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友為救我成了殘疾，

 

我感動之下嫁給他，

 

S前才知道，這隻是他們一家吃絕戶的手段。

 

再睜眼，我重生回了他救我當天，

 

「瑩瑩，我折了一條腿，不能再拖累你了。」

 

「哦，那分手吧。」

 

1.

 

「瑩瑩，雖然洗衣做飯是一個媳婦在婆家該做的，但你是我的寶貝，這些事你婚前不用做，你一會到我家，休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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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浩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和他媽見面的注意事項。

 

我皺了下眉，緩緩睜開眼睛，

 

脖頸上的窒息感還沒完全褪去，耳邊人的聲音讓我本能瑟縮。

 

過了兩秒，我才反應過來，我這是回到了大三那個改變我人生的日子，

 

現在我們正要出校去他家見家長，晚上就是鄭浩救下我的那場彩排。

 

他陰鸷的臉和眼前的溫柔重合，我笑了下，

 

重來一次，我要把過去的債都討回來。

 

前世，這一頓飯吃得可是相當精彩，

 

我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上門，卻被好一通挑剔，他家人把紅臉白臉都演了個遍，

 

愣是一個角色也沒給我留。

 

我在他父母面前沒有聲張，出門就提了分手。

 

大概是因為提分手把鄭浩逼急了，才有了舞臺事故那一出。

 

也是，除了我，還有哪個本地女孩願意精準扶貧他們老鄭家這一家子奇葩呢，

 

還不得不惜一切代價，把我SS套牢，堵S我逃掉的可能。

 

「瑩瑩，你是不是有東西落在宿舍？」快走出校門的時候，鄭浩問。

 

我看了他一會，淺笑，

 

「沒有啊，我都多久不住宿舍了，怎麼會有東西，快走吧，晚上還得趕回來彩排表演呢。」

 

我當然記得他說的是什麼，為了討好他爸媽，我從我爸的酒櫃裡偷了幾瓶大幾千的好酒藏在寢室，

 

但他爸媽不識貨，說這葡萄酒喝著一點都不甜，都沒有老家幾塊錢一斤的好喝。

 

我至今還記得那副嘴臉，「你爸媽沒教過你禮數嗎？第一次上門，寧可空手，也不能帶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嗯，我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什麼東西配什麼人，既然我大幾千的酒這麼上不得臺面，還是空手去比較好。

 

2.

 

無論鄭浩怎麼說，我都沒有回寢室拿酒，隻在門口隨便撿了兩斤便宜的蘋果。

 

前世，我懷孕的時候，每次嘴饞想要吃草莓、榴蓮、山竹，他媽都告訴我，那些東西沒有蘋果有營養，

 

多吃蘋果才是對孩子最好的。

 

但有好幾次，我出門回來都能聞到家裡的榴蓮味，問起來，都隻會被罵一句，「疑神疑鬼的精神病。」

 

後來孩子流產了，他媽在醫院裡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饞貨，嬌生慣養，連個孩子都保不住的玩意。

 

可我自從嫁到他家，就包攬了他們全家的所有家務，

 

寒冬臘月，他媽為了省電錢，愣是讓我在涼水裡洗衣服，孩子能保得住才怪。

 

「隻帶蘋果嗎？你不是從你爸那帶了酒嗎？實在不行，買點榴蓮吧，我媽愛吃。」

 

我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蘋果才是最有營養的懂不懂，再說我什麼時候從我爸那拿酒了，你的意思是，我有好東西藏著不帶過來？」

 

「我不是……」

 

鄭浩剛要解釋，我瞥了他一眼，

 

「疑神疑鬼的精神病。」

 

他臉色唰地一白，我聽出他喘息聲變得粗重，明顯的隱忍。

 

鄭浩六舅姥爺有精神病，以前在村子裡的時候，大家都偷偷罵他們一家都是病人，讓他在上大學前都抬不起頭，

 

這是鄭浩的痛處，

 

但我，偏要戳。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們能用這句話罵我，我當然也可以這麼罵他們。

 

他們一家覺得搬出了村子，兒子又找了個家境殷實的媳婦，就可以從此作威作福，

 

把所有在村裡受過的氣都發泄在我身上。

 

隻要我敢說一個不字，或者有離開的意思，就立刻用鄭浩對我的恩情綁架我。

 

現在他爸媽還在家裡算計著怎麼把我吃幹抹淨狠狠拿捏呢，

 

可惜，這一次，美夢要碎了。

 

3.

