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瑜冷哼一聲:「我知道,不然我早就以覬覦王妃的罪名將他下獄了。」


 


我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卻又提起了心,因為沈瑜說:


 


「但我也沒那麼大方,讓你們重續前緣。」


 


他突然抬手,點了我的穴。


 


我隻感覺渾身一軟,下意識向前倒去。


 


沈瑜接住我,摟進懷裡:「阿彌,你是我的妻,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我絕望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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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的骨子裡到底流淌著皇家的血脈。


 


他說愛我。


 


可他不聽我的話,不理會我的訴求,不在乎我靈魂的吶喊。


 


這樣毫無尊嚴的愛,我要不起。


 


又逃不掉。


 


14


 


我被沈瑜軟禁了。


 


好吃好喝地供著,奇珍異寶如流水一般送過來。


 


他甚至不顧京中流言蜚語,遣散了所有妾室。


 


無子女的給了金銀打發到莊子裡,有子女的送到外地的府上。


 


現在王府的主子,除了沈瑜,就剩沈曦和沈願了。


 


一家四口,仿佛我們是尋常夫妻一般。


 


可我過不去內心的那關,始終不得開顏。


 


身體也一日比一日衰弱。


 


到最後,竟是連起床也困難。


 


去請太醫,他把了脈,卻沒開藥。


 


而是摸著白花花的胡子說:「殿下,娘娘這是憂慮過度,是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


 


沈瑜最後還是妥協了。


 


撤了看著我的婢女和侍衛,允許女兒來見我。


 


女兒抱著我,淚眼朦朧地罵父王混蛋。


 


她和沈瑜的感情深厚,才能這般口無遮攔。


 


沈曦也日日帶著兒媳來看望我。


 


他不久前剛成了親,妻子與他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我不許沈曦成婚之前納通房。


 


但成婚後的日子,還是要他們自己去過,我不會插手太多。


 


是以兒媳很敬愛我這個婆婆。


 


對我的心情,也能理解幾分,但還是勸慰道:「娘,您莫要進了S胡同,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呢?」


 


是啊。


 


我有時候也恨不得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


 


好過如今這樣,進退兩難。


 


待我身子好些了,沈瑜抱著我來到了王府中最大的那顆桃樹下。


 


正值春日,桃花灼灼盛開。


 


沈瑜看著它,眼中有著說不上來的情緒。


 


這顆桃樹,是嫡姐嫁入王府那年,他親自種下的。


 


這麼多年,一直叫人精心呵護著。


 


此時此刻,他卻對我說:「阿彌,你若是介懷,我便將這顆桃樹砍去。」


 


「這樣,你是否能多愛我一點?」


 


15


 


「何必呢?」


 


我拒絕道:「你自己也清楚,我們走到今天這步,不止這個原因。」


 


沈瑜沉默半晌,將頭靠在我的頸窩。


 


「可是阿彌,就算我是王爺,也無法改變過去的事。」


 


沈瑜成親之時,我才十二歲。


 


地位和年齡,都不會讓當時的他多看我一眼。


 


「但你連一個挽回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他抬起頭,眼睛紅紅地盯著我,語氣裡透露著委屈:「這不公平,阿彌。」


 


我望著漫天的桃花,輕嘆一聲。


 


「可我嫁給你,可曾有過公平。」


 


「沈瑜,你忘了十二年前的宮宴了嗎?」


 


沈瑜聽我提起舊事,沉默了。


 


我知道,這個時代中我僅剩的羈絆,都在這個瑞王府裡。


 


若是狠心砍斷,世間之大,我便如浮萍,無依無靠。


 


到底會有幾分害怕和不舍。


 


可世事難料,絲毫不給我糾結的時間。


 


邊關來信,北方蠻夷起了禍端。


 


朝中分成兩派,主戰派與主和派。


 


以太後母家、竇丞相為首的主和派提議,向北戎送去一位和親公主,結兩國之好。


 


初聞這個消息時,我兩眼發黑。


 


