首飾都還回來，大小姐不願意，還詛咒老太太，大小姐太不像話了。”

 

果然，一會兒管家又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老夫人，大小姐在門外罵您。”

 

老太太氣得臉都紅了。

 

“隨她去吧，我這個人也該罵。做了太多糊塗事。”

 

“讓她進來吧。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麼。”

 

小姑子怒氣衝衝地衝進來。

 

看到我，就指著我大罵。

 

“李詩茵，你就是個禍害精，把我們侯府弄得骨肉分離，我和你拼了。”

 

說著就要衝上來撕扯我。

 

婆婆這時毫不猶豫地擋在了我的面前。

 

被陳卿卿一把推倒在地。

 

婆婆痛苦地慘叫一聲。

 

陳卿卿看都不看一眼。

 

一把扯住我的衣袖。

 

看著倒在地上的婆婆，這一刻我真的不想在忍了。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臉上。

 

陳卿卿顯然愣住了，她大叫起來。

 

“李詩茵，你毀了我們侯府，你知不知道，我哥被你逼得都去參軍了，竟然還敢打我？”

 

她氣得語無倫次，指著躺在地上的婆婆，破口大罵。

 

“還有你，你不是我娘親，我娘那麼愛我們兄妹兩個，不可能這樣對我們的，你就是個老不S的。”

 

說著還要上去踢婆婆。

 

幸好被容嬤嬤一把抱住了。

 

我扯住她，揚起手，左右開弓，連扇了她好幾個巴掌。

 

“毀掉侯府的不是我，是你們自己！”

 

陳卿卿不服氣，大罵我。

 

“李詩茵，你去S，去S。”

 

我又狠狠給了她幾巴掌，心中多年的惡氣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陳卿卿，你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不能為了陳俊生回來大鬧，一定是你夫家知道了陳俊生參軍，所以也跟著看低了你。”

 

陳卿卿臉色白了，她還在拼命否認。

 

“我堂堂侯府千金，怎麼可能被人看低，都是你這個賤人哄騙了老賤人。我哥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隻覺得婆婆可憐，費勁心血竟然養了這麼個人。

 

既然這樣，我又何必替她再隱瞞什麼。

 

“陳卿卿，你為了自己，早就把你哥賣了，林採薇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夫君的？”

 

陳卿卿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你閉嘴，賤人，你閉嘴！”

 

婆婆也驚叫起來。

 

“什麼？”

 

我不忍看到婆婆的臉色，繼續揭露著陳卿卿。

 

“你為了討好你的夫君，故意把林採薇介紹給你哥，讓你哥替別人養孩子。你可真是個好妹妹，現在東窗事發，你夫君現在又不待見你了。對不對？”

 

陳卿卿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嘴裡念念有詞。

 

“賤人，老賤人，都去S，去S。”

 

婆婆氣得臉色灰白，顫抖著手叫人將陳卿卿扔了出去。

 

“既然如此，我便讓所有人知道我哥和罪臣之女有瓜葛，一塊去S吧！”

 

當晚，陳卿卿暴斃身亡。

 

婆婆依舊像平常似的與我闲談。

 

直至蠟燭吹滅，我見她眼角劃過一滴淚。

 

11

 

一年後，北狄大軍壓境，直逼京城。

 

婆婆將所有侯府金銀細軟換成了銀票交到我手上，還有一份放妻書。

 

“詩茵，你把這些都拿著，帶著桐桐去杭州找你父親。”

 

“以後你就是自由身，你這麼好，一定會再遇到良人的。是我太自私，耽誤了你。”

 

我緊緊攥著銀票和和離書，沒有說話。

 

女兒抓住了婆婆的手。抬頭問道。

 

“祖母，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婆婆輕柔地摸著桐桐地頭。

 

“祖母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萬一遇到什麼事怕連累了你們。”

 

“再說了。鎮北侯府世代為國而戰，怎麼能臨戰脫逃？我就是S也要S在侯府。”

 

我抬頭看向婆婆，突然覺得她變了模樣。

 

變回了那個爹爹口中烈馬紅衣的將門之女。

 

婆婆是鎮北侯嫡女，二十年前父兄盡數戰S沙場。

 

她成了唯一留存下的血脈。

 

我抓住了婆婆的手，把銀票塞回她的手中。

 

“娘，我不走，我和桐桐和你一起守在侯府。”

 

“不如我們把這些錢還有店鋪的錢，都買了兵器糧食送到北營，為守住京城奉獻一份力。”

 

婆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眼淚緩緩流出，隨後一把抱住了我。

 

“詩茵，你真是娘的好女兒，娘真是有福氣。你願意做娘的女兒嗎？”

 

我用力點了點頭。

 

婆婆，雖然你曾苛待過我，可是，你一定忘記了，當年我爹做生意被人搶了身上所有的財物，大冬天差點凍餓而S。

 

是你救了他，還給了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我爹就是靠這五十兩的銀票，慢慢成了最富有的人。

 

所以當年我爹才願意把我嫁給陳俊生。

 

雖然你也苛待過我。

 

但是這一刻我決定原諒你了。

 

好在，最終北狄被打敗。

 

而我們也因為捐了大量的物質。

 

我被皇上下旨封為縣主。

 

而婆婆也被封為一品诰命夫人。

 

曾經門可羅雀的鎮北侯如今成了京城新貴。

 

12

 

番外

 

我中風了，成了廢人。

 

我沒想到，兒子不再回府。

 

女兒也消失無蹤。

 

最後衣不解帶照顧我的卻是兒媳。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情。

 

兒媳養著整個侯府。

 

我卻不待見兒媳，覺得她出身商戶之家，配不上侯府的門第。

 

直到後來她生了一個女兒，再無生育能力，我更是看不上她了。

 

兒子養外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偷偷去看了那孩子好幾次。

 

對女兒對她肆不忌憚地欺壓兒媳也熟視無睹。

 

畢竟侯府的子嗣最為重要。

 

是兒媳不能傳宗接代，不是我的錯。

 

直到我中風。

 

我才看清了一切。

 

我不想再連累她。

 

咬了舌頭。

 

當我漸漸陷入黑暗時，我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彌補兒媳還有我那可憐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