 

和前世一樣，老舊頹唐的小區，一進來的時候，還隱隱有垃圾堆的異味，

 

以前我為了顧及他的面子，即便胃裡翻湧，臉上還是一派雲淡風輕。

 

但是現在，

 

呵。

 

「鄭浩，你家怎麼住這裡啊，臭S了。」

 

我嫌棄地扇了扇鼻尖，反正我還沒進屋，他爸媽已經把我嬌生慣養大小姐的名聲坐實了，擔了名聲不做事怎麼行。

 

鄭浩脊背一僵，他是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進了學校後也一直在勤工儉學，衣服哪怕洗得發白也永遠平整幹淨，就是為了讓人知道，他雖然家境差些，但除此之外，不比任何人差。

 

開始的時候，我就是被他這副身處逆境依然向陽的模樣騙了。

 

我知道他有多在意家境，就偏要在他的雷區上跳舞。

 

「鄭浩，我可是爸媽捧在手心長大的，你不會要我以後和你一起住在這種地方吧，惡心S了。」

 

「隻有垃圾才會住在垃圾場啊。」

 

細碎的磨牙聲在耳畔響起，悅耳。

 

他緩了好久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我怎麼會讓你住在這裡，我一定會努力讓你住上大房子的。」

 

「可是我現在就住在大房子裡啊。」

 

他臉上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拉著我快走了幾步。

 

房門打開，屋子裡和記憶中一樣，逼仄的房子裡擠滿了人，

 

相對於我的平靜，鄭浩的臉色明顯掛不住，「媽，你怎麼叫來了這麼多村子裡的人？」

 

「瑩瑩是個好孩子，我讓大家都來看看怎麼了？」她媽一撇嘴就要過來拉我，看見我手上隻拎著二斤蘋果的時候，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他爸媽在村裡被壓了一輩子，這回好不容易找了我這麼個冤大頭，

 

高學歷，長得漂亮，不要彩禮，還陪嫁房車的倒貼貨，

 

這麼稀奇當然要把所有人都叫來看看，揚眉吐氣。

 

我之前為了讓鄭浩有面子，即便心裡不悅，但人前也算做小伏低，有求必應了，就這，他爸媽還嫌我嬌氣、不服管。

 

這次，我一定用盡全力，保證這場會面，能在他們村源遠流長，被人津津樂道，經久不衰。

 

4.

 

「你怎麼就拿了二斤蘋果上門，浩浩沒告訴你我愛吃榴蓮嗎？」她媽繃著臉，沒有要迎我進去的意思。

 

我直接把蘋果塞給鄭浩，繞開她坐進了屋裡，「榴蓮多貴啊，還不如蘋果有營養，你一把年紀了，都不知道為兒子娶媳婦省點錢嗎？」

 

原本熱鬧的屋裡霎時靜了下來，有幾個險些憋不住笑，抿著嘴才沒出聲。

 

她媽一撸袖子，看著就是要破口大罵的架勢，

 

鄭浩趕緊打圓場，「瑩瑩也是為你身體著想，你不是血糖高嗎？榴蓮太甜了，對你不好，她這是關心你。」

 

她媽有了臺階下，冷哼一聲，扭著屁股坐下，

 

又想給我立規矩，「我當年第一次去鄭浩他爸家，把他家所有的被罩窗簾都洗了一遍，所有的角落統統清潔幹淨，連櫃子後面我都搬開擦幹淨，現在的小姑娘真是沒有眼力見，來了這麼久，這麼多長輩坐著等著，還不去廚房給大家做飯。」

 

我看著手機，噗嗤一聲笑出來，

 

「阿姨，你真是太慘了，這種黑心爛肺的人家你都能嫁，我都有點同情你了。不像我，我找男友的時候就擦亮了眼睛，鄭浩雖說家窮，但是人還算勤快，什麼菜都會做，你要是想吃，我一會讓他給你做幾個大菜。」

 

鄭浩在旁邊偷偷拉我，我拍開，

 

「你拽我幹什麼？我這不是誇你嗎，賴樹結好果，說明你媽基因不錯，就是你爸……」

 

「咳咳……」

 

