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人間在戰亂，滿目瘡痍。

 

我嘆息一聲：「來得不是時候！」

 

正打算離去，敏銳察覺到有魔氣存在。

 

「嗯？」

 

幾百裡外，屍骨堆積成山。

 

長相醜陋的魔物將躲在屍體最下方的小女孩抓了出來。

 

「嘻嘻嘻！」

 

Advertisement

它撲咬過去。

 

小女孩拼命掙扎，哪怕知道不敵也沒有放棄。

 

我伸手輕點，魔物湮滅成灰。

 

我眺望遠方，那裡，黑霧濃鬱，魔物無數，甚至還有許多高階魔物在潛伏。

 

想來是因為我前幾百年在魔淵S得太狠，一些魔物逃竄來人間為禍。

 

「蟠桃，隨我去除魔。」

 

13

 

魔物比我想的要多很多。

 

我S了上百年都還沒能完全處理幹淨。

 

這已經不單是逃竄魔物的事了，我給玄武傳了訊：

 

「老烏龜，魔淵是不是出問題了？」

 

本以為祂會和以前一樣裝S，沒想到，祂回復我：「嗯。」

 

就這？

 

你好歹說出了什麼問題啊！

 

我再給傳訊，祂又裝S了。

 

預感不妙，我加快了除魔的速度，終於在二十年後還了人間一片清明。

 

離開時，我聽蟠桃說人間為我修建了一座神像。

 

我瞥了一眼，怔住：「還挺像的，你給他們畫的？」

 

「沒有，沒有。」蟠桃頭搖成撥浪鼓，「是大照開國女帝親自給的畫像，我當時也很驚訝怎麼和您幾乎一模一樣。」

 

「大照女帝？」

 

百年時間，人間戰亂紛飛，王權更替極快。

 

我倒沒注意，竟出了位女帝。

 

「是，這位女帝似乎得了什麼造化，天生擁有堪透魔物的靈瞳，在她之後每一位皇室血脈，女子必為靈瞳，也因此大照女子當政。」

 

「原來是她。」我想起那個在魔物爪下依然不屈服命運的小女孩。

 

想來，那日她看到了我。

 

14

 

魔淵和我離開時大有不同。

 

綿延千裡的魔氣將我曾經住過的小客棧摧毀殆盡，好在附近有人類修士以及天宮和各族派來的戰士們駐守。

 

魔物倒也沒肆虐太過。

 

我直接從他們頭頂掠過進了魔淵。

 

一路找到玄武所在地，終於知道魔淵出了什麼問題。

 

魔淵祭壇上方漂浮著一個小小嬰孩，粉雕玉琢，精致無比，偏生黑紅的魔氣讓祂多了幾分邪氣。

 

「魔氣居然都是從祂身上出來的……」

 

我呢喃。

 

玄武：「你沒覺得祂和你很像嗎？」

 

「嗯？像嗎？」我仔細看了看，堅定搖頭，「不像，沒我好看。」

 

玄武：「……」

 

「自戀！」祂低罵。

 

我無辜：「我不自戀還叫水仙嗎？」

 

玄武別開頭不理我了，騰蛇探過來和我貼貼，嘶嘶嘶地說著什麼。

 

「你說魔淵的魔氣抑制不住，是因為這裡沒成一界？」

 

「嘶嘶！」

 

我震驚：「什麼，你之前是駐守魔界的神獸？哇咧，你們居然是大反派！！」

 

「……你才大反派，世界有光就有暗，而且玄武本就代表了暗！」玄武忍不住再次開了口。

 

「所以，這魔氣是你泄露出去的咯？」

 

我一句話總結。

 

玄武翻了個大黃眼：「是因為沒有魔主引導，魔氣才會四泄，這幾萬年我一直在鎮壓吸納，但是跟不上它出現的速度，直到——」

 

「直到什麼？」

 

「直到你出生！衡靈，你是下一任的魔主。」

 

我呆住，瞪大漂亮的眼眸看著玄武，不可置信道：「你開玩笑呢吧？」

 

「誰和你開玩笑？你想想看，是不是在魔淵這幾百年的時候，從沒為靈氣愁過？」

 

不等我點頭，玄武便道：「那是因為你出自我身，靈氣魔氣對你來說是一樣的東西，而你離開後，魔氣再次充盈，開始四泄。」

 