當今天子無女。


 


而宗室中,既要身份尊貴又需年齡合適的郡主。


 


唯獨我的願兒符合標準。


 


16


 


太後本就因那位側妃之事不喜我。


 


隔日,她就詔我入了宮。


 


多年的養尊處優讓她看起來隻有四十多歲,站起身,慢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


 


「如今邊疆戰事頻仍,百姓苦不堪言,唯有和親能換來兩國太平。」


 


「哀家瞧著,明珠那孩子溫柔嫻靜、知書達理,是為不二之選。」


 


「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民蒼生,身為皇室宗親,理應為國分憂……」


 


一字一句之間,盡是威逼利誘。


 


我跪在殿中,一言不發。


 


膝蓋跪得生疼,心卻越發下沉。


 


可我並未哀求。


 


她也絕不會因此回心轉意。


 


好不容易,太後敲打完了,茗了口茶:


 


「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哀家的懿旨便會到瑞王府。」


 


「若是識趣,哀家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但要是不識好歹,抗旨不遵,可休怪哀家不顧情分,到時候,可別後悔莫及!」


 


出了宮,我顫抖著腿坐上馬車,掌心已經攥破了皮。


 


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實在太遭糕。


 


可現在沒時間想這些。


 


一回府,我就去書房尋沈瑜,目光直直地望著他:


 


「沈瑜,這麼多年我從未求過你什麼,隻這一件事。」


 


我聲音哽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朝堂紛爭,卻讓願兒去承擔後果,實在不公。」


 


面對我期盼的目光,沈瑜卻移開視線:「阿彌,我也不想這樣。」


 


「願兒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不心疼?」


 


「但太後也是我的母親,我已經為了元露忤逆過她一回,這一次我真的無能為力。」


 


「願兒享受了皇家多年的恩惠,也是時候回報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


 


前些日子還口口聲聲求我愛他的人,在被觸碰到切實利益時,變得如此冷漠。


 


是我太傻,竟然心軟地還抱有一絲幻想。


 


突然間,我完全冷靜了下來。


 


「願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就算舍了這條命,也不會讓她嫁到北戎!」


 


蠻族蒙昧,不說生活習性,且看那子承父妻、弟承兄妻的制度,我就無法接受。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我就靠自己!


 


我不顧沈瑜在後面的呼喊,徑直衝出了門。


 


沒走兩步卻撞上了女兒。


 


「我都知道了。」


 


她雙目含淚,面上毫無血色,顫抖道:「我……我願意去和親!」


 


「娘,你不要為了我,害了自己……」


 


看著女兒倉惶的模樣,我心痛到難以附加。


 


「願兒你放心,娘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我讓婢女帶女兒先回去,我要進宮面聖。


 


17


 


此時沈瑜卻又追了上來。


 


「胡鬧!你一介婦人知道什麼?!還想去騷擾皇兄!」


 


他拉住我的手,軟了口氣:


 


「阿彌聽話,莫要因一己之私,毀了萬千百姓的家。」


 


說得好聽。


 


不過是為竇丞相爭權奪利的遮羞布罷了。


 


畢竟若是起戰事,武將必然大受重用。


 


這讓如今憑借太後之勢,在朝廷上一家獨大的竇家無法接受。


 


「你們是不是隻會趴在女人身上吸血?有了太後不夠,還想犧牲我的願兒為你們鋪路!」


 


我冷笑連連,「沈瑜,你知道我們第二個孩子是為什麼沒的吧?」


 


沈瑜渾身一顫,臉上閃過痛楚。


 


十二年前,先帝病重,太子之爭進入白熱化。


 


一次宮宴上,我剛喝了口茶,突然腹痛,下身血流不止。


 


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卻失去了腹中的孩子,甚至從此不能生育了。


 


後來我才知道,太後清楚那杯茶,被做了手腳。


 


卻故意將它送到我桌上,待出了事,借此攻訐其他對手。


 


最讓我心寒的是,沈瑜也默許了此事。


 