他爸咳嗽著從裡屋走了出來。

 

「鄭浩，這人誰啊，怎麼從裡面出來，你爸不在家，讓別的男人進你媽臥室不好吧。」

 

他爸臉一下子就綠了，「我就是鄭浩他爸！」

 

噗——

 

SS咬住嘴唇那個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滿眼無辜，「阿姨剛才那麼罵你，我以為你不在家呢？」

 

「我什麼時候罵我家老鄭了？」她媽聲音拔高。

 

「你不是說他家哪哪都髒，全家不能自理，讓你去第一次就得幫忙收拾嗎？一般這種情況，要麼這家人的心都黑透了，要麼就是身體上有點毛病。我看叔叔人挺好啊，那肯定是有隱疾。」

 

5.

 

他爸的臉從綠到紫，隱隱還青紅一片，好看。

 

他媽還想說話，被他爸瞪了一眼，不服氣地閉了嘴。

 

他爸緩了緩氣，問，「瑩瑩，我聽浩浩說，你爸媽就你一個孩子，沒有兒子。以後浩浩和你在一起，就讓他給你爸當兒子，了去他的心病。」

 

「我爸不缺兒子，他有我一個寶貝就很幸福了。叔叔怎麼問了句廢話，計劃生育家家都一個呀，也沒個皇位繼承，生那麼多幹嗎，在毛都沒有的地上，九子奪嫡嘛。」

 

他爸被一噎，我繼續說，

 

「難道叔叔家不止鄭浩一個孩子，不應該啊，鄭浩說他是獨生子。這年頭，總有些沒開化的老封建，都改革開放了他們腦子還擱在20世紀呢，那種人，活該一輩子受窮被人戳脊梁骨。我男朋友肯定不是那種人，诶，鄭浩，你手怎麼這麼涼？」

 

他喉嚨滾了滾，出口的時候聲音發悶，「我家，兩個孩子。」

 

「啊？」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獨生子怎麼會是兩個孩子。」

 

她媽冷哼一聲，「一個兒子當然是獨生子，她姐是獨生女。誰家不需要兒子撐門面，以後你嫁到我家來，還不得我們浩浩幫你爸媽撐腰。」

 

「我家不是種地的，要那麼多出苦力的幹嗎？」我撿了個橘子，扒開皮發現裡面壞了一半，扔到了桌子上。

 

他們知道我會過來，記得招呼一群人來看，不記得買兩個水果。

 

我起身去洗手間，外面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浩他媽，城裡的女孩子就是這樣的，別人家出房出車，你兒子就是個入贅的，就別還想著端婆婆的款了。」

 

「是唄，要我說，你趕緊去做飯，把兒媳婦伺候好了，鄭浩才有出路，不然他這一窮二白的，在村裡都找不到對象。」

 

鄭浩他媽不樂意，聲音故意提高，像是特意說給我聽，

 

「入贅？我們老鄭家的獨苗給她入贅？她也不怕折壽。她愛帶房帶車是我兒子優秀，伺候全家是她作為兒媳婦該做的。鄭浩，一會她出來，就讓她去做飯去。」

 

要是前世的我，肯定會被她媽這些話嚇到，

 

但是，現在的我——

 

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美滿人生。

 

6.

 

「大家還沒吃飯吧，我是鄭浩女朋友，我給大家做飯吧。」

 

他媽一聽我這話，尾巴都翹起來，眼裡寫的都是把我拿捏住了的得意。

 

鄭浩擇擔心地走過來，「瑩瑩，你怎麼會做飯，還是我去吧。」

 

「我會。」

 

我怎麼不會，我嫁給他之後，整整一年手上的燙傷和刀傷就沒斷過，再怎麼都學會了。

 

很快，

 

啪——

 

咣當——哗啦——啪嚓——滋滋——

 

刺啦——

 

我在裡面異響不斷，鄭浩要走進來看，被他媽按住，

 

「嬌生慣養也要有限度，什麼都不會以後怎麼伺候你。」

 

半小時後，他家的鍋碗瓢盆被我砸得差不多了，

 

我拍拍手從裡面走了出來，端出了兩個邊緣破裂的碗，

 

碗裡隻有沒泡開的方便面和白花花的陶瓷碎屑，

 

「盡力了，我吃不下，你們吃吧，我先走了。」

 