「還有那些魔物，也因為沒有魔主，無法開靈智。」祂抬頭點了點那和我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魔物嬰孩，繼續說道。

 

「若你不做魔主，三界魔物便S不盡，攔不住，終有一天世界會被暗吞噬。」

 

我問祂：「這麼簡單，你不會現在才告訴我。還有什麼，一並說了吧。」

 

玄武沉默良久，才道：「你這丫頭片子，從來聰明。」

 

祂輕輕閉上眼，說道：「若成魔主，你便永遠不可踏出魔界，那麼與軒轅昊也不再有可能。」

 

原來是擔心這個。

 

我大舒一口氣：「嚇S我了，還以為要我祭天呢，就這算什麼？」

 

「我這不是怕你傷心嗎！何況你和他確實有夫妻緣分，若不能在一起，你不會傷心難過嗎？又或者萬一為了他做出什麼離譜的事來怎麼辦？」

 

玄武信誓旦旦，祂活得久看得多。

 

上古時代又不是沒出過這種戀愛腦的災禍。

 

「那當年你躲開我，也是有意為之？想讓我自由快活一段時間？」我問祂。

 

玄武沒回答。

 

但我明白，祂嘴上不說，實則拿我當祂的幼崽看待。

 

「老烏龜……」我抱住祂的大腦袋，輕輕道謝，「你曾說過神明都有使命，既如此，我又為何例外？」

 

「三萬年的自由，足夠啦！」

 

15

 

我悄咪咪地成了魔主。

 

魔界開始建設，因為最初魔物靈智未開，幫手隻有蟠桃、老烏龜還有敖澈那個家伙。

 

好在龍族強悍，當苦力用十分得心應手。

 

這天我正在規劃給老烏龜的蓮花島放在哪處，一個小魔物跌跌撞撞衝進來：

 

「不好啦女君，天帝S上門來啦！」

 

？？？

 

我轉頭瞪向蟠桃，眼神十分譴責：「你告訴他了？」

 

蟠桃指天發誓不是她說出去的：「蟠桃雖然很想女君和……他和好，但是從沒幹過叛主的事呀！女君您信我。」

 

這個我還是信她的。

 

畢竟小蟠桃雖然是我和軒轅昊一起種出來的，但她一直對帝君不怎麼喜歡。

 

可能因為她是桃子，軒轅昊真身是猴兒吧。

 

那就隻能是敖澈那個幼稚鬼了，估計去軒轅昊那邊嘚瑟，把他引來了。

 

「女君，這可怎麼辦，天帝找上門來，會不會因為你現在的身份大發雷霆，攻打魔界呀？」

 

蟠桃擔心得不行。

 

我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之前不是很盼望我們和好的嗎？」

 

「那是之前！蟠桃跟您在人間除魔那些年是有所長進的，再說我們現在有自己的家了！」

 

見多了戰火紛爭，凡人流離失所，這顆小桃子發現天地實際上很大，並非隻有情愛。

 

我正要誇她一誇，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金燦燦的光和威壓籠罩整個魔淵，七彩團雲拉著一架鏤空金馬車從遠方奔騰而來。對於天帝，魔淵還是攔不住的。

 

馬車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低頭，我抬眼。

 

隔著雲霧，我與軒轅昊對上了視線。

 

堂堂天帝居然親自找來了魔界。

 

16

 

我把軒轅昊請到魔淵邊境我曾住過的那家小客棧。

 

附近修士極多，軒轅昊一聲令下，天宮清場。

 

修士們遠遠瞧著，不太想離開，軒轅昊從不知低調為何物，他一出場便彰顯了身份。

 

同樣的，我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這些年天帝和衡靈仙妃的糾葛在三界已經被編出了九百八十六個版本流傳，如今現場撞見，這群修士們不怕S地徘徊。

 

估計等他們回去又要多一個新版本了。

 

等到周圍隻剩我和軒轅昊，我親自烹茶一杯，放在他跟前，如見舊友：「好久不見，你成熟了不少。」

 

軒轅昊雪發金衫，神色清冷，如高山之巔那一捧雪，比從前硬裝逼自然許多。

 

一聽我開口，軒轅昊便紅了眼眶：「衡靈，為什麼騙我？」

 

「你說失去神丹不會S，但你魂燈滅了，我以為你S了，可你一直都好好的，還成了……魔主！」

 