反倒是先帝為了安撫我,賜了我一個恩典。


 


沈瑜眼眶微紅,意識到了什麼,漸漸松開了手。


 


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真的沒有,迂回的餘地了嗎?」


 


我轉身就走,「沈瑜,你從未真正站在過我這一邊。」


 


19


 


先帝的恩典一出,太後也無法說什麼。


 


主戰派乘勝追擊,說服了皇帝派兵。


 


畢竟先帝可是一位馬上皇帝,曾經御駕親臨陪著先祖打天下的。


 


作為他的子孫,卻要送和親公主求和,這也太懦弱無能了。


 


既然不用和親了,我就用恩典求了與沈瑜和離。


 


當時, 沈瑜臉色蒼白, SS盯著我:「臣不願!」


 


皇帝也有些為難。


 


皇家並無和離先例。


 


但太後支持我們和離。


 


她本就因為我三番五次頂撞她,厭惡極了我。


 


巴不得我走得遠遠的。


 


所以最後,我和沈瑜成為了皇家第一位和離的夫妻。


 


我帶著女兒去封地的那天。


 


沈瑜騎著馬闖了城門。


 


「阿彌,別走!」


 


「你明明是我的瑞王妃,怎麼可以離開我?!」


 


他在我身後大喊,卻很快被追上來的侍衛按住。


 


皇帝答應我, 不會讓沈瑜再打擾我。


 


而我,對沈瑜也無話可說。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已經請願上戰場了!求你不要離開我……」


 


距離太遠,他的聲音隨風飄散。


 


我放下簾子,不再回頭看。


 


這世上隻有豐平君,再無瑞王妃了。


 


很久之後, 沈曦給我送了一封信。


 


先是告訴我戰事大捷,北戎灰溜溜地被趕回去了。


 


然後說, 戰場刀劍無眼, 沈瑜瘸了腿, 不能來追我,就天天入宮。


 


皇帝煩得要S, 問我要不要回去看看沈瑜。


 


說沈瑜現在跟個望妻石一樣,除了入宮哭訴就是到城門站著等我。


 


我隻簡單回了句:「不要。」


 


20


 


番外:


 


我沒想到,還能再遇到徐褚。


 


我和女兒到處遊玩, 被認了出來。


 


徐褚臉上壓抑著激動,克制地行了一禮。


 


我細細打量著他。


 


二十年不見,那個俊秀少年變成了有著山羊胡的美大叔。


 


「好久不見。」


 


我微微一笑:「徐大人, 你把江寧治理得很好。」


 


百姓安居樂業,市井熙攘繁榮。


 


聽見我的稱呼, 徐褚的眼神微微一暗, 卻很快釋然一笑:「過譽了,這是下官分內之事。」


 


「當年下官考取功名,就是為了能回報家鄉百姓。」


 


我從他身上看見了當初少年的影子。


 


真好, 他一直沒變。


 


微風吹起我身上的綢緞。


 


我卻早已不再是當年的少女了。


 


對視一眼, 半晌無言。


 


我們都清楚,天意弄人,錯過就是錯過,早就回不去了。


 


在外人眼前, 我和徐褚隻是偶然遇見, 寒暄了幾句。


 


走之前, 我問了他一個問題:「徐大人, 你為何這麼多年一直不成婚?」


 


徐褚摸了摸胡子:「下官年輕時也有過意中人, 但她不得已嫁與他人。」


 


「「我」但他又對我笑了笑:「不過,那姑娘的母親也給予了我補償,助我回到家鄉做官。」


 


「大丈夫當以天下為己任, 在我心中, 黎民百姓要大過兒女私情。」


 


「所以,我從未怨恨過那位姑娘。」


 


隻是,難免遺憾罷了。


 


最後,徐褚送我上了馬車, 低頭行禮:


 


「願豐平君所求,皆如願以償。」


 


我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微笑點頭:「借你吉言。」


 


「也祝徐大人德政昭彰、青雲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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