終於把他家廚房砸了，爽！

 

見我離開，鄭浩跟了上來，

 

關門的瞬間，屋裡響起了他媽的尖叫，和其他人小聲地私語，

 

我相信，這次會面一定能在鄭浩老家的每位村民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成為代代相傳的保留曲目，足夠他爸媽十年在村裡抬不起頭。

 

「你幹嗎在我家那麼說？」出來之後，鄭浩明顯不悅。

 

「我怎麼了？哪句話不對嗎？」

 

「你……」鄭浩胸口臌脹，額上青筋隱隱跳動，卻隻用了兩秒，就恢復了平靜，

 

溫柔地說，「你說得對，這次是我爸媽沒準備好，下次我好好補償你。」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鄭浩還真是個幹大事的人，能屈能伸，

 

都鬧到這一步了，還能和我笑著說話呢。

 

如果不是前世結婚後，那些身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我還真被他這副溫柔面皮迷惑了。

 

也是，沒有這股狠勁，也不會自斷一條腿，用下半身的坡腳換來在本地安身立命的本錢。

 

隻是，鄭浩不知道，這種道德綁架的招數，要對有道德的人才有用，

 

我鈕祜祿瑩壓根沒有這種寶貴的品質，他用什麼綁架我？

 

7.

 

這一世，我雖然沒有和鄭浩提分手，但是在他家鬧得那一通也讓他徹底看清，我不是那麼容易拿捏的，

 

整個下午都漫不經心，

 

我知道，他要故技重施了。

 

晚上彩排的時候，有同學打趣他是二十四孝好男友，走到哪都不忘了照顧我。

 

隻有我知道他是來幹嗎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節目上時，我以肚子痛為由離開了一會，

 

果然看見了在監控S角做手腳的鄭浩，

 

前世舞臺坍塌，學校怎麼都沒查出原因，就是因為這邊的監控是壞的，現在好了，我人工補齊這個缺口。

 

高清攝像頭，把鄭浩的所作所為錄了個清清楚楚。

 

返回舞臺的時候，我換了個位置，

 

重來一次，我太知道哪個地方的設備掉落下來威力更大了，

 

鄭浩想用斷腿讓我感動，隻是跛腳怎麼行，要癱個徹底才更有說服力嘛。

 

背景音樂悠揚舒緩，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做著動作，隻有我在觀察著碎裂的支架，

 

咔嚓——

 

細碎的斷裂聲被音樂掩蓋，

 

在設備掉落之前，我推開了身旁的女孩，「設備要掉了，快跑。」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在往臺下跑，隻有我站在原地，穿過人流，望著想都沒想就往臺上衝的鄭浩。

 

前世，我把這奮不顧身的模樣當成愛情，卻忽略了他眼裡的名利和欲望。

 

圖愛的人沒得到愛，圖財的人卻應有盡有，

 

這不公平。

 

砰——

 

我笑著閉上眼，聽耳邊的重物落地聲，

 

鄭浩把我護在身下，被落下的設備砸中了腰椎，

 

唇邊溢出血絲，還不忘含情脈脈地幫我撥開唇邊碎發，「你沒事，真好。」

 

我突然發現，不是前世的我太蠢，是他的演技太好，

 

這樣虔誠的目光，誰會不感動呢。

 

和我在財神殿裡長跪不起的眼神，一模一樣。

 

8.

 

我剛進醫院，就能聽見鄭浩他媽嚎得震天響，

 

「我的兒子，你怎麼這麼傻啊，你還有未來，怎麼能為了個女人搭上自己的後半生啊。」

 

「你為了她躺在這裡，她都不來看你一眼。」

 

住院區平時都很安靜，他媽突兀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鄭浩還配合他媽賣慘，「媽，你別說了，我現在這樣，不能再拖累瑩瑩了。」

 

「我為什麼不說，你不救她今天躺在這裡的人就是她，這麼大的恩情，她一輩子當牛作馬都還不完。」

 

流量時代，人人都喜歡獵奇，

 

他媽叫得音調高，已經有人拿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年華正好的痴情男孩為了救女友慘遭拋棄，放在哪個平臺都能掀起不小的腥風血雨。

 

前世，我嫁給鄭浩後很久，我爸媽都因為在婚禮上笑得不夠真誠被人拿出來說事。