「既然你好好的，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我輕嘬了一口熱茶，等他指責完才淡淡道：「首先，神丹給了你之後，我用靈氣維持壽命，因此我被天界神官們上奏鋪張浪費，哪來的騙？」

 

「其次，魂燈滅了就是S了，隻是我血脈不同，所以能活，哪算得上騙？」

 

「最後，你以什麼臉面要求我回來找你？就因為天後和你分居了？」

 

軒轅昊眼中閃過痛楚和羞愧。

 

他訥訥道：

 

「可你當初沒有說隻能有你一個，我是天帝，三宮六院不是正常嗎？何況我並沒有，而且如果你說了，我會……」

 

「你會嗎？」我打斷他。

 

軒轅昊對上我平靜的眼睛，想說「會」，可那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當年他的天帝爹看我不順眼，賜過不少妃子過來，軒轅昊雖沒動心，卻也沒承諾我漫漫仙生唯我獨一。

 

而為了凡女，軒轅昊披荊斬棘，忍辱負重，等「衡羨」隕落前三個月，我才知他帶回了年少時的白月光。

 

他更親口對我說，答應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軒轅昊沉默良久，開口道：「衡靈，我錯了。」

 

驕傲的三界之主在我跟前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你跳誅仙臺那天，我才知曉原來我一直一直愛的都是你。」

 

「這些年我無法安心修煉，一閉上眼就看到你在我眼前跳下誅仙臺，更會想起當年你為了保護我在各大險地秘境裡的樣子……」

 

「龍族平叛那次，我受了重傷，快要S了，是你挖了自己的神丹救了我，還要我答應你……」

 

軒轅昊聲音有些哽咽，卻又帶著笑意學我當時的囑託：

 

「你要做個好帝君，為三界眾生謀福，不讓龍族禍亂, 否則我衡靈必追S你到天涯海角。」

 

他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憶當中，又哭又笑。

 

從前軒轅昊就這般, 表面看著高冷，實則愛哭得很。

 

那時候我很喜歡他的性格，覺得好萌。

 

可如今,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掀不起一點波浪。

 

「軒轅昊，都過去了。」

 

「往事不可追憶，若沉溺過去, 修為自然不得寸進, 而你肩負的擔子不容許你這般任性。」

 

「衡靈！」軒轅昊顫抖著身體, 眸底淚光閃爍，帶著懇求，「就不能原諒我嗎？白月我已經送走，我保證, 隻要你回來，我定會好好修煉, 必不負你……」

 

我拒絕：「你不好好修煉拉倒，這天帝你不想幹, 多的是人想幹。」

 

軒轅昊愣住了。

 

似乎沒想到我真的無情至此。

 

他整個人快碎了, 用一種幾乎卑微的姿態求我：「衡靈, 我們真的，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嗎？」

 

「沒有。」

 

我輕輕一指, 界碑從天而降。

 

上刻我的大名——「魔主衡靈」。

 

「你是天帝，應當知道魔主與天帝勢不兩立。」

 

「軒轅昊, 你我緣分已盡，日後便各自為政吧。」

 

說完，我召來玄武，站在祂頭頂, 升上天空，雖然我隻有一丁點大，但通身威壓照耀千裡，修為不夠的全體匍匐在地。

 

「我是魔界新主衡靈，從今以後，魔界將與各位和諧相處, 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我的聲音傳遍三界。

 

而下方, 軒轅昊神色痛楚, 徹底明白與我之間再無可能。

 

17

 

臨走前，軒轅昊找到我, 給了我一個戒指：「這是賀禮。」

 

他艱難地說：「恭賀你成為魔界之主。」

 

我欣然收下，繼續我的魔界建設大業。

 

我照著人間和天界的模樣我打造了魔界，並制定了鐵律十八項：不得傷無辜者、不得禍亂人間、不得……

 

而蟠桃成為我座下第一位女將，她將桃妖一族帶進魔界定居, 成為第一批魔界住民。

 

我接納了一部分弱小妖族, 將他們納入魔界羽下保護。

 

我拒絕了敖澈帶龍族移居的請求。

 

……

 

百年後，魔界欣欣向榮，一片大好，和三界互有往來, 貿易發達，魔族與其他種族不再仇視，我公開為自己後宮選男人。

 

「誰說魔主就要孤獨終老啦？」

 

「我偏要在這無人之巔上享受美男環繞的無邊寂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